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之将 第38章

作者:猛猪出闸 标签: 强强 甜宠 轻松 先婚后爱 古代架空

这话,让叶星辞脸上闪过歉疚,弯弯嘴角,继续琢磨眼前的东西。楚翊真诚相待,他却一直在装,而且是男扮女装,简直装大发了。将来封爵,或许可以封个“装公”。

慢慢的,楚翊靠近了。身体前倾,手支撑在膝上。忽然,他手一滑脱离了膝盖,头部陡然前冲,嘴唇结结实实地亲在叶星辞脸颊。

后者“啊”一声,迅速逃离,缩在一旁,捂脸惊愕道:“你要咬我?不,你、你刚刚非礼我?!楚一只,一只禽兽!我一枪挑了你!”

“不,不是的。”楚翊慌乱一瞬,随之从容解释,“我只是没撑住身体,不小心滑了一下,用嘴唇撞到了你的脸。这不是轻薄,而是一场意外。”

“骗人!你敢侮辱我!”叶星辞浑身热血翻涌,被亲过的肌肤,像挨了烙铁般发烫,几乎开始疼痛。

他惊恐地意识到,自己一点也不厌恶与楚翊亲昵。此刻的愤怒,远远抵不过害羞。他甚至开始憎恨眼前的男人,恨对方让自己心绪不宁。成天像条毒蛇一样,盘踞在脑海。他怎能因为一个男人,一个敌国人,一个把自己当女人的人,而意乱神迷?

“我要揍你!”叶星辞咬牙欺近,揪住对方衣领,恶狠狠扬起拳头,却迟迟未能落下。

“我真不是故意的。”楚翊语气无辜,用手包裹住他的拳头,缓缓按下,“你坐下,我给你演示一遍。”

叶星辞气鼓鼓地把屁股砸在椅面,冷眼相看这位翩翩如玉的皇九叔,重演方才的情形。

“就像这样,我手撑着膝盖么,然后一滑。”楚翊将手撑在膝头,摆出方才的姿态,“没撑稳,就这么一滑,失去平衡,用嘴唇撞到了你。没受伤吧?”

叶星辞摸摸脸,垂眸嘀咕:“没伤着。干脆,你别叫楚逸之了,叫楚一滑吧。”

“我也很自责,怎就那么巧。你是不是还不信?我再演示一遍。你看啊,就这么一滑。”楚翊摆好姿势,撑在膝头的胳膊一歪一滑,脑袋陡然前冲,再度重重地亲在美人白嫩的脸颊。

“啊呀!”叶星辞羞愤得差点投湖,双手捧着脸大叫,“楚一滑,你怎么回事?!我真要揍你了!”

“公主息怒,我怕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就想复刻一下刚才的过程。让你知道,这的确是意外。”楚翊淡淡地辩解,自己也委屈上了,“再度发生这样的碰撞,我的嘴唇也很痛。”

他是如此真诚,眸光清澈宛若婴儿。清贵如芝兰的面孔不带一丝淫猥,在烛光中笑得温柔。

叶星辞生不起气,索性转过身,撩开纱幔,伏在船边,望着微光粼粼的湖面。将满的月亮倒映在远处,鱼儿游过,裂了又圆。

他能觉察到,楚翊也对他居心不良,可又无处可逃。跳水游走的话,未免太不体面。何况,他根本不想逃。

——“如果有一天,我也开始追求公主,那一定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你这个人,而非你尊贵的身份和丰厚的嫁妆。”

他蓦然回想起这句话,指尖紧紧抠住船板。不安,惶惑,忐忑。而那底色,却是浓墨重彩的期待。他不做自己很久了。如果有个人,像楚翊这样聪慧仁厚的人,能真心喜欢公主身份以外的他,那是件多美好的事。

船身微晃,送给他期待的男人靠近,也望着湖面。

“你不生气了?”楚翊小心地问。

“不了。这么点小事,不值得挂在心上。”

“那太好了。”两片温暖柔软的物体,第三次覆在叶星辞的面颊,轻柔一吻。而后,吐露出无耻的话:“这次不是手滑,是故意的。其实,刚才也是故意的。”

“你——”叶星辞猛扑到对面的座椅,使劲用手背蹭脸,随着小船的大幅摇晃怒吼:“你下流!我,我今天真是上了贼船了!”

