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间柳
像往常一样,林樾和沈凌之饭菜上桌,沈家父母才背着竹筐回来,沈凌之从灶房探出头,“爹,娘,今晚吃骨头汤泡饭!”
宋寻春虽然自己舍不得吃肉,但林樾他们买了她也不会说他们乱花钱什么的,只惦记着等手里有余钱的时候贴补他们一点,这会儿也是高高兴兴地道:“是吗?你们先吃,我们洗个手就来。”
饭菜香飘起又散尽,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田地里有活计的时候,农家人总是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年,明明还记得刚到下旬,再抬头已经是月底了。
月底最后一天是私塾固定休息的时候,沈淮之难得放了一日假,家里的活计也基本忙完了,这天,一家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不过虽然起得晚,但吃过饭一家人还是各自出门了。
沈家父母拿着柴刀,背着竹筐上了山,林樾三人推着货架上和推车去了镇上,等摊子支起来,沈淮之就独自一人去了书铺。
他熟门熟路地进去,径直走到了柜台前,一拱手,“刘掌柜近来可好?”
月底正是盘账的时候,刘掌柜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压根没注意到面前有人,直到沈淮之说了第二遍,刘掌柜才反应过来。
“哎呀,这不是沈书生吗?不对,是沈秀才了,沈秀才别来无恙啊?”
刘掌柜还真没想到沈淮之会中秀才,毕竟他还年轻,素来也没听说有什么才名,没想到是真人不露相,第一次下场就中了,四方镇没几个秀才,这回沈淮之考中,没几日镇上就传遍了,他还听说有人想招沈淮之为婿的,打听到他已经成婚了才作罢的。
他会知道这事儿还是因他和沈淮之多有来往,来找他打听的不少,尤其是听说沈淮之之前做的抄书活计,心动的不少,刘掌柜哪敢应啊,一来他也许久没见沈淮之了,二来人家现在是秀才公了,万一不愿意再做了呢。
刘掌柜脑子里各种念头乱转,沈淮之愣是一点儿没注意到,这回抄的书不少,他书箱都装满了,还有两本是放在篮子里拎过来的,这会儿正忙着把书拿出来放到柜台。
“刘掌柜,这是之前抄的四书,劳您清点一下。”
刘掌柜哈哈一笑,“秀才公抄的书,我还能不放心吗?莫说我,连王老爷也是放心的。”王老爷就是此次的雇主,这一套四书是给他家哥儿出嫁时压箱底的。
沈淮之没应这话,含笑道:“刘掌柜说的哪里话,俗话说银货两讫,您若是不清点怎么成。”
刘掌柜这才没说话,拿起柜台上的书仔细数了一遍,他识字不多,但做书铺生意这么久,多少还是知道些门道的,比如厚度,粗略翻过,就能把字数估算个大概。
不过片刻,刘掌柜就翻完了,“沈秀才抄的书实在是没话说,字迹工整,抄的也齐全。”
简单夸了一句,他又接着道:“王老爷已经让管家把银钱送过来了,原本这抄一套四书,银钱就在十三两左右,但听说您中了秀才,王老爷也想沾沾喜气,便提到了十五两银子,沈秀才您清点一下,要是银钱无误,这书我就先收下了,下午就给王老爷送去。”
沈淮之没想到还能多赚二两银子,不过他也没推辞,接过银钱就开始称重,确认是十五两无误,才开口谢过:“多谢刘掌柜,也劳烦您代我谢过王老爷。”
刘掌柜摆摆手,“王老爷知道给他抄书的是秀才公别提有多高兴了,尤其这是给他家哥儿压箱底的,那说出去不知道有多体面,不仅多给了你银钱,我这个中间人也赚了的。”
沈淮之:“便是如此,也谢过二位了,掌柜的您忙,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见他要走,刘掌柜急忙招手道:“沈秀才稍等,小老儿还有一事想问您。”
沈淮之脚步一顿,转过身道:“不知是何事?”
