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佞臣 第98章

作者:沉默的戏剧 标签: 宫廷侯爵 宅斗 甜文 古代架空

沈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说:“你没出息,我如何把双喜许给你?”

兆喜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沈容面前,央求着道:“小人当,小人一定好好当,有事老爷吩咐。”

沈容笑道:“你跟着俞管家学了几年,府里的事务也都熟悉,你当管家我没什么不放心,只是你记住,咱们府里账房高于管家,你对方德子得敬重,不得对他没大没小。”

“那是自然,小人对方管事向来尊敬。”兆喜觍着脸问,“那小人什么时候迎双喜过门?”

沈容哭笑不得道:“问双喜父母去。”

兆喜忙不叠点头:“是是是,没错没错,小人先走了,老爷,先走了啊。”

沈容摆摆手:“走吧走吧。”

兆喜得了准,马不停蹄般往后院跑,走至抄手游廊那随手拉了个侍女去传话,让人把双喜叫出来。

兆喜在长廊里坐了半天,才等到磨磨蹭蹭过来的双喜。

双喜似是刚睡醒,悠悠地打着哈欠。

兆喜冷哼道:“你这小懒猪,叫你伺候夫人,你偷懒打瞌睡!”

双喜瞪他一眼:“不要你管,你才是懒猪。”

兆喜越看他越喜欢,得意地挑起眉道:“你以后注意着点分寸,别对我咋咋呼呼,小心我打你屁股!”

双喜结结巴巴道:“你敢打我!我就去告诉夫人!”

兆喜站起来,把双喜堵进角落里,笑眯眯道:“以后你就是我兆喜的媳妇儿,我想打你就打你,想摸你就摸你,想亲你就亲你,看你往哪里跑。”

双喜涨红了脸,一脸紧张看着他。

兆喜笑说:“老爷把你许给我了,你以后就是我兆喜的人了。”

双喜羞恼道:“什么许给你了,老爷夫人都没有和我说过,我又没说要嫁给你。”

兆喜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保证不打你屁股,也不欺负你,我存了不少银子呢,你嫁给我,都给你买好吃的。”

双喜腼腆地笑了起来,嘀嘀咕咕道:“我又不是没有。”

两人拉拉扯扯在长廊里私语,琴嬷嬷突然拿着笤帚冲过来,叫骂道:“兆喜!你再闯进后院看我怎么教训你!”

兆喜吓了一跳,连爬带滚往前跑,嘴里尖叫着说:“饶命啊琴嬷嬷!”

琴嬷嬷依依不饶,拿着笤帚一路追着跑上前,双喜迈着小步子追在后头,嘴里絮絮道:“兆喜快跑,琴嬷嬷别生气了,琴嬷嬷......”

*** ***

刘姨娘过世之后,小桃与小花依旧回方小姨娘身边伺候。

如今沈府里头贾千怡当家,睿王是沈康唯一的靠山,贾千怡又身怀有孕,上次沈莲对她动过手之后,她胎气已然不稳,沈康也不敢轻易惹她,生怕闹出事端反而没了孩子。

从前睿王扶持沈康,也希望他能出人头地,但眼下的境况,扶持已然谈不上,不过是帮衬一把,沈康在刑部这一年,除了与人应酬,没有做出任何成就,他有几分才能睿王看在眼里,不值当费尽心力为这个不成器的女婿谋划。

沈康日日花天酒地,贾千怡也不拘着他,随他饮酒作乐,沈康没银子了就去问账房支,可公账上又能有多少银子,这府里值钱的也不过是老夫人留下的那些家当罢了。

沈康在外赊了几回银子,多少也被人瞧不起,喝醉了酒便回家大吵大闹,一次酒醉时对着贾千怡破口大骂,说她自私刻薄,只知自己享乐,不肯拿嫁妆银子补贴家生,这些话贾千怡已经听麻木了,淡淡的没什么反应,继续吃自己的燕窝粥。

沈康骂狠了,意外透露了那碗银耳羹的事情,包括之后许多次不小心都是他的故意,贾千怡默默地听着,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这些事情她早已经知道了,睿王妃失口说过,她的生母姨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探,逐渐知晓了他们当日的盘算。

老夫人与睿王妃一丘之貉,用一碗银耳莲子羹让她滑到,再让沈康去扶,其后又有许多次走错小院,错手搂抱这种伎俩。当日贾千怡中了她们的计谋,少女心动嫁给了沈康,如果她当日坚持不肯嫁,睿王妃与老夫人就会到处宣扬她与沈康有私情,用流言逼她出嫁。

