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佞臣 第65章

作者:沉默的戏剧 标签: 宫廷侯爵 宅斗 甜文 古代架空

沈相站起身道:“那就开席吧,康儿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他人?”

那侍从弱弱道:“宋言公子在后花园,康少爷方才四处问宋言公子下落,许是也去了后花园。”

老夫人心中一凛,暗叫不好,她立刻把沈相与沈容叫来身旁说道:“你们亲自过去,务必把人都叫来正院吃席,多带些人手,别叫人看笑话。”

此去后花园只需穿过正茶厅,再绕过一段抄手游廊,便能到达花园西南侧。

沈容叫兆喜从后院调人手,切不可惊动前院宾客,又吩咐仆役去通知膳房正常开席。这会儿在正堂坐着的除了来看热闹的镇国公与振威大将军之外,其他都是相府与侯府自己人,沛国公与睿王也一并去了正院落座准备吃席。

老夫人又打发了陈夫人去偏茶厅照看着女眷,千万别失了礼数。

镇国公与振威大将军对视一眼,稳稳坐着不动,今日必是有热闹要看,岂能就此错过?

沈容亲自领着沈相往后花园去,北远侯也一并去了,留下侯夫人胆战心惊,宋言去了后花园,沈康跟去作甚?他那混小子如今也去了,恐怕这会儿已经闹上了,这沈康真是好极了,牟足了劲要撬他们侯府墙角!

赵念安见他们坐着不动,站起身往外走,老夫人抬眼瞥向他,幽幽道:“安儿,你去哪里?”

赵念安淡淡道:“我找赵北辰说说话。”

他连名带姓喊了赵北辰的名字,老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由着他去了,想他也有分寸,不会出去胡说。

外头已经开席了,只主桌上还空着位置,赵念安端着酒杯各处去敬酒,他本是不擅长这些的,可之前父皇叫他好好装相,他记在心里头了,如今正是个好机会,趁着这会儿人都忙,他赶紧表现一番,安抚了宾客再去瞧瞧发生了何事。

赵北辰与睿王坐在一桌,赵北辰见他来敬酒,吃了一惊道:“怎么是你?沈相呢?再不济还有沈容与沈康?你一个赤子敬什么酒?”

赵念安不回答他,只挑眉道:“敬酒你不喝?”

“哈哈,那得喝。”赵北辰一饮而尽干了这杯。

赵念安又溜达去了沛国公席面上,沛国公拉住他问道:“北远侯进去请安怎么还不出来?”

赵念安屈着腰低声说:“我也不甚清楚,国公爷,这酒也不怎么好喝,要不然您去正堂再喝杯茶吧。”

沛国公眼神一变,稳了稳心神站起身道:“说的也是,方才也不曾好好与老夫人说几句,我再去喝杯茶坐坐。”

赵念安各处敬了酒,又去女眷那里装腔,他多喝了几杯脸颊通红,夫人们见他这般模样,亲热地叫他坐下歇歇,侍女们连忙去沏了浓茶给他醒酒。

他这会儿也肚子饿了,醒了酒也不再回正院主桌,干脆坐下和婆婆婶婶们一道吃起了饭。

而另一边,沈容与众人冲进后花园,恰见到万常宁在打人,嘴里还骂骂咧咧说道:“我警告你,宋言是我未过门的夫人,你今后看见他绕着道走,再敢靠近半步,我剁了你喂狗!”

“畜生!你在干什么!”沈相大惊失色冲上前,抱起沈康身体,声嘶力竭道:“康儿......你怎么样康儿,你千万不能出事啊,康儿......”

北远侯亦是一脸怔忪,回过神后他大步跑上去,一把提起万常宁衣襟,厉声道:“你这混小子,你方才说什么?”

万常宁冷着脸道:“刚才不是都听见了吗?还要我再骂一遍?”

“夫人?你说夫人?”北远侯突然咧嘴一笑,“哈哈哈,我没听错,你是不是说夫人?好好好,出息了你,臭小子!”

沈相看着北远侯放浪形骸的笑容,咬牙切齿道:“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定要去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北远侯不耐烦道:“屁大点事情就要惊动圣上,男子汉大丈夫打个架罢了,打输了就告状,就这点小家子气,德行!”

沈相气极道:“打架?他是武将,我儿是文将,岂能相提并论?!”

沈容见形势不妥,连忙上前道:“父亲,还是赶快请郎中吧,这里人多眼杂,今日是祖母寿宴,莫惊扰了宾客,咱们有话移步正堂再说。”

“对对对,先请郎中,赶快去请郎中!”

