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喜事 第21章

作者:Econgee 标签: HE 古代架空

自然就是那群小厮口中呼喊的大少爷——时易之。

大少爷运气不好,身边围了好几个歹人,歹人手中各执木制的武器,手上暴起的青筋显然就是生出了下死手的打算。

若是如此也就算了,大少爷的身后竟然还是一个陡坡,嶙峋的山石从草木泥土中钻出,如犬牙般恫吓着想要靠近的人。

前有狼后有虎,时易之似乎已经被逼到了绝路,或许只有那几个正在靠近的小厮是他的一线生机。

然而还没等那些小厮赶到,围着时易之的歹人就动手了,他们举着棍棒朝时易之砸去,没有留情半分。

时易之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他当即开始闪躲反击,可是双拳终究难敌多手,一个不察,有根木棍就重重地敲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随后整个人开始软软的往后倒。

而他倒的后方,正是那个陡坡。

这一切都不过发生在短短的几息间,短到广寒仙还没想好要不要出手,又该如何出手,事件就演变成了这样。

看着那个即将往陡坡下倒的人,广寒仙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竟然立刻快跑过去伸出了手。

——人是碰到了,可他自己也被带着坠到了陡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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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洲河乃江南地界数一数二的大河,自西向东横跨好几百里,阳春也是流经地之一。河水又在各地界内生出数条分支,或大或小、或宽或窄,而茶山的背面就恰有一条湄洲河的分支绕过。

广寒仙与时易之抱团着从陡坡上滚下,最后两人噗通一声,直直地坠入到了这条翻涌的小河中。

大雨天的河水泥沙多且浑浊,奔涌之势几乎能冲破巨石,两人在这样的水浪下被迫分离,又被裹挟着往不同的地方去。

广寒仙脑袋是清醒的,在被带着撞到了好几块石头后,他立马回过神开始调转身体朝岸边游。

游一会被冲一会,冲一会又游一会,就这样耗着力气与河水僵持了一段时间,他终于摸到了岸,脚也踩在了结实的河滩上。

再扭头一看,昏迷的时易之竟然也被河水带到了附近,此刻正正好好地被河岸的一块大石给拦住了,没有被冲着继续带向下游。

两人离得不远,广寒仙下意识地就想去捞人,但手臂才挥动了一下,他就忽然停了下来。

真的要救吗?

他有银票,有玉镯,宅子里面也还有其他值钱的东西,这些零零总总地算起来,够他普普通通地过活一辈子了。

户籍。

户籍也不是问题,他知道契书和卖身契被装在了一个雕花的檀木匣子中,今日翻看大箱子的时候里面没有,那应该就是被带到了时易之的房中,想要找到也不难。

时易之让宅子里的人敬重他,时易之的贴身小厮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不菲,那届时只要他从中周旋再撒些小谎,也自然可以求着时家的其他人帮忙改良籍。

所以想要完成他的最终目的,没有时易之也是可以的。

甚至,没有时易之才是最好的,因为那样他就能够更顺利地离开。

想着这么些的功夫,他就被河水给冲到了浅滩上。

他一边站起身一边往安全的地方走,河岸边的石块湿滑、泥沙松软,但他的心却比什么时候都要硬。

人得为自己啊,人活着怎么能不为自己呢?

