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牌位后 第9章

作者:林沁人 标签: 生子 布衣生活 阴差阳错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架空

莲旦呆呆地仰头看着他,年轻男人也低头盯着他,过了一阵,他突然开口道:“做什么去?”声音有些怪异。

两人原本是陌生人,莲旦本不用回答他莫名其妙的问话,但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眼神太吓人,还是太着急了,莲旦下意识磕磕巴巴回应道:“我娘……我娘摔了。”

那男子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说:“带我去看看。”说着,他也没等莲旦带路,就大步进了院门。

莲旦迟疑了一下,这时候才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个虎撑,身上背着个药箱,分明是个游医的样子。

那男子一进院门,狗窝里的大狼狗来财便蹭地窜了出来,大声威胁地吠叫起来。

莲旦战战兢兢地想要上前喝止,这狼狗天天都是陈老太太喂的,从不听别人的。这狗狗仗人势,就算天天见到莲旦,也从未把他当过主人来看。

就在这时,莲旦眼睁睁见那男子转头看向那大狼狗,他连个手都没抬,甚至都没出声,那狼狗突然不叫了,竟然露出畏惧的眼神来,缩着尾巴和身体,溜溜地逃进了狗窝,不敢出来了。

莲旦惊讶地看着身前的男子,那年轻而高大的男人脚步停都没停,往屋里走去。

见状,莲旦赶紧跟在后头也进去了。

里屋,吴家人都在一边巴巴地看着。

炕边上,年轻的游医给老太太把了把脉,又掀开她眼皮看了看后,就回身坐到桌边,刷刷几笔,写了个方子出来,递给了莲旦。

隔壁屋,小旦对爹爹正是依赖的时候,睡醒了不见爹爹,正在呱呱哭,婷子低声地哄着孩子。

莲旦听见了,心里着急,拿了方子就跑出去,去隔壁从满头汗的婷子那里,把小旦接过来抱怀里了,小旦立刻不哭了。

莲旦颠了几下孩子,想着干脆抱着他去药铺抓药,一出屋门,正与刚从里屋出来的那年轻游医撞见了。

对方停住了脚步,目光先是在他脸上停留了一阵,之后,看向了他怀里的小旦。

那眼神,莲旦说不出来,直勾勾的,格外的专注。

莲旦有种小动物般的直觉,他莫名有些怕了,却又不得不问,道:“大……大夫,吃了这药,我娘什么时候能好?”

那年轻男人的目光又移动回到莲旦的脸上,他薄薄的嘴唇微动,声音嘶哑怪异地道:“不会好了。”

第09章 死鬼夫君

陈老太太一直迷糊着,嘴里还说着听不清的胡话。

给她喝药她也不肯张口,是吴大娘用勺子把她牙齿硬别开了,让莲旦给灌进去的。

喝完了药,吴大娘家的人就都回去了。

家里只剩下抱着孩子的莲旦,和床上的陈老太太。

老太太又说了一阵胡话,在床上扑通通翻了几个身,就没动静了。

莲旦几乎以为她死了,偷偷去探她的鼻息,发现她呼吸沉稳绵长,却是已经睡熟了。

莲旦松了口气,他抱着小旦回屋。

小旦刚才哭累了,已经睡着,莲旦估摸着时候,一会孩子醒了就该喝奶了。

他把小旦放床上,盖好小被子,就轻手轻脚去外屋碗柜里拿了碗,出了门。

院子里,一只羊被拴在院墙旁边,这是陈老太太从村里的羊倌儿家买的奶羊,专门给小旦喂奶的。

莲旦才出屋,来财听见动静,探头出来看,见到出来的人是他,就龇起尖锐的牙唁唁起来,眼神凶狠,莲旦忍着怕挤了一碗羊奶。

回去屋里必须要经过狗窝,从来财面前走过去时,莲旦浑身都绷紧了,努力镇定,还好来财只是威胁地盯着他,并没有真的冲出来给他一口。

回屋以后,莲旦给炉子里添把柴,把羊奶放锅里蒸上,然后坐在灶坑旁边小矮凳上。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发呆,小小的一团,像个没长开的孩子。