“我亲你,我就下流了?那你成什么了?你这不是贬低自己么。”楚翊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振振有辞,“你很美好,而主动亲吻美好的我,是高尚的。”

“你今天格外无耻,脸皮比城墙还厚……”叶星辞臊得满脸通红,想起那会动的画。男人周而复始,永不厌烦地亲吻女人的脸。楚翊居然敢做同样的事!连着三回!也许,是被黑夜和空阔的湖面,激发出了兽性。

“不逗你了,说正事吧。”楚翊敛起捉弄的笑意,也打算坐过去。

“别过来,我要跳湖了!”叶星辞攀上座椅,一只脚踏在船沿,作势要跳,裙摆飘逸如蝶。

“那我也跳。虽然我水性一般,不过你肯定会救我的。”楚翊仰视着他,步步逼近,陡然出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抱离险境。小船颠簸不定,二人的脚绊在一起,双双摔倒在舱板。

砰,叶星辞重重砸在人肉垫子上,下巴撞到男人的胸肌,弹了一下。楚翊笑了笑,顺势翻滚,将双臂撑在他脸旁,牢牢困住他,姿势暧昧至极。

“小丫头,别站那么高,很危险。”楚翊的声音低沉如钟。

“我警告你,别这么叫我!”小将军成了小丫头,令叶星辞难堪又难过。他竖起一根手指,认真道:“我宁可你叫我‘脚丫子’,也不想被叫成‘小丫头’。”

楚翊忍了一下,接着扭过脸,扑哧一笑。

“公主殿下,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可爱。”

“不用别人说,我自己知道。”叶星辞套用了男人的话。而后才发觉,对方一直压在自己身上,但不沉重,显然用手臂控制了力道。

他们从未如此亲密过,他讶异地发现,楚翊看似清瘦,衣物下暗藏的肌肉却结实紧绷。力气之大,他推了几次也难以逃脱。

“别动了,听我说!”楚翊蹙眉,凶悍地低吼。

叶星辞被震慑住,凝视对方浸润在月色中,随波晃动的俊朗轮廓。他们紧贴着,在水波中浮浮沉沉,好像进入了另一个无拘无束的世界。

“我很少会感到慌乱无措,可老太太把你指婚给瑞王时,我真的慌了。”楚翊的语速很快,和叶星辞的心跳一样急促,“好像泡进了冰水里,半截身子都是凉的。我恨我自己愚蠢,早该预料到他们会走这一步。”

“那你怎么不站出来反对!”叶星辞冰冷地质问。

“因为我要保护自己。”楚翊倏然变得平静而理智。

被困在双臂间的美人眼圈一红,怒道:“那现在又何必来跟我说这些!显得你特别理性,识时务,是吧?”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有人会保护你,包容你,渴望被你依靠。”那份平静理智中,渐渐注满了深情,又随着目光和月光倾泻在叶星辞身上,“你现在很无助,需要这样的承诺和鼓励,所以我才选择向你坦露心迹。你不用害怕,安心躲在我身后就好。”

“晚了!皇上都发话了!”

“不晚,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坚定的话语,犹如战场上的盔甲,令人安心。那作出承诺的双唇第四次靠近,叶星辞吓得双目紧闭,唇瓣死死抿成一条线,双手捂脸,不给男人下嘴之处。随即,额头骤然一麻,遭遇了蜻蜓点水的一吻。

“防不住的。”男人在他耳畔轻笑,“无论是外面,还是里面。我指的,是你的心。”

叶星辞原地打滚,狼狈地从对方身下爬出来,蜷身抱膝而坐,仿佛要守死自己的心,许久不语。楚翊不远不近地坐着,咬着下唇,孩子般腼腆而窃喜,修长的手指互相绕动。

原来,他和我一样紧张。

意识到这一点,叶星辞才放松了些,刻薄地调侃:“哎呦呦呦,皇九叔,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呢?”

“当然,我也是首次遭遇这种风花雪月的事哦。”

“你这不叫遭遇,叫创造,我才叫遭遇。”叶星辞顿了顿,局促而幽怨道,“应该说是,惨遭。”

“被人捧在手心,哪里惨?”

“你甚至都不了解我。”

“比你想象中要了解。”楚翊侧目,目光灼灼,“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哪怕你不是公主,只是个出身寒微、一文不名的小宫女,我也一样喜欢。”

如此真挚,令叶星辞将身体蜷得更紧,缄口不语,眼底闪过喜悦和惭愧。

这些变化,都被楚翊敏锐地捕捉到,以为自己切中了要点。殊不知,伪装之下,还有伪装。他听见冒牌公主嗫嚅:“假如我生不了孩子,又不想你娶侧妃呢?”

“能治就治,治不好就算了。”

对方沉默许久,又嘟囔:“假如某天,我突然变成了男的,浑身是毛,满脸络腮胡?”

楚翊失笑:“这是男的,还是大狗熊?只要确定是你,那也喜欢。”

“假如,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那要看是什么事了,我会尽力去体谅你。”

“我只是随意问问,你别以为我中意你哦。”叶星辞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轻柔,真诚,充满感激,“谢谢你,提出为灵泉寺的太妃们改善生活。我以为,我的话没人记得。”

“不客气。”轻风吹动满湖月色,和楚翊嘴角的微笑,“你说的每个字,我都放在心上。”

第73章 王爷厉害,连射十发

靠岸时,夜已深沉。

楚翊将叶星辞送回居所,温文尔雅地道别,全无在船上连亲四次的轻浮。走出一段路,他回望星跃楼,隐隐看见二楼有一道人影流连在窗口,似乎不舍他离去。

见他回头,窗子啪的一下,落了下去。

他挑起嘴角,注视被月色勾勒的窗棂。半晌,那窗又小心翼翼地支起,宛若一只羞怯的眼睛。见他还在原地,再度慌乱地合拢。

可爱,可爱死了。

“顺利吗,顺利吗?”刚一碰面,陈为和罗雨就迭声追问。

“我把心意都挑明了。我觉得,她也倾慕我,至少有好感。”楚翊红着耳朵,冷静剖析,“她被迫定下婚约,正是脆弱的时候,心里就像一堆松动的土。我现在说出真心话,能埋得更深。”

“我在树上,看见船剧烈晃动。”罗雨冷漠文气的面孔一片懵懂,“不过只有几下,很快就结束了。你们在干嘛?”

