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昵昵儿女
魏渝更兴奋了:“那咱们岂不是能买更多的地了!”他还嫌弃家里庄子不够大嘞。
“魏师弟。”
魏承一回头就见着孙览师兄,他作揖道:“孙师兄。”
孙览唇角带笑:“我刚刚见着咱们私塾拢共有四人考过县试,我已派书童跑去告知夫子,待夫子知晓后定会为咱们高兴。”
魏承也笑道:“听师娘说夫子这两日夜间常常辗转反侧,这般好消息传过去夫子应当安心不少。”
孙览又道:“对啊,四月底便是府试,咱们师兄几个结伴而行也算是有个照应,以前还想着夫子做我们的保人,眼下看来是不成了。”
四年前科举舞弊大案得以告破,太子今夕亲力亲为,两京十三省直派百官监督,如今的科考也愈发严苛起来,听闻考府试和院试时幽州城的官府还增设了“官派廪生认保”,这样是防止考生的“保人”助其舞弊夹带,直到考试前夕,学子才会知晓此次院试的廪生名单。
魏承点头道:“从凤阳县到幽州城要走小半个月,一路舟车劳顿,夫子能不替咱们折腾也是好事。”
“魏师弟说得在理儿。”
孙览又冲魏渝点了下头:“两位师弟先去夫子师娘家中报喜,我还有些事情,过两日再去看望夫子师娘。”
待魏家兄弟走远,孙览身后的书童哼了声道:“也不知道那些考官是怎么想的。”
孙览回头看他一眼,纳闷道:“何出此言?”
书童垂着头:“小的觉得少爷的学识不比那魏学子差!就连师爷都说少爷文章诗歌作得不错,那些邺城来得考官是不是故意……”
“闭嘴!”
孙览叹息一声,摇摇头道:“以后莫要说这等话,魏师弟是有真才实学的,先别说他四书文和诗作得有多好,就是他那一手铿锵刚正的柳公体都甩出我几条街了。”
书童点了点头,蔫道:“哎,小的知晓了,以后不乱说话。”
孙览看一眼那已然没什么人继续看下去的红榜布告,最上面的名字下面赫然是孙览二字。
因着这次县试他也参与,所以他爹孙县令便要回避,出题阅卷之人是邺城来的主考官和同考官。
即便如此他也比这群学子先一步知晓红榜,待看到魏师弟的名字在他之上时他也不是没有缺撼的,他苦读诗书十余年,如何不想着一路高中,小三元,□□……敢问哪位学子不肖想?
县案首没了,最鼎盛的荣光便也没了。
他爹与他彻夜长谈,宽心劝慰,直言说魏承此次县试考卷的确在他之上。
只魏承那一手好字就让邺城的主考官赞叹不已,再者除正场以外的四场考试他所作都十分端正严谨,四书文和策论红圈甚多,尤其是以雪为试贴诗,一首《望茂溪山余雪》更是让两位考官想着临行前要见他一见。
他作:茂溪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1
其诗为五言绝句,初读好似就见到无垠风雪,字字极为生动。
孙览再想自个儿的《雪中行》,垂头只道自愧不如,败得心服口服。
魏家兄弟从诸葛夫子府上离开后便直奔茂溪村,离着老远就见着里正伯伯和不少村人都在村口等着。
“承小子,可是考过了县试?”
“如何?如何?”
魏承还未说句就听到身后的罐罐大笑道:“我哥哥不仅考过了县试,还是县案首,头一名!”
里正伯伯满眼惊喜:“头一名?好啊!好啊!”
就连郎中叔都道:“几个村的学子再算上镇上的学子怎么说也得有四五十人,咱承小子是第一个?那真是厉害!”
旁边没什么见识的村人一听都赶紧附和奉承:“承小子有出息,我早就看出来了!”
“是啊,他爹魏大年就聪明,咱承小子也跑不了!”
李茂德拍拍魏承肩膀,眸中好似都攒了泪:“承小子,真不错,后头的府试院试都好生考着……”
虽说在镇上的人眼中这不过是个小小县试,可在他们茂溪村中算是天大的见闻,村里这几十年都不曾听说有人考过童生试了。
里正娘子拍着巴掌笑道:“咱们是不是得操办几桌,热闹热闹?”
