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稼禾
“规矩真多。”
宋枕锦道:“无规矩不成方圆。”
宋枕锦又陪着叶以舒坐了一会儿,看他要走时道:“先前东家找我,想让我多在医馆看诊。”
“怎么说?”
“想让我每日过来。”
“你怎么想的?”
“每日恐怕不行,但可以适当延长到一整天。”宋枕锦除了在医馆里坐堂,还会背着药箱四处走动,也治疗那些没钱的贫苦人家。
在医馆是为了挣钱,但这几年沉淀,更多是想精进医术,将从前所思所学用于实践。
所以只要是病人,非凶非恶,找上门来他一般都看。
在村子里的那些收费也只收个药钱。
叶以舒道:“你如今在县里的时辰多,要是精力足够,一日两日都成。我这边不用你操心,实在忙不过来我自会想其他办法。”
宋枕锦轻声道:“好。”
叶以舒笑道:“那什么时候我给你俩准备个拜师仪式?到时候再请施唯一家过来吃饭。对了,还有你师父。徒弟收徒,是不是要带给师祖看看?”
宋枕锦显然没想到这点。
叶以舒知道宋大夫亲近的人少,说得上话的也没几个。他不怎么擅长处这方面。
叶以舒捏着他手指,笑道:“我们在这边租房也没叫你师父他们过来看一眼,趁着这次机会正好聚一聚。”
宋枕锦点头,算是应允了下来。
“那你定个时间?”
“等那孩子好了再说吧。”
这边说完,叶以舒该回去准备明日的出摊。宋枕锦也去找周大夫问问这孩子的情况。
殊不知在他们走后,床上的小孩儿缓缓睁眼。
他轻轻在枕头上蹭了蹭,眼中湿润,吸了吸鼻子又快速将要掉在枕头上的眼泪抹去。
小手粗糙,满是肉粉或浅白色的伤痕。
他红着鼻头,身体再支撑不住,闭眼又陷入昏睡。
“师父……”他梦里都在喃喃这个称呼。
第59章 收徒
小孩养伤期间, 金兰回到了下林村。
刚到村口,就见朱二家的牵着她那小儿子朱进立在路旁。金兰不想人,走近却被朱二家的叫住。
“叶四家的, 刚从哪儿回来啊?”
她俩之前因乱嚼舌根被罚跪祠堂的事儿早闹僵了关系, 现在这朱二婶先开口, 眼睛直溜溜盯着她的包袱打转。
当她金兰是瞎的!
金兰看都不看她, 飞快走过她身边。
“娘,她肯定有糖!娘我想吃糖。”
已经半大的小子, 还抓着朱二婶的衣摆央求东西吃,眼睛都快被脸上的肉挤得看不见了。
偏偏朱二婶纵容:“娘带你去镇上,别急。”
她转头冲着走远的金兰一呸:“神气什么!还不是眼皮子浅的东西, 好好一个金窝窝分出家去, 现在心里指不定不后悔得要死。”
到了叶家之后,金兰嫌弃的看着院中将他们与大房分开来的那堵墙。
好好的大院子分成了这样, 真是碍眼的很!
叶正松之前说先回来告知老两口一声,但这五六日过去, 她一直在县里等着,却不见人。
这会儿撑着一肚子气回来,进屋就找人。
李四娘听着她嚷嚷的动静, 心里咒骂着走出来,喝道:“唤什么唤, 唤魂儿啊?!”
“娘, 我这不是叫正松。”金兰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李四娘道:“他不是跟你一块儿去的县里,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金兰一听,眼尾高高吊起,惊叫如鸡:“他没回来!”
“骗你不成, 你们一去六七日,再不回来我都要去找了。”李四娘看了一眼院中的墙,唤金兰进屋里说。
金兰着急,心里对叶正松拿了方子心里更是多了七八分肯定。
一进屋,她就急得跺脚。
叶开粮磕了磕手上的烟管道:“慢慢说。”
金兰道:“先前在县里,我们去过一趟舒哥儿住的地方,但找了一通也没找到东西。他跟我说他先回来跟你们报个平安,这都五六日过去,还不见他来。我心里不安,才回来看看。”
老两口对视一眼,心知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德行。
那方子多半是给他拿到了,但为何不回来,指不定是换了银子在什么地方潇洒呢。
这个兔崽子!
