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默的戏剧
沈容疲惫地叹了口气:“吃饭吧。”
赵念安无精打采应了一声。
两人说好第二天去茶园品茗,吃过饭后早早回了客栈。
赵念安沐浴的时候,沈容将那盒首饰拿出来看,他随手拿了一支珠钗摆在手里,缓缓琢磨起高山县之事。
此县各商铺皆物价奇高,从客栈到酒楼,再到首饰铺子,均是价格不菲,高山县以茶文化悠远流长,明日去茶园须得好好探探。
赵念安沐浴出来轮到沈容沐浴,他将首饰盒摆回原位,拿着衣服进了里间,等沐浴出来,他才恍然意识到,这间房里虽有一张小榻,却只有五尺长,他身材颀长,哪怕是蜷缩着身体亦有些勉为其难。
沈容看向赵念安,两人对视一眼,尴尬地不出声。
沈容不发一语,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定定看着远处白墙。
赵念安语无伦次道:“你我皆是男子,同塌而眠不要紧的,况且、况且旁人也不知道......”
沈容淡淡应了一声,却没动。
赵念安怕他反悔似的,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床上带,沈容遂脱了鞋坐到床上,问道:“少爷睡里面还是外面?”
“我睡里面。”
沈容不出声,兀自躺到床上。
等他躺下赵念安才惊觉他身材高大,他五官漂亮也柔和,穿戴整齐的时候显得十分纤细,褪了外衣方能看出他身材匀称结实,宽肩蜂腰十分强健。
赵念安趴在床上,捏了捏他的胳膊道:“我以为你身体不好,应该是极虚弱的,没想到你身板如此结实。”
沈容无奈道:“别乱动,好好睡觉。”
“太早了,我下午刚睡过,这会儿一点都不困,你也别睡,你陪陪我。”
沈容被他烦得无法,他翻了个身,将赵念安挤到角落里,侧躺着,手肘支着床,托着额头看着他笑:“少爷想玩什么?”
赵念安伸手推他:“你靠太近了,你过去一些。”
沈容不动,只说:“是你自己要睡里面的。”
“我怎么知道你块头这么大。”
“那我睡里面,少爷睡外面。”
赵念安忙不叠地摇头:“我晚上掉下去怎么办?”
沈容无奈地笑,他向后让了一些,赵念安方松了口气道:“我们来聊聊天。”
“聊什么?”沈容勾唇笑道,“不如聊聊少爷的倩儿姑娘。”
赵念安怯怯道:“聊她干什么?”
沈容道:“我想听听,你究竟喜欢她哪里?”
赵念安垂眸半晌,缓缓才说:“倩儿长得好看。”
沈容挑了挑眉头,赵念安着急说道:“自是不如你的,你比谁都好看,哪里都好看......”
沈容问:“还有呢?”
赵念安苦着脸嘀咕道:“我又不认识其他的姑娘......”
沈容错愕半晌,哈哈笑了一声,赵念安恼羞成怒背过身去,竟是一句话也不肯再说。
沈容叹了口气,他将被子拉过盖在赵念安身上,两人各一床被子,他隔着被子将赵念安揽在怀里,低低说了句:“睡吧。”
翌日清晨,赵念安被沈容从睡梦中唤醒,今日要去茶园,路上还得大半个时辰,实在不好睡得太迟。
赵念安悠悠从梦里醒来,他揉了揉眼睛,将下巴支在沈容胸口,迷迷糊糊地说:“什么时辰了?”
“约莫辰时二刻。”
赵念安耷拉着眼皮点头,他此刻睡意朦胧,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沈容摸了摸他的头发,纵着他又睡了小半个时辰。快巳时的时候,沈容揉了揉他的脸,哄着他道:“听说茶园有白茶煮的茶叶蛋,佐以肉桂香叶,加酱油白糖熬煮,茶味幽香,还有许多茶果,像是以茶汤与花瓣汁水代替泉水起的酥皮,层层叠叠做成荷花形状,内馅儿配以蜜豆与白果,还有青团,外头是软糯糯的茶香团子,内馅儿五花八门,各有特色,起晚了就吃不上了。”
赵念安睁不开眼,瓮声瓮气地说:“没有也得有,我想吃他们就得给我做。”
沈容无奈,他只得坐起身,拖着赵念安也坐起来,赵念安昨晚被他抱在怀里半宿没睡着,这会儿眼睛红得吓人,他微微睁开些眼,硬是抱着沈容的腰,撒泼耍赖道:“让他们给我送来,我在这里吃。”
沈容怕他受凉,将滑落的被子拉上来一点,裹着他的身体柔声道:“那你且睡吧,我和阮策去茶园,回来时给你带茶点。”
赵念安不出声,撒着起床气一般打了一下沈容后背。
沈容啧了一声,将他扣在怀里,虎着脸道:“去还是不去你说一声,发脾气有什么用?”
