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进斗金
“不过区区五品知州,地界偏远,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的来!日后你那些国子监的同窗们都各个高升,品级在你之上,看你还有什么脸面与他们相见!”
薛凤麟早知道薛侯爷会生气,也懒得与他多解释。
他爹是运气好,先帝在世时就跟对了人。待晋武帝一登基,他就跟着鸡犬升天,又因着为人驽钝,反而一直十分安全。
晋武帝收权清洗了一波又一波的权臣,竟也未清洗到他的头上来。
薛侯爷眼界一向如此,家事处理的糊涂不清,外事也是一笔烂账,否则也不会一直与大皇子走的那般近了。
“你又不止我一个儿子,不是还有老二么?文姨娘肚子也说不定也有一个,薛家的荣耀与颜面,你交给他们不就是了?”薛凤麟淡淡说道,又是气得薛侯爷一个倒仰。
“你!你!早知你如此不孝,我当初就不该把世子之位传与你!”薛侯爷忍不住说道。
“这世子之位是陛下亲封的,与你有何干系?难不成爹你还想抗旨不成?”薛凤麟冷笑一声说道。
薛侯爷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觉得心脏都是痛的。
薛凤麟说完以后,才通知般的对薛侯爷说道:“陛下已赐婚给我与沈宣,我离京赴任之前就要把亲事办了。等我挑好了日子,府里就要办喜事,爹您还是早点准备着写请贴吧。”
……
薛凤麟与沈宣成婚之事板上钉钉,白氏特地从沈家请来的几位哥儿姐儿就毫无用处了。
他们来侯府住了也有小半个月了,却只见过了薛凤麟一次。此时陡然得知薛凤麟的婚事已经被晋武帝订下了,心中自是十分不服。
“白来了这许多日,与世子一句话都没说上,如今倒好,便宜那乡下哥儿了!”沈从瑜生气的绞着手帕说道:“怎得陛下偏偏给那乡下哥儿赐了婚?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瑜哥儿,那可是当今圣上!妄议不得。”一旁伺候的飞燕与飞莺吓的浑身冷汗,连忙压低了声音在沈从瑜耳边说道。
“我知道,现下不过是在屋内,我说说又怎么了?旁人也不知道!”沈从瑜不服气的说道。
他这边生气,沈从歆那边自是更加不快。
这几日她住在侯府,虽说没有遇到世子,但白氏与侯爷对她倒也照顾有加。
沈从歆觉得自己提前讨得了侯爷与侯夫人的欢心,在这世子的亲事一事上自是占尽优势。原本她还想着等世子考完授了官后,定是要回到家中,那时再与他多加接触。
没想到世子再次回来时,便已经定了亲事,自己嫁入侯府的美梦也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与沈从瑜和沈从歆不同,沈从霜听到薛凤麟与沈宣赐婚一事之后,虽说心有不甘,但却多了几分淡定。
此事既已定下,那他们几人也不必再待在侯府之中,想来这几日沈家就要来人将他们接回去了。
一想到沈家在京中那四进的小院,他回去以后,只得一间后罩房的小屋,条件可不比如今在侯府的时候。
沈从霜就咬了咬牙齿,下定了决心。
他让身边伺候的随侍青竹帮他铺纸研墨,待提笔之后,干净利落的在纸上画了一尾鲤鱼跃龙门的图画。
沈从霜虽是庶出,但从小跟着家中其他哥儿姐儿一起学习书画。
其他哥儿姐儿都只是学个皮毛,他却是仔细钻研,与这书画之功上倒是颇有一些功夫。
这鲤鱼被他画的惟妙惟肖,仿佛顷刻就要冲出纸面。
画完以后,沈从霜又提了一行小字,写上了【一朝鲤鱼跃龙门,金鳞岂是池中物。】这句诗词。
待纸面干透以后,沈从霜将这画作卷了起来,递给青竹说道:“再过几日就要走了,你将这画送去给薛二公子,叫他做个留恋。”
“是。”青竹立刻就领了画卷,朝着薛凤鲤的院子去了。
这些日子薛凤麟一直没有回家,沈从霜倒是没有闲着。
他先是与薛凤鲤在花园里“巧遇”了两次,又正巧在他面前崴了脚。
之后便被薛凤鲤悄悄带回院中上了药,与这位侯府的二少爷说上了话。
