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发病中
刘家小子也跟着乐,“我虽然还未参加过科考,但认个名字籍贯这些是没有问题的。卫哥哥你确实是中了,第二十九名。”府试与县试一样,取前五十名,卫文康这个名次算不上好却也不算差了。
这就中了,还是二十九名的好成绩。卫文康有些不敢相信,他自觉前两场表现还可以,最后一场却是因着精神不济,后面删减了不少内容,难免有些虎头蛇尾之感。因而卫文康先前就算盼着自己中,也知晓定是在“孙山”左右的位置,断然不敢想还能有第二十九名的好成绩,一时有些摸不清什么状况。
但不管怎么样也是中了,以后再不是白身,可以当个私塾先生谋生了,彻底摆脱一辈子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命运,卫文康再内敛不过的人这会儿也会忍不住脸上挂满了笑意。
其实卫文康预想的本是没错的,只是他这回倒霉坐到了臭号,却在阅卷方面有些运道。原来这回府试的帖经题真如卫文康所料,出的很是又偏又怪,为了为难考生全然不顾经义本意,说不敬先贤都是轻的。
像“王速出令反”这句,按字面意思来说,甚至可以安上谋反的罪名。出题的学政直接被上面一撸到底,一官半职都没落下。要不是考虑到府试兹事体大,重新组织一场耗时耗力,还会影响接下来的院试,上头的人甚至都想重新考了。但终究是没重考,阅卷还是得按流程来。
主考官眼见帖经那两道怪题没人答对,正想说干脆不将那两题计入成绩时,有个同考官居然呈上了一份帖经全做对的卷子,且字迹工整,颇为难得。主考官便道这人底子扎实,若后面墨义、策论不是太差,可以适当把此人名次往前排一排。
待全部卷子阅完,同考官们撕去封弥,发现此人墨义答得也不错,策论平了些,且明显头重脚轻,但言之有物,倒也不算太差,原就是能上榜的水平,便按照主考官的吩咐将名次往前提了提。
当然,这些事卫文康是完全不知道的。将邵壮他们迎了进去,倒了茶水好生招待着,至于人家常说的科考上榜后给贺喜的人发喜钱这种,卫文康倒是完全没那个想法。毕竟自家也不富裕,他不想拿自己夫郎辛辛苦苦赚的钱撑门面,且童生严格来说都算不上功名,如此行事也未免张扬了些。
第一时间来贺喜的几个都是与他们两口子关系好的,都没有想到喜钱那一层,只嚷嚷着待骄哥儿回来后要请大家一起吃席庆贺庆贺。卫文康自然是应了。
柳天骄因着府试耽搁了一段时日,家里的生意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正卯着劲在铺子里揽客赚钱呢,还是卫文康的同窗路过才跟他说了卫文康成了童生的消息。
南方文风兴盛不假,可皇帝老儿抬举读书人也不过是近些年的事儿,一个童生在他们这儿算不上稀奇,可也绝对不差了,出门在外都能叫人尊称一句“童生老爷”,在村里也是里正、村长之类职位的有力竞争者。
柳天骄之前为了忽悠卫文康入赘,拿一个老童生在镇上摆摊写书信的事情说笑,听起来感觉童生不值钱,不过是因为那老童生性子桀骜,与人来往多叫人诟病,私塾先生、账房这些活计都干不好罢了,但凡一个正常点的童生都决计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
如今知晓卫文康中了童生,柳天骄哪里还坐得住,直接搞了个优惠,没几下就将手头的货清完,然后收起东西就带着金泉和小包兄弟俩回了家。
“快来让我瞧瞧,我的童生老爷。”刚一进门,忍了一路的柳天骄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卫文康脸色微红,却是依言走了过去,“总算没白白浪费银子,以后我会更努力的,叫你早日当上秀才夫郎。”
啧啧,这话说的,真是乖巧贴心。柳天骄照着那白皙俊俏的脸蛋儿一阵揉捏,乐得嘴都合不上,“什么秀才夫郎,我家有个童生老爷就已经是撞了大运了。”
金泉跟着笑,“就是,以后除了靠山村的田秀才,卫哥就算是咱们这一片数得着的人物了。”乡下跟城里是不能比的,就算系紧裤腰带送孩子去读书,没有基础,能混个童生的就不多。
江闵道:“田秀才算什么,三十岁才靠着王夫子的指点中了秀才,卫哥哥可是王夫子的亲传弟子,以后肯定比田秀才强。”
这小屁孩是个机灵的,拍个马屁还有理有据,比大人都强。柳天骄就说他,“你知道什么是亲传弟子吗?”
