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昵昵儿女
“不吃药丸可就要吃苦药了。”
沈郎中看向魏承:“魏学子,你说是不是?”
魏承领会一笑,拍拍罐罐后背:“对啊,不吃药丸可就要天天喝黑乎乎的药了,哥哥前些日子喝的药不是还被你嫌弃味道臭臭?”
罐罐犹豫一会儿,小手偷偷从沈郎中掌心摸走那颗药丸,送进嘴里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和涩味,有些苦但是没那么苦,比起黑乎乎的药好上不少。
吃完药丸罐罐从魏承怀里抬起头,张了张嘴:“哥哥,罐罐吃完啦。”
“真乖,吃了药火气下去就好了。”
魏承说着罐罐这两日睡觉总是出许多汗,想来也是火气大的原因。
药童知道沈郎中和魏承有话说,便主动带着罐罐去一旁玩。
沈郎中见状,将一巴掌瓷瓶送到魏承手里:“一日三颗,饭后食用。”
又笑道:“此药丸便是用刚刚所说几种药材炼制的,因着不甜,味苦生涩,只要一来娃娃就会先这样唬着他们。”
魏承接了药:“多亏沈郎中,不然就这个药丸我也是要应着他许多主意他才肯吃。”
“你弟弟挺乖的,旁的娃娃可是一点当也不上。”
沈郎中又给魏承探脉,问过魏承何时前来问诊后便翻了翻钟掌柜的随记诊书,点头道:“比起一月前你的脉象不浮不沉,柔和有力,脉象有些稍洪,不过不打紧年纪越小,脉越快,且如今夏秋两季交汇,如此都是正常。”
“看着钟掌柜的所写,你这身子也要一年半载恢复,你可是又去旁家吃了什么药?”
魏承稍敛心思,没说山参一事,只道:“没喝旁的药,只是跟着震金镖局的镖头学了几招石锁,日日晨起练着。”
“也有道理。”沈郎中没再追问。
魏承见此也问出此次前来的重要之事,他将那本被贬诗人的传记从书箱拿出来与沈郎中看。
这上面只有诗人所画草药图,诗人也不知道母鸡误吃的草药是什么。
“敢问沈郎中可知道此草药是什么草药?母鸡吃了可行?”
沈郎中仔细看了会儿草图,道:“此物是三枝九叶草,又叫仙灵脾。”
他又将那篇传记读过,道:“此物于人来说是补肾壮阳,强身建骨的良药,养鸡的确也是极好的药材,既可让鸡长久产蛋还能抗病灾害,不过此药材多产于梁州城,幽州等地不多见。”
魏承点头:“这位诗人当时所在正是梁州。”
沈郎中又指出一处:“此药能让母鸡多多产蛋,但你想让其下蛋颜色红黄却不可得,想来是这只母鸡不仅吃了草药还吃了旁的东西,但必不可能是吃了此草药才让蛋黄与众不同。”
魏承沉思一会儿:“还望沈郎中帮我配几副药来,我回去慢慢琢磨。”
“因着有别的用处,此药价可不低。”
沈郎中想了想,起身道:“我也试着给你再添几味药,几种药草合在一处,少量混在粮食里喂给鸡群,也能让你少花些银钱。”
“如此便麻烦沈郎中了。”魏承也起身拱手道谢。
“不碍事,君儿常与我说起你兄弟年龄虽小,可心善纯良,将来是大有本事的。”
沈郎中一边翻药书一边笑:“日后若是成了才,当了大官,常回乡来看看我们也是成的。”
魏承也笑道:“但愿魏承能学有所成,不辜负沈郎中和钟掌柜的宽慰照拂。”
沈郎中翻过几本药书,沉思许久才将药配成,这也是他第一次给母鸡配药,乡野人家养牲畜不容易,所以他免不了有些谨慎。
除了三枝九叶草,还有一味黄芪,一味冬青子等几种草药,眼下天热的厉害,魏承又让沈郎中配了一副给小鸡强身健体的药。
两副药拢共四大包再加上罐罐的败火药丸,这些就花去一两银子,可见药材是有多贵。
离开济民堂,兄弟二人赶紧去震金镖局,沈郎中翻医书废了不少时间,眼下去镖局还真是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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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带着罐罐来到震金镖局就见着门户大开,门前聚集不少车马,上面还有一笼子一笼子不少活蹦乱跳的母鸡,镖局里头人来人往都在搬运货物。
“魏承,罐罐。”
佟镖头忙的脚不沾地还有空将俩人招呼过去,他摸摸罐罐头,道:“镖局有趟镖出了点事,师父要带着人前去帮忙,这两日你们有空照常来练武,你大师兄跟着我去,二师兄还在家里,有什么事就来找他就成。”
罐罐点头,乖乖道:“好的呀,师父。”
又不舍道:“那师父和大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呀?”
“年前儿应当能回来,我顺便再带人走一趟丰城。”
佟镖头想到什么,将魏承带到一边:“你家中可养了牲畜?”
魏承点头:“养了不少鸡。”
佟镖头犹豫一会儿道:“幽州城的徒儿给我来信,说是幽州城多处好像是生了鸡瘟,你回去也将自家牲畜照看好。”
魏承才给自家小鸡和母鸡买了草药就听到这事,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小子知道了。”
“再就是此事在幽州城还未传出去,若是乱传这等蛊惑人心的话怕是会被官差问罪,你也莫要大肆宣扬,回头告知村中几个相熟嘴严的人,眼下是没什么事,可是再过段日子就说不准了。”
魏承心里也有些紧张,他才买了许多小鸡和珍贵药材,他们家的鸡群可万不能有事。
佟镖头带着人一走,震金镖局空了一大半,一群小汉子心都野了:“二师兄,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和镖头走镖啊!”
