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公子的替嫁小夫郎 第29章

作者:小鱼饼干 标签: 田园 种田文 美食 甜文 轻松 日常 古代架空

柔和的暗光里,顾昀川看着小哥儿单薄的背脊,他以前总在外头风吹日晒,皮肤有些黑,这段日子出去少了,倒是捂回来不少,露出的半截颈子又细又白。

男人轻声道:“还没收拾好?再看几眼蛋也不能凭空多出两个。”

这是催他了,沈柳忙应声:“啊……就好了。”

自打上回去市集,顾昀川将钱袋子留给他,便没再要回去,沈柳指腹摸了摸上头的绣花,针脚密实。

他们村子里,总有姑娘给汉子送钱袋、香囊定情,顾昀川回赠了香囊……他垂下眼睫,忍不住就往别的地方想。

好半晌,沈柳磨磨蹭蹭地爬上了床,快到冬了,屋子比往常冷了不少,他以往觉得自己只是瘦,身子骨还挺好的,可真和汉子睡在一起后才知道,顾昀川才是真的暖和。

见他每回进被子都哆嗦一下,也不知道从啥时候起,顾昀川上床早时就坐在床里头看书,等到沈柳进被子了,再把位置让出来。

男人待过的地方热乎乎的,沈柳舒服地埋进被子里,只露出半颗头。

顾昀川吹熄灯,进了被子熟络地把小哥儿圈进怀里。

屋子里黑漆漆的,背后倒是暖和,沈柳玩了会儿男人的手指头,闭上了眼睛。

寒风卷云,似从天上来,松涛鸣响,隔着窗子都沁出寒。

怀里的小哥儿安静极了,一动也不动的装得挺辛苦。

顾昀川下颌抵着他肩膀,轻轻蹭了蹭他的颈子:“还不睡,明儿个又起不来。”

沈柳一惊,他明明什么动静都没有,背后的人咋可能知道的。他忙缩了缩后背,好像睡着了似的。

顾昀川干脆坐了起来,他点上灯,火光不多亮堂,可久惯了黑暗的眸子冷不丁还是觉得刺眼。

伸长手臂给小哥儿捞起来抱进怀里,凑在他耳朵边:“说说吧,都一天了,想什么呢?”

沈柳再装不下去了,有点儿难为情地从男人胸口爬了起来。

见他半个身子都露在外头,顾昀川伸手拿过床边的衣裳,轻轻披在沈柳身上,收回手时,又把他散乱的长发拨到耳朵后面:“冷不冷?”

“不冷,你身上暖和。”沈柳不多想说,显得自己多小气似的,他笑起来,“睡觉吧,好困了。”

顾昀川伸手揉了把他发红的耳朵,缓声道:“你睡得着?一动不动木头一样,平日里早要往我怀里钻了。”

“我哪有!”沈柳脸色涨红,可仔细想想,好像晨起时确实被男人抱着,他轻咳一声,“你那暖和。”

顾昀川靠在床栏上,细细看着沈柳,小哥儿明明垂着头,可就是能觉出那灼灼的目光,他终于泄气地呼出一息,又缓缓直起身,温声说:“我不是多小气的人,再说那会子咱俩还没成亲,你认识个谁我也不好说嘴。”

顾昀川微怔,皱起眉头:“什么?”

沈柳抿了抿唇:“就今儿个去买砂糖,路上遇到你相好……”

后头的声音越来越小,快隐没进暗夜里了。

第31章 我们对对账

相好……顾昀川微怔, 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过相好。

他看着沈柳明明委屈却偏偏装作无所谓的小脸,有些头疼,轻轻呼出口气:“什么相好?”

沈柳不多敢瞧人, 指头紧紧揪着被子, 将在粮食铺子前的事儿细细说了。

他心底有些慌, 生怕勾起男人的过去,让他追忆往昔,他咬了咬嘴唇:“可漂亮一姑娘, 但是人家已经成亲了……”

烛火光跳动,小哥儿垂着头, 半张脸在阴影里瞧不多真切。

顾昀川指尖轻轻摩挲了下骨节, 好半晌都没想起来沈柳说的姑娘是谁, 他缓声道:“怎么就认定她是我相好?”