坐了一会儿,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莲旦默默地哭了起来。

陈老太太对他不好,可如果没有她,莲旦也活不下去。

陈家老头的亲戚一个比一个难缠,莲旦见过那伙人来家里撒泼的样子。

纵是他婆婆这样的厉害角色,也有些招架不住,每次都得拼了命才能保住家当。

老太太现在变成了这样,万一真如那年轻游医说的,好不了了,陈家的亲戚知道了的话,很快就会上门闹,要分家产的。

本来日子就过得艰难,现下家里还添了个小旦,莲旦慌的不知道怎么办。

说不定明天一早,那伙人便要来了。

要是没这屋子住,地也没了的话,他和孩子恐怕没几天就得活活饿死。

他又想到那年轻游医,莲旦更是浑身一抖,对方看自己和小旦的眼神,让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可怕,甚至比门外的来财,还让他感到心神不宁。

这一晚上,莲旦几乎没怎么合眼。

小旦好像是感觉到了爹爹的不安和惶恐,从不闹人的孩子,这晚上却哭了好几次。

隔壁的陈老太太在半夜时醒了,哐哐敲墙,叫莲旦扶她翻身。

莲旦去了,一开门,就看到婆婆像只野兽一样,拖着摔折的腿,在地上乱爬,龇着牙撕扯着地上的桌椅腿儿。

莲旦白着脸紧紧关上门,拿锁头把这道门锁死,跑回了屋,任隔壁再如何敲墙,喊叫,都没再应声,只紧紧抱着小旦,藏在被窝里默默流泪。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隔壁屋子里没动静了。

莲旦偷偷拿钥匙开了锁,开了个门缝去看,就见地上狼藉一片,到处都是木屑和被子里掉出来的棉絮,床上陈老太太睡的实诚,胸口起伏有力。

莲旦蹑手蹑脚把屋子里简单收拾了,就赶紧出去了。

早上小旦喝了羊奶,莲旦热了个粗面窝头,就着热水吃了,就算一顿早餐。

他远远地给来财扔了两个窝头,就跑屋里去了。

早饭才吃完没多大一会儿,大门外就传来喧闹的声音,有人在哐哐敲门。

莲旦跑去开门,看清门外来人的一刹那,就脸色一变。

大门外,来了得有六七个人,男女老少都有。

站在头里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汉,脸上皱纹挤着皱纹,身上一个补丁叠一个补丁。

这人莲旦认识,他是他那早已离世的公公的兄弟,是陈家那一代的老大。

陈老大见了开门的莲旦,就叹了口气,满面愁容道:“你家婆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今天特意过来看看。”

莲旦站在门口没动,陈老太太嘱咐过他,见到陈家人不要让进门。

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陈家人害怕的人已经倒下了,莲旦挡在门口,就像只翅膀破碎颤巍巍飞在风中的蝴蝶,脆弱得不堪一击。

莲旦磕磕巴巴道:“娘……娘她还没起来,要不你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陈老大脸色紧绷,道:“说的什么话,这人都病了,我们做亲戚的这时候不来,还什么时候来。”

说着,老头伸手,轻易地一把就把莲旦扒拉开了,领着身后一群人进了门。

来财正啃它的窝头,对这群人无动于衷,莲旦急也没办法,只能跟在后头进了屋。

一群人把外屋站的满满当当的,一个老太太摸着碗柜冲莲旦道:“你们家就两口人带着孩子,用不着这么大的碗柜,回头我让你叔把我家的搬来,咱们换一下正好。”

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哥儿见状急了,出门一把薅住那头奶羊的耳朵,刚才进门时,他眼睛就一直往这头羊身上瞟了,这会儿他笑着说:“这羊这么养可不行,得日夜吃新鲜草料才长膘下奶,我牵回去帮你养一阵,孩子喝奶就来我家挤。”

他这一下把其他人看得眼都红了,里屋外屋的门都被打开了,也不管屋里病得起不来的老太太,还有另一个屋里还在睡觉的孩子。个个儿都去看东西去了,眼看着就要往家里搬了。

莲旦跑过去拽回了羊,那头锅盖已经被掀开了,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见了锅里热着的羊奶,眼睛一亮,端起来也不怕烫,滋溜滋溜就给喝了。

莲旦眼泪在眼圈里转,哭着喊:“那是小旦的奶,他一会起来要喝的。”就算是奶羊,也不是时时都有奶,这是早上刚挤完的,让人给喝了,小旦上午就得挨饿。

陈老大站屋子中间,气得吹胡子瞪眼,跺了跺脚,怒道:“人还没死呢,你们别太过分了,都给我住手!”

