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屠户太旺夫 第99章

作者:发病中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甜文 科举 逆袭 古代架空

这种话您老还真敢说,脸皮都要比自己还厚呢。柳天骄心里腹诽,面上却是从善如流,“好好好,只夸你。”

卫文康满意了,“再多夸几句。”

柳天骄:“……天上地下再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了,简直就是神仙下凡,那什么安在世。”

卫文康纠正道:“潘安再世。”

“对对对,潘安再世。”柳天骄又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道:“你是不是长高了?我特地叫高夫郎把下摆做长些,冬天好御寒,怎么现下瞧着还是稍微短了些。”

卫文康比了比自己和柳天骄的个子,笑道:“是长高了一些。”

“怎么这个年纪了还长个。”柳天骄嘟囔着,有些不太适应,以前卫文康明明比自己矮不少的。

“男子就是长得晚,你没发现江闵也长了些?”

“真长了?我还当是长久不见,自己的错觉呢。就是脸上的肉还是没几两。”

卫文康捂住自己的脸蛋,很是无辜,“怎么没长,你不都说我脸皮厚了吗?”

柳天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长了,还长了不少。”

收拾完,又在客栈一人吃了碗面,柳天骄结了房钱送卫文康去州学。到门口的时候天还没亮,学子们却已经是络绎不绝。卫文康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就是不往里面走。

柳天骄帮着他裹了裹衣服,“赶紧进去吧。昨日那背篓里有些吃食,让江闵做给你吃。”

卫文康不挪步,“我想你做给我吃。”

他俩一个肤白貌美,一个个高粗犷,又是在州学外头,实在是很惹人眼的组合,眼见有人看了过来,柳天骄赶忙把人往里面推,“哪那么多废话呢,快去快去。”

卫文康没了法子,只能顺着人流走了进去,一步三回头。

柳天骄一个劲儿摆手,示意他别磨磨唧唧的,却在再也看不到熟悉的人影时,忍不住湿了眼眶。

江闵本来想抱怨的,见卫文康失魂落魄地回来,识相地闭了嘴。哎,州学怎么一旬只放一日假呢,真是烦人。

难得来一次州城,柳天骄想去看看齐明泽,结果到了他说的地方一问,却是早已人去楼空。柳天骄在那等了许久,见边上的宅子里有人出来,忙上前跟人打听。

“婆婆,请问原先住在这里的人去哪了?”

那个婆婆把柳天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是他什么人?”

柳天骄说:“我是他朋友。”

婆婆看着柳天骄的眼神一变,“能去哪儿,被卖到什么窑子里去了吧,当人外室的,能有什么好下场?”

柳天骄顾不得生气,抓着婆婆的手问:“你亲眼看见他被卖了?”

“还用得着看?想都能想到。坏了刺史家的亲事,能放过他?”

“什么坏了刺史家的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说是朋友,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袁都事和刺史家的小姐婚事将近,结果被刺史家的小人发现袁都事偷摸藏了个外室在这里,好一番闹腾呢。”

“怎么闹的,里面的人可有受伤?”

“你当刺史家是吃素的,怎么可能不受伤,说是挨了好一顿打呢。这不,没过多久人就不见了。”那婆婆语气里全是唾弃和幸灾乐祸,“活该,当人外室不就是这个下场?”

没有亲眼看到齐哥哥被卖就好,柳天骄也不再理会她,转身冷着脸离开,他得确认齐哥哥没事才行。

“大叔,你知道原先住在月泽苑的那个小哥儿去哪了吗?”

“月泽苑啊,顶顶漂亮的那个小哥儿?”

“对,就是他,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自打刺史家来闹过后,有一天突然就不见了。”

柳天骄又连着问了几个人,都只知道齐明泽不见了,具体去了哪里,有没有被人卖掉却是一无所知。正束手无策时,柳天骄突然想起来,有人应该知道。

来到江东州最有名的牙行,柳天骄使了一两银子,终于见到了人。“您知道袁都事那个外室吗?住在环中巷的那个。”

牙人立马回道:“怎么不知道呢,我偶然见过一回,长得那叫一个俊啊,我干了大半辈子的买卖,什么青楼花魁、大家小姐见的多了去了,就没一个样貌身段能赶上他的。”

“我听说他突然不见了,是不是被人卖了啊?”

