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下事 第52章

作者:凉千晚 标签: 生子 布衣生活 天作之合 田园 种田文 日常 古代架空

肉块刚给完,贺尧山和贺尧川扛着柴火进来,他俩都看见娘给弟弟塞吃的,也都没说什么。

看见就看见了,周淑云也没想藏着,转身看柴火搬的差不多了,就道:“你们爹今天在地里翻土,你们没事去看看,喊他回来吃饭。”

贺尧川点点头,“我去叫。”他和大哥也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弟弟是家里最小的,别说娘偏疼,他们两个做哥哥的都愿意让着。

何况只是吃喝这样的小事,平时在大是大非上,娘是从来不含糊的。

灶房里的小事,林榆和孙月华并不知情。

“大嫂,我这一垄差不多摘完了,再去旁边菜地掰两根茄子,中午做烧茄子吃。”

这段午饭已经够丰盛了,炖鸡、凉拌鸡、炒鸡杂,还有一盆炒兔子和螺片。不过林榆最馋的还是烧辣子和烧茄子,比大鱼大肉更下饭。

“好,”孙月华点点头,从回来后眼里的笑容就没停过。她和大山熬了几个月的苦,夜里也有想家的时候,还有家里的饭菜。今天可算回来了,家里人无论要做什么好吃的,她都没有拒绝。

青烟慢悠悠在山中袅袅升起,一缕一缕飘在山谷里。最后一块柴从灶膛里退出来,林榆高兴地冲外面喊一声。

“吃饭了!”

他和娘大嫂把饭菜陆陆续续端上桌,六道菜摆满整张桌子,山参顿鸡汤,凉拌黄瓜鸡丝,泡菜鸡杂,辣爆兔块,炒螺片,还有烧茄子。

数字也吉利,团团圆圆六六大顺。

因为一桌子菜丰盛,吃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饭后不打算出门干活,都各自倒了一杯酒,站起来举杯碰一番。

自家人吃饭,没有华美的场面话,淳朴老实的乡下人也不会说什么,只用这杯酒盼着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

烧酒下肚,胃里逐渐暖和。

林榆脸色有些红,还有些发烫,他不怎么喝酒,看贺尧川一杯干完,他也傻乎乎跟着一杯干完,主打夫唱夫随。

可把贺尧川吓了一跳,乡下人酿的糙酒很烈,他是因为酒量好喝习惯了,哪有小哥儿也这么喝的。

“晕不晕?”贺尧川不放心地问,又抬手在林榆眼前晃一晃。

林榆嘴里塞了一口肉,腮帮鼓鼓的,还站起来走两步给他看,“不晕,好着呢。”

好不好另说,他嚷嚷着再喝一碗,这次是真把贺尧山吓到了。这分明就是醉了,只有喝上头的人才会越喝越猛。

贺尧川夺过酒杯不让喝,林榆就有些生气,撇过头不理会他,埋头猛地扒饭。

周淑云看的又担心又想笑,“快给榆哥儿兑碗蜂蜜水,喝了能解酒。”

一桌六个菜,吃到最后只剩一点盘底的汁水,残羹冷炙也足以让桌子底下的旺财花花嘴馋。贺尧川单独给它俩留了肉块和肉汤,再泡一个馒头。

连它俩都摇摇尾巴欢快的很,知道今天是好日子。

林榆饭吃饱了,酒也喝多了。本来好端端趴在贺尧川肩膀上睡觉,忽然不知道怎么醒了,非说自己是一只鸟,张开双臂要起飞。

贺尧川一个不留神,林榆就跑出房门。他手忙脚乱赶紧追出去,拉着林榆的手想扯回来,却被林榆一巴掌扇在脸上。

喝醉的人下手没有分寸,贺尧川被一巴扇懵在原地。

还没反应过来,林榆又拉着旺财的前腿人立起来跳舞,旺财投来求救的目光。

一人一狗四目对视。

如此鸡飞狗跳了一下午,贺尧川终于把精力耗尽的夫郎抱回床上。夜幕渐渐落下,他给林榆脱了鞋袜,用湿帕子给林榆擦擦脸,才抱着林榆躺下,喟叹一声吹灯睡觉。

第68章

宿醉一夜, 林榆今天浑身没力气。起床的时候,还左摇右晃坐不稳,站起来头也晕, 抱着被子怔懵坐着。

“娘知道你喝多了,今日不必做事, 就在床上躺一天,伺候鸡群的事情有我。”