一听这话,沈柳明显怔了下,他偏过头难忍地呼出一息, 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刀子割过舌尖一样让他痛苦:“宝妹说,你冒雨给她送过香囊。”

沉吟半晌, 顾昀川终于自久远的记忆里找寻到这一段,他看着小哥儿皱皱巴巴的小脸儿,两手包住他的肩膀,整个人向后仰, 将沈柳拥进了怀里。

披在身上的衣裳累赘,顾昀川干脆收到了一边, 又怕小哥儿冷到, 拉起被子将他包裹得严实。

沈柳伏在男人胸膛,听着他砰咚的心跳, 脸上有些热,淡淡的呼吸拂来,顾昀川开了口,他温声说:“你就没问问宝妹是什么样的香囊?”

男人的长发散在腰际,沈柳卷起一绺在指尖卷弄,他瓮声瓮气地道:“我不想知道。”

“是不想知道,还是不敢知道。”

指头顿了顿,沈柳哼哼一声,不说话了。

顾昀川的大手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继续道:“你说的那妇人该是孙家二姑娘孙嫣,人家大我三岁,前年就成亲了。”

该是几年前了,时值端午,眼见着天越来越热,人也跟着躁起来。

一到这时节,赵春梅就会插艾草、做香囊,图个流年顺遂,只那回多做了些,问过了才知道是给孙家的。

都在镇子上住着,彼此都相熟,赵春梅说,孙家二姑娘前几日走夜路,怕是瞧见了脏东西,回来就心悸难忍,孙家婶子知道她绣活好,请她帮忙多做几个,好给家里闺女戴着辟辟邪。

春末夏初,天气多变,晨时还有日头,到了晌午就下起了缠绵细雨。

瞧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顾昀川手头事情不多,就代阿娘送了一趟。

顾昀川低头瞧向沈柳,只能看见他乌黑的发顶和发红的耳朵,伸手给人搂紧了,缓声说:“在你之前,我没与任何人有过私情,就是苏青岚,也是祖辈定下的婚约,只幼时见过两面。”

沈柳脸上滚烫,埋在被子里咋也不肯出来,可大手却穿过腋下,将他往上抱了抱,待快要四目相接时,他忙又缩起了颈子。

沈柳知道自己想错了,臊得连指尖都红起来,他支支吾吾道:“那、那宝妹做啥这么生气啊?”

顾昀川轻抚着小哥儿的脊背:“这我倒是不多清楚,你得亲自问她了,不过想来,大抵与我的腿伤有关吧。”

那阵子,镇子上许多风言风语,都说顾家一门男丁多舛,怕不是祖上无德、无所庇护。

顾昀川病痛卧床,家里人又瞒着,他知晓的不多,可顾知禧挺活泼的性子,本来朋友甚多,自打这之后,再不肯出门,偶时红着眼睛回来,多又是同人吵架了。

见怀里小哥儿不说话了,顾昀川轻叹一息,伸手将他别开的小脸儿摆正,温声道:“眼下可都清楚了?不难受了?”

沈柳眼皮泛着粉,不多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

顾昀川给人搂紧些,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在婆娑烛影里毛茸茸的:“若不是今夜我百般问了,你偏是不肯说的,一面开解自己又一面难受,反反复复把自己闹病,到时候一家人都心疼。”

沈柳鼓了鼓脸,贴着男人的颈子:“我再不会了。”

顾昀川应下一声,可他心里清楚,除去小哥儿本来就内敛的性子,其实他有许多顾虑,虽然不多言语,可他瞧得出来,沈柳像是寄人篱下,敏感、小心翼翼,生怕做的不好惹人生气。

顾昀川伸手揉了把小哥儿的脸,叹息道:“笨脑瓜胡思乱想,就是不直接来问我。”

沈柳眼神闪烁,紧咬了下唇,顺着男人的话轻声应:“下回就来问。”

“你不会问的。”

顾昀川沉默了好半晌,才难忍地道:“沈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能嫁给我是天大的造化?”

