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稼禾
中秋没做到的事儿,快重阳时做到了。
叶以舒跟施唯还有他大顺嫂吃完,便下桌去院子里玩儿。豆苗给找出了些中秋没玩儿完的焰火,跟几个小孩儿放着。
夜晚院子里只有几盏灯笼,院中那些烟花、焰火炸开,才似火树银花,璀璨夺目。
叶以舒坐在一边不想动,半身隐在暗处。又看边上抱着一把剑立得跟个假树似的闫季柏,他问:“这剑谁给你买的?”
闫季柏:“我自己。”
“我瞧瞧?”叶以舒伸手。
闫季柏似很宝贝这剑,放在叶以舒手中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叶以舒先看了看剑鞘,很朴素,没多少花纹。
掂量着有些重,精铁打的。
他问:“买的现成的?”
“铁匠铺叫人打的。”
这小孩儿你不问他,他是一句多的话都不想说。
叶以舒抓着剑柄拔出来,眼睛被剑身反的光刺了一下。
“开了刃的?”
“不开刃怎么用。”少年无语,嫌弃写在脸上。
叶以舒哼了声,试着挥了挥,太重了,没他斧子趁手。“花了多少银子?”
“全部。”
“多少?!”叶以舒惊坐起。
豆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重复道:“他说全部!哥,你给了他多少银子啊?”
“败家子儿……”叶以舒脱力倒回躺椅。
一月二两,半年十二两。还不算他零零散散给的零花钱,这小子寻常又不买个什么,存起来二十两都有了。
现在回个县里,二十两一下子全部花了出去。
二十两什么概念……在村里都能建一座砖瓦房了。
闫季柏咬唇,眸色暗下。
“那我退了。”
叶以舒抬手阻止,他踢了踢豆苗:“去,端个凳子出来。”
“哦。”豆苗转头,“小舟,端个凳子出来。”
“好!”小舟叫了就跑,叶以舒盯着豆苗。
豆苗嘿嘿一笑。
“哥哥,我帮你捶腿啊。”
说着假模假样动手,被叶以舒撇开,揪住耳朵,“孩子大了,使唤不动了。”
豆苗讨好笑着示弱:“哪有哪有,这不是孩子大了,能想更多的法子帮哥哥做事了嘛。”
叶以舒松手,“一边儿玩儿去。”
小舟很快端了凳子出来,叶以舒示意放在自己旁边。
“坐。”
闫季柏看他一眼,坐下来。
“银子既然是你自己干活儿得来的,那就是你的。我不干涉。但我要问清楚情况。”
“这剑是别人忽悠你买的,还是你自己找上门找人家订的?”
“自己上门。”
“一个人去的?可有人随同?”
“没有。”闫季柏低着头,剑横放在腿上。他摸着剑身,虽然跟师父给他的剑长得一样,但细细摸起来,没有他用了那么多年留下的痕迹。
还是不一样的。
叶以舒叫:“唯哥儿,你来一下。”
施唯玩儿得脸红扑扑的,跑过来道:“叫我?”
叶以舒看着他没显怀的肚子,急道:“你慢点儿!”
“我知道。”施唯笑呵呵道。
“我想问问你,这剑二十两买亏没?”施唯家是猎户,他师父常订做东西。他清楚些行情。
施唯看过,道:“二十两……还行吧,至少没被大坑。”
那就是坑了。
“为何不等我们回来一起去看?”
闫季柏低头道:“怕你们不许。”
叶以舒将剑还给少年,顺带给了敲了他脑子一下。
“收好。”叶以舒没好气道,“你看先前你要做什么,我阻止过你吗?”
“没有。”闫季柏嗫嚅,噌的一下站起,“我退了。”
“回来!”叶以舒赶紧叫住人,“不用退。”
闫季柏抱好自己的剑,看着叶以舒道:“你觉得贵了。”
“当然贵。我除了买房子跟给家里添家当,就没花过这么大笔银子。”他话锋又一转,看着光芒中徐徐走来的宋枕锦,又道,“不过不是每一样东西在所有人的心里价值都是相等的,你觉得值得,那就值得。”
“哦。”闫季柏低头,细细摸着剑鞘。
“师父给我的剑,长这个样。”他这才开口解释。
叶以舒便明了。
“那就值。”
闫季柏心里微松。又见宋枕锦已经走到了近前,干脆起身离开,混小孩儿堆里去了。
宋枕锦手臂搭了一件披风,一来就盖在叶以舒身上。
“外面天凉。”
叶以舒望着他笑,手勾住他的手指,让他在旁边坐下。他看着几米外放完了烟花又跑池子里看鲤鱼的大人小孩,眼里染了温度。
“还是家里舒服。”
“那就以后常回来。”宋枕锦道。
叶以舒偏头,勾着他家宋大夫的手放在肚子上。胡乱捏着玩儿,又有些昏昏欲睡。
“我们明日去村里还是后日?”
“明日吧,早去早回。”
“好。”
又玩儿了一会儿,叶以舒起身,陆陆续续将来家里的人送到门口。六个小孩只走了两个,余下的被他娘招呼着去洗干净,又跑豆苗那院子里去闹了。
叶以舒跟宋枕锦独占一个大院子。
他娘又烧了热水,叶以舒好久没好好泡个澡,就提了水去屋里。
他关上门先脱了衣服进去,水没过脚踝,坐下去后到肩膀。叶以舒手臂搭在浴桶上,闭眼喟叹。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乌黑的发丝浸了水,如水藻铺在后背。没多久,叶以舒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家宋大夫回来了。
“相公。”
“嗯。”
“要不来泡泡?”
宋枕锦栓了门,绕过屏风走到后头。看哥儿坐在水中,身上被热气蒸红,水妖一样冲着他笑。
宋枕锦干脆拿过浴桶边搭着的帕子,绕到哥儿后头,撩开他湿了的头发,轻轻给他搓背。
哥儿皮肤白,也嫩。稍稍使劲儿就容易搓出红痕。
宋枕锦已经小心下力,还是不免弄红了几处。他拧了帕子,似乎要走。叶以舒抓住他衣摆,一双眸子看他:
“相公,你不泡一泡澡?”
宋枕锦看他白玉一般的手臂上,水珠轻轻滑落。
他眼神稍暗,回身扔下帕子,走到浴桶边。叶以舒还以为他要进来,却不想腰肢被他一揽。
整个人湿漉漉地趴进他怀中,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唇堵住了。
他吻得凶,咬着自己的唇辗转着磨碾。挤榨着口中的空气,吸咬得舌根都隐隐发疼。叶以舒顺势抱住他脖子,轻蹙着眉,被吻得动情,浑身发烫。
两人如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浴桶的水溅出,蜡烛燃烧了一半,叶以舒最后舒坦得快要睡着时,是被宋枕锦抱出来的。
一夜好眠。
次日醒来,没睡懒觉的时间。到了吃饭的点儿后,外面就有人来敲门。
叶以舒打着呵欠,额头抵着宋枕锦肩膀磨磨蹭蹭,睁不开眼。
“懒觉都不让人睡……”
宋枕锦看哥儿睡得脸泛红,指背蹭了下他脸上的软肉,又亲了亲他额头。
他自己先下床,穿戴好后再把枕在他那边枕头上的哥儿从被窝里捞起来。
秋日凉爽,捂在被子里正是好眠。里面热气跑出来,还带着清香,是哥儿身上的味道。
给他把衣服穿好,叶以舒挂在宋枕锦身上,也清醒得差不多了。
挨了一阵,出去时豆苗已经上学去了。
吃过早饭,他们要回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