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下事 第86章

作者:凉千晚 标签: 生子 布衣生活 天作之合 田园 种田文 日常 古代架空

中间来家里看孩子的人陆陆续续的,君哥儿带着他家小子一起玩,三个娃娃有的是乐子。

二堂叔家带着圆圆也来了,他家日子不容易,却还是提了一只母鸡,林榆就给圆圆塞了两包蜜糖杏干。

秋后落叶黄了,正好赶上出月子这天。林榆能出门了,一大早给小鱼儿穿衣裳,他跟娘要去一趟县里。

“杨阿嬷把昨天的尿布都洗了,我放在柜子里,记得给鱼儿换上,若是饿了就喊大嫂,可别带出门,秋日里吹风容易着凉。”林榆仔细叮嘱。

鱼儿被他父亲抱着。

林榆收拾好,凑上去亲一口儿子,再问贺尧川:“你一个人带孩子行不行,不然我不去了,让娘跟你去。”

明天要办满月酒,他俩想大操大办,要准备的东西可多了。

贺尧川尊严感上头,抱着儿子信心十足:“你放心去,带孩子还不容易?我是他父亲,他肯定听我的。”

他也把脸凑上去,让林榆亲了儿子再亲自己。

林榆忙着呢,哪有功夫管他,匆匆对付一口,脸都没碰到,转身就出门去。

贺尧川抱着儿子怔愣,摸了摸脸颊疑惑,夫郎亲了吗,他怎么没感受到?

林榆出门不到一刻钟,小鱼儿扯嗓子大哭起来,刚才吃过奶,不可能是饿的,他摸摸尿布也没湿。

贺尧川怎么哄都哄不住,他拿着拨浪鼓逗,又带鱼儿看狗哥旺财,结果儿子哭的更加大声,张嘴就是嗷嗷的。

鱼儿还没哭完,团团也咿呀两声落眼泪,贺尧川哄完这边哄那边,最后实在没办法,等杨阿嬷从河边洗尿布回来,他赶紧搬救兵。

杨阿嬷也哄了足足半刻钟才哄住,笑着说:“孩子想他阿爹了,哄着睡会儿就好。”

贺尧川勾勾鼻子,想起夫郎出门前自己信誓旦旦的话,忽然有一些心虚。

第109章

不大的院子摆了五桌, 虽说请的人不多,都是亲朋好友,桌面上十菜一汤, 八道肉菜足够客人吃饱。

外面有风,林榆给鱼儿戴上虎头帽, 两边缝了布片,垂下来能遮住耳朵。衣裳也穿的厚实,里面一层肚兜, 中间薄衫,外面再套一层薄薄的夹袄。

早秋有些冷意, 穿厚一些总不会受风寒。

鱼儿躺在床上,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黏在他阿爹身上。林榆低头跟儿子玩起来, 捏捏小手和小脚。

“谁家崽崽呀, 长的又白又软,让阿爹咬一口好不好?”

林榆张开嘴, 装作要吃娃娃的模样。

小鱼儿一点也不怕,张开没牙的嘴冲他爹爹笑, 口水溢出嘴角, 晶亮亮一串挂在脸上。

“大川, 给鱼儿的口水巾拿来。”

贺尧川翻开衣柜, 他娘给二孙子缝了很多, 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衣柜里除了他俩的衣裳,小半都是娃娃的。

贺尧川把口水巾塞在儿子脖子上, 道:“明日去县里,找木匠铺子再做一个柜子,放儿子的衣物被褥那些。”

林榆点头:“小衣裳确实不少。”

他俩把孩子捯饬好,外院客人都来了, 等着看孩子。林榆把鱼儿抱出来,几个阿嬷婶子都凑过来,伸出手逗娃娃。

鱼儿不哭也不闹,谁来都能抱一会儿,叫那些婶子阿嬷喜欢的不行,好几个年轻汉子也来凑热闹。

今天有的是人抱孩子,林榆和孙月华总算乐的清闲。灶屋里有周淑云和杨阿嬷忙活,做饭的事情也无需他们。

酒菜上桌前,周淑云把二孙子的平安锁拿来。

“戴上戴上,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健健康康无灾无难,”周淑云笑着说两句祝福词。

鱼儿被他阿爹抱在怀里,一双眼睛好奇打量,似乎很喜欢平安锁,张嘴咿咿呀呀笑两声,小手伸出去碰。

“看看阿奶送的,喜不喜欢?”林榆低头逗孩子,星星一手拽着锁,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阿爹。

他被陌生人抱了半晌,这会儿一刻都不想离开爹爹,还是他爹怀里呆着踏实。

大哥大嫂也送了,是一只银环,里面还有鱼儿的大名,模样别致好看,鱼儿喜欢的不行。

林榆正要逗逗孩子,手臂忽然一阵湿意,他忍俊不禁:“臭小子,才刚换的尿布,这会儿又尿了,就是见不得你阿爹清闲。”