江闵摸摸脑袋,“一直由师傅带着的就是亲传弟子啊,难道不对吗?”
卫文康笑道:“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这词挺文雅的,你从哪学的?”
江闵听说自己用对了,一脸得意,“从茶楼说书的那儿学的 。”
小包就瞪他,“你什么时候跑去茶楼了,我怎么不知道?钱从哪儿来的?”
茶楼的评书可不是白听的,要是不花钱在那儿买茶,铁定叫人撵出去。
“谁听书还花钱啊?”江闵对他哥的大惊小怪表示无语,“茶楼那个说书先生最喜欢吃骄哥哥做的炸神仙肉,我空了就专程给他送过去,用食盒装着,茶楼的伙计以为我是他孙子,专门给他送饭的,从不撵我。”
难怪最近休息的时候就不见这小子的人,原来偷偷跑去听书去了。柳天骄倒不觉得江闵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好,评书多好听啊,他小的时候也喜欢呢,可以长好多见识,只是万一哪天叫人拆穿了就不美了。柳天骄便道:“下回你带些卤猪杂去,给说书先生和店小二吃。”
江闵眼前一亮,“骄哥哥你真好,我本来还想说自己攒钱买一份送他们呢,这下可把钱省下了。”
小包说柳天骄,“卫哥哥,你可不能这么惯着他,叫他去镇上是干活的,偷跑出去听评书算怎么回事。”
江闵不服气,“我没有偷跑,是骄哥哥叫我休息的时候才去,每回也只听一小段就回来干活。”
卫文康就问他,“那你都听了些什么?”
“柴大人智斩贪官、邢铺头缉拿卖国贼、郑大侠捣灭邪教、万将军击退蛮夷,反正多了去了。”
“那你给我讲一段柴大人智斩贪官是怎么回事。”
“话说正德十年,柴大人官拜四品,被圣上派遣到中州当主官。中州是个什么地儿?那是吏治腐败、民不聊生……”
江闵记性好,故事情节那是记得分毫不差,语言表情也很丰富,讲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引人入胜,叫柳天骄他们几个都听得入了迷。要不是肚子饿得咕咕叫,这听书活动能一晚上都不带停。
柳天骄一边切肉一边感慨道:“小江闵还真是个人才,啥故事从他嘴里出来都特别带劲。我小时候在茶楼混迹了那么久,听故事比他还多,回头就记不得几个了,讲出来也只有那干巴巴的几句。”
卫文康也赞道:“这孩子聪明,说话也伶俐,倒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小江闵确实是个好苗子,可他弟兄俩连亩地都没有,哪里读得起他读书。”
“日后我有空了就教教他。”卫文康不比柳天骄纯善,他愿意在江闵身上花时间,除了那孩子本身讨喜外,也是想着能多个助力,除了血缘联系外,再没有比雪中送炭、开蒙教学更亲近的关系了。
之前就说过的,中了童生就请人一起庆贺庆贺。柳天骄第二日就开始筹谋这事儿,席面倒是好说,不过酒肉和一些寻常菜蔬罢了,肉家里就有,菜自家也有一些,要买的不过豆腐、豆芽、粉丝几样,酒就要花点钱,在村口老杜家买,总之都还好办。关键是请哪些人,像村长这些,请了吧,柳天骄觉着憋屈,不请吧少不得叫人记恨。
卫文康听说了柳天骄的烦恼后,直接拍板,“你不喜欢的人咱们都不请。”
柳天骄犹豫,“这可是要把人往死里得罪的,少不得有人在背后说你得意忘形什么的,对名声不好。”
卫文康直接道:“我又不是靠名声过日子的,他们说什么有什么干系?以前咱们家没什么依仗叫那些人暗中欺负就罢了,如今我好歹也是个童生了,村里人再不满意又能怎么样?”