二师兄今年十二,他又气又笑道:“我都不曾有机会和师父去走镖,你个七八岁的孩子还想去?莫要偷懒,快快练拳!”
小梁娃贴着罐罐耳边道:“罐罐,你想不想和师父去走镖?”
罐罐乖乖道:“想呢。”
小梁娃转转眼珠,像是有些懊悔:“早知道咱俩就应当钻到镖局的车板上!到时候佟镖头就是想赶我们也不成了!”
罐罐看他一眼,摇摇头:“你的拳都没罐罐打的好,你去走镖会被人打哭的!”
小梁娃抻着脖子道:“才不会被打哭,我没那么弱的!不信你打我一拳试试!”
罐罐哦一声,忽然一招“豹头”猛顶就把小梁娃顶翻在地。
小梁娃被撞了个人仰马翻,四脚朝天,顿时嗷嗷哭了起来。
见众人都看过来,罐罐挠挠小脸:“他让我打的,罐罐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无理要求噢。”
二师兄扯着小梁娃的领子:“莫要淘气,好生练着,师父和大师兄不在,你们可不能偷懒,到时候师父他们回来可是要训斥我的!”
魏承在一旁看得好笑,见着罐罐练武越来越认真,小脸绷紧,挥拳有力,不免又比对着旁的娃娃的身高,心里又多了点忧愁。
怎么就不长个儿呢?难不成真的要把小铜罐填满罐罐才能长高吗?
回家路上魏承又去了一趟杂货铺子,买了两大桶清热解毒的绿豆,这绿豆既能给罐罐熬粥喝还能给磨成粉喂给鸡群。
“小哥,这虾粉要不要,再过段日子吃不上鲜鱼,你熬粥还是炒菜放上一把也是十分鲜美。”
小二抓一把虾粉给他看:“瞧瞧多好的虾粉,这可是南边来得甜鲜口虾粉,买过的客人没有说不好吃的。”
“不信您尝尝,生吃也是可行的。”
魏承稍捏了点送进嘴里,有些河腥味,但滋味也是真鲜甜,他道:“是不错,怎么卖?”
“一两十八文。”小二笑呵呵比个数。
“有些贵了。”
魏承道:“能不能便宜些。”
“你要是多拿些,我可以给你抹点。”
罐罐爱吃虾,家里那点虾干都快被他吃光了,现在想要捉虾也得去山里,山下是没见到虾影了。
魏承道:“成,那便拿三两吧。”
小二喜笑道:“成,这就给您装好。”
三两虾粉又花去五十多文,魏承又去书坊买了两本书和一些笔墨纸张,这又花去一百二十多文。
回到家中放下东西第一件事,魏承就是让罐罐去拿小铜罐。
罐罐小手抓着虾粉吃,敦敦跑到屋头一会儿功夫又跑回来,腋下夹着小铜罐道:“给,哥哥!”
魏承将里头的银子都倒出来,慢慢道:“咱们拢共有一百两银子,老魏家那四亩地算是十二两,买鸡苗花了二百文,药材一两银子,还有这些日子买肉菜花,还有绿豆虾粉菜种一些杂物又花去六百文,这半个月卖鸡蛋又赚了四百五十文,咱们还剩下多少钱?”
罐罐专心啃手里的虾皮,眼睛也不抬直接道:“还剩下八十六两,六百五十文!”
魏承稍稍归拢下银钱,笑道:“不错,罐罐算数很快。”
他拿出十文钱给罐罐:“这是奖励罐罐的!”
罐罐将虾粉全塞到嘴里,高兴的去拿十文钱,又晃晃自个儿的钱袋:“罐罐攒了好多钱!”
魏承将剩下的银钱拢在铜罐里,笑道:“是吗?数数看看多少钱。”
罐罐将钱袋一倒,里面的铜钱稀里哗啦一顿响,他小手点来点去,很慢很慢的数着钱,像是不舍得一般:“一个钱,两个钱……总共有三十五个钱!”
这段日子魏承买完东西常爱往罐罐的小钱袋里塞上一文钱,多了他不敢给,这小娃是财迷来着,若是真叫他丢了钱,怕是要哭得好惨。
魏承看他爱惜的一个一个将钱送回去,觉得好玩,笑道:“罐罐攒钱做什么呢?”
“攒钱给哥哥买好用的笔墨!”
罐罐歪歪头,一副我在考验你你要好好说话的样子,美滋滋道:“那哥哥攒钱做什么呢?”
魏承故意拉长音道:“哥哥攒钱……”
罐罐扯着魏承的手:“快说,快说!”
“攒钱给自个儿娶媳妇。”
魏承笑着捏了捏罐罐的鼻子:“行不行?”
“哼!”
罐罐小胖手拢着自个儿的铜钱,气的眼睛都红了:“你看看你这个哥哥,攒钱就为了娶媳妇,弟弟都不养啦!”
魏承忙笑道:“哥哥逗你呢。”
“我攒钱自然是为了养罐罐。”
魏承想到什么,俯身将胖罐罐抱起来:“来,哥哥给你记一下身高。”
他将罐罐放在堂屋的一侧墙壁底下,轻轻拍拍罐罐的头:“莫要乱动,乖乖站好。”
罐罐听话的站直身体:“罐罐是不是好高呀?”
“高呢。”
魏承为了验证自个儿的胡乱想法,他想到每日都记罐罐身高的法子,如果他们的钱越攒越多,罐罐是不是也能慢慢长高?这个想法许久之前他就想过,不过总是觉得自个儿太过妄想,可是这又过去数月,罐罐每日吃这么多肉和粮,虽说胖乎了点,可个子却一直没有进展。
魏承当爹当娘还当兄,虽说面上不显,可每日总是寻思着罐罐个儿的事,谁也不知道他有多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