沈从霜瞧着乖巧可怜,一举一动倒是怯生生的,腰细的不过盈盈一握,似一朵弱柳扶风的小白花般。
薛凤鲤这些时日正是对哥儿得了趣的时候,沈从霜这幅清纯柔软的模样倒是入了他的眼,不禁也对这沈家的哥儿惦记起来。
后面沈从霜又以感谢的名义送了薛凤鲤一副书画,薛凤鲤便将那书画收了下来。再与沈从霜在府中遇到时,也是眉来眼去,私底下又是一番惦念。
青竹到了薛凤鲤院子门口,见院外站着两个小厮,站在门口寸步不让的把守着院门。
“二位小哥,我是沈从霜哥儿那边的随侍,有些东西想要送给二少爷。”青竹陪着笑脸说道。
薛凤鲤今日已经下了学,回到家中便押着身边的随侍白日宣淫。
他特地把两个小厮放在院外守着,就是怕白氏突然来了发现,所以才让他们帮自己通风报信。
那小厮听说这随侍是住在府里的沈家哥儿的贴身随侍,互相对视一眼。便对他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进去以后,便直奔了最深处的书房。那书房旁边有个耳室,原本是薛凤鲤看书看累了小憩的地方,如今倒是成了他白日行乐的方便之处了。
那小厮刚到门口,便听到耳室中传来随侍的哀叫之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薛凤鲤之前虽也整日狎弄丫鬟,但对丫鬟倒也正常。自在外面随着钱六公子学了这狎弄哥儿的手段以后,他贴身的两个随侍就常常被折磨的坐立难安,很是受不住薛凤鲤的多般手段。
“少爷,外面沈哥儿的随侍说有东西想要送您。”小厮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对着里面的薛凤鲤说道。
过了一会儿,房门便被打开了。薛凤鲤衣衫不整的站在门口问道:“可是家中的沈从霜哥儿?”
“是。”那小厮点点头,从门缝里悄悄看进去,贵妃榻下,两个随侍一站一跪,似乎都赤条条的被绑着。也不知身上又被上了什么“刑具”……
“行,你带他进来吧。”薛凤鲤想了想道,转身把房门关上。
过了一会儿,那小厮又带着青竹进来时,耳室的门便已经打开了,薛凤鲤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后面。站着一个随侍,正在给他研墨。
“二少爷,这是我家少爷让我送给您的,说是过几日怕是就要走了,这张书画送您,也算是留一个念想。”青竹举起手中的画卷对薛凤鲤说道。
听了青竹一说,薛凤鲤才想起昨日晋武帝给薛凤麟与那个乡下哥儿赐了婚。沈家的这几个哥儿姐儿的,怕是都要被接走了。
他心中惦记那沈从霜已久,一时就有些不舍,便让身边的随侍把那副画卷给取过来看看。
那随侍便朝着青竹一步一崴的走了过去,取了那画卷递到薛凤鲤手中。
青竹有些奇怪的看了那随侍一眼,见他瞧着面色有些发红,额头上都是汗珠,也不知是不是病了?
心中正在疑惑,却冷不丁听到书桌下面一响,似乎有一声闷哼从里面传出来。
青竹吓得后退一步,再仔细听那书桌下面,似乎又什么也听不到了。
薛凤鲤此时才咳嗽一声,打开那画卷大声说道:“这画画的极好,没想到沈哥儿竟还有如此才华,让人佩服。”
他看了那画卷上的鲤鱼跃龙门一图,倒是颇为喜欢这画面的寓意。
之后略想了想才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将这张纸折成一团,让随侍递给青竹,请他交给沈从霜看。
青竹总觉得那耳室的气氛有些古怪,拿了纸条就赶紧离开了。
等回到沈从霜那里,他将纸条拿出来后,略略犹豫了一番,才对沈从霜说道:“霜哥儿,我方才去了二少爷那里,总觉得有些奇怪,他身边贴身伺候的都是随侍。”
大多数少爷身边伺候的不是小厮就是丫鬟,小厮是方便做事,丫鬟则大多数还有别的用途,当然随侍偶尔也会有。
沈从霜听了倒是不以为然,只道:“那又如何?如今哪个大户人家家中的少爷没有几个通房丫鬟?这二少爷身边带着随侍说明他就是喜欢哥儿,难道只许人喜欢女子,就不许有人喜欢哥儿了?”
