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爱的小仆人 第45章

作者:牧童神乐 标签: 生子 豪门世家 宅斗 甜文 ABO 治愈 古代架空

周医婆给他诊了脉,胎像多少受到震动,不过多半是因为他情绪起伏太大的缘故,要卧床休息几日才能下地。

松云此刻,除了担心孩子,多半都是满心担忧着魏月融。

他虽不知道,魏月融回扬州或许就是赴黄泉,但他毕竟知道,对他来说回扬州肯定不是好事。

何况魏月融今日在寒风中跪了半日,只怕要生一场大病。

松云心中充满了悔愧,他后悔自己求魏月融帮自己保住孩子。

要是他知道魏月融为了保护他会受这么多罪,自己再怎么样都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可是,如果不求他,自己该怎么办呢?难道就喝下那碗落胎药吗?

松云哭起来,他实在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如何做才是对的。

他又想到了阮珩,要是阮珩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会怎么样呢?

他简直不敢想,阮珩为了不让魏月融被赶回扬州,能在雪地里跪一夜,而因为自己的事,魏月融这次却真的要回扬州了。

他不知道阮珩会不会有什么办法挽回魏月融的命运,可是他直觉地知道,阮珩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去求太太了。

他会用别的方式,或许是更直接、更激烈的方式。

而那样的话,说不好整个阮家都会被翻个个。

因为松云自己的事,整个阮家都要乱起来了。

松云实在太害怕了,自从入府,他都想着要谨小慎微,只想在阮珩的羽翼之下安静地生活,可是没想到,自己的事竟然能引发这样可怕的风暴。

他很想他娘,也想魏月融,更想阮珩,他想要他们告诉他他该怎么办。

可是眼下,他几乎被太太拘禁起来,别说远在东林书院的阮珩,就连爹娘都寻不到。

松云忍不住无助而痛苦地呜咽了几声。

周医婆像姨奶奶一样心软,她心疼松云这么小就要面对这样生死攸关的处境。

可是,她知道松云不能再这样恐慌下去,虽然胎儿暂无大碍,但谁也无法保证几个时辰之后会怎么样。

于是,她让人煎了些安神的汤药,又给他针灸了几个xue位,安慰着他,让他勉强地入睡了。

*

阮正业一边安抚着高烧昏睡中的魏月融,一边想着许多事,心中涌动着种种心思。

然而,还没等阮正业想好要把太太怎么样,太太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家里向来没有什么地方是太太不能去的,她没等通报,便直接闯进了魏月融的卧室,见到阮正业坐在床上,将魏月融抱在怀里,在这个节骨眼上觉得格外刺目,心中便也不由得腾地燃起怒火来。

“那个贱人,比你儿子的命还重要,是不是?”她横眉竖目,指着魏月融,厉声质问老爷。

老爷明明下午跟太监谈了许久阮珵的事,那是多么重要的事?

而他一回家却不先来跟她讲,而是一进了魏月融的屋子就不出来了,这实在让她气得无法忍受。

更何况,还有老爷让下人传的那句话。

老爷的原话说得太不客气,下人自然不敢照样传,但即便委婉了不少,也够难听的了,因此太太一听,便气冲冲地找上门来了。

但她丝毫不知,老爷此时也正想跟她算算帐。

太太质问老爷的那句,声音很大,魏月融昏睡中本就不安,老爷先警告地看了太太一眼。

老爷很少用这样淩厉的眼神投向太太,而太太也因为他不同寻常的表情而错愕。

见魏月融没有被惊扰的样子,老爷先将他安放回被子里,嘱咐下人好生照看,然后径直走出了卧室。

太太回过神来,心中又升起愠怒,追着阮正业出去了。

正厅里,阮正业坐在上座上,一言不发。

“珵儿的事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呀!”太太这下是真的急了。

这几日她对大公子的担忧也越来越深,说到底,这也是她今日冲动行事的原因,她的情绪太不稳定了,经不起一点刺激。

“你不是生怕你儿子过得好么?”老爷却讽刺地冷言道。

“你这是什么话?”太太道。

“珩儿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你不知道?别告诉我你指望着老三将来照应珵儿。”老爷道,“你也不想想,这也就是珩儿厚道,要是我,珵儿将来在哪是死是活,我才不管!”

太太却冷笑了一声,道:“我要你们阮家人照应珵儿什么?阮珩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将来要做官还不是得靠他舅舅?我珵儿有什么要靠着他的?”

“你别忘了,珵儿他也姓阮!并不姓江!”阮正业将手里的茶杯咚地一声撂在了桌上。

“宫里的公公传话出来,皇上有意亲自为珵儿指婚,你要是不想让珵儿活了,就接着闹!”阮正业声音冷淡。

“你把魏氏治死,再让珩儿跟你拼上一命,把全家闹得颠三倒四,最好把人命官司闹到御前去,那样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太太听到阮正业说,皇上要为阮珵指婚,便惊恐起来,别的事,就都难入她的耳了。

要是阮珵能按照原本的计画顺利嫁到孙家,太太的确可以像方才那样自信地说,她不需要阮家作为阮珵的靠山。

不论是老爷,还是未来的阮珩,都不需要,因为江家跟孙家一向交情不浅,而阮家在这份姻缘中才是唯一的局外人。

可是眼下,陛下要为阮珵指婚,阮珵的前途未卜,情况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御赐的姻缘,无非几个可能,一是嫁给皇子,二是送给其他宗亲,三是被皇帝收为义子送往外邦和亲。

第三种可能是最可怕的,而前两种,也都会让太太鞭长莫及。

阮家只是边缘世家,既不显贵,也无重权,嫁给皇室贵族,阮珵就是实实在在的“百年苦乐由他人”了。

说到底,阮家自己也用了许多奴仆,但阮珵在地位更高的皇族眼里,又何尝不跟奴仆一样?

