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灯见
“非观丞相、丞相之书,皆为数、数理,少、少有律法、哲思,苍可知、知为何?”
张苍笑着将手里的发明放在案几上,将韩非身边的书抱过来熟练的翻检,然后抽出其中的几本递给韩非道,“先生忙碌,很少有时间专心著书。这些都是我和阿罗闲来无事总结的,而师兄看的那些,都是先生和吕丞相校订后,给书院用的教科书。”
“非听闻书院、书院乃启蒙、启蒙之所,怎会用到如、如此多的知识?”韩非一边翻看那些张苍和甘罗记录的书,一边说。
“先生觉得应该先给稚童建立一个基础,为他们打开认识世界的大门。至于日后怎么走,便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所以这些都只是浅薄的知识罢了。”张苍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兄志不在此,翻看这些书不过是出于好奇,所以也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甘罗在旁边听着,心里吐槽道,还不是因为我把非先生理解不了的知识都给他解释了一遍。要不然张苍也得被缠的没办法干正事。
当顾衍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他还没走进书房,就已经能听到甘罗和韩非的争辩声。
“非先生所言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罗赞同,但罗也认为,法乃万民之法,更主要的功能是保护百姓,而不是视百姓为仇敌,将刑法放在与百姓对立的地方。”
“法、法乃国之本,平民知法,畏法,刑法才有效,若人皆不、不畏,又有何、何用?”
在一旁看到组装自己的发明的张苍看到顾衍过来,正要开口就看到他抬手让自己不必多礼,于是就直起身子。顾衍笑着问道,“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觉得他们在说不同的话题,这都能吵到一起?”
张苍习惯性的扶着自己的先生轻声道,“阿罗和师兄刚才在论法与民的关系,只是如今苍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顾衍是知道张苍以前师从荀子的,他点点头又关心道,“那阿苍在干什么?”
张苍笑着将顾衍引到自己的发明前,介绍道,“苍在闲暇时想着既然有可看微观的显微镜,那必然可以做望远的望远镜。”反正都是放大嘛,“所以苍调整了玻璃的凹凸程度,已经做了一个出来了。”
顾衍摸着被架在地上的望远镜,嘴角含笑道,“那阿苍这个可以看多远呢?”
“已经能看到镇星了!”张苍有些自豪的说,“苍打算观察镇星的轨迹,计算其余星的运动。”此时人早就认识到行星的运行轨迹,甚至可以准确认识日食、月食是天体相互掩食的现象。而张苍希望通过更精准的观察确定这些行星的运动规律。
镇星就是土星,顾衍想了想问,“阿苍的望远镜已经能看到那么远了吗?”要知道,土星是此时被发现的距离地球最远的行星。
“嗯,而且我还看到了岁星的护卫星。”张苍高兴的说,“甘公实乃神人,只用肉眼就能确定这么小的星星(1)”
这些顾衍确定张苍这个望远镜真的可以看用来观察天文了。岁星就是木星,而他嘴里的护卫星恐怕就是木卫三。这是一个早在一百年前就被齐国大夫发现的小卫星。
“能让我看看吗?”顾衍忽然说。
“先生不是?”张苍刚想问,然后就想起顾衍刚才明明没听到他的声音就让他免礼的动作,立刻了然道,“先生的眼睛好一些了啊,真是太好了。”说完他就立刻转身去调试望远镜,而顾衍转头看了看还在争执的韩非、甘罗。
从甘罗跟随他学习后,他就没见过甘罗的样子,趁着这次机会他好好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学生。身着青衫的白净少年完全符合现在人的审美,他正半披着头发和对面一脸固执的男子据理力争着什么。
其实顾衍的眼睛还没好到能完全看清楚的状态,就像是有高度近视一样,但是相比以前只能看清色块要好得多。他大概猜测两人的样貌,心下好笑,韩非竟然也能和人争吵起来。
而此时,张苍调整好了望远镜,招呼顾衍过去看。
