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安一盏
“什么?”顾昭迷惑道,其实太子留意着他,席上没喝几杯酒,但是他心情激动酒量也浅,竟也熏然了,连内侍省讲过的大婚礼数也都忘了。
“王爷瞧瞧,桌上有没有红色的喜秤,要用喜秤掀开盖头的。”容从锦一步步教道。
“在这呢。”顾昭挠头,转身一眼就看到了侍女摆在桌上显眼处盖着红绸的托盘,扯下如水波般荡漾着柔和光泽的红绸,果然见到了一柄缠金枝如意纹喜秤。
顾昭拿着喜秤一端缓缓前探,忽然有些紧张,他夙愿要成真了么?
顾昭心若鼓擂,呼吸急促,新房内梅花香气浅淡氤氲,像是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顾昭手指微微颤抖着喜秤一扬,轻挑起绣着牡丹的红绸盖头。
容从锦望着他片刻,轻浅一笑。
嫁衣似火,颜若朝霞映雪,昳丽无双,当真世间为之倾倒褪色。
顾昭慌乱跳着的心脏倏然宁静了下来,像是找到了归处,徐徐有力的在胸腔里跳动着,每一下都让他心头涌起无尽的喜悦。
“王爷怎么清减了许多。”容从锦看清眼前人,笑意微敛连忙问道。
“本王答应你的都做到了。”梅香陡然浓郁起来,丝缕般缠绕在他身边,顾昭不答低声道。
“是。”容从锦颔首,望着他浅笑道,“今日起,我就是你的王妃了。”
“你今晚真美。”顾昭诚心诚意的夸赞道。
集英殿外一见,他就恍若遇见穷书生遇见画里的仙子,朝思暮想。
今晚容从锦盛妆打扮,眉间一朵精致五瓣梅花宛若梅花树下午睡醒来沾染的落梅痕迹,正红色嫁衣逶迤衣摆鸾凤刺绣栩栩如生,自是美不胜收。
“王爷喜欢就最好了。”容从锦轻声应道。
顾昭又笑了起来,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他今日的笑就一直没停下来过,许久笑意敛了几分,手指在红袍上蹭了两下,低声道:“我只要你一个。”
他记忆中幼时父皇和母后经常吵闹,每次母后都会伤心的哭,他怎么哄也不管用,后来母后也不哭了,只是望向父皇时,眼底再也没有那种光彩了。
许多人都笑他傻,但是他隐约明白其中的缘由。
他只想让王妃望着他时,永远如月下相会那晚,琥珀色的清澈眸底似海潮般扬着柔和潋滟的光彩,唇边笑意盈盈似繁花盛开。
人生匆匆百年,他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很满足了,在他心里从没有江山社稷、万里河山,有得只是这样一个渺小的愿望。
容从锦笑容柔和,琥珀色的双眸里似星辰坠着天光,晨曦携着璀璨光明。
顾昭坐在他身边,把一个酒盏递给他。
“从锦…”顾昭不知是否因为饮了酒的缘故,声音仿佛掺了蜜似的带出几分缠绵。
容从锦接过酒盏,纤细手指握着盏侧,酒盏下系着红绸,抬起手腕嫁衣袖口滑落露出一段雪白莹洁的手臂,两人手腕亲昵相缠,交杯合卺。
美酒入喉,容从锦恍惚间感觉仿佛饮了一杯醴泉蜜浆。
当啷一声,金盏掷在床下,一仰一合,一双鸾凤和鸣如意红烛静静的燃着,两人相视而笑,彼此都觉得异常甜蜜。
“王爷知道婚后要怎么对臣…我么?”容从锦低声问道。
无人处他向来是谁说不出“臣妾”这种自称的。
“本王什么都听你的。”顾昭挠头,想了又想什么也想不出来,索性一推理直气壮道。
手臂已经悄然拥上容从锦肩头。
哎呀,这就是新婚的滋味么?顾昭只觉触手温软,桂馥兰香,王妃亦无反抗顺从微斜在他怀里,不禁羞臊得他满面通红几欲滴血。
“这就对了。”容从锦笑吟吟道,“王爷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以来问我,过了今晚我们就是亲密夫妻,夫妻本为一体。”
“王爷不可以对我隐瞒任何事,您能答应我么?”