贺尧川给林榆捏捏肩膀,昨夜折腾了一宿, 不止林榆不舒服,他也没怎么睡好, 半夜夫郎嚷嚷热, 他拿蒲扇不停扇, 足足扇了半个时辰。

林榆打个哈欠, 眼角蓄满泪花,“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贺尧川欲言又止, 伸出手想拦住林榆,却又说不出口。昨天林榆喝多了, 做了什么事全家人都知道。

他观察林榆的反应, 大概夫郎自己记不得了, 这不代表他爹娘和大哥大嫂不记得。

林榆推开门, 扑面而来的阳光和朝气, 美好的一天!

孙月华早早起了,站在院里摘菜, 看林榆走出门她没忍住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不多睡会儿?昨天可喝多了,胃里该难受。”

“大嫂,”林榆笑着打招呼, 过去帮她一起掐菜尖,早晨刚摘的嫩芽菜,还沾了一手凉凉的露水。

“不睡了,吃完饭看看鸡仔们,再出门打筐草回来。我和大川想好了,眼下最赚钱的还是鸡蛋,把鸡伺候好了每天下蛋,照样能赚一笔蛋钱。”

卖鸡都是年底的事情,等去云溪县的路通了,再去县里找找生意。县里人多,吃饭的嘴就多,那些馆子酒楼总该需要。

实在不行,就和肉摊做生意,他们只管卖出去,让肉摊老板赚个杀鸡钱。

陈老板也隔三差五在乡里来,他和县里的老板有交情。到时候请陈老板吃顿饭,顺便帮帮忙。

他和大川都会养鸡,只要能找到门路卖出去,之后就不愁赚不到钱。

孙月华摘完菜,舀一盆井水冲洗,听林榆说以后的计划,还有眼下能赚到手里的钱,她眼里难免有些羡慕。

她和大山都是没读过书的泥腿子,大山只会耕田种地,她也只会做饭绣花,这些都是赚不了什么大钱的。

她只管羡慕林榆,依旧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

林榆跟着孙月华一起进灶房,周淑云和贺长德都在灶房,一个烧火做饭,一个剁鸡草。

他俩都齐刷刷看过来,看见林榆的一瞬间,嘴角都下意识笑起来。

随后觉得似乎不应该笑,又一致压下嘴角。

周淑云努力压制的嘴角动了又动,边笑边挤出话:“不再睡会儿?噗……锅里有热水,你吃两口。”

林榆:嗯?

溪哥儿从外面跑进来,看见林榆的瞬间,眼里露出崇拜,捧着脸颊道:“榆哥哥!你昨天好厉害!”

昨天?

林榆大脑空白一瞬,只记得自己喝了几杯酒,然后倒在贺尧川身上睡着了,第二天是从床上醒来的。

他昨天干什么了?