顾衍将眼睛对准目镜,在稍稍模糊的视野里他看到了一颗明亮的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1)在战国时期有很多著名的天文学家,在天文学上的成就非常多,其中以甘德和石申夫最为出名。甘德是世界上最古老星表的编制者,肉眼发现木卫三。他著有《天文星占》8卷、《岁星经》。甘德和石申夫当时系统地观察了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的运行,初步掌握了这些行星的运行规律,记录了800个恒星的名字,其中测定了121颗恒星的方位,发现了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的运动规律。后人把甘德和石申夫测定恒星的记录称之为《甘石星表》(又称《甘石星经》)
顺便,我发现自己把李斯和韩非的关系写错了,应该是李斯是师兄,韩非是师弟,已经改过来啦。感谢在2022-02-1523:11:22~2022-02-1621:5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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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其实在顾衍的眼中,望远镜里也只有一个小小的光点,他根本就看不清土星的样子。但这并不妨碍他心中产出欢喜的情绪。
他看到了镜中那一汪蔚蓝的广阔,又望见一颗璀璨的星。因为宇宙的膨胀,历史的天空每时每刻都在改变,他如今所能看到的宇宙并不是前世记忆中的模样,可那亲切地名字和可爱的形状让顾衍觉得自己还没有远离家乡,至少前世他抬头仰望时,与如今的自己看到的是同一颗星球。
顾衍很少怀念前世,因为他知道抱怨、怀念甚至伤感都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过激的情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展露出这些无用的情感,但这不代表他没有。顾衍将心里那点对前世的留恋深深埋藏在心里,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拿出来细细擦拭。
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直到心里那抹淡淡的忧伤完全消散才把望远镜还给张苍。
而此时甘罗已经和韩非辩论了好一会,两人都说的口干舌燥这才消停下来。顾衍走过去,笑着说,“你们两个还真是一见如故啊!”也不知道从哪里看出来的。
甘罗抿了抿嘴,敏锐的发现顾衍的改变,端正的行礼后说,“先生的眼睛好些了?”
顾衍招手让越丫给两人添点蜜水,笑着说,“托王上的福,已经能稍微见物了。”其实是嬴政终于有空认真了解铵肥制作和使用的原理,帮他抵消了大部分负担。顾衍想起嬴政在收到今年全秦农田产量报告的时候,震惊的反应就想笑。
铵肥刚刚推广那年遭遇了蝗灾,效果还不明显,去年风调雨顺又没有大战自然收成好。
无利不起早的君王这才将铵肥看作战略物资,认真的了解其中原理。好在通过一个铵肥,也让嬴政对化学、物理的了解更深。在听说这是制作玻璃时的附加产物后,他甚至动起了鼓励百姓创造的念头。
甘罗当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觉得是顾衍推脱之言,不过老师眼睛好些了当然是件好事,他笑着说,“那先生就能看到太学开课的样子了!”
顾衍淡笑不语。
而张平这边,事情的进展却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原本他是打算写信给曾经的同僚们,劝说他们参加今年书院的毕业考试,这样要不了一年就能学完《为吏之道》继续为官了。结果,因为韩伯在高平,一些直系的官员也都去往高平继续辅佐他,暂时都没有入秦为官的打算。
不过好在,很多世家都回信说虽然自己不愿入秦为官,但也会劝说族中子弟参加书院的毕业考试。
这个考试是顾衍和嬴政商量后,暂时推行的一种方式。按道理来说,应该是需要在书院读满六到八年后才能参加毕业考试的,但因为书院才推广,很多士子曾经都是在私塾或者家学里读书,已经不需要基础教育,所以顾衍便下令只要能通过毕业考试的学生都可以继续学习为其一年的《为吏之道》,然后就可以进入郡县为官了。
“阿父,是事情不顺利吗?”张良端坐在堂下帮张平整理从各地来的信。秦王虽然放过了大部分官员,甚至也没有杀韩伯直系的官吏,但也将很多贵族都迁到了不同的地方。多亏了秦国发达的邮递系统,这些信才能如此快速的回到咸阳。
张平摇摇头,将手中那一封拆开的信收好,然后反问自己的长子道,“阿良是否愿意入秦为官?”