既然柳天骄使了银子,牙人也没隐瞒,“是被卖了。刺史家来闹过不久,袁夫人就找了牙人把他卖了。可惜了,袁夫人是京城赶来的,不知道江东州的牙行的情况,随便找了个牙人就把人卖了,不然这桩好事就落不到别人头上了。”

他可惜什么,柳天骄自然知道,以齐明泽的美貌,被卖到哪里不是摇钱树。可怜齐哥哥这辈子,聪明能干,就因着一副好相貌,活生生落到了这般下场。柳天骄走出牙行的时候腿都是软的,满腹的悲愤竟找不到一个发泄口。

过了不知道多久,柳天骄恍惚中听到一声声呼唤,“柳老板,柳老板。”

第156章 学厨

那人叫了半天, 见柳天骄还是没什么反应,声音又大了些,“这里。”

柳天骄这才注意到,一个半大的孩子正在巷子里冲他招手。“你是?”

那孩子见周边没人, 把一个纸条塞进了柳天骄的手里, 然后低声道:“齐公子派我在月泽苑等你, 但将将人多, 我不好与你说话,跟了你一路, 这才找到机会与你说。齐公子叫我告诉你,他很安全,你不必担忧,待风声过去了,会回来找你。这纸条上是一位大厨家的地址,你尽快去找他。”

柳天骄满头大汗,声音都在发抖, “你说的齐公子是齐明泽吗?他现在在哪里?”

“是他, 至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那孩子说完就跑了。

柳天骄追了几步后停了下来。罢了, 这孩子估计也就知道这么多, 追上了又怎么样, 只要齐哥哥安全就好。

如此一番折腾, 实在是耗人心力。饶是柳天骄都缓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打开那张纸条, 然后差点儿把那条纸条都盯出窟窿,柳天骄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只认识“五十八”几个数字。以前有卫文康随时跟在身边,他并没有意识到不识字有什么问题, 如今一个人才明白,怪道人都要念书呢。

实在是无法,柳天骄只能拿着纸条到处找识字的人。可这年头识字的人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又不像在临安,到处都能摆个写书信的摊子。

柳天骄只能先找家茶摊坐下歇一歇,还算他运气好,喝茶的时候看到茶摊老板的小儿子正在看书,忙上前请教,这才搞清楚纸条上写的是什么。祥云巷五十八号,公孙螯。

公孙螯,奇奇怪怪的,感觉咋不像个厨子的名字呢。柳天骄满肚子问号,决定先喝杯茶歇一歇,待身上恢复了些力气,才寻着茶摊伙计说的祥云巷的路线找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柳天骄终于找到了地方。与月泽苑所在的环中巷比起来,祥云巷明显没有那么阔气。巷子有些窄,沿路的房子也不是大户人家常见的四合院,而是一排一排的平房,半新不旧的。

这样的地方凭着房号找人是很难的,柳天骄干脆跟路边晒太阳的一个老爷子打听,“大爷,请问您知道公孙大厨家吗?”

大爷摇头道:“什么公孙大厨,没听过。”

难道是找错了?柳天骄问道:“这里是祥云巷吗?”

大爷回道:“是啊,这里就是祥云巷。”

既然没找错,为什么会没有这个人呢?总不能是齐哥哥的地址给错了。不可能,齐哥哥那么妥帖的人,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柳天骄想了想,换了个问法,“老爷子,这巷子里有没有哪个是当厨子的?”

“当厨子的?有啊。我们这巷子里当厨子的人多,州城的大户人家做红白喜事都来我们这条巷子找厨子呢。”

“哪位厨子最出名啊?”

“最出名的?有两个。一个是孙大厨,一个是犟厨子。”

“他们住在哪里?”

“孙大厨就住在前头,那棵大槐树下。犟厨子就住得远喽,在巷子最里头,而且他脾气不好,你没啥事儿少去招惹。”

柳天骄跟人道了谢,然后直直往巷子最里头走去。他有预感,这个犟厨子就是他要找的人。

虽然在巷子最里面,但这个房子却算是巷子里最体面的,沿街几间宽敞的大屋子,还有两间不大的东西厢房和院子。因着位置限制,院子并不大,但整整齐齐种着好些常用的香料。柳天骄深吸一口气,然后敲响了门,“叩叩叩。”

过了好一会儿,门内才传来响声,“谁啊?”