“交给我来,你去坐着吃饭吧,”贺尧川也哑然失笑,他儿子能吃能拉身体好,可也折腾人。刚出生那会儿,他碰都不敢碰一下,就怕碰坏了。这会儿都能上手换尿布,比林榆伺候的还要娴熟。

林榆把儿子送出去:“换完交给杨阿嬷,让哄着午后睡会儿。”

满月这日最清闲,林榆几乎没抱过孩子。

秋日雾蒙蒙的,今天贺尧川照旧去县里送鸡蛋,林榆和君哥儿他们约好上山摘果子,秋日的柿子熟了,石榴也红彤彤一个。

孩子有杨阿嬷照看,饿了有阿嫂帮忙喂奶,他无需太操心。

杨阿嬷在家里做满三个月,办事自然是勤恳踏实,连鱼儿都很喜欢他,不忙的时候也会帮忙照顾团团,家里的活轻松不少。

贺尧川做主,让杨阿嬷留下当长工。工钱照旧三百文,吃住都在家中,平时就给林榆带孩子,给娃娃洗衣裳洗尿布,得闲了也帮大嫂看着团团,算不上多累人的活。

林榆点点头同意留下杨阿嬷,也是手头宽裕的缘故。鸡场生意日渐红火,发送出去的小纸单有效果,现在买野鸡蛋的散户需求量很大,上一月收回八两银子,都是卖鸡蛋的钱,付工钱绰绰有余了。

林榆悄悄的出门,没敢让儿子看见。

鱼儿是个黏人的小汉子,只要发现他离了视线,眼睛一红就是哭,林榆就脱不开身了。等他走了,臭小子再哭都没用,只能老老实实被杨阿嬷抱着哄。

提了篮子往西山去,这一片柿子林和石榴林子都是大堂叔家的,一家人除了种庄稼,平日也卖果子补贴。石榴和柿子都熟了,这会儿全家人都钻在林子里摘果。

林榆帮大堂叔他们干活,提一篮子石榴柿子当报酬。枝头的石榴红透了,他站在树下用杆子一戳,咚的一声落下。

君哥儿拿篮子接。

“你猜我昨天在村口碰见谁了?”君哥儿摘果子无趣,忽然灵光一现,卖关子似的问林榆。

林榆猜不出来,他忙着呢。大川清早说想吃石榴和柿饼,他才来的。把篮子晒满,晒的柿饼够大川吃好长一段时间。

见他摇头,君哥儿快步绕到他面前,低声道:“贺长顺。”

“是他?”林榆手里停下,忘了给大川摘柿子的事,坐在林地上吃瓜,薄薄的柿皮轻轻撕开,露出软糯香甜的柿子肉,吸进嘴里一口就能喝进肚子,满嘴都是香甜的味道。

林榆边吃边问:“我不太打听大房的事,只年前听说过,贺长顺回家没拿到银子,把他爹娘打了,好几月没回来。”

无论哪个时代都看重孝道,儿子打爹娘这件事,无论到哪里都是要被唾弃的。虽然贺家老两口不做人,但对这个小儿子着实不错。

君哥儿左右看一圈,贺长顺再不是个好人,论辈分也比他大一辈,不好说的明目张胆,怕他娘过来数落他。

他贴近林榆低声道:“前几天在村口,我和娘亲眼瞧见,贺长顺领了一个百花楼里的姑娘回来,那姑娘大着肚子,非说是怀了贺家的种。”君哥儿撇撇嘴:“哪有没成亲就怀上的,我娘说那个姑娘能跟贺长顺勾搭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许我多问。”

百花楼,一听就不是正经地方,村里的女人闭口不谈,村里的男人都津津乐道。

他们正常过日子,谁没事打听这种地方的人和事?

林榆彻底忘了给大川摘柿子。

他把头凑过去竖着耳朵:“贺家接受了?”

“哪能,”君哥儿摇摇头:“那老两口再惯着他,也知道百花楼的女人不正经,支支吾吾就是不答应。家里还有正经的儿子儿媳呢,郑婶她们不答应,这会儿闹的正凶。”

林榆还想继续问,远处沙沙沙的,是堂叔母踩着树叶子过来,她背篓里装满了,都是刚摘的石榴。

“榆哥儿,这一背篓你全拿回去,给你爹娘他们带回去吃。”赵惠拍拍身上的灰。

“太多了堂叔母,我摘一篮子足够,爹娘上次摘了野柿子,也够吃许久了。”林榆看一眼,背篓里都是个大香甜的,卖都比别的石榴多卖一文钱。

“野柿子哪有自家种的好吃,”赵惠不由分说塞给他。

她又佯装生气瞪一眼儿子:“干活干活不行,吃饭比别人都多吃一碗,来了就知道躲懒,都是当爹的人,小心叫你儿子学了去。你看榆哥儿都摘了好几背,单单你在这里玩耍。”