在张良还没有回答的时候,他又补充道,“如果不考虑家族,只从你自身出发。”
张良咽下想要说自己是嫡长子,需要承担责任的话,仔细地思考后皱紧了眉头。一直以来的教育都让他以家族为重,以韩国为先,可在他还没有长成一个可以挑起家族重担的君子时,就要先面临着国家的覆灭,家族的衰退。说实话,从新郑迁徙到咸阳的这些日子里,他除了恐惧自己的未来外,并没有考虑过任何事了。
如今父亲这样突然的询问,让张良有些不知所措。
“为父知道,你现在其实有些茫然。说实话,为父在见到顾丞相之前也不知道要如何带领家族。”在秦军攻破新郑后,他们这些贵族自然被收缴了财产土地,秦军甚至要求他们交出族中奴隶的卖身契,虽然在上交了土地粮资,放还了大部分奴隶后,张家依旧财货颇丰,可毕竟不如曾经。没了钱,若是再没有出路,贵族也只有守着家谱过活了。
这是张平第一次和张良谈起自己的感受,他尽量将情绪放平稳,想要维持住自己一族之长的体面。他一边转移注意力似的将刚刚已经放好的信件又整理了一遍,一边和自己的长子说,“当时为父甚至做好了若是顾丞相意图将我等贬为隶臣妾,就牺牲自己,为你们博得生路的准备。好在传闻不假,顾羡之是个温和的人,并未为难为父和非公子。”
“秦王寡恩,可顾丞相却仁德非凡,两相调和才是秦国长盛之基。”张良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秦国,不是随便谁都能撼动的。
其实七国一直都有传言猜测究竟哪个国家可以一统天下。在秦国还没有太过展露野心的时候,大家就一致认为秦国、齐国两国是最有可能统治天下的两个国家(1)。所以,秦王扫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至少,张平并没有什么不甘心的。他唯一有些难过的点是,张家本可以靠着韩王走向家族顶峰,可如今,曾经的积累都成了泡影。但看到顾衍交给他的书院招生计划时,他忽然想明白了这位顾丞相的打算。
他想要让所有人都公平竞争。家族的力量在日后不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只要有学术、有能力任何人都可以身居高位。
那
么,对于张家来说韩国国灭并不是个坏事。
韩国弱小,作为韩的贵族,张家自然也不能称得上世家大族。可若是按照顾丞相的选拔标准,他自认为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聪颖非凡的,自然能比他走的更长远。秦国一统天下,若是能为秦之重臣必然名流青史,惠及五族。
可看着自己年幼的长子,他想起自己年少时。那时的他想要成为游侠周游列国,只因为身为嫡长子便不得不放弃爱好,一心为家族分忧。如今世间已无韩国,自己也能再干几年,难道还要让自己的孩子压抑情感吗?
“虽然为父不可能和你说家族重任与你无关,但你毕竟还年幼,至少在弱冠之前还能选择自己的生活。”成年后自然是以家族为重了,“所以,为父想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张良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好像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选择一样,然后他摇摇头道,“良不知,不论是入秦为官,还是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良都不知。”
“良毕竟年幼,如今也不过是不足十岁的童子。若是有可能,良希望可以在秦的领地里到处走走再做决断。”他想要看看,那些被灭国后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的,秦国真的能被称为天下之主吗?张良从来都没有高估自己的能力,他并不觉得自己可以成为顾衍那样的人,可他也没有妄自菲薄到随便哪个君主都能获得他的忠诚。
张平知道自己太过心急,听到张良的话也没有多说什么。
张良见父亲沉默了片刻,于是主动说道,“听闻秦王希望韩国遗贵入书院读书,父亲以为如何?”贵族都是由族老来教的,很少和平民一起在私塾读书,更何况入书院读书就代表着要和平民吃住都在一起。但秦王希望,这四个字几乎就代表着后面的话是命令式的。
“顾丞相并未和为父提起这件事,恐怕并非强制。”张平犹豫了一下说,“姑且观望一下吧!而且你和你阿弟身子都不太好,与平民混在一起实在不美。”
既然现在能直接参加毕业考试,也就没必要去读那书院了。
张良点点头,心里想着顾丞相编撰的书册会不会与他平日所学不同。所以,从张平那里出来,他没和家里打招呼就招呼家仆一同出门,去了附近的一个书院。
因为曾经跟着族兄在秦游学,张良也粗通秦篆,站在书院门口他看到两边都挂着竹桃符,只是与春日里会挂的不同,这些对桃符上书有文字。
在默念了几遍后他轻声将理通顺了的句子念了出来,“大任从劳苦得来,愿诸君以天下为己任。酬知在居恒造就,效曩(nang,三声)哲勿忘性内良知。(2)”
其实这是两句没有断句的话,但张良不知怎么得就知道应该怎样去理解这两句话。正说着,一个带着秦地口音的少年说,“无需著书立传,观此字句便可知丞相志向心性。”
张良偏头看向身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行礼道,“这书院门口的桃符上书字句,观之别有趣味。你是怎么能从中看出丞相心志?”
那个孩子别扭地回了个不标准的礼仪,然后笑着说,“听你口音不似秦人,是韩人吧!”
张良也没有避讳,点头承认了。然后那个孩子就解释道,“秦国各地的书院都有这个,先生们说是叫对联的物甚,每个书院门口的都不一样。据说大部分的对联都是丞相亲自所书,自然能看出丞相心志。”
“良以为非也。”张良又读了一边那副对联,认真地对那个孩子说,“良认为,这是丞相对学子的期盼。”
“哦?平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那个孩子琢磨了一下,点头赞同道,“确实有这个可能,不然怎么解释每个书院门口的对联都不一样呢?丞相总不能一天换一个志向吧!”
