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昵昵儿女
魏承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等到卖完一应肉货和糕点上了马车,他才道:“那本书给哥哥瞧瞧?”
“好啊。”
罐罐嘴里塞着香甜的花糕,扑扑手上的碎渣才将那本游记拿出来:“哥哥你先看,等你看完再给我看,左右我这些子还要忙活铺子,也没什么时间能看书了。”
魏承半信半疑的打开这本书,只第一眼火气就窜到头顶,脸色涨红,气得手都抖了起来,连忙将书合上。
罐罐啃着甜津津的小糕点,含糊道:“哥哥怎么啦?写得不好么?”
魏承暗自咬牙切齿,只得生硬笑笑:“好,好得很。”
“真的啊?回家还有段路程,你给罐罐读一读好吗?”
“不成!”
魏承像是摸了烫手山芋,急忙将这本书丢在书箱里,轻咳一声:“哥哥有些累了,改日再给你读。”
一听到兄长说累,魏渝忙道:“不读了,不读了,哥哥闭眼歇息一会儿。”
“这本书哥哥要多看几日。”
魏承尽量心平气和道:“你若是想看,哥哥再给你寻旁的,成吗?”
罐罐点头:“成,怎么不成。”
又点点自个儿眼珠,那双眼珠玲珑剔透,满是纯真:“我嫌弃读书累眼,哥哥读完了讲给我听也成。”
这等污言秽语的玩意儿怎能入他弟弟的眼?
魏承气得都想调转马车,回书坊蹲守那兜售皇书的汉子将其痛打一顿!
可为了不让罐罐继续追问下去,魏承只得尴尬道:“待哥哥看完再说。”
过两日去府学第一件事就是去藏书库借书!
这本皇书最终还是被魏承藏在书架最里头,他想着过两日罐罐出门做事,他便将这本书送去灶洞引火烧柴。
太阳落山,鸡煲粥的香气弥漫在梧桐小院,里头是一派热闹。
初夏好时节,不闷不热,微风凉爽。
魏渝抱着墨珠儿在院子散步消食,脚边的黑狼灰崽亦步亦趋。
灰崽不住的挠着魏渝袍子下摆,像是在说到我了到我了,该抱我了!
可墨珠儿从来是不好相与的,冲着胖球灰崽不住哈气。
灰崽撒娇一样哼唧,试图找帮兵夺回罐罐的宠爱,不住的拿尾巴去贴贴黑狼。
黑哥你看它!
黑狼绿眸深了深,这两日它很是焦躁,偏偏灰崽还总是招惹它,遂一口叼住灰崽的脖颈小毛,快步朝着它们后山小木屋跑去。
灰崽:?
我怎么飞起来了呀?
“它们这是做什么去了?”
魏渝回头看一眼,又轻轻将墨珠儿放到兄长的书房窗前:“哥哥,杏儿这两日好像有些不对劲,要不要找个郎中给他瞧瞧?”
魏承放下手里的书,想到最喜欢吃鸡肉的黑狼今儿却吃得不多,黑狼还总是烦躁得走来走去……
他猜测道:“杏儿应该是到了找伴侣的时候了。”
魏渝听明白这个伴侣的意思,高兴道:“杏儿要做新郎官了?”
又顿住,迷茫道:“这里不是茂溪山,没有小母狼也能做新郎官吗?”
第128章
昨夜细雨打梧桐, 遗留一地落花。
魏渝打着哈欠出来就见着云风云天边说笑边扫地。
他伸个懒腰,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小东家今儿起来得真早!”
云风听到魏渝声音有些惊诧,忙跑过来眉飞色舞道:“昨儿咱后院可生了桩有趣的事!”
“什么事?”
“大半夜我听着有动静挠门, 披上袍子起来一看就见着黑狼叼着食盆问我要东西吃。”
魏渝眨眨眼, 有点惊讶:“杏儿要东西吃?”杏儿可是从来不会半夜问他们要东西吃,就算当年他们穷窝在山腰草屋中, 小狼崽有段日子跟着他们吃不饱, 可它就是再饿也绝对不会外人讨食。
云天也过来说:“不止呢, 黑狼跟着我们兄弟来了小厨房, 它盯上了大东家昨儿买回来的肘子,不要生的, 还要炖煮好的,也亏得我们兄弟跟着我小爹学过几手,将肉炖熟了这才让黑狼满意了, 不成想过了会儿它又来了,这回不要肉,要小东家爱喝的梨浆饮子,那一小坛全被它叼走了。”
“没过一会儿又来了,这回要走一块小布毯, 这布毯还是大东家特意留着给墨珠儿在梧桐树上絮窝用的呢,也不知道黑狼怎么知晓这块软布。”
肉和梨饮子就算了, 这小布毯一看就是灰崽要的, 也就只有灰崽会暗戳戳盯墨珠儿新得了什么玩意儿。
“奇了怪了。”
魏渝笑着挠挠脑瓜:“我去瞧瞧它们。”
他往外走出一段路,就在后院廊墙处看到兄长正赤着上身在练耍石锁,那沉重的石锁在他手中好似轻盈到不值一提,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他宽肩窄腰, 蜜色胸膛布满汗珠,精壮紧实无一丝赘肉,微微发力时可见深邃汗湿的蝴蝶骨。
魏承听到脚步声一怔,想来是没想到罐罐今儿会起早,他将手里的石锁一抛,微微侧身,忙将搭在石峰上的外袍套在身上。
“别穿!”