不中用的!
有了银子忘了老子!
但老两口心里再怎么愤怒,这会儿在媳妇面前也不敢说出来。
李四娘赶紧稳住人道:“你莫急,他肯定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指不定看那方子拿不出来,想重新找个能赚钱的法子去了。”
金兰不傻,半分不信:“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回来说一声?!”
她咬牙看着这两老的,分明就是维护自己的儿子。
她跟着叶正松一起去的县里,又帮忙又下力,可他得了好处人都没影儿了,自己什么好处都没得到。
现在这两老的还一起帮他骗自己!
金兰这一刻是真真切切意识到她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利益面前,她始终是叶家的外人。
金兰想到银子,想到还没到手的方子,脑子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她隐忍着。
就是等,也要等到叶正松出现!到时候,才跟他好好算账。
金兰摔门出去,进了自己屋收拾房子。
先前他爹看金宝跟着他们日子不好过,怕叶家教坏孩子才将他接过去。她当时还不以为意,现在看来,他爹是再明白不过。
可既然如此,她当初拼死拼活非要嫁给叶正松的时候,他爹为什么就不再多拦着她一点!
金兰现在知道后悔了。
后悔得心口像生了虫,恶心又疼得慌。
一墙之隔,叶正坤坐在院中削竹条,望着对面。
施蒲柳坐在屋檐下摘着菜,菜是前些日子种春菜时没种完的菜苗。正鲜嫩着,一掐就断,不一会儿就摘了小半篮子。
她日子过得轻松,面上养得愈渐有了光泽,脸盘也圆了起来。用个词儿来形容的话,就是容光焕发。
施蒲柳道:“金兰有几日没回来了吧?”
叶正坤肯定点头道:“是。”
施蒲柳道:“一回来就发脾气找人,夫妻俩准是闹什么矛盾了。”
“现在不都几日一吵。”别说旁人,叶正坤都听习惯了。
施蒲柳也感慨。
日子还是过出来的。想没分家之前,他两口子也算和睦,现在就到这个地步了。
“也就金兰回他娘家院儿里能安静几天。”她擦干手上沾的露水,提着篮子起身。
“可干活的时候路过金家,也没见有她在。”叶正坤顺嘴一说。
“那她从哪儿回来?”施蒲柳顿步。她隐隐觉得不对劲,站在屋檐上望着对面院子。
叶正坤纳闷:“这几天好像也没看到叶正松。”
“两人都不在……”
“不会去县里了吧!”施蒲柳手一抖,紧张地看着叶正坤。
叶正坤眉头隆起:“也说不定……”
施蒲柳心提了起来,道:“不成,得去哥儿那瞧瞧。”
*
县里。
已经四月,狗蛋在医馆里养好了身子后,被宋枕锦接到他们现在住的地方。
这边能睡觉的就两个屋,争取了豆苗的意见,便把他跟豆苗安排在一起。
每日早晨,小孩儿准时与豆苗同起。之后自己洗脸刷牙,又跟着宋枕锦身后。
原本还黏叶以舒,但他起早贪黑,鲜少在。小孩儿便跟着宋枕锦行医。
现在拜师宴那些东西准备的差不多,宋枕锦跟叶以舒就开始宴请客人来。
因是宋枕锦收第一个徒弟,叶以舒格外郑重。
难得空闲了一天,叶以舒跟施唯一起准备中午要吃的菜。
院子里,这会儿已经围了一群小孩儿。
圆柏来了,还有豆苗的几个同窗。小孩儿话多,围在一起叽叽喳喳,院子里跟养了一群小鸟似的,十分热闹。
叶以舒做菜的手艺不行,前几日给他娘捎了信,说了这边的情况。也不知道今日会不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