两人闲谈片刻,张良听出少年谈吐颇具智慧,起了结交之心,于是郑重的行礼道,“我出身颍川城父,姬姓张氏名良。还未请教你的姓氏”
“阳武,陈平。”那个少年简单地介绍自己道。
张良眨了眨眼睛,此时若是无姓有氏那便是祖上本为无姓无氏的奴仆,后来被主家放还才继承主姓。不过他并没有露出鄙夷的神情,而是笑着问道,“不知陈兄怎在咸阳?”刚刚知道,陈平比他稍微大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1)从文物佐证来看,春秋中晚期很多人都知道七国迟早会被统一的。大部分人都认为秦、齐两国之一会成为统一天下的霸主,主要是因为地理原因。七国之中,燕、赵、楚都有蛮夷侵扰,以及和其他国家交战的问题,中后期基本属于内忧外患。而韩、魏两国处于四战之地,面积也不大,周围有好几个强国,基本从建国的时候就被排除在一统天下之外了。
秦国本身是抵御戎人的国家,基本上全部国土都是从戎人手里抢过来的,早就把北方打怕了,而且有函谷关、武关、潼关天险,很有竞争力,而齐国是因为背海,没有外患而且国富民强。所以,后来秦国一统天下基本上没有什么好吃惊的。六国主要是希望这个时间能减缓些。
(2)阳明书院门口的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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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此时人很少会随意离开家乡,尤其这陈平少年看上去不是家资充裕到可以供他游学四方的存在。
名为陈平的少年嘻笑着摆摆手,解释道,“只是侥幸得先生不弃,被推荐来咸阳的书院读策论罢了。”他在书院学了一年就把三年应该学的基础课程都学完了,户牖乡书院的先生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就推荐他到咸阳附近更好的书院读书。
他拿着户牖乡三老开的传验,一路到咸阳求学。
张良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学科后,想起招生简章上写着在接受三年基础课后继续读策论,不修其他科目的话,就必须参加太学的入学考试。而其他的学科在读完书院的六年,接受一年官员培训后就可以直接进入县里任职了。
也就是说,读策论就断绝了基层为官的机会,如果不能考入太学就不能再去基层为官了。
他一边用手纠缠这腰带上的玉佩,一边笑着说,“难道秦国境内的书院还有区别吗?”
陈平看出他好像对书院非常感兴趣,热情的招呼着新认识的朋友向咸阳书院里走去,边走边解释,“阳武本是卫国的领地,直到三年的卫君投降,我们阳武才成为秦的领地。那个时候我家乡才逐渐融入秦国的。”
“因为不是旧秦地,而且当时因为要一口气建设很多书院,秦国内人手不足,阳武所有乡里的书院都是秦博士的学生或者门人,学识有限。”陈平显然和书院的门监关系很好,他一边和张良解释他刚刚的问题,一边和门监招了招手就拉着张良这个陌生人进了书院。
张良从进了书院后就暗自观察着里面的环境。因为此时不是上学的时候,所以书院里也没什么人。陈平给他介绍道,“书院进来就是操场,很多学军事战术的学生都会在这里演练。不过听说日后会有专门的军事书院教万人敌,选择军事的学生在学完基础课程后,就不会在正常的书院里读书了。”
他指着不远处的高大的建筑说,“那里就是藏书楼了,只要是秦宫里存有的书在这里都可以找到印版,藏书可以说是七国之最,最重要的是秦国境内所有的书院都是这般。只要是书院的学生都可以随意去里面看书,每人每天可以借五本书,一月内还去就可以。”陈平因为是跳级读书,高年级的学生都比他大得多,身边没有同龄的同学。他这般殷勤地介绍,就是为了吸引这个自己刚刚认识的小伙伴入学读书,和自己作伴。
果不其然,张良在听到那边有秦宫藏书的复刻本后眼前一亮,拉了拉陈平的袖子示意他想进去看看。陈平让他耐心些,带着张良又转了转教室,食堂,书院里的小花园后才引着张良走进藏书楼。
远处看张良还以为这是木制的塔楼,但走近了才看到这是一种他没见过的建筑材料。
“是一种从狄道运来的材料,防火防水而且非常结实。”陈平敲了敲墙面,粉刷的干净的墙体发出沉闷的声音,体现着自身的坚固,“这种材料只有在咸阳才能见到,再远些的乡镇这可是稀罕货。”
张良皱着眉头看了看墙体,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颜色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