刘掌柜也没卖关子,直言道:“实不相瞒,自从您中了秀才,上门来问您是否还接抄书活计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多都是熟客,没法子今儿只能厚着脸皮问您,以后可还接吗?”
沈淮之眉头微皱,自从办了私塾,他只有在学生读书描红的时候能温书,下了学又忙着抄书,近半个月,温书的时间实在是少,要是一直这样,别说三年后乡试,就是六年后他也不一定能考中,犹豫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不瞒您说,家里办了私塾,我空闲时间实在不多,但您既然开口了,那便还是接吧,只一月最多接一本,若是像四书这种整套的,至少得半年才能交稿,而且银钱方面也得高些。”
第95章
沈淮之虽然还没当家, 但也是知道柴米油盐贵的,十岁那年他没能去成学堂,就是因为他爹娘手里没钱, 后来他去读书,一大家子人省吃俭用, 把他的束脩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攒出来,成婚后, 林樾也是每天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如此种种, 都是因为家里不宽裕,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银钱有多重要。
刘掌柜已经和沈淮之合作好些年了, 还算清楚他的性子, 但这么直白的谈起银钱, 说要涨价还是第一次, 以前两人议价的时候都不是这么直来直去的,总要东拉西扯说上一通才会把话题转到银钱上。
虽然一时想不通, 但沈淮之答应总是好事儿, 刘掌柜也没再纠结, 当即答应道:“沈秀才您放心, 这价钱自然是不一样的。”
“不瞒您说,自从您中了秀才的消息传出来,镇上的刘老爷就坐不住了,第二天他就带着管家上门来了, 说是贸然上您家打扰不太好,托我给您传个话儿,问你还接不接这抄书的伙计,他同样是要一套四书, 价钱能开到十八两银子。”
说到这儿刘掌柜突然压低了声音,探出头朝街上看了一眼才接着道:“您也知道,咱们镇上出了名的富户一共就杨,王,刘三家,其中杨老爷和王老爷都找您抄过书,尤其是王老爷,那还是您中秀才期间抄的,他们三家那是争惯了的,刘老爷这回肯出高价也有这个原因,但甭管是什么原因,银钱拿到手才是正事儿,您看可是这个理儿。”
刘掌柜原本也是没想答应刘老爷的,但无奈刘老爷给的银钱实在太多了,再者他也姓刘,和那刘老爷祖上说不定是一家,所以他考虑再三还是答应了,要是沈淮之实在不接,大不了到时候他把收的银钱全退回去也就是了。
沈淮之说涨价的时候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无非是能接到的活计少了,甚至是再也接不到了,毕竟镇上抄书的不止他一个,秀才也不止他一个,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么快就接到了新的活计。
在他考中秀才前,抄一套四书不过十三两银子,这回足足多了五两,沈淮之一丝犹豫也无,当即就点头了:“多谢刘掌柜,这活计我接下了,只不知是哪天交稿?”
刘掌柜摆摆手笑道;“这个不急,人家刘老爷特意交代了,让您慢慢抄,只一定要抄的比给王老爷家抄的那套认真,明年夏至前后交稿就成。”
将近七个月,时间上确实十分充裕,沈淮之也没别的问题了,接过刘掌柜递过来的纸就准备离开。
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刘掌柜叫住了,“沈秀才请留步,刘老爷还给了五两银子的定金,刚才忙糊涂了,差点儿忘记给您。”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了,沈淮之拎着书箱进来,揣着银子出去,足足二十两银子,这回林樾和他爹娘总算不用再为翻修屋顶的事儿担心了,这二十两银子再加上之前收的束脩十八两,莫说只是翻修房顶,便是重新盖一间房也足够了。
沈淮之大步流星的出了书铺,直奔林樾两人租的摊子而去,这会儿摊子上没生意,林樾正忙着擦桌子,一抬头就瞧走沈淮之笑容满面的过来了。
这个表情上次出现还是在他们成婚的时候,林樾把手里的抹布一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不是去书铺交稿吗?这是还发生了什么喜事儿不成?”