“好。”顾昭爽快应下。
容从锦笑意深了几分,愈发温柔眷恋,顾昭另一个优点就是重信守诺,他答应的事情绝无反悔。
“那个…”顾昭拥在容从锦肩膀上的手指略微紧了几分,又挺起胸膛道,“兄长叮嘱过本王,洞房花烛夜你要服侍本王!”
容从锦笑容微僵,他现在已经发现了顾昭抬出太子时,一般都是在给自己说的事情增加分量。
“是。”容从锦微垂眼睫掩住眸底神采,这倒本来也是他应做的事情,他也没想着推拒。
“王爷想要我怎么服侍?”红烛浥露,灯芯跃动着的火焰处轻爆鸣了两声,容从锦拆开发冠青丝如瀑垂落,又缓缓褪去红罗蹙金外罩纱衣,将束在一双金钩里幔帐解开,大红丝绸幔帐垂落将他们身影掩映,容从锦转过身跪坐在床榻上柔声问道。
疏离清浅的梅香也染上了几分春暖时的薄醉,顾昭皱眉苦思良久,回忆着兄长屏退侍从在书房跟他说的一番话,还有那本小画册。
容从锦等了又等,心中失落不觉一叹,却也没有恼怒神情,王爷自然是与常人不太一样的,他与顾昭大婚前不就知道情况了么。顾昭却倏然眼前一亮,一把滚过来,容从锦被他推倒,两人滚在铺着干果、翡翠珠宝等物的床间,顾昭覆在他身上,红着耳廓道:“就是…这样。”
刹那倾身,阳光携着森林间清新朝露的气息卷了容从锦满身,吻住了容从锦嫣红似玫瑰花瓣般的唇。
“唔!”容从锦霎那间睁大双眸难以置信,可片刻的紧张过后,手臂却忍不住缓缓攀上顾昭宽阔肩膀,纤长眼睫蝶翼般微微轻颤着,顺从投入带着一种浅淡的沉醉,唇齿微启。
顾昭无师自通,大摇大摆的巡视了一圈又卷着香舌含.舔,牵出隐晦银丝,他没有经验吻得很是用力,甚至发出滋滋水声,各个角度啃咬着近在咫尺的丰盈唇瓣,容从锦面颊染上轻盈薄醉,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说不清是放纵了他还是自己也沉沦了。
一吻终了,顾昭还压在容从锦身上,又在他光洁侧颜上啪嗒印下一吻道:“你是我的人了。”
确凿无疑,盖章定论,语气肯定没有一丝怀疑。
容从锦:“…是么。”
“嗯哼,你不懂吧,还不是要本王教你。”顾昭得意洋洋,自己撑起身子不舍得一直压着他的王妃,翻到一侧牵着容从锦的手腕,面上尽是喜悦甜蜜的笑意。
“王爷别硌着。”容从锦将顾昭轻轻推起来,把床榻上铺的一层干果、泛着柔和光泽的翡翠和圆润珍珠抚到一旁。
“王爷要歇息了么?”容从锦询问道,撇了一眼幔帐外紫檀圆桌的方向,隔着纤薄丝绸桌上两支红烛光晕已经矮了一半了。
“我抱你。”顾昭朝他伸手,直白道。
容从锦打量顾昭片刻,含笑自行解开嫁衣,抽出衣带,绣金丝鸾凤牡丹大红嫁衣逶迤坠地,莹洁如玉的白皙肩膀、背脊缓缓一寸寸显露,衬着大红织金精致嫁衣,如雪地中的一支凌霜红梅,傲雪而放,晃得顾昭一阵眩目。
“王爷…”容从锦将青丝拢到一侧,轻柔卧在顾昭怀里,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让他揽着自己的纤腰。
梅香落了满怀。
*
次日清晨,扶桐和碧桃摸清了情况,亲自打了水来伺候王爷王妃洗漱。
“小乐子呢?”顾昭坐在床边,赤脚踩着地面茫然问道。
容从锦眼角余光瞥见,微微颦眉朝碧桃做了个眼色,碧桃会意忙将顾昭的靴袜摆在脚踏上。
顾昭果然自己穿了起来。
”估计是王府新婚,他不便入我房中吧。”容从锦温声解释道。
容从锦略清醒了几分,穿了中衣就起来为顾昭穿上衣袍,抚平衣角褶皱。
“你不用做这些。”顾昭不自然道,“本王都会。”
“是,王爷都会。”容从锦边为他系上玉佩边道,“只是今日要入皇宫拜见陛下皇后,还要拜宗祠…”