君哥儿原本怕他娘数落,但转头一想,榆哥儿也在这,他娘肯定不会骂的太凶。君哥儿笑嘻嘻抬头:“娘,我们在说贺长顺呢。”

“什么贺长顺,那是你长辈,没大没小的。”

君哥儿捂耳朵不停,他挪一挪,把垫屁股的麻袋分一半给赵惠。

赵惠背对他转身筛柿子,背影犹豫了一瞬,也坐过来喝口水。

“跟你俩说,你们可别传出去。”赵惠喝完水抬袖子擦擦嘴道:“我路过瞧了一眼,那女人肚子都大了,估摸怀了五个月,背着包袱就跟回来,还扬言说,不让她进门她就一头撞死,要么吊死在贺家门口。老两口心疼她肚子里的孙子,有了松口的意思。你郑婶子跟媳妇不同意啊,也放了狠话,要是让那个女人进门,就把老两口赶出去,这下有的闹。”

说完她长叹一声,都说读书人体面,那么多人挤破头也想把儿子送去读书,可谁能想到,偏偏也是读书人中最出堕落的。上次的周鹏,这次的贺长顺,都叫人看了笑话。

三人坐在一起摆龙门阵,话题又聊到孩子身上。君哥儿坚持送儿子上学,堕不堕落那得是看父母会不会教,反正他是不会惯着孩子,该打就打,不会手软。

林榆自己就会读书认字,小时候在家启蒙,以后等小鱼儿大了,也送去学堂里。县里有很多私塾,城南的青山私塾就很好,夫子公正同窗和谐,大多都是寒门苦读的学生。

贺长顺之所以堕落,其一是爹娘太惯着,其二是私塾风气不好,他进的明德书院都是富家子弟混日子的地方,考不进正儿八经的私塾,只能花高价来这里,每日斗鸡走狗攀比争强,人都要被带坏。

他们攀比不过是乐子,对于穷人家进去的孩子来说,才是真的受消磨心气和家底。

孩子的事都是大事,三个人聊了一会儿,等日头光阴落下,他们把一筐筐果子搬上骡车,这都是秋后的丰收,明日拉去镇上,全都等换成响当当的铜板。

林榆把堂叔母给的两背篓柿子和石榴背回去,周淑云看一眼,笑着说要做成柿子饼,这么多柿子,晒干了能吃很久。

不过这会儿先吃两个新鲜的,新鲜的汁水充足香甜,怎么都比柿子干好吃。林榆拿两个给溪哥儿和大嫂,孙月华自己尝一个,再扒一个给儿子吃。

小鱼儿被杨阿嬷抱了一天,终于看见他阿爹,一整天的委屈顿时上头,父亲不在爹也不在,他像个没人要的宝宝,一下子就号啕大哭起来。

杨林哄都哄不住。

这事儿还得亲爹来。

林榆把鱼儿接过来放在腿上坐着,又扒一个柿子,蹭了一点汁水在儿子嘴边。

一月大的小娃娃可不能吃柿子,只蘸取一点汁水给他尝尝甜味,化在嘴里就没了,都不用往肚子里咽。

小鱼儿砸砸嘴,顿时就不哭了,眼巴巴看着他阿爹,伸出小手还想继续吃。林榆不可能再给他了,哭也没用。

儿子憋着嘴,委屈的不行。

“你再哭,等你父亲回来瞧见,我也保不了你。”林榆威胁儿子,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懂。

他俩都不是惯孩子的性子,儿子小时候不教好,长大了可就容易闯祸了。林榆话刚说完,骡蹄滴答滴答的声音进了院子。

“摘了这么多,”贺尧川脸上带笑,他把骡子牵进骡棚喂水和草料,骡子跑了一天也饿,这会儿埋头大口吃起来,贺尧川看一会儿,洗干净手走到林榆身边坐下。

贺尧川拿出钱袋:“这是今天的,五百多文。”

别看赚的多,有一半都得拿去买鸡草鸡饲料,家里两百多只鸡,几乎每隔几天就有生病的,买药也是一笔钱,这样算下来,他俩每月真正能赚的,只有四五两。

林榆收下钱袋,给贺尧川扒一个柿子喂他,“你也给自己留一些,虽说从家里带饭,也免不了在镇上要花用。陈老板和张大他们都在镇上,偶尔也请吃顿饭,登门拜访一番,还有那些长期合作的酒楼食肆,也要跟厨子掌柜打好交道。”

他发现了,贺尧川虽然在人际交往方面不怯,但是他不喜欢,若没有人按着头做这些,他不会主动。他更适合埋头干活,谈生意这种事情,还得自己来,等过段时间身体养利索了,他还是得出去。

贺尧川也知道,那些老板都爱打听林榆的动向,这方面他确实不如夫郎,所以才请杨阿嬷留下来带孩子,让夫郎能够专心踏实出去做事,他只要照顾好家里和鸡场就行。

贺尧川听进去了,笑着对夫郎点头,凑上去偷偷亲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