柳天骄忙回道:“公孙大厨好,我是齐明泽介绍来的。”

门被打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齐明泽介绍的,你是柳天骄?”

看来真的没有找错,柳天骄心神安定了些,忙给人行礼,“正是在下。”

那男子身着长衫,两鬓的白发让人清楚知道他年纪已经不小了,面部也有两道不浅的法令纹,但还是掩盖不住眉眼间的风华。身上的气度也完全不像个厨子,倒更像是个读书人。他不经意地打量了柳天骄一番,然后淡声道:“进来吧。”

柳天骄跟在男子身后,乖得跟个鹌鹑一样,只是路过菜地时,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好些香料他都只在外地来的行商那里见过,没想到这个公孙大厨居然能自己种,还长得这般好。

待进了屋,柳天骄更是频频咋舌,外头看着只是普通的民居,里面收拾得比齐老爷家的书房还雅致,也不知道这个公孙大厨以前是不是个读书人。

公孙螯好像并没有意识到柳天骄的惊异,只淡声道:“坐吧。”

柳天骄听话地坐下了。

公孙螯问道:“你与齐明泽是什么关系?”

柳天骄回道:“我们是朋友。”

“朋友?怎么齐明泽说你是他弟弟?”

“弟弟,齐哥哥说我是他弟弟啊?”柳天骄说着笑了起来,眼中全是窃喜,“对,他是我哥。”

公孙螯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子,感觉有些一言难尽,“你做什么的,可嫁人了?”

“嫁了。我夫君如今在州学念书,我在安泰开了个猪肉铺子,还卖些吃食。”

“你夫君是秀才?”

“对,今年将考上的。”

“还有意往上考?”

“是,我夫君很厉害的。”

公孙螯神情冷淡,“既是这样,你就不必学了。”

柳天骄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为何?”

公孙螯道:“你见过哪个举人家眷在外抛头露面的?若是只为家里人做些吃食,你大可不必跟我学。”

柳天骄不服,“举人家眷为何就不能在外抛头露面了?又没有哪个规定读书人的夫郎不能在外做生意的。”

公孙螯声音依旧平和,“是没有规定,可你夫君能忍?我瞧你对他很是看重,就好好守着家过日子便是,太强势的女人哥儿是讨不到好的。”

自己竟是错看了眼前人吗?柳天骄有些失望,“我瞧您浑身气度也不像那些小家子气的,为何有如此偏见?我夫君虽是读书人,但他读书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我在外抛头露面也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有何不同?且我夫君读书的银钱都是我供给的,他只有感激的份儿。”

公孙螯冷哼一声,“现下是感激,待他功成名就时就只觉丢人了。”

“您为何咬定我夫君功成名就时会觉得丢人,您都没有见过他。难道是因为您自己就觉得干这行是丢人吗?”柳天骄看着公孙螯眉间的一道疤痕,其实已经很淡了,但柳天骄视力好,还是瞧了个分明。

“您也是个哥儿吧?我也是哥儿,还因着生来就一副男人相受尽了嘲笑。可我不觉得有什么,从小就跟着我爹杀猪养家。有人就跟我爹说,一个哥儿干屠户的行当,日后定然是嫁不出去的,您猜我爹怎么说?”

公孙螯呼吸一滞,忍不住问道:“你爹怎么说?”

“我爹说嫁不出去就找入赘的。他天生这副样子,是当父母的错,就算不干屠户,学了那些温柔贤惠的样子,就能嫁得好过得好?不如有门养活自己的手艺,我再给他攒些家底,以后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何苦什么都巴望别人?”

公孙螯声音里终于带了些情绪,“你运道可真好,有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不,我运道不好。我爹去后,因着家里有些薄产,爷奶叔伯们想尽办法抢夺,但凡我软弱些,早就被人当肥肉一样吞食干净了。”柳天骄声音铿锵有力,“如您所说,我无法保证我夫君功成名就后会不会变心。但我能肯定,若是到时我是一个除了哭泣什么都不会的小哥儿,我的后半辈子定然悲惨至极,因为受再多的委屈我都不敢离开他。”

公孙螯沉默了好一阵,才道:“既然你决意要学就学吧,只是这行很苦,你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