赵念安见他发火,顿时就恼了,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生生咽了下去,红着眼睛说:“我去的。”
沈容顿时有些懊恼自责,明知他孩子气,却还与他一般见识,倒是自己小气了。
沈容轻抚他的头发,柔声道:“你若实在是困,便再睡会儿,睡醒了再说。”
赵念安慢吞吞坐直身体,垂着脑袋摇头。
沈容见哄不好他,嘶了一声说:“后背有点疼,是不是刚才被你打断了骨头。”
“又装腔。”赵念安吸了吸鼻子,“我起来就是了。”
沈容笑:“我替夫君更衣。”
第12章
四人紧赶慢赶,到茶园已是正午时分,茶园附近有一片集市,许多茶楼都建在那里,附近亦有挑着担子卖自家点心的百姓。茶楼二层露台风景极好,放眼过去满目苍绿,远处的山峦就像荡漾起波澜的绿色海洋,连空气也尤为清新。
沈容点了几道小菜,专点了这里有名的白茶叶蛋。饭菜上来之后,不必赵念安说话,他主动把茶叶蛋剥了壳。
赵念安等着吃茶点,不敢多吃,只略吃了两口饭便放下了筷子。
“成日里只想着吃点心怎么行?再吃一些,吃好了我叫茶奴进来伺候你喝茶。”沈容哄了他两句,往他碟子里夹菜。
赵念安勉强又吃了两口,用讨好的眼神看着沈容,软软道:“我想吃你说的荷花酥。”
沈容命人把饭菜撤了,安排茶点进来。
掌柜领着一位美娇娘进来,身后店小二将茶点一一摆在桌前,荷花酥、绿豆糕、龙须酥、青团子......每样都是以茶入味,散发着幽幽清香。
露台处地方宽阔敞亮,美娇娘款款坐到矮桌后的蒲团上,将茶具一一摆开,她一边点茶一边用勾人的眼神望向众人,娇滴滴介绍着手中茶叶。
沈容托着腮看着她,心中一片可惜,品茗本是雅趣,如今却成了附庸风雅。
赵念安看看他,又看看那位茶奴,突然拿起一块糕点塞进沈容嘴里,焦急道:“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沈容回过神,从他手里接过那块绿豆糕,笑道:“我尝尝。”
茶奴端着两杯茶婀娜走来,盈盈笑道:“二位贵人请品茶。”
沈容呷了口茶,没说什么,又拿起那块绿豆糕继续吃。
茶奴坐回蒲团上,清茶具,稍等片刻,待两人手中茶凉,她再点第二种茶。
赵念安拿了几块点心摆进空碟子里,递给方德子道:“你们也尝尝。”
“谢少爷赏。”方德子端着碟子退去一旁,与阮策一道吃了几块,到底是没有在宫里拘束,他吃了几口也没觉得比宫里的好吃,他家殿下倒是喜欢,吃得眉开眼笑的,与沈大人交头接耳腻歪极了。
方德子没眼看,稍稍撇开了头,望着远处看风景。
那茶奴见几人不与她说话,也稍稍松懈了些,不再搔首弄姿,只在点茶的时候露出妩媚娇柔的模样。
赵念安喝了一肚子水,等她点完第三杯茶,赏了她一些银子叫她出去。
他出手阔绰,茶奴感恩戴德,领了银子速速离去。
赵念安把方德子和阮策也赶出去,对沈容道:“这里风景极好,只我们两人一起可安静些。”
沈容捧起他的脸,用指腹蹭去他嘴角的白芝麻,笑道:“你能安静吗?”
赵念安瞪他一眼。
沈容笑着揶揄道:“你吃东西的时候最安静。”
“连我也敢打趣,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肥了。”赵念安哼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等着,回去就打你板子,狠狠地打。”
正说话间,外面走廊传来一阵喧哗声,随即门被人撞开,方才的茶奴散乱着头发往里冲,身后两名壮汉正拽着她的胳膊,而方德子就站在一旁,拦也不是,赶也不是,慌里慌张地说:“不能进不能进,我们少爷正在喝茶。”
茶奴眼泪鼻涕挂了一脸,混乱中她挣开两名壮汉的手,匆匆跑到沈容身后,跪地道:“两位公子救救小奴,请救救小奴吧。”
沈容被她死死拽着衣服,他撑着桌子站起来,沉着脸对门口两位壮汉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阮策悄声走至一旁,冷脸看向壮汉。
走廊里忽又出现一名年轻公子,那人吊儿郎当地走进来,摇着扇子说:“这是我家奴仆,打扰二位雅兴,对不住了。”他朝壮汉使了眼色,两人即刻上前,却被阮策一招拦下。
茶奴厉声哭喊道:“不是,不是,小奴不是他家奴仆,公子救救小奴吧,小奴做牛做马报答你们,求求公子可怜可怜小奴,小奴真的不想跟他回去。”
那人一瞪眼,拿出一张契纸,大喝道:“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你到日子还不出钱,就要卖身去我家为奴为婢,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竟还敢逃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抓过来!”
茶奴又是一阵哭天抢地。
赵念安冷声道:“她欠了你多少钱?我替她还。”
那公子沉了沉脸,犹疑半晌道:“一千两!”
茶奴哭喊道:“我只问钱庄借了五十两银子,那钱我是拿来给母亲看病的,我已经还给你了,何时变成了一千两?”
“你是什么货色别以为我不清楚,野鸡还把自己当凤凰,我开钱庄不是开善堂,你有一千两我就放了你,没有就跟我回去!”
沈容问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那人细细瞧了沈容两眼,见他面若桃花五官貌美,突然敛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抱拳道:“站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王耀山。”
沈容恍然道:“难道阁下乃高山县首富王富海之子?”
王耀山挑眉:“你知道我?”
沈容道:“略有耳闻,王老爷富甲一方,高山县钱庄赌坊商铺酒楼,大多都是王老爷的产业,闻名不如见面,再下姓沈,这位是我夫君赵安。”
王耀山心念一动,又再细看沈容,如此美人果真是位赤子,只可惜名草有主,实在叫人惋惜。
沈容拿出一张银票,温声道:“这是一千两,请王公子笑纳。”
王耀山伸手接过,顺势在沈容手背上摸了一把,赵念安暴跳如雷,眼看就要发怒,沈容立刻握住他的手,对王耀山道:“王公子既然收下,人我便带走了,多谢王公子慷慨。”
王耀山冷哼一声道:“我看公子像是外地来的,好心提醒你一句,这娘们不是个好货,你且小心些吧。”
他说罢便带着人离开,茶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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