沈柳眼睫微颤,指头抠紧了被角,轻轻“嗯”了一声。

顾昀川唇线拉平,低头亲了亲小哥儿的发顶,叹息道:“可我又何尝不是呢?能娶到你,我也觉得是天大的造化啊。”

沈柳怔忪,一时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在逗他,他缓缓抬起头,可四目相接时,他只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看到了无端的认真和道不明的温柔缱绻,心都跟着怦动。

顾昀川伸手揉了把他的后颈子,近乎剖白地道:“我这样一个人,寡淡、无趣又身有残疾,从不敢奢望能有人真心待我。”

“柳儿,你很好,比你自己想的要好得多,我待你好,是因为你值得。”

“是我……离不得你。”

许久,沈柳都没有说话,他只觉得眼睛发酸,喉咙也跟着发起堵来:“才不是,我觉得你好,很好很好。”

他没念过书,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话,一急起来,只会这几个词。

可这都是他的真心话,顾昀川就是很好,好得只要他一想起来,就觉得心口温热,像浸在日光里。

顾昀川伸手擦掉小哥儿眼角的泪,浅笑着道:“那我们都很好,是平等的,是无需隐瞒的。”

沈柳吸了吸鼻子,手臂圈到男人的颈间:“嗯。”

小哥儿不多重,身上热乎乎的,尤其在微寒的深秋,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顾昀川下颌抵着他的发顶,轻轻蹭了蹭:“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对对账了?”

“对账?”怀里人小声问起来。

顾昀川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边:“我的事儿都坦坦荡荡说清了,可夫郎的事儿……我还不多清楚。”

“我的啥事啊?”

“你以前在村子里,可有相好啊?”

“我、我自然没有。”沈柳皱紧眉头,嘟囔道,“那会儿家里穷,我常年同阿爹在外做工,本来长得就不多好看,风吹日晒的人家汉子才瞧不上我。”

“哪儿不好看?我觉得好看。”

沈柳垂眸笑起来,哼哼道:“就你说好看。”

顾昀川抿了抿唇,难耐地咽了口唾沫:“那没有相好,总该有心悦的人吧?”

闻声,沈柳脸色腾的红了上来,他不想在这事上说谎,可也羞臊的不想认下,只小声道:“明儿个还得早起赶集,好困了。”

顾昀川却搂着他不放,凑在他耳朵边问:“心悦谁啊?”

沈柳瞧他一眼,结结巴巴地道:“没、没谁。”

见小哥儿羞得浑身都红了,顾昀川终于不再闹他,笑着松开了手臂。

沈柳翻到床里头去,好半晌没躺人了,有些冷,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不多会儿,烛火被吹熄了,暗夜沉沉,顾昀川自身后抱了过来,将他搂紧了。

亲了亲小哥儿的耳朵,顾昀川温声道:“睡吧,明儿个还得早起。”

沈柳“嗯”了一声,枕着男人结实的手臂,贴着他的胸腹,手脚慢慢暖和了起来。

他不自觉地想着男人说的那些话,心里甜丝丝的,他想着今夜定能睡个安稳觉。

远天泛起鱼肚白,日头初升,青黛群山露出半片金边,后院儿的母鸡咕咕哒哒叫了起来。

一夜好眠,沈柳早早就醒了,不多意外正睡在顾昀川怀里,他看着边上人沉静的睡颜,抿了抿唇,做了以前想过很久却从没敢做的事,亲在了男人的脸上。

小哥儿心口砰咚直跳,他伸手揉了把发烫的脸,轻巧下了床。

还不到卯时,晨光稀薄,阿娘和宝妹还没起,沈柳洗漱好,先到后院儿把鸡窝的木板拉开,噗啦一声,母鸡拍着翅膀飞出来,很是热闹。

沈柳喂了一大碗苞谷碎并小半颗白菜,往鸡窝里瞧时,正见着干草窝上又多了几个蛋,他欢喜地拿出来,伸手擦擦干净,想着又能多卖上两个了。

今儿个要赶集,家里只留下顾昀川和郑虎,汉子不多会做饭,沈柳便到灶房,想着把早饭做上,吃好后再一道上市集。

天冷下来后,东西能放得住了,赵春梅昨儿个便先烙了几张饼,打算到了早上蒸一下,再煮上一锅热粥,凑合着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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