罐罐眼睛亮了亮,他在路上还想着这事呢,自打他们家几年前盖了房子后再也没操办过流水宴。
魏承却忙道:“小子知道伯伯和婶子一心为我高兴,不过再过两月就要去考府试,时间紧凑,实在是不宜大操大办,待小子考过府试院试咱们再操办也是不迟。”
李茂德向来是听魏承的话:“对对对,咱们莫要误了承小子读书。”
罐罐和里正娘子对视一眼,他们娘俩都有些遗憾,这等喜事就该考过一场办一场才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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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是二月末,魏承在家中安心读书,罐罐也从吕老爷子的典当铺请辞。
当年他去到典当行做小掌柜,也是因着吕老爷子是幽州城回来的,他想着跟着这样的人身后定能学到不少好东西。而这几年间他的确学到不少,吕老爷子见闻甚广,偷偷教会他许多陈爷爷没教过的“阴险”玩意儿,再者无论是瓷器青铜器还是赏鉴名家字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都能如数家珍说出些门道来。
吕老爷子听说他要走也没挽留,只凶巴巴对他道:“能骗人还能不被人骗才算出师,若是在外头混得不好,可千万莫说我老吕教过你!”
罐罐却上前抱抱吕老爷子,又狡黠笑道:“我肯定不能报出您的名号,别以为我不知道,吕爷爷是在外头得罪人了才跑回凤阳镇!”
吕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到底没反驳。
这老头年轻时候也不是个安分主儿!
罐罐之所以请辞其实是想趁着陪哥哥去府试前再多赚一些银钱。
原本家中还剩下三百六十两白银,给了李三郎六十两组建猎户队,又花下三十两买下两个家中死绝的婆子和三个几年前就逃荒而来的年轻汉子。
两个婆子帮着云夫郎侍弄羊庄,那三个汉子就让他们将另一片山地的荒草垦除,那片山地罐罐是留给小野参帮他养人参的,至于参种便等六月份让猎户队去寻就成。
一个羊庄一个人参庄,再算上一个猎户队,足以让兄弟俩在幽州城立足了。
魏渝溜溜达达来到李三郎家中后院空地,离着老远就听到有汉子练武的口号声,走近便瞧见七个眼熟的汉子打着赤膊在练拳脚。
梁娃,李猛,刘寨,还有四个面相人品都不错的汉子,他们都是打小在武馆长大的,为人做事都是信得过的。
“罐罐?”
李三郎擦着汗:“你不是在镇上做掌柜,怎么有空过来了?”
魏渝道:“我从典当行请辞了,想着今儿有空闲陪你们上山练练。”
“真的?”
李三郎有点高兴:“那真是太好了!”
之所以这么高兴还是因为罐罐身边那头黑狼,旁人死活那黑狼不管不顾,若是罐罐要去山上,这黑狼必定紧随其后。
说着他又冲一旁的汉子们喊:“拾掇拾掇,拿上家伙什,你们都练一个多月了,是骡子是马也该去遛遛了!”
小梁娃几个都道:“肯定不教师父失望!”
罐罐忽然想到什么:“不过今儿只能咱们自个儿上山了,我家那头黑狼这两日不着家,粮肉倒是吃得比往日多,我也不知晓它去哪里了。”
第117章
秋哥儿提着热气腾腾的茶壶来给他们送水, 听闻他们今儿就要进山,忙道:“赶巧娘和溪哥儿昨晚贴了两锅高粱米饼,家里还有些腊肉丝炒咸菜, 我一并给你们装起来带走!”
进山打猎可不像是去寻野菜, 猎户一旦发现猎物踪迹,怎么说也得守上个两三天才能动手, 这干粮咸菜向来是能多拿别少拿。
李三郎嘱咐道:“还有火匣子和热水囊也给拾掇齐全了。”
秋哥儿点点头:“忘不了, 这些玩意儿我早就备着了。”
李三郎回头望一眼, 见着旁边空地上魏渝和梁娃等年少汉子正在兴致勃勃的准备弓箭和刀网。
他又悄悄捏捏秋哥儿小手, 低声道:“辛苦我夫郎了,这两日夜里将门户关好, 若是怕黑就唤溪哥儿来陪你,也要仔细着身子别做重活,甭惯着李万那小子胡闹, 该打就打,更别忘了用心肝想一想你夫君。”
秋哥儿听到后头红着脸嗔他一眼:“去!”
