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屠户太旺夫 第101章

作者:发病中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甜文 科举 逆袭 古代架空

孙大厨“呜呜”几声,想把孙子的手掰开,没成功,只能又“呜呜”几声后服了软。

柳天骄觉得这个小少年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公孙螯显然是见惯了爷孙俩这样的场面,没有丝毫的异样,只是对着还在吹胡子瞪眼的孙大厨来了句:“我这徒弟虽说天资非凡,但谦虚懂礼,日后见了您老也必然是恭恭敬敬的,你倒也不必太过忌惮。”

本来已经安分了的孙大厨被扎了屁股的猪一样,登时又叫了起来,“我忌惮他?犟厨子,你还没我年纪大呢,怎么就得了失心疯?”

公孙螯微微一笑,“我只是就事论事。”

少年再也受不了了,拉着他爷爷就往外走。就说不让来吧,还非来,来了就吵架,吵又吵不过人家,也不嫌丢人。

听着那爷孙俩一路走还一路打嘴上官司,柳天骄对自家师父一阵奉承,“厉害啊,师父,字字珠玑,满嘴妙言。”

满嘴妙言是什么鬼?公孙螯算是意识到没文化的危害了,闲闲地看了柳天骄一眼,“日后念书上多用心。”

柳天骄只以为师父对自己的奉承很受用,特地教导自己,精气神相当饱满地回了句:“遵命。”

公孙螯:“……”

虽说师父是大厨,但师父没发话说要亲自下厨,柳天骄很自觉地又承担起做晚食的活计。

公孙螯从书房里出来,见饭菜都已经差不多了,只是道:“把菜钱都记好,回头我给你报销。”

柳天骄忙道:“不用,没几个钱。”

公孙螯瞥了他一眼,“让你记就记,我还不至于占徒弟的便宜。”

“那账目可以直接念给您听吗?”柳天骄搓了搓手,有些尴尬地道:“师父,我不识字。”

公孙螯沉默了一瞬,觉得自己新收的这个徒弟总能让人出乎意料。“你夫君不是秀才吗,就没教过你识字?”

柳天骄回想了一下,他们俩好像确实没想过这茬。卫文康忙着念书考试,他忙着生计,几乎就没有空闲的时候,完全想不到这个。再说了,一个哥儿识字做什么,又考不了科举做不了工。

公孙螯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无奈道:“你不识字怎么看菜谱,你不识字怎么制定菜单让人准备配菜?大户人家的宴席都是几十道菜,上百桌人,什么都靠脑子记,怎可能没有差错?”

柳天骄虚心受教,“那待我夫君休沐的时候,我就跟着他学。”

公孙螯道:“我教你,你年纪不小了,又没有基础,只学些我们这行常用的字吧。”

还有这样的好事?柳天骄高兴得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师父供起来,“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因着感激,柳天骄晚饭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然后成功把自己师父吃出了满脸的汗。

没听说江东州的人不能吃辣啊,柳天骄有点心虚,赶忙给人倒了一杯水,“师父,您吃不得辣啊?我明日不做辣菜了。”

公孙螯连喝了小半杯水,若无其事道:“无妨,当厨师的怎可能吃不了辣菜,只是往日吃得比较清淡而已。”

柳天骄半信半疑,但才来还没摸清自家师父的性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多喝些汤吧,都是清爽解腻的。”

公孙螯听他的话,盛了些汤喝,然后缓了一会儿,筷子又往辣菜里面伸。

柳天骄只能当作没看见,这师父还挺犟的。

公孙螯这边房子够多,光正房就有五间,如今一间是正厅,一间是公孙螯的卧室,还有间书房,剩下的两间都空着,公孙螯让柳天骄自己随便选一间住。

柳天骄选了东边的那间,打开门一看,还有张旧床。公孙螯说是前房主留下的,十来年了,没人睡过。柳天骄试了试,虽旧了些,还挺结实的,打水仔细擦干净,又晾了晾,才铺上了被子。

一个人的日子过多了,临睡了公孙螯才想起来,他家多余的被子也没有。此时天色已晚,州城虽没有严格的宵禁,但大晚上是绝没有店铺开门的。柳天骄无法,又厚着脸皮去了孙大厨家。

用公孙螯的话来说,以老孙头那啥都爱买的性子,家里这种东西应该没少备。也不知道自家师父哪里的自信,下午都把人挤兑成那样了,对方还能给他们开门。

事实证明,孙大厨大度不大度不重要,他家孙子大度九城。

柳天骄说明来意后,孙醇非但没有直接把他撵走,反倒看起来有些高兴,立马转身回屋抱了被子出来,还贴心的带了枕头和被单。

柳天骄这回可不能厚脸皮不给钱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多少钱?”