魏渝快步跑过来,好奇的打量兄长:“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壮实?”
软乎小手试探得左戳一下,右戳一下。
魏渝眼珠锃亮,捻动微湿的指腹:“好结实硬朗的背!”
魏承躲着那双捣乱的手将外袍系好,见魏渝还踮脚扒着他衣襟去瞧,忙退开一步道:“罐罐,莫要顽皮。”
“原来练石锁不仅练手腕也练胸膛。”
魏渝晃晃自己的手,正色道:“明儿我也要起早练!”
又倒打一耙:“哥哥不是说要带我早起练功,今儿怎么没叫我?”
魏承挑眉:“我叫了你三回,可你说若是再吵你,就用枕头把自己捂死。”
罐罐啊一声,尴尬挠小脸:“都是邪恶小枕头的错!”
魏承失笑,附和道:“对,都怪小枕头太软太香勾得魏罐罐沉醉不醒。”
罐罐被自个儿逗笑了,又抬着脸道:“不过哥哥来到府城后起得更早些了,我记着咱们在家中也是这个时辰起啊。”
“来到府城后要做的事情多,早些练功练字,也省下出时间能多读两本书,我还想着去铺子帮帮你和豆苗。”
魏承笑道:“再者我见着你睡得香,也没忍心继续叫你。”
“明儿哥哥什么时辰起就什么时候唤我,我也要练得像哥哥这般结实漂亮才好呢!”
罐罐忽然想到什么:“走走,哥哥和我一起去看看杏儿和灰崽,这俩小玩意儿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
从后院到后山有片小坡榛林,过了林子便见着一大片高墙围起的庄子,旁边有一处深色小木屋,屋前有条潺潺流动的小溪,不远处黑狼和灰崽正依靠在一处喝水,一灰一黑的狼尾巴调皮得缠在一处。
罐罐歪歪头:“哎?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啊。”
他上前一步,喊道:“杏儿!灰崽!”
哪成想这话一出,灰崽竟然一瘸一拐跑回木屋,而黑狼却匍匐在地,兽眸煞气,仰头直冲他们高吼一声。
罐罐愣了愣:“这,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就想上前,魏承眼疾手快按住罐罐的手臂:“等一等。”
黑狼看他们一眼,在原地犹豫好久,也快速跑向小木屋。
罐罐迷茫不已:“哥哥?杏儿和灰崽这是怎么了?”
魏承心中有个猜想,不过又不知道怎么和罐罐说。
灰崽虽然长得圆小,可明显是比杏儿还要年长一些的狼,这也是魏承后来喂养灰崽时通过它的犬齿发现的。
这两只年轻的小狼应当都到了情|欲/期。
再联系到它们这几日和昨夜的反常,以及黑狼对领地的占有欲和警惕,也许这两头小狼成了彼此约定一生的伴侣……
魏承一时竟然词穷,不知该怎样和天真的弟弟说这些桩事情。
还是等罐罐自个儿发现吧。
他扯住罐罐的手臂往回走:“它应当是身子不舒坦,这个时候我们不要上前凑,左右也帮不上它。”
罐罐还是不放心,乱猜道:“那杏儿找不到伴侣,会不会咬灰崽出气?灰崽胖胖一只,肯定不是杏儿的对手。”
魏承一噎,道:“不会,它们好着呢,也不会出事,咱们若是上前打扰才是要出事。”
他虽不通人事,可到底也懵懵懂懂知晓这个时候野兽定是不喜旁人靠近伴侣。
这个旁人定不是指他和罐罐,但是他和罐罐整日在外奔波,身上总是会沾染生人的气息。
“倒是你。”
魏承抬头看一眼天色,此时天才微微放亮,往日这个时辰罐罐还在大会周公呢。
他背着手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醒了,就莫要回去睡回笼觉,走吧,我陪你练练玉娘子给你的穿林声。”
所谓“穿林声”不过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千里闻地声。
闯荡江湖的人总要有一招两招保命的本事,凤阳镇困不住罐罐,幽州城也只是罐罐的落脚处,再过几年他怕是就要独挑大梁,走南闯北,只要学会这个本事便能知晓百里处匪徒来袭与否,将来也能护住自己和镖队人的性命。
罐罐向来相信兄长,兄长说杏儿灰崽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
遂他拢拢衣袖,笑道:“好,那打今儿起我就与哥哥一同练功!”
虽说没有师父教导,可兄弟俩都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也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们在枝繁叶茂的榛林中席地而坐,捧着残本读背百遍,又照着上头的所示逐一练习,这一早上也算是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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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魏承便要去府学了。
魏渝这一早上忙里忙外,帮着兄长装笔墨,裁宣纸,又捧着满满一筐东西进来:“这是水囊,一个水囊装得是温水,还有一个里头是蜜水,我特意去咱家隔壁铺子买的上好蜂蜜糖团,哥哥记得要常常喝水,不然嘴巴干痛,会出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