罐罐耳力好,听到阿秋哥的声音忙抬头去望,想到什么后边扑扫手上的铁锈边道:“阿秋哥来了。”
秋哥儿忙抖开李三郎的手,笑道:“罐罐, 你也跟着去?你哥哥可知道?”
“这事可不能教他知晓。”
他圆眼睛弯得好看:“我么,有个事想要拜托阿秋哥。”
秋哥儿动动眼珠:“你这顽皮货, 该不是想等你们都走了, 再让我去告诉承小子你随猎户队上山的事?”
罐罐笑着点头:“哥哥若是知晓我要上山定是要跟着去,眼下府试在即,我哪里敢折腾哥哥上山下山来回奔波?危险不危险另说,就说哥哥若是染上风寒,我不急, 里正伯伯都要急出好歹呢。”还有一点便是他掏了家底来养这支猎户队,临去幽州城前怎么也得看看这些汉子们的能力,若是这七人中有花拳绣腿,浑水摸鱼的汉子,饶是打小的情谊,他也绝不留情要将此人踢出猎户队,也省得日后再让有家有业的三郎哥来做坏人。
李三郎和秋哥儿对视一眼,都觉得这话在理儿。
不过承小子的确是极看重这个弟弟,想当年罐罐只是贪玩在集市上走远些,这承小子都急得脸色惨白。
李三郎犹豫道:“这样一来,你哥哥怕是也要担忧你……”
“没事,别看我家那头黑狼现在不着家。”罐罐笑道,“但只要我进了茂溪山,它定会屁颠屁颠来寻我。”
李三郎夫夫拗不过他也只好应下。
秋哥儿和溪哥儿帮忙拾掇干粮水囊,魏渝等人就回到空地后头新搭盖的棚子里拾掇自个儿。
虽说日子都走到二月底,可山里山外和深冬腊月没什么两样,山路积雪厚重,小妖风一吹,寒气夹着碎雪直往人脖子缝隙钻,猎户若是想在外头过夜一厚毛皮袄子可是少不了。
几个小汉子麻溜穿上厚皮袄,嬉笑道:“真是托罐罐的福气,让我们这些泥腿子也穿上这等皮袄,头前儿我将这袄带回去让我娘给我缝兜时,我娘都不敢信,只说这等好皮袄子不是有钱老爷才穿的吗?”
“我爹娘也是,一开始听说我签了长契还哭天喊地,这见着我还没做活就拿了银钱和皮袄子眼睛都瞪直了!”
“对啊,对啊,我那哥儿嫂子一听说我要去做猎户,这几日再也不提我都十七了要分家的事了!不过他不提,我要提!”
“罐罐。”
李猛小声走到魏渝跟前儿:“我们一人一套毛皮袄子,还有这趁手的弓箭刀刃可是花了你不少银子吧?”
“没多少。”
魏渝正正衣襟笑道:“只要咱能猎到大山货,这点小钱还怕赚不回来?”
“肯定能!”
李猛拍拍胸脯:“李师父都说了,我们这群人有功夫在身上,射箭的功夫学得也好,肯定不教你们失望!”
旁边的汉子也起誓发愿,都说今儿不猎到大玩意儿就不下山!
魏渝见着他们意气风发,心里也高兴:“成,若是此次进山能猎到好玩意儿,我请你们吃羊肉喝羊汤!”
“为了这顿羊肉羊汤咱们也拼了!”
李猛回头看一眼梁娃:“你咋了,瞧着不高兴呢?”
众人都望过去,梁娃出神的眼睛眨了眨,摇头道:“我,我没事。”
他见着罐罐也望过来,犹豫一会儿道:“罐罐,我听李师父说等到开春还会给咱们在山腰搭盖个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