沈淮之点点头,把方才的事儿说了,又掏出怀里的荷包,连带荷包一起把二十两银子放到了林樾的手心里。
林樾被这个重量压得手都往下坠了一下,要不是一直抿着唇,他当场就要笑出声了。
粗略算一算,他们一家五口手里的积蓄加起来已经接近九十两银子了,在村里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的也就一两家,就算过两天翻新屋顶得花用一些,剩的也有不少。
林樾再顾不上其他,将银钱重新放进沈淮之怀里,连声催促道:“摊子这里有我和凌之,你先回家去,回去要是爹爹在家,你就和他一起去烧窑那家看一看,今天先付一部分钱,也能催他快一些,咱们争取十月上旬就开始干。”
沈淮之还想再说什么,结果林越又接着道:“你就听我的吧,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回家去干点正事儿。”
沈淮之被这话噎了一下,最后只能无奈摇摇头,和沈凌之打过招呼就转身回家了。
林樾整个人高兴得不行,兴致昂扬地和沈凌之说起这个事儿,果然沈凌之也很高兴,两人十分默契的决定,今儿回家前再去一趟土地庙,这回给二十文钱的香油钱,再留两份儿点心做贡品,香烛也得备上。
实在是最近沈家顺得不行,沈淮之中了秀才,家里买了田地,他俩还各自赚了不少银钱,这么多好事儿,放在过去他们想都不敢想,林樾又想起之前他们去过土地庙,无论二者是否真的有关系,全当上香还愿讨个吉利了。
林樾原本以为已经好到了极致,没想到第二天又遇上了一件不知道算不算好的事儿。
东方欲晓,朝露日升,沈家人还在灶房里吃早饭,就有人急匆匆地上门了。
来的这人名叫宋新雪,与宋寻春还算相熟,她俩娘家是同一个村的,后来又都嫁到了临水村,若非年纪实在不相仿,没准儿都不只是相熟,还能做一对儿手帕交。
今儿宋新雪突然上门。宋寻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连忙拉开门把她迎进来,“快进屋坐,怎么来的这样急?可是有什么事吗?”
宋新雪性子有些慢,平日里说话做事儿都是慢吞吞的,但今儿实在是太着急了嘴一张一连串的话儿就出来了,“嫂子,一大早就这样过来实在是打扰你们了,还望你们别怪罪,之前听说你们家在买田地,不知现在还要不要?不管是水田还是旱地都成。”
宋寻春一愣,随即回道:“这自然是要的,妹子,你是要卖什么?”
听到宋寻春说要买,宋新雪心可算落到肚子里了,把嘴里这口气儿喘匀,她才低声道:“是有四亩水田要卖,都是上好的田,今年的稻子收成很好,我们耕田的时候也是下了大力气的,不管是种菜还是种麦子,现在都能直接种上。”
这田是上等田还是中等田,地契上都写的明明白白宋寻春也并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假,只难免有些疑惑,怎么卖的这么急?这俗话说的好,上赶着不是买卖,她这样急,这要是买主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少说得给他压价几百文,不仅是他,林樾几人也搁下了饭碗,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宋新雪原不想说,但看着对面这一家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最后还是含糊不清的提了两嘴,“这不是快入冬了吗?我家那口子就想着上山砍柴,最好能打个什么山鸡兔子之类的回家添个菜,哪曾想之前下雨把其中一段山路冲垮了,一下就摔下去把腿摔伤了,还是同行的几个兄弟把他扶下来的,昨晚连夜就送去了镇上的医馆,也不知要花多少钱,我就想着先把家里的田卖了换点儿钱。”