何况也不是他让时易之陷入到此等境地的,反倒是时易之连累了他,而且若不是当时在茶山上他拉了时易之一把,或许他早就可以平平安安地回到宅子里了。

这不怪他的。

昏厥的时易之被汹涌的河水带着起伏,几度都险些越过拦着他的那块大石,浸泡过后的面颊呈现出了不正常的苍白。

浑身湿透的广寒仙站在雨中,定定地看着,什么动作也没有。

第22章 第二十二枝 野外山洞

一根断裂的树枝被河水冲着重重地砸在了广寒仙的背上,他一个趔趄,赶在摔倒之前将臂弯中带着的人推上了浅水的河滩。

万幸他一个踏步站稳了脚跟,没有被那力道给带倒。

不敢多停,广寒仙立刻调整姿势继续往安全的地方走。费力地走到昏倒的时易之身边,他俯身将躺着的人给半拖半抱上岸,彻底地远离了汹涌且浑浊的河水。

又带着人爬了小一段山路,他才终于找到了不会被水淹也能暂时避雨的地方。

如释重负般将手中的人一放,广寒仙贴着山壁靠坐下去大喘气起来。

雨还在下个不停,可身上与发丝间沾着的脏污却没有被冲洗干净,他垂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上头缠着的细布早就不见了,结痂的地方被蹭脱落后露出了一片新生出来的嫩肉,这里是算好了,可又多了不少的伤。

拍了拍掌心沾着的泥沙,他低骂了一声,“脏死了。”

但没人回应他,也没人能掏出手帕来帮他擦拭。

气息变得平稳了些后,他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去戳旁边躺得乱七八糟的人。“喂,时易之?还没醒吗?”

戳了好几下都没反应,广寒仙心蓦地一惊,立刻丢下手中的东西跑过去,然后将时易之摆正平放在地,俯下身把耳朵贴在湿漉漉的左胸膛上。

“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清晰且有力。

“还在跳。”广寒仙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废了这么大劲救上来,结果还是死了呢。”

不过他也没敢彻底放松,摊饼般把时易之翻了个身,然后把时易之的头给托起来,伸手去撬那紧闭着的嘴。

刚开始没流出什么东西,但他不放心,于是用力地拍了几下时易之的肚子,果不其然地呕了几大口的水来。如此重复了好几遍,时易之的肚子小了整整一圈。

最后再也吐不出什么了,他就抱着人大幅度地晃了晃,确认真的听不见什么水声后,才终于作罢。

看着那一块被吐过水的地方,广寒仙又不满地大声说:“时易之,你真是脏死了!”

可抱怨完,他还是大发善心地把时易之给抱到了石檐下可以躲雨的地方。

不然能怎么办呢?他救都救了,不能最后还是让人死了吧?那岂不是前面都白费功夫了?

广寒仙倒不是真的在意时易之的生死安危,他会改变主意去捞人,其实也都是为了自己。

时家这么大的家族肯定个个都是人精不好糊弄,可他除了时易之外都不认识,实在不稳妥;而且他就算能够独自安全地回到宅子里,也不见得能够安全且顺利地完成自己的计划,毕竟在那个谋划了这场事故的人眼中,他与时易之本为一体;再者,时易之现在对他的新鲜劲还没过去,所以能从此人身上多捞点钱又何乐而不为呢?前半生什么腌臜都见过了,后半辈子他理应要过过好日子的。

总而言之,都是为了他自己,与时易之本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也不是心软了,只是想透彻了。

“时易之啊时易之,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的命,你可得撑过去,而且醒来之后得对我千恩万谢的,知道吗?”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时易之冷冰冰的脸。

时易之双眸紧闭,呼吸绵长,显然没能听见他的话。

广寒仙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看着石檐外如珠帘一般垂挂的雨幕发起呆来。

呆着呆着,他开始不可控地感到有些迷茫。

——眼下他又冷又饿,身边还有一个昏迷着的人,理应要做些什么改变现状的。可他前十九年一直在南风馆学习风月之事,又哪里有机会了解这些?

所以……现在他该做什么?

坐以待毙不是广寒仙的性格,只是迷茫了一会儿他就动了起来。

虽说没学过在山林中活下去的法子,但这些年他也是看过不少话本的,那书中有写过,说河岸边常见一种打火石,两石敲击便能生出火星。只要找到了那石头,届时再找些干的草屑和树枝,应当就能生起火来。

火是相当重要的,即使才刚入秋不久,但这样的大雨天夜晚也一定很冷,何况林子还在附近,保不齐会有什么野兽。

广寒仙看了几眼躺在地上的时易之,将他身上的那件玉色雨衣给扒下来套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谨慎地巡视了一圈周围,在觉得自己捡石头这空档应当不至于让时易之被狼叼走后,才放心地往河岸边走。