“还盼着王爷在皇后面前为臣美言几句呢。”容从锦笑意盈盈道。
“这个好办。”顾昭恍然大悟,一把托起王妃,自己把荷包歪歪扭扭的系上,扭头认真道,“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肯定护着你。”
“母后特别好。”
碧桃投了帕子双手奉给瑞王,闻言心弦不由得微微一松,暗道瑞王身份不知道比于陵西高出多少,人却亲和得多了。
生活度日,当然还是这样的夫君好相处些。
“碧桃。”容从锦道。
碧桃立刻将准备好的荷包捧上来,容从锦解开那个旧的荷包,将亲绣的荷包系在他腰带上,低声道:“绣得不好,改日再给你重绣一个。”
扶桐看到那个荷包就不吱声了,悄悄往后挪了半步,面上很是尴尬。
公子绣了几个月,她见放在圆桌上,针脚杂乱,图案都不成型,还以为是哪个小丫鬟绣的,拿起来一番纵情嘲笑。
结果是公子绣的…
容从锦是极要强的,面上不说什么,回头就把那个绣到一半的丢了从头做起,亏得他心细虽然没做过针线,但绣了几个,最后一个也是像模像样。
只是花样小了一些。
“比兄长那个好多了!”顾昭欢呼一声,指尖轻触着荷包下方的一小朵折支梅花道。
容从锦松了一口气,梅花虽然小了一点,但是也是顾昭点名要的花样呀。
外间早膳已经备好了,在正堂落座,是菱粥、蟹粉小包、桂花糕和槐叶淘。
“这么丰盛!”顾昭展颜道。
“府里的赵大娘没跟着过来么?”容从锦落座,看清几样早膳眉心微颦道。
平时也就罢了,顾昭不知道为什么比起上次见面时瘦了许多,连有点肉的圆润下巴都尖了几分,他还想着能给顾昭补回来呢。
“赵大娘和李婶子,夫人都把身契送过来给您做陪嫁了,只是晨起厨房东西不多,只能做了这几样来。”扶桐解释道,“王府的采买还是以前用的那些,送的菜果鱼虾都是固定的,赵大娘讲她午后就自己上街买一些时令蔬果回来。”
扶桐说得委婉,但容从锦却明白她的意思,府中没有什么能用的蔬菜肉类,想要新鲜的只能自己上市集去买。
这几日要进宫拜见陛下皇后,又要应付宫中礼仪琐事,他实在腾不开手,容从锦只能颔首:“让管事陪她去。”
容从锦穿了王妃品级的翟服,鬓间插了花钗跟顾昭进宫拜见。
顾昭踩着木阶大步迈进车辇,容从锦跟在他身后正准备上去,一个人影又跳了下来,吓得容从锦倒退一步。
“本王扶你。”顾昭咧嘴笑道,露出两排雪白牙齿。
“我自己能走。”容从锦环顾四周,王府出行的十几个侍从都在附近,他面颊微红推拒道。
“本王看嫂嫂第一日入宫,兄长也扶着她呀。”顾昭不解道,在他看来太子就是标杆,不用追根刨底,照做就行了。
容从锦:“……”
那能一样么?他们不过是接了个吻啊,容从锦不愿在外面跟他争执,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只能面颊染上微醺的搭住顾昭的手,让他扶着自己上了车辇。
“王妃。”在微微摇晃着的宽敞车辇上,顾昭低声道。
“嗯?”容从锦应道。
顾昭不出声了,半晌又喜滋滋的唤道:“王妃…”
“嗯。”容从锦神情温柔,每一次都给出了回应,他有时也觉得好笑,能走进自己心里的竟然是顾昭这个憨厚略带傻气的郎君,可是每次想到他心头如一泓湖池忍不住染上潋滟柔情。
只盼着能陪着他走得更长远些。
第16章 拜见皇后
日出的霞光映亮一轮云影, 天穹泛起玫瑰色的瑰丽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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