都是几十年的乡亲,彼此也熟悉,宋新雪这话一出,沈家人反倒不好直接买了。
宋寻春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周兄弟肯定不会有事儿的,你别着急,至于银钱,要是你急用,借个一两二两子的,也不算太难,但是田你要是卖了,以后想再买这么好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96章
宋新雪也不是一来就想卖田地的, 昨儿把自家男人送去医馆,因他们去的晚,医馆里的大夫已经回家休息了, 医馆里只有一个学徒,也说不清要多少银子, 只说怎么也得几两银子才能治好。
宋新雪手上就带了三两银子,就担心万一银钱不够再耽搁了, 只能把手里的银子都留在他身上, 让孩子看着后她就急匆匆地回家筹钱了。
今年家里大女儿刚出嫁, 前头又把小儿子送到了私塾,前前后后不少事儿, 家里的积蓄也快花完了, 哪曾想会发生这种事, 没法子只能去借钱。
先去的她大伯哥和小叔子家, 原想着都是亲兄弟,平日里来往也多, 至少能借到一两银子, 结果前者说家里今年要娶媳妇, 积蓄都拿去当彩礼了, 但她既然开口了,怎么也得借她,宋新雪听到这儿还松了一口气,下一刻这口气就哽在了心口, 借是借了,借了一百文钱。
宋新雪说不上来那一刻是怎么想的,整个人都木木的,按理她是应该感谢人家借她钱的, 可这点儿钱能做什么呢?她不想接,又担心万一到时候就差这一百文的药钱,最后她还是接了,再三保证会在年前还钱才离开他家。
小叔子家她也去了,这回没有什么理由了,就是说家里拮据,这话不算假话,当年分家小叔子家和他家分到的东西都不多,今年他家又添了个孩子,宋新雪勉强笑了笑便想出门,又被她弟妹拉住了,“嫂子,多的我们也拿不出,这里有一两银子,你先拿去。”
说是一两银子,其实是两块碎银子和几百文钱,用荷包装了满满一荷包,宋新雪拿着手都在抖,除了感谢再说不出别的话。
回家的路上路过沈家,突然想起之前沈家在买田地,宋新雪停下脚步往里看了一眼,瞬间下定了决心,卖田。
这会儿宋寻春劝她,宋新雪眼泪都快下来了,连连眨眼把眼里的泪逼退,才笑着道:“多谢嫂子,我已经考虑过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回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借了钱一时也还不上,趁现在你们愿意买,还是卖了的好。”
宋寻春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情况就算是帮忙也觉得有趁火打劫之嫌,她偏过头看向林樾,眼里询问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林樾也顺利地接收到了,点点头,看向宋新雪,“婶儿,你的意思我们都晓得了,这样,你原是想卖四亩田,之前我们买的上等水田,一两六钱银子一亩,这回您家,只要田没问题,我们还是能给这个价,您不如先卖两亩,这样也有三两二钱银子,若是还不够周叔治伤,您到时候再来找我们卖剩下的两亩如何?”
不算借的钱,总共也有近七两银子,想来应该够了,宋新雪立马点了头,再三谢过林樾几人,随后直接把地契拿出来了,“这里是我想卖的四亩田,其中这两亩更靠近你家的水田,剩下两亩更靠近河边,樾哥儿,你看更想要哪两亩。”
林樾几乎没有犹豫,“婶儿,各要一亩可好?”