她终究是逃不出她们的手掌心,但贾千怡不是自怨自艾之人,她不看过往,只看前程,只为今后谋划。

沈康没了银两,妓院不肯招待他,妓院的管事登门来要债,贾千怡挺着大肚子,亲自拿银两给他,结清了沈康的赊账,又问他赎了几位沈康喜欢的娼妓,叫他以后不准再接待沈康。

妓院管事知道贾千怡是睿王女儿,既然大方给银子,他也不敢得罪睿王,便再三保证地答应了,次日便把几位妓女送进了沈府。

沈康得知以后难以置信,贾千怡温柔笑着说:“夫君喜欢的姑娘,妾身自然要纳回家,这是妾身的本分。”

沈康感动至极,日日与几位烟花女子茍合。

贾千怡对从前往事既往不咎,更吩咐嬷嬷小心伺候着沈康,多拿些‘上好’的鹿血酒给他补身。

*** ***

兆喜迎亲这一日,赵念安把王府正院借给他摆了十桌,给足了兆喜体面,兆喜领情也感动,暗自发誓今后必定更加卖力当差。

沈容在前后院交汇处给他腾了几间仆役房,另外起墙围了小院,又赏了兆喜一千两银子让他操办婚事,迎亲日双喜的父母也来吃酒,他们成亲没有大户人家这么多规矩,把各自的行头搬进新房,请双喜父母坐上高堂位,举行了拜堂仪式。

沈容牵着赵念安在一旁看着,偷偷乐了一下,在赵念安耳边说:“他才是赘婿呢。”

两人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兆喜突然牵着双喜过来,给沈容和赵念安磕了个头,赵念安哈哈直笑:“好了,快起来吧,等不及要吃席了。”

众人挪步前院,来吃席的客人多是兆喜的朋友,还有许多庄子上的管事。

赵念安坐在主桌上,看着正跪在椅子上吃手指头的千喜,他如今刚满五岁,比寻常孩子看起来胖一些,软绵绵地像个白包子,多看他几眼便朝你笑,大眼睛滴溜溜的十分有神。

赵念安看着千喜,喃喃说了句:“小娃娃也挺可爱的。”

沈容见他目不转睛,突然笑了一声,赵念安转头望着他,扁着嘴道:“你笑什么?你少痴心妄想,我是不会许你纳妾的。”

沈容揽住他的腰,凑上前轻笑道:“左右日子也无趣,咱们以后没事就去别家串门,瞧瞧哪家有中意的小娃娃,你若是看上了,咱们抢了就走。”

“哈哈,又作怪。”赵念安拿起筷子吃了口菜,“这豆腐味道还不错,你快尝尝看。”

沈容点点头,又吃了几口菜,两人都不喜饮酒,酒过三巡填饱了肚子,提前离席去街上溜达。

两人携着手走在黄昏下,刚走几步路便察觉后头有人跟着,回头看去,却见方德子隔着三丈远的距离跟在后头。

方德子笑吟吟道:“您二位逛着,老奴也动动胳膊腿。”

赵念安气恼极了,对沈容耳语道:“当了账房还管着我,好似我会走丢似的,咱们甩了他自己去玩儿。”

沈容笑笑不说话,牵着他往前走。

赵念安又说:“这条街上谁还不认识我,你又会武功,哪里有人敢冲撞我,偏他不放心。”

沈容无奈道:“他又不跟上来,你消停些吧。”

赵念安鼓了鼓腮,不高兴道:“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我从前与你这般说,你立刻就甩了方德子,陪着我单独去玩儿,你如今都懒得敷衍我了。”

沈容拿他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在他抱怨之际,揽住他的腰施展轻功上了屋顶,方德子连忙起身去追,沈容斜眼瞄见他的动向,搂紧赵念安跃入曲折的深巷中,又携着他穿过小巷,绕至另一条巷子里,然后搂紧他屏气凝神躲在黑暗中。

赵念安几次飞上飞下脑袋发晕,面色苍白靠在沈容怀里,待方德子走远,沈容才牵着他离开小巷。

赵念安可怜巴巴说:“咱们以后还是让他跟着吧。”

沈容笑得不行,捧着他的脸亲了两口,笑停了才说:“你可真是会给我逗乐子。”

两人跑去看了街头的皮影戏,又看了胸口碎大石,刚买了糖葫芦攥在手里,方德子就气喘吁吁找来了。

他扶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喘停了才说:“奴才、奴才可算找着您了。”

赵念安哈哈笑了一下,不再躲着方德子,与他一起走在街上四处闲逛。

天色已然漆黑,各家各户的灯笼点了起来,照得满地红亮。

沈容揽着赵念安站在街头看文人墨客饮酒斗诗,围观的百姓鼓掌叫好热闹起哄,赵念安看得无趣,摇摇头说:“咱们还是去看皮影戏吧。”