沈容吩咐人去请,又叫人背着昏迷不醒的沈康往正堂去。他转身看向万常宁与万常青,万常宁沉着脸不作声,万常青一脸无辜表情。

北远侯心里乐开了花,勾着万常宁的脖子往回走,万常宁不耐烦甩开他的胳膊,转身朝着宋言走去,北远侯耸了耸肩,转而勾住万常青的脖子,悠悠哉哉往前走去。

宋言怯怯看着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他也不知万常宁如今心里作何想法,会不会误会他不知检点。

万常宁别扭道:“我方才一时口快,你别介意。”

宋言还未扬起的笑容倏然消失在脸上,万常宁见他失落,连忙又说:“等聘礼备好我立刻就去下定,你等着我。”

宋言手足无措道:“这、这得父亲母亲说了算。”

沈容心里无奈,这两人也不看看时候。

兆喜看着双喜脸上的手指印,心疼得要命,他死死咬着牙,小心翼翼去摸他的脸,双喜掉着眼泪躲了一下,低声道:“我没事,我不疼了。”

沈容沉着脸道:“不疼什么?你胳膊脚都扭伤了,已经走不动路了,兆喜,你还不背他去正堂听训?”

双喜眨了眨眼,迟疑道:“少爷,我没扭着脚。”他年纪小看着稚气,脸蛋又白又胖,被用力打了一巴掌五个手指印红得简直像是烙上去的一般,看着就可怜极了。

兆喜回过神在双喜耳边嘀咕了两句,然后把他背到身上。

双喜趴在他背上,小声问他:“兆喜,我重不重呀?”

“不重。”兆喜停下步子,将他往上掂了掂,咬着牙道,“你等着,总有一日,我也揍他一顿替你出去!”

双喜把脸趴在他肩头,低声说:“算了,你别惹事就好,咱们做奴才的,哪能事事较真呢,况且少爷少夫人那么疼我,我已经很知足了,别再叫他们为难了。”

兆喜不应声,只冷冷嗤了一声。

正堂里。

老夫人手里盘着佛珠,正在琢磨这件事情。宋言、康儿、万常宁......这三人在一处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原本这事情没有这么为难,只是方才那侍从当着众人的面,说是康儿问了人自己摸过去的,这就不好办了......

她特意遣了沈相亲自去,也是想抢占先机,把事情掌握在自己手里,若是无事发生还好,若是有事,此番必然是一场口舌之争。

正当他琢磨着,仆役背着口吐鲜血的沈康回来了,他将人放进椅子里,老夫人瞧见他嘴角鲜血,急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失态道:“康儿怎么了!”

沈相气恼道:“母亲,他是叫万常宁打成这样的!”

沛国公正走进来,还未见到北远侯与万常宁出现,只听沈相这一言,他怔怔问道:“谁?”

第87章

沈相一脸哀恸,他心急如焚一再催问郎中下落,老夫人连喘了几口气,想站起来又摇摇欲坠跌回椅子里,只要沈康还有一口气,如今就不是应该倒下去的时候!

沛国公心里惶恐,想着是哪路英雄把沈康打成这样替他出气,正想得出神,北远侯大摇大摆从侧门进来,放声大笑走向沛国公,亲热喊道:“亲家公!”

沛国公怔住了,这句亲家公他可是等了大半年了。

侯夫人手足无措,连忙走去侧面张望。

沈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北远侯道:“你真是欺人太甚,你儿子将我康儿打成这样,你竟然还敢放肆大笑!”

沛国公追问道:“是常宁下的手?”

北远侯颔首,看着沈相笑吟吟道:“我行军打仗多年,一看就知道他没事,放宽心,晚些请你来喝喜酒!”

沛国公顿时笑开了花,这未来儿婿,虽然名声花了些,但做派硬气没话说,他们家宋言受人欺负,他出手教训所应当,若是他唯唯诺诺就此揭过,虽然事情按下去有益他儿名声,可这口气憋在胸口总是难受。他图的就是侯府爽朗仗义,若儿婿是个缩头乌龟,这门亲事不要也罢!

老夫人见他们满脸笑容,先发制人道:“北远侯既然开了口,不如说个明白,老身今日大寿,是何等天大的事情,一定要在今日发作?北远侯难不成是故意要叫老身难堪?”

北远侯挠挠头,一脸无所谓道:“老夫人要做寿继续做就是了,孩子们打个架有什么难堪的?”

振威大将军冷哼道:“泼皮耍无赖!”

老夫人怒气冲冲道:“这是打架吗?这是要把人打死啊!”

沛国公见沈康狼狈,亦有些于心不忍,他虽是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但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儿婿下手属实是重了些。且今日是老夫人寿宴,非挑这一日,年轻人毛躁,没个分寸!

正想着,余下几人都回来了,宋言红着眼睛跑了进来,见了沛国公立刻向他跑去,哭丧着脸躲在他身后。

万常宁冷着脸进来,兆喜跟在他身后,背上还趴着‘奄奄一息’的双喜。

侯夫人焦急道:“这是怎么了?常宁,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连双喜也伤成这样?”

万常宁勾着唇冷笑,侯夫人又去问沈容,沈容苦恼道:“我也不知。”

兆喜把双喜放到地上,双喜瑟缩着身体看着一众贵人们,他吓得眼泪滴滴答答地流,瞧着像是受尽了委屈。

振威大将军走上前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万常宁为何无端打人?你仔细说给大家听听!”