“哇哦!”陈为错愕而惊喜地张大嘴,古怪一笑,“嘿嘿,大外甥,你是不是把生米煮成熟——”

“没熟,就摔了个跟头而已,我不是那样的人。她是清白的好姑娘,过门之前,绝对不能越礼。”楚翊十分狼狈地岔开话题,“四舅,你少看点穷书生富千金夜半相会、私定终身的艳情杂书,起码先考中个秀才。”

“我也就看看,你可是真的做出来了。”

“哈哈,舅老爷真幽默,啊哈哈。”罗雨狂笑不止,瞟一眼主人阴沉尴尬的脸色,悻悻然抿起嘴巴。

回到府里,楚翊胡乱吃点夜宵,来到后花园。在菜园中立起毡靶,之后退至百步开外。

他扯开衣衽,褪下右边衣物,随意缠在腰间,让那一侧的臂膀完全裸露。如水月光,流淌在柔韧健硕的肌理,泛起玉色光泽。

他挽弓搭箭,目光如炬,一百二十斤的硬弓张满之际,手臂竟纹丝不颤。夜色中,他保持张弓的姿态,久久盯住隐约可见的猩红靶心。

几年前的秋天,他与皇室宗亲在猎场围猎,一箭射中恒辰太子屡射失手的獐子。兴奋之余,觉察到一道阴冷如蛇信的目光正舔舐着自己。他永远忘不了先皇看他的眼神,那种藏在笑意之下的疑虑和猜忌,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彼时他气盛,渴望施展手脚,如果给他个知县来当,他可以不当王爷。但在先皇眼中,雄心,就是野心。

当夜,恒辰太子握着他的手,谆谆叮嘱:九叔,藏锋敛锐,保护自己。他道:告诉我,该怎么做?对方道:收敛羽翼,远离政事,但也别离得太远。一旦社稷有变,我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缘由,让你迅速介入朝政。

当时,楚翊困惑了。

恒辰太子苦笑一下,说出一个乍听荒诞的提议:你去礼部帮忙,琢磨琢磨,怎么办白喜事。从前都是七叔操办,他身故之后,皇家缺一个这样的人。

楚翊顿悟。

自他开了棺材寿材铺,学办白喜事,先皇就没再用那种猜忌的眼神盯过他。正如恒辰太子所料,先皇驾崩之际,他迅速凭借这份特殊才能获得权力。

这也正是当时他所顿悟的:哀泣,引魂幡,和漫天黄白纸钱,就是他涉政的起点。只是,出发之后,原本该与挚友并肩同行的漫漫长路,仅余他一人踽踽独行。

回忆至此,利箭离弦。稳中靶心,几乎射穿毡靶。一箭,又一箭。楚翊连发十箭,尽没靶心,在靶上堆成鸟尾般紧凑的一簇。

罗雨接过弓,赞叹:“王爷厉害,连射十发,手都不抖。”

“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过还是谢谢赞美。”楚翊甩了甩臂膀,穿好衣物,“我不太擅长舞枪弄剑,不过弓马还算娴熟。”

“寿宴上,皇上命人比武取乐时,王爷的反应真快,我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主仆在菜园散步闲聊,罗雨回忆起白天的情形。

“就算此举没有争议,我也不会叫你上场。”

“为什么?这是多露脸的事,还能得到御赐的宝贝。”罗雨略作思忖,脑筋转得很快,“我懂了,你是不想折了三爷和四爷的面子。也不想叫他们知道,我的本事。”

“没这么复杂,我心疼你而已。”楚翊真挚地凝视自己的卫队长,和唯一的护卫,“我不会为了那点面子和虚荣,就叫你去跟他们厮打。”

罗雨的眼角泛起湿漉漉的光,轻轻“嗯”了一声,带着颤音。无需用任何言语来表达忠心,一切都铭刻在热切的目光中。

楚翊笑着拍拍他的肩,俯身查看青菜的长势,淡淡道:“我们得离开顺都一阵子。吏部尚书出缺,谁上位至关重要,朝中会有一场乱斗。”

“这么重要的时候,该伺机而动,怎么反要走?”

“不,我不能搅和。况且,我又没有坚定的朋党和拥趸。唯一关系较近的袁大人,又耿直得橡根木头,从不与我结交。”楚翊所提到的袁大人,是养母的弟弟。亲缘上的舅舅,血缘上毫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