沈容揽着他正要走,后脑勺被人用碎银子打了一记,他倏然回头看去,万常宁坐在酒楼二层的露台朝他招手,宋言坐在一旁正在吃菜。

沈容捡起那块碎银子,气恼道:“你瞧瞧我表兄,拿银子打我脑袋,也不知骂他什么才好。”

赵念安把银子收起来,笑眯眯道:“他漏财没有福气,咱们不他。”

两人登上酒楼,没怎么寒暄,坐着又吃了杯酒。

万常宁拱着沈容道:“你怎么不上去与他们斗斗诗,也展现展现你探花郎的风采。”

沈容无可奈何道:“我如今是个俗人,整日管着一两三钱的事情,哪还有什么文人墨客的风雅。”

万常宁哈哈大笑,喝了几口酒才说:“若说俗气,你们家那沈康才是俗人,我听说他近几日纳了几位姨娘都是烟花女子,还一次纳了三位。”

沈容不接话,只看了眼宋言。

万常宁突然反应过来,面色大变,打岔道:“明年又要选秀,内务府应该常来烦你吧。”

宋言笑着摇了摇头,兀自吃菜。

此刻的沈府里,方姨娘正准备收拾细软跑路,自从贾千怡当了家,各小院不仅不发份例银子,连东西也不发,如今连她身边两个侍女都去了别的地方伺候。

她每日去大厨房领饭菜,和仆役是相同的伙食,半点肉沫子都吃不上,她来了这府里六年,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昔日怀孕的时候更是每日好吃好喝伺候着,现在却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自从她没了孩子,沈康就极少去她屋子里,如今又纳了好几位姨娘,更是眼里没有了她。沈康从前疼惜她独守空房,如今却嫌恶她水性杨花,几乎是放着她在这府里自生自灭。

方姨娘之前从赵念安手里陆陆续续拿了二千多两银子,买了许多金银细软,有一大部分都被沈康拿去送给了新欢,按照沈康的意思,这二千多两银子沈府赔给了赵念安,方姨娘本不该有这些金银珠宝,她该得的不过是一个月几两银子的份例。

方姨娘如今吃不饱穿不暖,眼看着那点积蓄也要被沈康掏空,她心里悔不当初,恨得牙龈都咬碎了,趁着沈康醉酒,给了看门的仆役一点银子,准备带着细软跑路。

看门的仆役收了她的贿赂,在她准备离开的当夜却擒着她去交给贾千怡。仆役拿钱不办事,也不怕方姨娘拖他下水,一个名声丧尽又准备跑路的姨娘,说的话有谁会信。

方姨娘有苦说不出,撒泼一般蹲在地上哭闹,哭诉自己的委屈与可怜。

贾千怡可不吃这一套,命人缴了她的细软,把她扔到柴房里关起来。

中秋节那一日,贾千怡胎动,诞下了一个男婴,沈康高兴坏了,带着一身酒气来抱孩子。

贾千怡皮笑肉不笑望着他逐日虚弱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精力一般,脸上透着奇异的红,眼窝深陷,身材消瘦,走路的时候脚步虚软。

嬷嬷小心盯着沈怕他一不小心摔了孩子。

贾千怡带着孩子安心坐月子,沈莲偶尔来看孩子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甚至屡次口出恶言,责怪贾千怡只知道照顾孩子,没有尽到嫂子的责任,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贾千怡半点不恼,甚至哄着她,送了她许多好东西。

沈莲从她嫁妆箱笼里拿走了几件上品的首饰,心满意足离开。

贾千怡出月子的那一日,恰是深秋时节,她抱着孩子走在微凉的风里,奶嬷嬷跟在她身后劝她回屋休息。

贾千怡脸上含着笑,带着孩子走遍这宅子每一寸地方,走累了去了老夫人从前的院子里落脚休息。

嬷嬷心疼道:“夫人啊,这坐月子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伤了身体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贾千怡答非所问,只笑说:“这宅子虽然破旧,但细看看也有不少值钱的东西,老夫人这里就不老少,私库里也不少金银,连着我带来的嫁妆,如今手上也有五个庄子,虽不是什么良田,加上铺子租金,一年拢着算算也有一万两。”

嬷嬷嗤笑道:“再多的银子也不够老爷挥霍。”

贾千怡自顾自说道:“金银虽不多,但这里又不似什么王府侯府,有大大小小一堆主子,咱们府里只有我一个,如今再添个孩子罢了。”

贾千怡手里抱着孩子,侍女急匆匆跑来禀报,她满脑门的汗水,进来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夫人不好了,老爷马上风......没了......”

贾千怡哄着孩子,闻言挑了挑眼梢,淡淡道:“去找郎中来瞧瞧吧。”

侍女擦了擦汗爬起来去了。

贾千怡垂了垂眼,突然笑着说:“嬷嬷,你上回说你在山海州有个侄子,还未娶妻,是不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