士农工商,“士”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考上童生就是拿到了读书人那个圈子的入场券,来往的老师、同窗、弟子什么的总有厉害的,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就敢轻易开罪的。
柳天骄转过弯来,“对呀,咱们念书不就是为了压制那些恶心人的东西么,如今既然发达了,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第87章 村里人的小心思
村里人多的是捧高踩低的, 以往背地里对着卫文康冷嘲热讽的人,听说他考上了童生,立马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舔着脸上他家道贺, 也不用柳天骄请, 直接就说到时要带上好礼来吃席。
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些人也就背后说说闲话, 倒没实质上对他家造成什么伤害。柳天骄想了想还是没有必要一下子把人都得罪完,便应下了。
村长家的大儿子于保观见那么多人都眼巴巴地去了, 心里也拿不准自家要不要去,便跟村长讨主意,“爹,卫文康那小子考上童生了,村里人都忙着去道贺呢,咱们家去不去?”
村长磕了磕手头的旱烟杆,带着些不屑道:“那些没一点本事的墙头草去也就去吧, 咱们家能一样?卫文康再怎么说也就是个童生, 日后除了能教个私塾, 与一般的庄稼汉有什么区别。你爹我好歹也是清水村的村长, 没得上赶着去叫人笑话的, 等着吧, 他们会来请的。”
于保观一直觉得自家亲爹是个有本事的, 听了这话也没怀疑, “成,那就等他来请。”
王长秀倒是觉着有些不安,回房就跟自家男人念叨,“你说这卫文康还没正经学多久就考生了童生, 以后说不得有大前程,咱们端着架子好不好啊?”
“爹不都说了吗,不过就是个童生,咱们舔着脸巴结反倒叫人笑话。”前不久还由着他家拿捏呢,于保观说到底对卫文康还是轻视的,并不觉着端着架子有什么不对。
“人家现在是童生,以后就一辈子是个童生不成?”王长秀戳了戳自家男人的脑袋,觉着他把自家公公自大傲气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脑子却是还赶不上自己。“你也不想想,先前为着柳老大那事儿,咱爹可是把柳天骄得罪狠了的,以后卫文康真出息了能放过咱?”
“什么得罪狠了,当初那事儿本就是他不对,一个小哥儿枉顾长辈的意思什么都要争,咱爹出来说几个公道话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事后柳天骄不还给咱爹塞了五两银子吗,想必他也是知道了自个儿不对。”
王长秀差点儿没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什么叫知道了自个儿不对,你瞧他后面做生意咬着牙供卫文康读书的样子,像是觉着自己争抢家产不对的人吗?人家那是一时弱势没人撑腰,忍气吞声呢。”
于保观不乐意了,怒道:“怎么说话呢,你意思是我和爹都错了不成?”自从打柴那事儿后,他家在村里的威望大不如前,倒是比以前更在乎脸面。
得,几句话就发火了,王长秀也懒得再跟他争辩了,“对,你们做的都对,是我多话了。”
于保观以为王长秀这是服软了,越发不客气,“本来就轮不到你一个娘们说话,也不想想,卫文康就算再出息又如何,就柳天骄那么一个只会杀猪的粗鄙哥儿,发达了不把人踹了就算好的了,哪里由得他一天在那说三道四的。”
王长秀本来就不是脾气特别好的,想当年,她也是村里一枝花儿,长得可不比嫁给举人老爷的柳金儿差,人也聪明,要不是于保观他爹是个村长,哪里能嫁到他家?这男人蠢也就罢了,年纪大了脾气也不得了了,忍他几句还真当她是个泥人儿呢?