老夫人脑袋疼痛,她眼神一闪,立刻道:“康儿与宋公子日前确有龃龉,我已经问过康儿,不过是误会一场,万常宁不分青红皂白进府就打人,简直可恶!”事已至此她不想细问缘由,左右不过是那点事情,若是横生枝节,奴才们说错了话,把祸水引到沈康头上,那便坏了事,既然是万常宁动的手,无论为何,必须是他的错!

侯夫人不断追问万常宁,万常宁却不肯多说,他的名声不要紧,可宋言脸皮子薄,万一又以讹传讹生了事端,反倒是他害了人。

沛国公见形势僵持,想着见好就收,便对万常宁道:“常宁啊,你下手重了,怎么也是你不对,和沈康道个歉,赔些诊金就罢了。”

“我赔他诊金?”万常宁勾起唇,冷冷一笑道,“我赔他副棺材!”

沛国公被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儿婿对着他这个老丈人都这般无礼,当真不是良婿!

镇国公出来打圆场道:“大家稍安勿躁,是非曲直都该有个公道,不是谁嘴皮子厉害,也不是谁下手痛快,谁就有,既然僵持不下,咱们就好好论个明白,免得不清不楚出去,叫孩子们受委屈。”

老夫人沉声不语,却是沈相抱拳爽快道:“在场属镇国公最年长,又与此事不相干,就请国公爷为我们做个评断!看看究竟谁是谁非!”

镇国公忙不叠答应,朗声大笑道:“相爷看得起老夫,老夫就当一当这铁面判官。”

他走向双喜,弯下腰看着他,笑问:“你叫什么名字?方才发生了何事?”

双喜讷讷看着他,眼神惊恐道:“奴才叫双喜。”

沈相暴跳如雷,指着双喜道:“你这狗奴才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镇国公斜眼看向沈相,凉凉道:“你虽是一朝之相,四院之首,论资排辈你也不过是老夫晚辈,朝堂上老夫敬你是相爷,下了朝堂老夫才是爷!”

沈相面色铁青,咬着牙不敢再出声。

振威大将军啧啧摇头,躲去一旁吃花生看好戏。

镇国公又看向双喜,捋着胡须笑吟吟道:“好孩子,不必害怕,老夫是镇国公,也是当今国丈,老夫说的话一言九鼎,方才发生了何事你娓娓道来,究竟是谁先动的手,你身上的伤又是谁打的,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全部说清楚,若是今后有人为难你,你只管来镇国公府找老夫!老夫自然替你出头!”

双喜揉了揉眼睛,慢吞吞说道:“我家少夫人与宋公子交好,时常约他过来小坐,那日宋公子来的路上碰上康少爷,康少爷请他吃酒,他不肯去,康少爷就奚落了他一顿,说他拜高踩低贪慕虚荣......”双喜怯怯看着沛国公,不敢多说。

镇国公捋着胡须,意味深长道:“略有耳闻,后来呢?发生何事?”

双喜缓缓道:“今日宋公子心情不佳,少夫人就遣奴才带他去后花园散心,原本还有一位侍从,只是他闹肚子去了茅房,奴才与宋公子便在湖边走走,顺道等他回来,可是康少爷突然来了后花园,要拉着宋公子单独说话,宋公子不愿跟他去,奴才便拦着康少爷不让他过来。”

双喜说着又哭了几滴眼泪,他擦着眼睛道:“康少爷说奴才是相府的奴才,应该听他差遣,叫奴才滚开,奴才不肯,他就将奴才打骂了一顿,宋公子见奴才挨了打,便替奴才说了几句话,却被康少爷追着也骂了一顿。”

沈相拍案而起道:“一派胡言!简直闻所未闻!康儿为何要对宋言纠缠?又为何要拉了他单独说话?你说话简直漏洞百出!”

“我看你才是闻所未闻!”沛国公暴怒而起,冲上去一把揪住沈相衣襟,咬牙切齿道,“我原以为万常宁下手重了,如此看来就该宰了你这没脸没皮的狗崽子!明知我儿是赤子,还敢近身纠缠,若非这奴才拦着,他要把我儿拖去什么地方?”

两人突然扭打在一起,众人看傻了眼,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北远侯甚至在旁鼓掌叫好。

侯夫人气急败坏道:“常宁!容儿!你们看什么热闹!还不把他们分开!”

兄弟二人悻悻地去了,一人拖着一个拉开。

沛国公一把年纪了,老泪纵横道:“你们相府简直欺人太甚!等我禀了圣上,削了沈康脑袋替我儿出气!”

沈相咬牙道:“胡言乱语!定是这狗奴才诳语,一定是有人教他如此!陷害我儿清白!”

沈容挑了挑眉,言下之意,这又是他的过错了?他顿时被气笑了,无论何事,纠纠缠缠,兜兜转转,总能成他的错。从前就是这般,他与母亲总是刻薄,康姨娘与沈康也总是受苦受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