少年说:“给个一百文吧。”

一百文,不跟公孙螯给的买馒头的钱一样吗,这能够?柳天骄忙道:“一百文哪里够?深夜来给你们添麻烦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可不再让你们银钱上也吃亏。”

少年道:“够了,反正只要不赔得太凶就成,堆在家里也是一分不值。”

柳天骄好说歹说,对方还是坚持只要一百文,把柳天骄感动得哦,决定日后两方骂战时,只要自家师父不吃亏,他就绝不上前帮忙。

这些被褥都是崭新的,铺好床,柳天骄没多久就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只是这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后半夜柳天骄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出门被卫文康逮住了,质问他为何要撒谎说回了安泰,是不是心中有鬼。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直接把柳天骄吓醒了,往四周环顾半天,才反应过来只是一场梦。

第159章 他人笑我太疯癫

柳天骄起床喝了杯冷水, 拍着胸部好生缓了会神。俗话说做贼心虚,他这还没做贼呢,怎么就心虚了?

州学辰班内,难得不复以往的沉默内敛, 一大早学子们便喧哗不休。

“上次策论的文章贴出来了, 你们去看没?”说话的是一个姓李的学子, 他今年将将考进州学, 正是对一切都新鲜的时候,州学内有什么动向都了如指掌。

“怎么没看, 你们今年的新生势头不小啊。一共五篇优秀文章,新生就占了两篇。”这人姓王,已年过三十,到州学已有八年之久,从年少得志的意气风发到如今始终徘徊在下游麻木郁结,对每年一茬茬的新生总会多些关注。

“我看写的也不怎么样。”这人姓方,才学一般但傲气不小, 看人看物总带着审视的神情。

王秀才笑道:“欸, 方兄慎言, 教习们能把他们选出来, 必然是有道理的, 只是我等未能体会其深意。”

文人相轻, 能考进州学的谁还没点骄傲?李秀才有些惋惜, “早知道把我的文章也交上去看一看, 评不了优,得个良也是扬眉吐气了。”

王秀才闻言眼神往课室后排的一个位置瞟了瞟,低声道:“咱们都不敢交,有人倒是敢。”

州学里上上下下都是读书人, 讲究体面。教习们平日里布置的作业学子们都会做,但做完上交与否就不做强制要求了,毕竟谁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公开处刑太叫人难堪。

因而学子们也习惯了只有得意之作才往上交,教习们也乐得少看些狗屁不通的文章,只从上交的文章里挑拣些出彩的张贴出来,供学子们交流学习。

辰班在州学里算不上最下等的,但绝大部分人写出来的东西在州学是绝对排不上号的,很少有人上交文章自取其辱。听说这回真有人交,众人立马便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他真的交了啊,结果如何?”

“怎么没在榜上看到?”

“榜上只贴好文章,没看到自然是因为写得太差呗。”

他们这几个只悄悄讨论,有人却是忍不住直接上前问了。

“卫兄,听说上次写的策论你也交上去了,结果如何?”这话其实很冒昧,结果如何看榜单不就知晓了,何苦来问一句戳人伤疤。

卫文康却是表现得很淡然,“康兄果真好奇?”

有人扯了扯康秀才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太过分了。但康秀才却是不予理会,盯着卫文康道:“自然是好奇,我们辰班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往上递交文章了,卫兄勇气可嘉,我等想多多学习。”

就在围观的众人屏住呼吸,以为卫文康要动怒之时,对方却是从书本下抽出一张宣纸,小心递给康秀才,“康兄尽管看,只小心些别损坏了。”

什么好东西还别损坏了?众人心里犹疑,却见康秀才只看了一眼,脸上就变得古怪不已。

卫文康神色如常,“康兄可有何指教?”