王长秀登时就骂道:“指桑骂槐说谁呢,于保观,你再逼逼给老娘滚出去。
眼瞧着真把自家媳妇儿惹火了,刚刚上了头觉着自个儿了不得的于保观一下子就跟浇了水的小火苗一样,一点儿气焰都没了,”哎呀,我说的是柳天骄,你上火做什么?这些事都有爹操心呢,咱们赶紧睡觉吧。”
王长秀早就被他蠢惯了,见他语气软和了也不再计较,干脆拉上被子睡了。算了,一个童生确实值不当什么,得罪了就得罪了吧。至于日后卫文康能再进一步,那就当自家倒霉,没办法,人家父子俩都不在乎,光自个儿操心有什么用。
那头村长姿态摆的高,心里还是合计了一下的,年轻人嘛,什么都不懂,只好高要面子,到时自己亲自去席上喝杯酒,再教育几句,立马就能叫那两口子服服帖帖的。
哪料后头几天,柳天骄和卫文康通知了好些人吃席的事情,却迟迟没有上他家的门。村长嘴上不说,耳朵却一直竖着听外面的动静,直到眼瞅着吃席的日子都要到了,两口子还没有上门的意思,村长气得脑瓜子都疼。行,这俩可真行,以为自己不得了了是吧,他倒要瞧瞧能得意多久。
柳家老宅这边也憋着火,柳老娘病歪歪地在床上躺了那么些日子,脾气倒是越发坏了,稍不顺心就要骂人。听说卫文康考上了童生,她初时还欣喜,以为自己又多了一个可以压榨的摇钱树,没想到对方压根就没有一点跟老宅来往的意思。
柳老娘哪里会甘心,说动了柳老爹亲自登门彰显身份,没想到直接叫柳天骄一把炒花生就打发了回来,还说坐席那天人多事杂,怕招待不周委屈了老两口,叫他们当天不要去,还说领了老两口的关怀之情,礼金就不必送了。
柳天骄家如今可是请了两个壮劳力呢,又养了两只个头不大脾气火爆的狗崽子,没了柳老娘在边上撺掇,本来就怂的柳老爹哪里敢说什么,只得灰溜溜回了家,气得柳老娘把他和柳天骄一起咒骂了好些天。
柳家几兄弟也没有上门的。柳老幺两口子是知道柳天骄不待见他们,眼瞧着人发达了不想去触霉头,有那精力还不如把柳金儿那边盯好呢。她如今得吴举人的喜欢,虽说孩子还没怀上,好东西却也得了不少,上回柳老幺派孙氏上门去瞧的时候,还得了一身上好的小孩儿衣裳,可值不少银子呢,就是只有一身,叫他家两个孩子好一番争抢,架都打了好几回。
当然,柳老幺两口子都不知道那衣裳其实吴举人过世的独生子的,柳金儿见吴举人让人处理掉,便拦下自己收着了,说是给他们以后的孩子穿,也叫他记得自己还有个哥哥,兄弟俩有个传承,把吴举人感动得眼睛都红了。
吴夫人总说他没良心,对过世的儿子不闻不问,只知道跟年轻貌美的小妾厮混。也不想想,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不痛心?夫妻几十年了,反倒是不如一个刚过门没多久的小姑娘懂他。吴举人心情复杂,对着柳金儿越发疼爱。
至于柳金儿到底怎么想的,很简单,不过是穷惯了,见那些衣服大都只穿过一两回,甚至有些都还没上过身,白白扔了心疼罢了。对着吴举人那番话,也不过是现场编的,她从小不得父母长辈疼爱,察言观色的本领强,知道说什么话能哄人。
这不,柳老幺两口子就叫她一口一个新做的衣裳哄得心血上涌。对了,为什么只做一套?柳金儿说这么好的料子哪里是轻易找得到的,寻常的料子又拿不出手,待她下回寻到了再做一身。
柳老幺心气再高也不过是个乡下人,铺子里的好布料最多也就看上两眼,摸都不敢摸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好东西,更不好意思说出“差的料子我们也要”这种自降身价的话,因而拿着这一身的衣服也高兴,只觉长了大脸面。