林榆感觉到不妙。

为了求证,他跑回卧房找贺尧川。他家大川勤勤恳恳叠好被褥,拿了一把梳子冲他找找手。

“过来坐着,我给你梳头发。”

他说完,发现林榆站在门口,呆愣愣看着他,一脸如丧考妣的颓丧模样。

“大川,你就告诉我,昨天喝醉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贺尧川不太忍心说出来,他怕说完之后,林榆忍不住羞愤撞墙。

“没什么,你只不过是幻想自己变成一只鸟,满院子乱窜,要飞上天,最后跳到娘的身上,让娘背了你半个时辰,然后……”

“啊——”

他准备一大段说辞,这只是冰山一角。话没说完,就看见夫郎露出痛苦的表情,当场石化在原地。

然后眼角落下一行清泪。

林榆跑回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呜呜呜,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贺尧川不仅没关心林榆,还站在一旁开怀大笑。等自己笑够了,才把林榆从被子里扒拉出来。

捧着林榆的脸一看,竟然真的哭了。他压下嘴角,用指腹给林榆擦擦眼泪,终于想起来安慰人。

“这有什么的,别说是你,我和爹娘大哥大嫂都有喝醉的时候,我们性子不收敛,偶尔也有耍酒劲的时候,娘他们早就习惯了。”

这样说,也不知道有没有安慰到。

“我再也不可爱了,”林榆两眼汪汪,泪两行。

总之,吃完饭林榆找借口出门割草,背着筐筐离开家,结果一上午没回来。贺尧川急的到处找人,最后是在王家找到夫郎。

林榆趴在君哥儿床边,无声流泪控诉,惹的君哥儿也捧腹笑不停。

林榆不好意思回去,怕又被家里人笑话,中午就在王家蹭了一顿饭,贺尧川才好不容易把人领回去。

——

午后天气热,他俩坐在屋子里,一边纳凉扇扇子,一边打开钱袋子数钱。满满一荷包的铜板倒出来,叮铃哐啷落在桌子上。

林榆搬出存钱的匣子,里面还有四两银子。原先有五两,几个月陆陆续续买鸡粮,已经花销一两,余下四两没敢乱用。

“鸡蛋送去庄子上,庄子的管家出来拿的,一共四十只鸡蛋,一只公鸡,他家全要了,这是二百四十文。”

也是运气好,那家人是大户人家,管家出来采买碰见野鸡蛋,顿时就开口问。

聊了几句才知道,管家爱吃野味,他家老爷夫人也爱吃,可惜不常遇见。好不容易碰见野鸡,看一眼就走不动路。

先买了一筐拿回去给主人家过目,得了夸赞后,才敢继续订鸡蛋,听说还有野鸡卖,又继续追问。

“他还想继续买,我只说野鸡都是山里抓的,要等秋后才有,没说是自己养的。”

他留了个心眼,有人偏爱吃山里的东西,只要听说不是上山抓的,别管是野鸡还是野鸭,都不肯买了。

况且第一窝鸡仔还小,肉都没长全,最早也要秋后才能卖,养到秋后好歹有几两肉,算是嫩鸡。若是想吃成鸡,只有等年底去了。

“是该如此,”林榆有些紧张,又抬头问:“那他们秋后还要不要?”

贺尧川笑了笑:“自然是要的,这段时间先送鸡蛋,每半月送一百颗。到了秋后先送两只鸡,若觉得鸡不错,还会继续从我们这里订。”

那个管家爱吃野味,贺尧川便送了两只野鸡蛋,旁敲侧击的打听。

打听了才知道,附近几个村里和几个乡,买野鸡野鸭的人很少。

这便能说明,他们的营生是对的,以后专供野味,也不用担心抢了别人养家鸡的生意。

这就是眼下的生意,能赚一点是一点,细水长流饿赚,就能攒下不少。

林榆心里默默算了算,“每半月送一次,一个月就是两百颗蛋,八百文钱。”

这样卖下去,连本钱都能回来,一个月喂鸡的粮食钱要花六百文,其余的鸡食全靠他和贺尧川每天割草,草粮混着吃。

余下两百文才是利钱,等年底和年后的鸡陆陆续续出栏,那也都是利钱。

算着算着,林榆有些高兴,道:“这几天攒了一些地窖里还剩六十颗。我多出去摸螺割草给鸡吃,这样下蛋就更多一些。”

剩下庄子上不要的,再拿去乡里散卖,这是最保守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