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稼禾
他叶以舒又不靠别人养,换他养宋大夫都行。跟他那敏感小心思又计较什么呢。
叶以舒吃完饭后赶紧回家解决这一桩事情。
天冷,他才不愿意分床睡。
想着解决的法子,叶以舒回到叶家。
他在外站了一会儿,心想着无论如何都得给人教训,让他谨记没了下次。
可走到门口,见宋大夫就坐在屋里。烛火只点了一盏,门半开着,火光风吹得摇曳。
宋枕锦一动不动,目光发直地看着门口,风吹得脸色发白。
叶以舒叹气。
这可怜模样,怪心疼的。
他一进门,宋枕锦一眼看来,飞快起身时带倒凳子。一声重响,宋枕锦如梦初醒。
他局促地往前走了几步,又飞快停下。
叶以舒看着他。
宋枕锦躲开他的眼神道:“吃饭吗?我去热。”
叶以舒没出声,而是一步步靠近他。他抬脚勾起凳子,在宋枕锦要走时抓着人往凳子上一按,抬腿就跨坐在他腿上。
叶以舒双手搁在他肩膀,抓住椅背,强势地将人禁锢住。
他目光描摹着宋枕锦的脸,徐徐道:“都成亲了,我还怕你跑了。”
宋枕锦哪里被哥儿这种姿势压过,腿上肉乎乎的,惹得他面红耳热。可又惦记着哥儿刚刚生气离家的事儿,脑子里只有“和离”二字在不停地转啊转。
他眼睫乱颤,脑子里的事儿还没捋清楚呢,就胡乱开口问:“回来干什么?”
叶以舒被他一句话弄得生气,抬手放在他面前。
“要和离书。”
宋枕锦手猛地拽紧叶以舒衣角,手背上青筋跳动,脸色瞬间苍白。他唤:“阿舒。”
叶以舒盯着他,等着他开口。
宋枕锦垂目看不见叶以舒神色,却始终也没听到他的话。宋枕锦心悬半空,没有着落。
“阿舒……我不想。”
不逼一把,宋枕锦就不会说出自己的心意。
叶以舒没管他的回应,只抓着他领口用了力气扯了扯,恶声恶气道:“刚刚立在那里干什么?想生病给我看?”
宋枕锦像个提线木偶,动作僵硬。
“没有。阿舒……”
叶以舒松了手,看着他不言。
宋枕锦双手从叶以舒腰侧穿过,然后猛地收紧。
他等不到叶以舒的回答,以为叶以舒真应了他之前的胡思,唇抿得失了血色。
叶以舒闷哼:“怎么,和离书写好了?”
“阿舒。”宋枕锦猛地拦腰抱住他,那力道极紧,仿佛要将他嵌入身体。
“阿舒,我不想。”
“不想什么?”
“不想和离。”
叶以舒感觉到他在颤抖,心里泛着针扎一般绵密的疼,他趴在他肩膀上气咻咻道:“我去年跟你说过不和离,你是根本没听进去。”
他试图坐直身子。
但宋枕锦头一次在意识清醒之下将他抱得如此的紧。
叶以舒索性放松,将重量全压在他身上道:“我这次再明明白白地跟你说一次,你既然招惹了我叶以舒,那就别想着还要将我撇开。我早就看上你了,不然你当这两年抛媚眼给瞎子看啊?”
“嗯。”
嗯嗯嗯,就知道嗯!
宋枕锦眼皮压在叶以舒颈侧,空落落的心一下子被填满。泉水有了泉眼,飞鸟有了河滩,他心安歇下来。
“别再提那两个字。”叶以舒揪了一点他散落的头发,暗暗威胁。
“好。”
“换个称呼。”
“夫郎。”这是宋枕锦在心中叫了千百遍的称呼,说出口顺溜得叶以舒都怀疑。
叶以舒捧着他的脸,眉头深深皱起:“你叫别人夫郎了?”
宋枕锦眼中全是眼前人。
“没有。只有阿舒。”
“再叫一声?”
“夫郎。”
叶以舒被顺毛了,他手窸窸窣窣往下摸。宋枕锦忽然一惊,抓住他的手,紧张不已道:“阿舒。”
叶以舒仰起头,黑发有一缕搭在细腻的颈子上。他眼里真带着几分疑惑道:“你不动我,也是因为担心和离的事?”
宋枕锦“嗯”了一声,将人往怀里又拢了拢的。
叶以舒很是诚恳道:“我当你不行呢。”
宋枕锦被哥儿一句话说得脸上绯红,冒着热气的脸贴在哥儿的发上降温。
紧张的氛围一下被冲淡了。
“阿舒,别说了。”
叶以舒忽然往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什么德行!
这憋着不说事儿,关键时候刺激你一下,多来几次人都要疯。
叶以舒松了口,又心疼地蹭了蹭那牙印才平心静气下来,跟他细说:“以后有什么问题,别憋在心里不说。你直接问出来,我定不瞒着你。”
“好。”宋枕锦将人圈得紧紧的,满是失而复得的后怕。
“和离……”
“不和离。”宋枕锦急忙道。
“那去府城?”
“一起,阿舒跟我一起。”
叶以舒这才放松了身体,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早这样不就好了,仔细想想,因为这点儿屁事儿耽搁了多少相亲相爱的时间。
叶以舒回想起来,以前宋枕锦怎么逗都不主动,原来是这方面的原因。
现在想想,憋闷不已。
他都已经想好当上头那个了。
*
初八。
宋枕锦跟叶以舒出发去府城。
走时,叶正坤跟施蒲柳万般不舍。从家里一直叮嘱,到了码头都还没停下。
“到了那边让人捎个信回来,爹娘也好知道情况。出门在外,跟阿锦好好相处,别动不动就欺负人。”
“还有小舟,这孩子还小,多多看着点儿。外面地方大,听说那人贩子也多。”
“在那边也别想着省钱,该吃什么,该买什么尽管卖。银钱不够了就写信回来,爹娘这边还存了不少……”
先前是来县里他爹娘担心。
现在去府城,叶以舒又体会到一次爹娘唠叨。
不过他也认真听着,让两口子安心。
豆苗红着眼睛在码头送,施唯两夫夫也跟着,眼中尽是不舍。
施唯道:“阿舒你等着我,我以后也去府城找你。”
“你只管来。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们在家也记得吃好穿好,不用太过担心。”
“当初我一个人县里都闯了,府城也差不到哪里去。”
“话不是你那样说的……”施蒲柳听他这莽撞话,心里就不安心。
叶以舒笑得灿烂:“等我在府城扎根了,我就来接你们去。记得看好铺子,工坊那边也多多注意。不知道的去找闻账房。”
船只摇曳,在河中慢慢远去。
河畔的杨柳正抽了新芽,嫩绿纤细。叶家人立在码头,不舍地招手。
叶以舒立在船头,直到看不见他们。
宋枕锦看哥儿垂在身侧的手,看了许久才伸手牵住。
叶以舒反手一抓,给他握得紧紧的。他笑道:“怎么着,还没走就想回去了?”
宋枕锦不会他的调侃,只拉着人进船舱。
“外面凉,吹了容易生病。”
“哪有那么容易生病的。”叶以舒嘴上不退让一步,到行为还是顺着宋枕锦的。
船舱里,小舟坐在包袱堆里正在闭着眼睛默背着宋枕锦教导的草药药性。
刚离了豆苗,眼睫这会儿还湿着呢。
因着码头修建好,去府城就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