作者:谢与迟
以前的郁启非因为成绩不好,加上有别的路可走,甚至是有点厌学的,陆惟想象不出有朝一日他还能这样三句不离学习。
可单论这股执着劲儿和自制力,又觉得这确实是郁启非。
填完肚子,二人就近找了家宾馆住宿。
也不知哪来的不合时宜的默契,齐声跟前台说:“开个大床房。”
前台看两人的眼神有一瞬变得诡异:“你们……两个人开一间大床房?”
郁启非:“一人一间。”
陆惟:“两间。”
说完又对视一眼。
郁启非:“我主要是睡觉翻来覆去,怕影响你。”
陆惟:“我主要是想打游戏,怕吵到你。”
两人各自为自己的避嫌行为做了个欲盖弥彰的解释,满意地拿着自己的房卡进房间。
陆惟把自己收拾好,躺在床上的时候,没什么困意。
想起自己找的那个借口,干脆把手机拿过来,下了朱玉凌他们玩的那个游戏。
第二天早上郁启非买好早餐在下面等的时候,就看见陆惟顶着一对黑眼圈出来了。
他惊讶了一下:“你真打游戏?”
陆惟神色肃重地点了点头。
郁启非只问了这么一句,似乎就没有探究的兴趣了,他分了陆惟一袋豆浆一个煎饼,两人边走边吃。
进校园的时候保安认出了他们,还打了声招呼。
汪戚大概是心虚,昨晚就没回宿舍,今天还特地请了病假。
朱玉凌敏锐地觉得肯定出了什么事,但是陆惟却懒得同他说。
这人实在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两节课觉,他们后面这一排基本每天上课都是这个画风,老师走过来敲了好几下桌子,都没把人叫醒。
等他醒来,瞿进霄说:“你这睡觉的姿势不太对,太嚣张了,来,跟我学。”
陆惟看着他把教科书摞得特别高,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托着额头,另一只手握住一支笔,眼睛就这样遮掩在了书和手掌之下,人还是直的。
陆惟翻了个白眼。
这种照样是一看就露馅,只是老师稍微还能忍忍罢了。
这时候朱玉凌又转过来问:“打不打游戏打不打游戏。”
这会儿是大课间,有足足半小时的时间,足够他们开一局了,瞿进霄立刻登了号,朱玉凌又不报期望地看向陆惟:“陆惟来凑个数嘛,待会指不定什么时候老师就来了,我们也不敢祸害随机匹配的队友,还是找熟人好,要坑一起坑,来嘛来嘛你挂机都行。”
陆惟遂答应了:“别打排位。”
半小时后,几个人脸色灰败,齐齐将一言难尽的目光投向陆惟。
陆惟看天看地看桌角:“你说的,挂机都行。”
“你要是一直挂机还好,但是你……唉,算了,陆哥,你还是好好学习吧。”朱玉凌说着,把刚发到他桌上的卷子给他摊开:“快,研究研究错题。”
陆惟:“……”
他扫了一眼卷子,是语文,但是根本没有批改的痕迹,语文老师通常是直接在课上讲、让学生自己订正的。
研究个鬼的错题。
作者有话要说: 陆同学提醒您:打架不解决问题,遇事先报警!
没想到吧今天也有更新=v=
第8章 01 Londonderry Air
本来那天的事儿没什么人看见,但架不住警官调监控的事得上报学校,没几天,不知从哪里漏了风声,这事开始传开了。
传出来的版本还五花八门的,什么陆惟一挑六还揍得人满地找牙,什么把人脑袋砸破了至今躺医院里没出来。
朱玉凌还带头追着郁启非问:“你怎么也去警局了?”
郁启非跟个没事人儿似的:“帮忙报了个警。”
“原来是你报的警,根正苗红,不愧是你。”
陆惟:“……”
瞿进霄在他旁边掐指一算:“老夫观你今日有大凶之兆。”
接着班长就跑来传话:“陆惟,班主任让你去一趟。”
曹凝作为班主任,听到的版本自然更真实一点,然而她坚信“苍蝇不叮无缝蛋”,所以见了人便直接问:“那些人你都从哪儿招惹的?”
陆惟:“没招惹,不认识。”
“没招惹为什么堵你?”曹凝问,“任何事都得有个起因才有果,你结下因的时候不多考虑考虑,后果都是要自己尝的。都高三了还打架,还闹到派出所去了,像话吗?”
“我见义勇为,被人找上门报复。”陆惟淡淡说,“老师,您是从面相看人吗?我看着很像不良学生?您教这么多年书应当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无望本科,是不会复读的,我会复读,说明我本来成绩就不算差。”
曹凝噎了一下,又有点被质疑的恼怒:“本来你……态度就不端正,作业还抄出个全对,我听说别的科你也这样,你要是成绩不算差,你倒是自己做啊,做出什么样算什么样。你成绩不差,行,那你高考多少分?”
