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酒蛋汤
周大笑了两声,“谁知道,临川这孩子手艺是比宁哥儿好。”
王大娘挨着一家姓石的,家里地多一些,靠着种地一家人也能填饱肚子,日子在村里过得算是不错的了。
石家的小媳妇儿今天擀了面条出来,她婆婆端着饭碗出来门口吃饭,“这周家又做什么好吃的,那香味飘得我家都闻见了,我这面条吃着都不香了。”
“你这都吃得好面,还羡慕人家吃得呢。”王大娘笑着说道。
“这自从宁哥儿有了夫婿,他家的饭是一天塞过一天的香,勾得我肚子里的馋虫直咕蛹。”
“让你家媳妇儿买块肉给你煮煮,你家日子过得好,还差这块肉呀。”
“我去转上一圈去,瞧瞧他家又吃什么好的了。”
石婆子走过来和王大娘小声嘀咕了几句,“村里人都说这周家的哥儿婿不好,我瞧着这周家都是那沈临川在做饭,整个村子都找不出个男人下厨房的,单不说这人家种地行不行,疼自家夫郎那是没话说的,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享过这个福。”
“可不是这个理,关起门来各家过日子,何必说人家闲话呢,我瞧着宁哥儿这夫婿招得不差。”
王大娘说着就看着石婆子的碗,“你瞧瞧,你瞧瞧,你这吃得面里面还打了鸡蛋浇头了,你还羡慕人家吃得好呢。”
被恭维了一句,石婆子也笑了起来,王大娘也回家做饭去了,她只有一个儿子,是个做小生意的,前几年成了亲带着夫郎一起在外面跑着做生意呢,一年到头都回不来几次,不过时常给她寄些银钱,倒是不缺吃的喝的。
沈临川先周大一步回了家,回来的时候锅里的水噗噜噗噜冒着泡,沈临川在外面抓了一些煮熟的小虾放了进去,又把面疙瘩给抖了进去,再煮一会儿就成了。
知道他爹和夫郎都是饭量大的,单喝这疙瘩汤是吃不饱的,昨天包的韭菜包子热了几个,又拌了个红油豆腐皮出来。
周宁在一旁帮忙搅和着汤,“沈临川,好了吗?”
“差不多了,把木耳菜丢进去就行了,再来两滴香油。”
“哎。”
周宁看着这一锅疙瘩汤都觉得有点饿了,沈临川人真好,做饭好吃。
几个韭菜包子,红油豆腐皮,再一人一碗河鲜疙瘩汤,还有辣椒油和醋,谁要谁往自己碗里放。
沈临川先尝了一口,这鱼汤煮的疙瘩汤就是鲜,里面还飘着一些小虾和翠绿的木耳菜,味道儿好着呢。
周大也端碗喝了一口,“这汤怎么一股鱼味?”
“沈临川煎了小鱼的,又给捞出来了。”
沈临川点头,“那小鱼刺多没啥吃头,就给弄出来。”
“倒是不腥,挺鲜的。”
周大手上抓着包子,在配着中间爽口的红油豆皮,越发觉得这家里多了个人,也是热闹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家里只有他和宁哥儿两人,家里冷冷清清的,如今也热闹起来了。
石婆子端着饭碗过来凑热闹,“你家吃啥呢这是,最近你家呀,这香味儿飘得一圈都能闻见。”
虽然饭点一般都不去人家那串门,但石婆子是个爱凑热闹呢,听说是沈临川做得饭就想过来瞧瞧。
沈临川给挪了个凳子,“石阿婆,坐。”
“不坐,不坐了,我老婆子就过来串个门。”石婆子伸头一看,“你家这饭弄得还怪好的。”
周大热情地邀请人坐下,“都是家常便饭,这红油豆皮挺爽口的,尝一尝?”