青竹闻言便没有再说什么,沈从霜打开字条看了看,面上一红。咬了咬嘴唇说道:“还好我早有准备,能不能留在侯府,就看今夜了。”
“青竹,你来。”沈从霜把青竹叫到身边,在他耳旁轻语了几句。
“啊?霜哥儿你真的要……”青竹面露惊惶之色,摇了摇头道:“若是不成,日后你的前程可就毁了!”
“我回去难道就有前程了?”沈从霜冷着脸对青竹说道:“我那嫡母,对我如何你也知道,不过也是给人做妾,怎么就不能挑一个好的?”
青竹闻言犹豫起来,沈从霜才安抚他道:“我若得了好前程,你跟着我也是享福。若是日后过的不堪,难道你还能有好果子吃?”
“大伯父不过就是个五品小官,在这京中不值一提。我难道还能嫁到比侯府更体面的地方?”
“只要此事成了,你跟着我就是鸡犬升天,我们两人的前程可都系在你的身上了!”
第91章
夜里,侯府静悄悄的,除了几个值夜的下人,便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作响之声。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来到了客院,又悄悄推开房门,走入了沈从霜的屋内。
待屋门从里面锁住,旁边的房间才打开了一条小缝,青竹从门缝里溜了出来咬了咬牙。
他心如擂鼓,只静待着沈从霜交代的那个时机。
半个时辰以后,他听到房中传来一声花瓶落地的声音,那便是沈从霜与他打的暗号。
青竹立刻咬牙猛的推开房门,冲进屋内,接着便啊的尖叫了一声跑出屋外,大声叫到:“大胆淫贼,你是何人?怎么跑到我们哥儿的房间里面来了!”
侯府的客院虽大,但青竹这番动静,还是惊醒了旁边住着的沈从瑜。
不过片刻,飞燕和飞莺便提了灯笼冲出来拿人,青竹又冲到外面叫来巡夜的薛家下人,将客院团团围住,要将这半夜深入沈从霜房中的“采花淫贼”抓住!
“侯爷!夫人,不好了!沈家哥儿的客院里进了一个淫贼,家中的下人们正在捉拿。”值夜的管事马不停蹄地跑到了主屋的院子里报信。
薛侯爷与白氏双双惊醒,连忙披上外衣赶了过去。
虽说沈家不过一个五品小官,但人家的家眷好好的住在侯府,却莫名的遭了轻薄,此事若是没有一个交代,怕是也说不过去。
薛凤麟难得回一趟侯府,没想到竟赶上了这等热闹。
他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起身穿了衣服过去查看。这沈家哥儿他不喜欢,但毕竟是白氏请来家中住的,若是出了问题,还要看白氏怎么给人一个交代。
待薛凤麟赶到客院门口,才看到白氏和薛侯爷也正走了过来。
几人对视一眼,薛凤麟微微一笑,白氏和薛侯爷脸上的表情则是各有各的精彩。
薛凤麟走入院中,便见到不少人点着灯笼围住东面的房间,里面还有人在哭。
沈从瑜沈从歆此时都站在门口,正对着里面的人说道:“事已至此,总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沈家的哥儿受了轻薄,日后传出去可怎么办?这事儿侯府怎么也得给我们沈家一个交代!”
“就是,堂堂侯府,竟然也能出了这种事情?我这个做姐姐的都不知回去该如何与父亲交代。”
他们还都是未出嫁的哥儿姐儿,几个人一起住在侯府,沈从霜出了事,传出去影响的是整个沈家家眷的声誉。
这边眼看是嫁不了世子了,若是再污了名誉,日后哪里还能找得到好夫婿?
“到底是何人生事?”薛侯爷闻言竖着眉毛上前一步问道。
白氏也连忙拨开人群走入屋内,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的,竟然敢闯到沈家哥儿的房间里去了!
只见房间里此时点着几只蜡烛,沈从霜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在哭。而坐在床沿边一脸懊丧的,则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薛凤鲤。
白氏心中一窒,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身子一歪软了下去。
“夫人!您醒醒啊!您怎么了?”丫鬟琼珠连忙扶住白氏躺下,又用力用手指掐白氏的人中。
“娘!您怎么了!”此时薛凤鲤见白氏晕倒,也是连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