他说话还有用,屋里屋外的,众人一下都停了手,往这边看来。

陈老大看着莲旦叹了口气,说:“照理说你家婆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家里还有个小的要养,我们应该多体谅你。可这屋子连带村东头那三十亩地,这可都是我们老陈家的家产,我弟弟过世以后,你婆婆一直霸占着我们陈家的家产,这账早该算算了。”

莲旦惊惶道:“就算我公公没了,夫君也没了,可小旦还在,他是陈家人啊,这屋子和地是他的啊。”

陈老大眯了眯眼,说:“我们老陈家都是厚道人,没谁想占孤儿寡母的便宜,只是小旦还这么小,你家婆眼看着是不行了,你自己又年轻,扛不了事,以后说不定还要改嫁,我们总不能看着这家产落到外姓人手里。”

说着,这老头用慈祥的神情看着莲旦,苦口婆心似的道:“你也不要以为我们要贪这点东西,这也是为了你和小旦好,这屋子你们要住便继续住着,把房契放我这里保管就好,那几十亩地我们帮你种,秋收时该给你们分些就分些,咱们老陈家的都是厚道人,将来小旦长大成人了,该还他的都会给他,你就放心吧。”

莲旦胆子是小,可他不傻,眼前这些人眼睛里闪动的见不得人的贪欲,他看的一清二楚。

陈老大被他这样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也有些难堪,他摆了摆手,像彻底挥去那点子良心似的,对其他人道:“都把手里的给我放下,该谁家拿的,咱们得坐下好好唠。”

说着,这些人就从各处搬了椅子、凳子,凑成了一圈坐着,七嘴八舌地商量起来,全然不再顾及脸皮了。

商量得不对了,他们还站起来骂街,甚至互相撕扯起头发,在地上扭打起来,陈老大也未能幸免,胡子都被扯掉了一绺。

屋子里,陈老太太在炕上躺着,一点动静没有。

地上,一群人闹哄哄的丑态百出。

莲旦抱着刚睡醒,饿得哇哇哭的小旦,哭着祈求道:“求你们了,给我和孩子留条活路吧。”

但他的话都被淹没在吵架声里,根本没人注意到。

就算注意到了,眼前的利益让他们已经失去了做人最基本的良知,也根本不会顾及这对可怜的父子。

莲旦流着眼泪,滑坐到了地上。

就在这时,院子外没合上的大门口那边,一个苍老的嗓音喊道:“这是干什么呢,闹哄哄的,大老远就听见了!”

这句话一出口,院子里的狼狗就汪汪叫了起来,但很快凶猛的汪汪声,转变为害怕似的呜咽声,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莲旦爬起来去看,才起身,就见靠山村的村长开了外屋门,从外面进来了。

他后头还跟着个人,但被他胖乎乎的身体给挡住了,看不大清。

老村长看清屋里的情形,顿时斥责道:“有什么事好好说,这样子成什么体统!”

屋子里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人都顿了顿,灰溜溜地收回手脚起来了。

说到底还是要点脸面的,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人。

不用细问,老村长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老陈家闹争家产的事,全村都一清二楚,尤其是老村长自己被请过来评理都评了几次了。

他面色难看指责地道:“这陈老太太病倒了,家里还有个几个月的孩子,你们这样做好意思吗?”

那陈老大抿了抿苍老的嘴角,狡辩道:“这个家没男人了,我们这不是担心陈家的家产落到外人手里吗,村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老村长冷哼一声,身体一转,把身后的人露了出来,道:“谁说这个家没男人了,你们看看这是谁!”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便都往他身边那人望去。

外面这会儿日头正盛,外屋门被打开时,炽烈的阳光照了进来,晃得屋里人都睁不大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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