在这节骨眼上,家里的确经不起任何风波了。

要是太太知道阮珵马上就要面对这样的命运,她还有什么心思对付魏月融呢?

松云那个小兔崽子打不打胎的事,更是芝麻绿豆……

*

阮家人本以为宫里还要有几天才能有消息出来,没想到,第二天就听说,还未被放回本家的坤泽今日终于要面圣了。雁删廷

阮正业急忙连着遣了三五波人,循着门路打听着宫里的消息。

快到日暮的时候,终于有个家仆连滚带爬地跑回来了。

阮正业连忙问底细,那家仆只得满脸喜色,先禀报道:“我们家大公子,被圣上大加赞赏,圣上还问,他分化前,身上可曾考取过什么功名,大公子回了话,圣上便龙心大悦,特旨大公子出嫁后,廪生的功名由咱们三公子承袭了,三公子不必应童试,这就算进学了!”

阮正业还没说话,太太先急切地问:“尽说这些无关紧要的,捡要紧的说!”

那家仆咽了咽唾沫,只得勉强堆笑道:“大公子的福气大,圣上亲口下旨,将大公子赐婚给幽王世子,最迟下个月就要成婚,宣旨的太监已经在路上了。”

太太听了,一口气没上来,便是已经昏死在地。

*

太太在两个太阳xue上各贴着一剂膏药,半倚着靠枕坐在炕上。

阮正业坐在她对面,沉默着。

“幽王远在边关……与我们素无往来。怎的陛下就想起来……”太太虚弱地问。

幽王是本朝三大异姓王之一,一直在北境守边,拥兵自重,只有一个世子从小被留在金陵,名为做皇子伴读,实则是皇帝留在手里的人质。

前年,皇上最喜欢的三皇子意外分化为了坤泽。

百般犹豫后,皇上虽然仍然属意三皇子为太子,但太后已经趁机开始全力培植年幼的五皇子,幽王素来与太后外戚瓜葛为一党,自然也是扶保五皇子上位的主要势力之一。

今上虽然只有五十岁,但身子一向不健朗,他也不是太后亲生。

而太后未至古稀,尚且可以垂帘,扶持五皇子无异司马昭之心。

皇帝与太后对储位归属意见不一,两相僵持,两年来,五皇子甚至开始隐隐占据上风。

阮家向来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在目下的二王夺嫡之战中一直力图中立,并不想参与到任何一方之中,要想两不得罪,也够阮正业绞尽脑汁的了。

谁想到,如今圣上一道旨意,竟然就这样将他们跟幽王和五皇子绑到了一条船上。

太太虽然是个深宅妇人,但对朝局之事还是有些了解的,她自然知道圣上将幽王视为眼中之钉。

圣上虽然身子一直不好,但并不是被太后拿捏在掌心的儿皇帝。

他当然不会放任幽王和太后得逞,只要拔掉幽王,资质平庸的五皇子在朝中就再无有力支持,必然再无能力与三皇子相争了。

“据说,幽王曾想靠太后逼迫三皇子下嫁自己的世子。”阮正业低低地说。

三皇子要是真的下嫁给了幽王的儿子,自然也就无缘储位之争了,这不得不说是一击必杀之招。

“这竟是真的?”太太愕然道。

幽王的野心路人皆知,但这些具体的阴谋,金陵城里却不是人人都晓得的。

然而毕竟以往也有风声传出,太太也不是完全意外。

阮正业却接着说了一条更少有人知道的事:“上个月,太后曾说自己痼疾发作,以侍疾为由召幽王世子入宫,据说当天,三皇子也在太后寝宫。”

一个乾元和一个坤泽被引入密室……太太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不料想太后和幽王竟能使出如此龌龊的手段。

不过,阮家再小,毕竟在天子脚下,在宫中也是有消息来源的,太太便有了七八分信,只觉得心脏突突地跳着。

“所以……皇上才匆匆赐婚给幽王世子,想断了他对三皇子的念头,可是……可是我们家……”太太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心口。

阮家只是个冷门的公爵之家,朝中亦无权无势,虽说坤泽高嫁乃是常事,但也没有这么个高嫁法。

要知道,幽王可是朝中最有权势的王爷之一。

世子的婚配对象,一下子就从尊贵的皇子,变成了微不足道的阮家儿子,这不是打幽王的脸吗?

可是皇帝,就是想用阮家来打幽王和太后的脸。

“皇上此举,恐怕也有用我们杀鸡儆猴的意思……”阮正业叹着寒气说,他在一日之间也似乎老了许多。

与其说担心阮珵的命运,他更担忧整个阮家,今后恐怕都要在夺嫡的战争中风雨飘摇了。

夺嫡进行到这个地步,双方都已经没有退路。

皇帝现在,不仅痛恨那些支持五皇子的势力,恐怕就连像阮家这样退缩着、中立着,站干岸观望的,他也容不得,要敲打敲打了。

“我的珵儿……”太太捂着心口,痛苦而绝望地闭上眼。

两道眼泪从脸颊滑落,不停落在胸前,很快就在锦缎织就的衣服上洇出两片深痕。

然而,还没等太太从忧虑的情绪里缓和过来,就听有人通报,说二公子突然从东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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