石婆子手上端着她的鸡蛋手擀面呢,瞧着中间那碗拌豆皮红艳艳地格外诱人,里面瞧着放了一些油炸花生香菜还有木耳菜吧那是。
衬得她碗里舍不得放油的面条格外的清淡,周大一让她就坐了下来,“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尝尝这拌豆皮。”
最后石婆子在这吃了些豆皮,又喝了半碗的疙瘩汤,止不住地夸沈临川做饭手艺好,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石婆子平日里就爱说些闲话,东家长西家短的,虽然嘴碎了一些,但也没啥坏心眼。
“你看看,我说过来转转,又在你家吃了这老些东西。”石婆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事,都是邻里邻居的。”沈临川应了一句。
他爹是个性子爽朗的,他夫郎是个不爱说话的,这应酬的事一般都落在了沈临川的身上,石婆子在这又说了两句闲话满脸笑容地离开了。
周宁端了木盆子过来收拾碗筷,沈临川在一旁帮着把碗往里放,周宁小声和沈临川嘀咕,“石婆子也还可以,就是爱说些闲话,小时候还给过我她家的梨子呢。”
周宁没和沈临川说得太细,他那会儿小爹刚没,他爹忙着杀猪做生意,晌午就托他在他二叔家吃饭,吃不饱饭他就跑出来挖一些草根吃,那会儿石婆子瞧见了就给了他个梨子,那个梨子好大好甜。
沈临川嘴角勾起,他家夫郎挺记得人家的好的。
“嗯,我知道,不好的人家咱不交,不过吃了咱家两口饭,到时候外人说咱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帮着咱还嘴呢。”
上了年纪的婆子夫郎就是这样,在乡下除了干农活缝缝补补也没啥娱乐活动,聚在一起说些闲话,只要和你家没啥恩怨,那好的坏的都说你的,你说东我说西,你说正我说反,说白了有人就爱抬杠。
下午没啥事了,周大背着手出去溜达去了,和两人打了一声招呼说去打叶子牌去了,沈临川依旧宅在家里看书,周宁也没出去,抱了那床旧棉花出来在那弹棉花。
沈临川中间出来放松放松的时候就看见那床棉花弹得差不多了,沈临川瞧着有意思,“我来试试。”
“你歇着就是了,我来吧。”
“我没弄过,你让我试试。”
周宁这才把弹花弓给了沈临川,沈临川兴致勃勃试了一下,不是弹不到棉花就是弹得棉花到处乱飞,周宁在一旁嘴角都扬了起来,沈临川热得一头的汗,“你来吧,这棉花还挺不好弹的。”
周宁接了过来熟练地把睡得硬邦邦的棉花给弹得蓬松起来,沈临川在一旁不停地夸赞,“宁哥儿,你好厉害。”
周宁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像化开的春水。
原来干一些小活儿也能被夸呀。
沈临川看他家夫郎额头也出了一层薄汗,他贴心地给端了一碗水,“不要一直在家待着,你看爹还出去打个牌呢,你也出去找人家玩去。”
“我没有朋友。”
也没有人和我玩。
“怎么会呀,张小意不是你朋友吗?和你玩得挺好的。”
周宁微微歪了一下脑袋,“意哥儿,是我朋友?”
“可不,他恨不得把我从身边挤走。”
周宁笑了一下,“意哥儿也不常找我来玩,我在家忙着杀猪呢,他在家忙着晒草药呢。”
好嘛,两个都是宅小哥儿。
沈临川一想他家夫郎好像是没有什么朋友,他都来这这么久了,唯一过来搭话的只有张小意周小南这两个小哥儿。
他家虽然和周老二家是近亲,但宁哥儿和周芳姐儿关系也淡淡的,倒是不见有什么来往。
沈临川有些想笑,他家小哥儿好像对情感这块有时候挺迟钝的,那张小意都想黏他身上了,他家哥儿还觉得他没朋友呢。
沈临川笑了,“可以多去意哥儿家走动走动,咱家不是还有几块王大娘给的柿子饼,不如送一些给意哥儿去。”
周宁点了点头,“成,我一会儿就给意哥儿送过去些。”
周宁只当时沈临川想和意哥儿打好关系,哪里知道沈临川是在给他找朋友,反正沈临川让送他就送。
沈临川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又进屋忙活去了,都说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和之前那些前辈比起来,沈临川都觉得自己算不得用功的。
周宁弹好了棉花也给张小意送柿子饼去了,张小意高兴得不行,宁哥儿可是很少主动来找他的,拉着周宁在他家说起了一些趣事,等到该吃饭了才回来了。
沈临川爊猪头猪杂,两天挣了快五百文,他这也算是无本的生意了,本钱都是他爹给掏的,沈临川觉得能卖这么多还不错。