他也不知道那打火石长什么模样,那书上没细写,便只能把那些瞧着有些不太一样的都捡入怀中,捡着捡着,最后带了鼓鼓囊囊一兜子的石头回去。

捡了能点火的石头还得有能起火的木柴,于是广寒仙歇了几口气就重新没入雨中,转身钻入到了反方向的林子里。

这样的大雨天想要找干的草木实在是很困难,但天无绝人之路,他还是从岩石的缝隙与枝桠茂密的杂草堆底下搜罗到了一些可用的东西。

怕将它们给打湿功亏一篑,广寒仙自个儿都顾不上了,直接解了外袍和雨衣就往上面裹,最后抱着一路跑回到石檐下。

湿透的里衣沾在身上,十分细微的风吹过都能教他冷得打哆嗦,他屏气强撑着,将自己寻来的树枝草屑摆出了一个简单的火堆架势,然后抱着自己捡来的石头一遍一遍地试。

一个两个,一对两对,捡来的石头被他接连丢出去,一大堆最后只剩下了寥寥几颗,但没有任何一个给出了反应。

就在广寒仙即将泄气的时候,在他手中磕碰的两块石头突然吐出了几粒火星,虽然小,却十分引人注目。

这应该就是打火石了!

他心下一喜,立刻将打火石凑近到草屑旁去敲敲打打。

一次不行就再一次,也不知道努力了多久,那堆草屑终冒起了烟。

广寒仙不管不顾地跪坐在地,俯下身凑近冒烟的地方吹气,不过几下,草屑终就燃起了小小的一团火苗。

他立刻伸出掌心护住那团火,慢慢地往里头送小小的树枝。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照料着,半盏茶后,那火终于肆无忌惮地、张扬地烧了起来,往外散出能够灼伤人的热。

“时易之,你看!”他兴奋地扭头看向在场的另一人,想要展示自己努力的成果。

即使没学过,他也还是成功做到了,这天底下也没有什么难事嘛!

然而那人却还昏迷着躺在地上,从开始到现在连姿势都没有改换过。

广寒仙的好心情一下就落了下去,心里仿佛还堵上了一团又湿又重的东西进去,让他憋得有些难受。

时易之,真是的。

-

往火堆中添加了足够多的树枝,确保不会轻易熄灭后,广寒仙又出了石檐庇护着的躲雨处。

这次他打算去多找些树枝与叶片,树枝晾干后当柴火烧,叶片垫着用来睡觉——他可不想靠着硬邦邦的石头过一晚上。

不用再刻意寻找干的,收集的速度自然就变快了许多,一炷香不到广寒仙就拖着一大堆的东西回去了,怀里还装了几个看起来能吃的野果。

他把捡来的树枝平摊好,整齐地放在火堆旁边,又把树叶上的水也都耐心地一一烤干,而后选了个离火堆近又不会被烧到的地方,一层一层地铺了个能躺两人的“叶床”出来。

“还说对我好呢,结果都是我伺候你了。”广寒仙哼笑一声,抱着时易之移放在了叶床上,还帮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粗活累活,在你身上真是头一回了,对我感恩戴德吧!”

把人放下后,他选了几根长的树枝搭出了个简单的架子,把用来包东西的雨衣和外袍都挂了上去。

还准备将身上的也解下来烤一烤,可当他把手放在衣领上的时候,预备的动作却停住了。

他先是环视了一圈周围,接着才看向那个躺在地上的人。

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一会儿,他走了过去,选了几片大的叶子盖在时易之的眼睛上,然后才解了身上最后的衣物。

尽管不着一缕,可那些湿透的东西彻底离身后,他还是感觉暖和了不少,通身也舒畅许多。

当然也不能只顾着自己,旁边还有个他费尽心力救回来的大少爷等着他伺候。

虽然解自己衣物的时候多有顾虑,但轮到时易之,广寒仙就没有考虑那么多了,他直接手快地脱了所有,连亵裤都一鼓作气地扒了下来。

广寒仙不是什么君子,没学过什么非礼勿视,打量的视线大喇喇地落在了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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