“自然是行的。”宋新雪说。
事儿定下,林樾就回屋拿了银钱给宋新雪,除了沈淮之去是去私塾,剩下的人都去了村长沈广初家,不过半个时辰,就把买卖水田这事儿交接好了,最后一步去县城请官员做见证倒不急在一时,因买卖的数量少,可以等村里再有买卖的时候几家人一道去,也可以等来年交税的时候再去。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宋新雪也没再来,想来是够了,林樾和沈凌之依旧每天去镇上摆摊,除了点心,各种热饮子也是每日轮换的,今儿红糖姜茶,明儿就是红豆沙圆子,等酒酿做好还添了酒酿圆子,一碗三文钱,买的人也不少。
因添了喝的,所以愿意在摊子上坐一坐的人也更多了,一碟点心,一碗热饮子,就能坐半个时辰,若是恰好遇到一个健谈的,能坐一个多时辰。
林樾也不介意他们坐,全当增添人气了,因为他就是那种看到铺子或是摊子里人多就想去凑热闹的,若是里头一个人都没有,伙计再怎么吆喝他也不想进去。
日子就这样平静如水地来到了立冬这日,十月初七,烧窑的窑匠终于把青瓦全烧制好送来了沈家,一大早,窑匠和他儿子就赶着车来了,一辆牛车,一辆骡车,蹄子踢踢踏踏的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他们来的早,正是临水村人下地的时候,一进村口就遇见了不少人,李窑匠勒紧缰绳,笑问道:“这位妹子,请问沈正初家是从这里走吗?”
被问的人好巧不巧正是郝雨兰,她一看车上的青瓦,瞬间就反应过来他家是要翻新屋顶了,早在几天前沈正初就去了他家,问岩之要不要去他家做工,沈岩之自然答应了,他正愁找不到活计呢,不仅是他,连沈广初都要去的。
“正是,你从这条路进去再左转,河边那家就是了。”
李窑匠谢过郝雨兰,赶着牛车径直去了沈正初家。
当时去订青瓦的时候就约好了这几日会送来,所以家里一直有人在家等着,今天在家的就是宋寻春,不过这会儿还早,所以林樾两人也还在家,正在灶房里忙着蒸点心。
宋寻春刚把人迎进来,林樾就一溜烟跑回了屋子,从匣子里拿出了荷包,之前已经付了五两银子的定金,剩下的得今天付清。
林樾随手翻了翻,捞出几块瓦片细细看了,不见什么裂纹,便开口问道:“李窑匠,不知总共多少银钱?”
李窑匠出门前已经算得清清楚楚了,这会儿说起来一个磕巴都不打,“一共一千八百块青瓦,家里还有几车等会儿送来,刨去之前付的五两银子,还得十八两四钱银子。”
林樾点点头,把手里的荷包递给宋寻春,低声道:“娘,我和凌之得去镇上,你记得每车都检查一遍再给银子,免得以后拉扯不清。”
宋寻春扫了一眼牛车,回道:“放心吧,家里有我呢,你们快些去镇上,早去早回。”
因惦记着家里的事儿,林樾两人在镇上待到中午,把东西卖了个七七八八就回来了,剩的点心除了自家吃的,剩下的全给林杨带回家了。
林樾并不常来祠堂,沈淮之出来瞧见他还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过来了?可吃饭了?”
林樾摇摇头,“今儿窑匠送瓦片过来,我有些不放心娘一个人在家,便提前回来了,路过这儿听到说话声,想着应该是下学了便来等你一起回去。”
沈淮之温朗一笑,眼里的高兴都快溢出来了,林樾不是第一次来接他,但每一次过来他都很高兴,一出学堂看到林樾站在树下的身影,一早上的疲惫都瞬间消失了,满心满眼都是林樾的样子。
学堂里的学生临近饭点是最坐不住的,外头什么动静都能吸引到他们,有的时候林樾过来得早,等无聊了就会在树下揪叶子玩儿,还有就是像今天这样,沈淮之刚出门,林樾刚进来,说不上来哪种更好,总归都是高兴的。
两人携手出了祠堂,沈淮之才道:“估计明天就得开始干了,我这里腾不出手,你和凌之也不用管,有爹看着就行了。”
林樾也是这个意思,他和凌之的生意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但也还没到之前一天赚两三百文的时候,要是现在停了,到时候又得重头再来,实在是不划算,与其他们俩在家,还不如多招一个工人。
“那我们下午早点儿回来,对了,爹有说工钱要怎么给吗?要包饭吗?”若是包饭,那他就得调整摆摊时间了,总不好让宋寻春一个人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