康秀才慌忙把文章还给卫文康,跟上面沾了什么污秽一样难受。

卫文康收好文章,干脆大大方方地铺在课桌上研读。

之前个个都不敢上前看,待课间休息卫文康出了课室,众人立马上前把康秀才团团围住。“康兄,怎么样,是不是写得还不错?”

“教习给了什么评价?”

“瞧卫文康那么宝贝他那篇文章的样子,定然是好评。”

“好评怎么不忘榜上张贴?”

“你也不瞧瞧榜上张贴的都是哪些人的文章,最差的都是丙班的,咱们辰班要是有人能上去,岂不是惹人非议?”

“成兄说的有道理。康兄,你快说是不是这样?”

康秀才眉头皱成了“川”字,“这么想知道你们自己去看啊,人家卫秀才又没有藏着掖着的。”

“我们这么多人看,把人家卫秀才文章弄坏了怎么办?”

“就是,康兄你就别卖关子了。”

康秀才烦不胜烦,只好回道:“不是好评,教习说狗屁不通,让他到藏书阁多看看书。”

话音刚落,课室里就跟炸开了锅一样。

“可怜,教习说话也太狠了。”

“虽说有些不自量力,好歹勇气可嘉,教习应该多鼓励鼓励。”

“鼓励什么呀,都狗屁不通了,报上去也是浪费教习们的时间,可不是烦人。”

“算了,日后大家都老实些吧,别成天做那些白日梦了。”

卫文康出去上了趟茅厕,又在课室后面的小林子里面溜达了一圈,估摸着下堂课的教习要来了,才慢悠悠回了课室。到哪都少不了碎嘴子,既然不能把人嘴巴缝上,那就离远些别听就是。

如他所料,回到课室的时候,同窗们显然都已经聊完了,都老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有康秀才忍不住往自己这边看了看,卫文康礼貌地回了个微笑,对方显而易见地有些慌乱,一下子把头扭了回去。

卫文康拿出下堂课要用的资料,端正地坐好,似乎将将经历的那一场难堪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清儿,怎么今日心不在焉的,可是在州学发生了什么事?”

康秀才蹙眉回了句,“没什么,娘您就别操心了。”

“那为何回来就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有,我好得很。”康秀才说着放下了饭碗,“爹,娘,你们慢用,我要去复习功课了。”

康夫人忙道:“才吃了几口,好歹再用些啊。”

康秀才却是行了礼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康夫人埋怨地看向自家夫君,“你也不说句话,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州学课业又重,才用了小半碗饭,如何顶得住?”

康大人无奈,“你呀就是操心太过了,他都多大人了,饿了不会自己吃?”

“他倒是要吃啊,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偏你不心疼。”康夫人说着竟是越来越委屈,“你膝下儿女一大堆,我可就这一根独苗苗,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要是有个闪失我就不活了。”

“怎么又说这个,全儿他们不也叫你母亲?”

“叫我母亲又怎么样,待他们再好也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也不是我这个当主母的刻薄,老太爷可都是亲口说过的,你那些庶子庶女都沾染了下贱人的性子,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

康大人有些生气,那些庶子庶女再怎么样也是他亲生的,康夫人如此说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但这么多子女,出息的也确实只有清儿一个,哪怕为了康家百年基业,康大人都不能与他夫人撕破脸,只能小心哄着。“我还不知道能靠得住的只有清儿吗?你放心,待会儿我就去书房瞧瞧他。”

康夫人满意了,也说起了软话,“怨不得我心里有些小怨气,任凭我这个当娘的待他再好,在清儿心里,还是你这个没良心的爹更重要。”

可不是这个道理。儿子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再多,但那孺慕的眼神往自己身上一看,康大人心里也就软和了。罢了,这饭也别吃了,还是先去看儿子要紧。

丫鬟远远看着康大人进了少爷的书房,立马回来禀报,“夫人,老爷果真去了少爷书房。”

康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行了,把饭食都撤了吧。”

身旁的老麽麽心疼道:“夫人,您还没吃几口呢。”

康夫人轻叹一声,“清儿吃不下,我这个当娘的又怎么吃得下?州学课业那般紧张,也不知道这孩子顶不顶得住。都怪我这个当娘的没本事,管不住他爹,叫他平白多了这么些争夺家产的下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