陆惟:“六百九。”
曹凝重重地“哈”了一声:“你编个四百九我还能信。”
陆惟:“……”
曹凝以为他无话可说了,更加认定这小子就是瞎编话跟她杠的:“再说你见义勇为,你倒是跟警察说去啊,得有证明啊,不然谁打架都拿这个当理由,学校还得给你们人手一份锦旗不成?”
陆惟也的确无话可说了,人家心里的成见快堆成山了,这着实没法沟通。
曹凝也不能一直揪着人骂,上课铃一响起来就把人给放了。
只是之后在课上又提了几句“希望所有人都把心思放在正道上”之类的。
倒是郭颂来找陆惟谈了几句。
郭颂是真心为他好,陆惟领情,也给他面子,立刻就上某宝订了全套习题。
快递到的这天,陆惟抬着箱子上了五楼,拆开纸箱的那一刻,朱玉凌十分夸张地跳到门外:“靠,大型杀伤力武器!”
接着又往隔壁宿舍跑,边跑边叫:“太可怕了,这个宿舍我是待不下去了,我申请跟你们友好交换一下。”
没多久,隔壁宿舍还真“交换”了一位过来,郁启非探头探脑,他显然是第一次光顾别人的宿舍,脚尖像是卡在门槛外了一样。
陆惟起了身:“进啊。”
郁启非这才迈进来几步:“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买了什么题。”
然后跟随大佬的脚步,拥有同款习题。
陆惟说:“语英生我有的你都有了,数理化是另一种的,但是不适合你。”
郁启非认真求教:“那什么适合我?”
陆惟:“初中数理化入门习题。”
郁启非:“……”
损完人,陆惟还是好心地补了一句:“你现在买的那种就够了。”
郁启非:“好吧。”
他正要出去,与汪戚擦肩,又稍稍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朱玉凌显然也看到了汪戚,匆匆赶回来,生怕待会那一大摞习题真成了大型武器。
汪戚要换宿舍了,先前那几天,汪戚心里有鬼,愣是没敢回宿舍,天天晚上请假去外面住。之后又拿陆惟打架的事当借口,说不敢跟陆惟住一间宿舍,曹凝听说了,立刻就给宿管老师写说明。
高三住宿是半强制的,除非有家长在附近陪读,否则就得老老实实住校。
汪戚家其实是有能力陪读的,但这个年纪的少年心里都对家长有些排斥心理,所以宁愿住校。
人都自己滚了,加上隔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机会,陆惟早就选择性遗忘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了。
朱玉凌却抓紧机会长长地“哟”了一声,明知故问:“这是要搬宿舍啊还是退宿啊?”
汪戚转过来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
朱玉凌看了看旁边的陆惟,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凑近了些,觉得十分有安全感,于是下巴一扬:“其实也不用躲多么远,你看我们惟惟在乎吗?”
陆惟愣是被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好好说话。”
汪戚没理会,等收拾得差不多了,把行李箱提出去的时候,才对着朱玉凌比了个中指:“舔狗。”
然后飞快地拖着行李箱消失。
朱玉凌一脸受伤地瘫在了椅子上,陆惟抬眼看去,发现郁启非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这时,朱玉凌忽然一个跃身坐起来:“舔就舔呗,老子就喜欢现实里武力牛逼游戏里像个傻逼的怎么了,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说完,对着陆惟发射了好几个手势爱心。
陆惟默默举起了那一箱书——
流言传了几天,也就销声匿迹了,高三的同学们大多自觉,别的事顶多消遣两天,就又会投入到题海中。
就连平时聊天的内容也都围绕着“今天的作业”“某某老师”“某某题”,乏善可陈,也注定不会跟后排的这些同学有过多的交集。
也就郁启非,时不时地往后排送点什么。
陆惟知道,郁启非似乎把所有高价请来的家教都辞退了,省了整整六科的费用,所以觉得陆老师这么辛苦还拿这么低的补课费亏了,于是想从别的地方补偿一下陆惟。
但是落在别人眼里,就是郁启非这个好学生被陆惟欺负了。
班上裴佟还旁敲侧击地问郁启非是不是被绑架了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郁启非说到这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笑了,两只眼睛弯起了,睫毛轻轻颤着,让陆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大周末,补习之余,他们在肯爷爷里坐着,郁启非点了一份去年就出了的“新品”,说是早就想尝尝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其实哪里是没有机会,只是因为没有分享的人,所以就不太感兴趣了。
结果发现实物并没有多么好吃,倒是经典的薯条更受欢迎,两人捏着薯条在番茄酱里幼稚地打架,最后郁启非主动松了手,让手下“大将”倒在“血泊”中。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