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首初
脱离了人群,阿尔弗雷德出声喊道。
皇帝似乎也并不是真的进来看哈特夫人的,他从容不迫地挥退了驻守的几个仆人,只留了两个近侍。
阿尔弗雷德问:“您要留他们下来听帝国机密吗?”
“他们注射了屏蔽听觉药剂。”皇帝说。
皇帝多疑,人人都知道。大祭司几十年如一日做出一副独立清高的姿态,大元帅叫自己的儿子装疯卖傻,全是拜这所赐。
现在,他既想和阿尔弗雷德讨论机密,又担心独处时年轻力壮的阿尔弗雷德会对自己不利——换了任何别的人,皇帝都不会有这样的担心,毕竟他拥有最强的基因能力,黄金瞳。偏偏面前的年轻人和他一样是黄金瞳最正统的继承人,于是他安排了两个侍卫屏蔽听觉来守护自己的安全。
看着这两个孔武有力的近侍,阿尔弗雷德觉得有些可笑,但一想到他自己是如何提防敲打大元帅的,又是如何只因为一个怀疑就去设计取了奥斯汀的血,他又笑不出来了。
“关于你前天向我报告的那个猜想。”皇帝道,“我这两天查证过了。”
“星辉宫的调查报告显示,那天锁上健身房的门、放水洗澡、洗澡前让机械臂送来一瓶药物、让仆人将一封书信送往二楼卧室,这些操作指令确实都是尼恩特自己发出的。原本的调查结果是,星辉宫的智能科技出了错,把舒缓药物错拿成了强力安眠药物,尼恩特误服之后在浴室睡着溺亡。但发现遗书后,调查组又认为这是自杀。”
这还是皇帝首次松口告诉阿尔弗雷德关于二皇子死亡的详情,阿尔弗雷德没有插嘴,皇帝继续道:“你那个雪礼星的朋友告诉你的关于脏弹的事也基本上属实,不过,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的人只有你。”
阿尔弗雷德道:“那是因为只有我知道,这两件事背后有同一个人的影子。”
皇帝紧紧盯着阿尔弗雷德,两双相似的淡黄眸子对上了,皇帝说:“太子曾经向我报告,你威逼大祭司之子试图炸毁他的行宫,之后更是软禁了他。”
“太子在撒谎。”阿尔弗雷德面不改色地说。
皇帝道:“你们各执一词,我怎么知道是他在撒谎还是你在撒谎呢?”
“这些重要吗?如今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查清那个握有高科技的势力从何而来,又和什么人勾结吗?”阿尔弗雷德道,“毕竟太子或者我,单独一人可办不成这事,一定有个位高权重的人在替太子办事。陛下,您的帝国,正在受到威胁。”
皇帝没再纠缠两人说辞相悖的事,思索着说:“从职能上看,斯通大元帅似乎最便利……”
“确实。”阿尔弗雷德认同道,“我可以为您制造事件,试探这些大贵族的态度。”
皇帝不置可否,只是说:“重建一支远航军去排查反叛军可能常去的境外区域,这需要时间。”
“我也会为您拖住太子,争取到时间。”
皇帝颔首,两人达成了短暂的共识,阿尔弗雷德说:“陛下,我为您牵制太子,您不准备给我些回报吗?”
“你也可以选择不和太子斗。”皇帝嗤笑道,“只是这种形势下,不斗,你能活吗?我不怎么了解你,但我还算了解自己的大儿子。他可从小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第三十一章 餐刀
阿尔弗雷德回到室内主会场的时候,只有修和几位公爵在。
告别仪式在室外会场,食物饮品都安排在室内的主会场,快到午餐时间了,众人也陆续开始入场。
这毕竟是皇室主办的葬礼,众位大贵族都很拘谨,皇帝去后面的宫殿找哈特夫人了,便由修领着几位公爵和宗亲先进了室内,其他人自然会陆续跟上。
公爵是除亲王外最大的头衔,人数并不多,偌大的室内宴客厅中只站着寥寥的几位,连上家眷也不过十数人。
站得离皇太子最近的是现任大祭司,换了场地,皇太子总算和大祭司说上了几句话。大祭司虽然是皇太子名义上的老师,但贵族圈都知道,两人有名无实,平时几乎不见他们接触,典礼活动上遇见也不过打个招呼。
阿尔弗雷德进了门,众位贵族都远远地向他行礼,他径直去了修的身边,行礼后看向大祭司。
“祭司大人。”他语气轻松地招呼,“好久不见了。”
大祭司的背后就站着约书亚,但不管是大祭司还是阿尔弗雷德,都仿佛关押审讯的事没发生过似的。
“小殿下,好久不见。”大祭司一如往常般和蔼道,“今晚就是您的加封典礼,我们今天还要相处很久。”
“恐怕我没有这样的荣幸和大祭司相处一整天。”阿尔弗雷德道,“晚上的典礼应该要推迟了。”
大祭司微微诧异,问道:“推迟?我没有收到消息啊,为什么推迟?”
“哪有生日庆典和葬礼同一天的。”阿尔弗雷德理所当然道,“不合适,所以我想推迟。”
修开口问道:“父皇答应了?”
“还没有。”阿尔弗雷德说,“等会儿进餐前我和他说说这事。”
约书亚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不由说道:“小殿下说得好轻松。您说了,陛下就会同意吗?”
阿尔弗雷德看向大祭司身后的约书亚,似乎才发现那里还有个人,他诧异地看了约书亚两秒,再对大祭司说话时语气就没那么和善了。
“祭司大人,你是公爵,又是大祭司,我尊敬您。可您的儿子是什么爵位,又是什么职位?他配在我们对话时插话吗?”
约书亚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不妙了,大祭司却面不改色道:“确实没规矩。约书亚,向小殿下请罪。”
修道:“算了。约书亚毕竟服侍了阿尔弗雷德两年,两人有交情在,说什么请罪不请罪的。是不是,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挑眉,道:“太子说是,那当然就是。”
这几人说话,其他贵族不敢上前靠近,无人听得清他们说什么,可如果约书亚行礼请罪,那就整个宴会厅都能看见了。
修出言维护,约书亚不用当着所有公爵和亲眷们的面请罪了,这才脸色缓和了些,默默退后闭紧嘴不说话了。
“父皇那里,你也不必再说。”修继续道,“口谕刚下达时,我就替你提醒过父皇两个日子冲突的事,圣金宫回话说父皇已经定下了,不会改了。”
阿尔弗雷德道:“太子殿下说了没有用,是因为您用错了方式。”
“是吗?那什么方式才是正确的?”
阿尔弗雷德对着修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高大英俊,笑起来时好像太阳一样耀眼,修觉得稍微有些晃眼。
好像,阿尔弗雷德很久没有露出过这样似乎很开朗的笑容了。他少年时,是经常这样笑的。
“这事吧,就好像这把刀。”阿尔弗雷德说,随手拿起桌边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