计较了一番利弊后,这会儿对于柳天骄和卫文康,柳老幺是根本就无暇顾及。
至于其他人,柳老三躺在床上没有好转的迹象,关氏也破罐子破摔,只一心在柳家老宅搅风搅雨,压根没有兴趣再去外面惹事。
柳老四想上门道贺的,又怕柳天骄误会他有什么企图,想想就作罢了。
最不甘的是柳老二一家,惦记他家的房子那么久,没想到卫文康没死不说,居然还考上童生了。柳老二气得整晚整晚睡不着,如今拿到柳天骄家的房子已经成了他一个执念了,恨不得立马就拿药放他家井里,直接把人全部毒死拉倒。
柳成器倒是一反常态什么都没有说,只默默回房看书去了。小钱氏有心想上门占个便宜,又想起之前每回都没讨到好,最后还是悻悻地算了。
心情最复杂的还是方桂花他们,先前拦着自家男人不叫他们与柳天骄亲近,如今人家发达了再贴上去多少有些不得劲。但不贴吧又想不开,这可是童生老爷呢,以后万一自家子孙有个想念书的,这不是现成的便宜吗?
终究是想占便宜的心占了上风,先前有什么恩怨大家都默契地不提,方桂花他们都跟着自家男人一块儿早早地带了礼上门。柳天骄对他们还是留了脸面,见人上门了还是婶婶麽麽叫得亲热。
又送走一拨人,柳天骄把桌子收拾了一下,跟卫文康抱怨道:“那话怎么说得来着,富裕了哪哪都是亲戚,我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了。”
卫文康就道:“你一直人缘都很好,不过是他们从前有自己的小心思罢了。”
“反正我是折腾够了,客套话说得我自个儿都想吐,早早把客请了完事儿。”先前柳天骄瞧那些人看不惯他又要极力隐藏着与他交好的样子就暗爽,如今次数多了也觉得无趣了。人啊,捧高踩低是本性,那些表面功夫都没用,关键还得自个儿有本事才行。
骄哥儿张扬也好,低调也好,卫文康都喜欢,只怕骄哥儿想张扬的时候自己没本事能给他依仗。童生终究还是低了些,卫文康心里惦记着七月份的院试,到家没两日就回私塾上课了。
第88章 伯乐
私塾里这回去参加府试的一共三人, 除了卫文康,华希也过了府试,只是名次比卫文康靠后些,在四十五名。
王夫子自然是早就知晓他们成绩的, 对卫文康的表现还算满意, 听卫文康说完府试遭遇后, 又高看了他一眼。
“我听说这回府试帖经只有一人全对, 没想到那人是你。”
“学生也犹豫了许久,只是侥幸没想差罢了。”
“不必自谦, 我心里有数,院试你是怎么想的?”
“学生想尽力一试。”
王夫子蹙眉,“我还是那句话,府试你都拿不到头几名,院试就算勉强上榜也是个末流的名次,何不再等等?你如今已经是童生,我自会遵守承诺给你免去束脩, 届时你夫郎应当不会再对你念书有意见。”
卫文康猛地双膝跪地, “夫子, 我要向您请罪。我夫郎其实一直很支持我念书, 只是当时我年岁不小, 想要找个名师不容易, 便利用您的善心, 演了那么一出戏, 请夫子饶恕。”
“你说什么?”王夫子想到这些时日为了卫文康打抱不平,又是偷偷减免束脩又是为他前程担忧的,觉得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气得胸膛都在发抖。“卫文康, 你们太过分了。”
“请夫子责罚。”卫文康也不争辩,只以头抢地,整个人伏在了地上。
王夫子已经是口不择言,“我哪里敢责罚你,嘴上说得好听,背地里还不知道又打什么小九九呢。滚,赶紧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