就是经过前两天看下来,猪杂碎不少妇人夫郎接受不了,猪头肉倒是有不少人买账。
沈临川决定改一下,另外再加上一锅把子肉,早上不适合吃太重口的东西,里面在弄一些豆腐皮、虎皮鸡蛋、干豆角这些,把子肉里面放青辣椒也是好吃的,但这会儿没有,若是生意好了等夏天青辣椒也加上。
他旁边王大叔是个卖烧饼的,还可以夹在里面吃,这不就成了饼夹菜夹肉了。
沈临川说干就干,先和周宁周大商量了一下,两人自然是同意的,特别是周大,觉得沈临川和那些迂腐的读书人不一样,就连那上不来台面的猪杂碎都能卖上价儿来,就先试试,反正都是自家的东西,就算是赔也赔不了多少的。
周大把猪给收拾好,猪头猪下水这些就交给了沈临川两人收拾,沈临川又让割了十斤的五花肉,在加上素菜这些得煮一大锅出来呢。
沈临川先把猪头猪肝猪下水这些给煮了出来,大土灶里面的火烧得旺旺的,肉香混着香料的味道飘得大老远都能闻见。
周大杀猪呢,这猪一叫,村里人就知道周大今儿杀猪呢,想买些肉或者杂碎的就会过来。
不少人没走近呢就闻见了院子里飘着的肉香味儿,爊肉本来就香,这周家爊肉的味道格外的香。
“周大,你家又爊肉呢,这么香。”
周大乐呵呵地说道:“临川爊了一些猪下水这些东西,小两口跟着去镇上做些小生意。”
有人打趣道:“你这个当爹的就够能挣得了,如今又弄了个生意,你家这日子过得真让人羡慕。”
沈临川和周宁在院子里给肉片捆棉线呢,听见了就应了一句,“大叔说笑了,我爹这挣得都是辛苦钱,要真有银子,早该买上一头牲口,省得我爹日日辛苦推那独轮车了。”
那人听了没有说话,只是嘿嘿笑了两声。
沈临川也笑,他不过说得实话,乡下人虽然朴实,但也少不了有人心眼坏,见你日子过得好了就眼红,倒不如低调地过日子。
听说厨屋里爊得肉是要卖的,不少人进来看看煮得啥。
这会儿锅里的猪头和猪下水这些还没煮透呢,沈临川掀开了锅盖给人家看,“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就煮好了,这猪头得多煮会儿才软趴,猪下水便宜买,十文钱一斤,拿回家了炒一下也是好吃的。”
不少人被香得口水直流,这锅里的东西卖得便宜,猪头肉一斤二十文,和好肉一个价儿,但闻着实在是香啊,听说到该吃饭的时候才煮好,一些人索性不走了,围在门口边看周大剔猪边等着锅里的肉爊煮好。
王大娘也来了喊了一声,“宁哥儿,帮我留一碗猪头肉,要猪脸儿那的!”
周宁应了一声,“记得了。”
沈临川两人坐在院子里忙活着呢,十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给切成片,一斤能切上四片,到时候一片卖十文,厨屋门口的大石头上还放着一个木盆,里面放了一些豆干、扎成捆的干豆角还有十来个鸡蛋。
沈临川头一次做把子肉的生意,也不知道生意咋样呢,但感觉应该不会太差了,毕竟前两日的猪下水的生意做得还可以。
肉是自家的,干豆角家里还有一些就先弄了出来,豆干是昨天特意和村中豆腐坊说了让压出来一些,一文钱两片,沈临川准备到时候卤好了卖人家一文钱一片,算是能挣上一半。
两人边在院子里忙活边时不时地看着点锅里,添些柴就行了,外面等着人不时地跑进来问问锅里的肉煮好了没有,这味儿实在是太香了,香得抓心挠肺的。
等到快该做饭的时候,锅里的东西也煮好了,早就有五六个人端着碗过来等了,沈临川拿了竹笊篱把猪头捞了出来,有几个人是要买的,还有人闻着味儿看热闹的。
这会儿周家的院子格外的热闹,吵吵嚷嚷都是说话的声音,但这猪头肉猪下水大家不是没弄过,弄出来腥臭腥臭的,但人家沈临川煮出来的就是好闻。
沈临川先切了一些猪头肉猪下水给人家尝尝,别管买不买,一人一小块先吃吃,别人还在尝味儿的时候,王大娘已经忙端着碗过来了,“宁哥儿,给我切点猪脸肉。”
“哎。”
周宁应了一声麻利地给王大娘切了一碗出来,这农家用的小土瓷碗,一斤放进去都有一碗了,二十个铜板,快和一斤肉一个价儿。
围着人尝了纷纷点头称好,但这猪头肉不算便宜了,不少人舍不得买,尝了猪杂碎不错,少要些也才几个铜板呢,够炒上一盘菜了,纷纷掏出些个铜板来上一些猪杂碎,也算是个荤腥了。
石婆子也要了一碗,这猪杂碎弄得味道好着呢,也不知道里面放了啥就是香,“宁哥儿,你家这猪肉放了啥了,这味儿香得很。”
“秘密。”
周宁吐了两个字给堵了回去了,沈临川说这爊猪肉的方子也不是不能给人家说,以后再说,现在他家还要做生意呢,早日攒了银钱给他爹买上头骡子呢。
不少人纷纷端着碗过来买些猪杂,周小南也一手拿碗围在后面,他尴尬地等在最后面,他弟弟闻着味儿了闹着要吃肉,大家都涌上去买呢,他却好像不急似的等在后面,看起来还有几分窘迫。
等人家都走得干净了他才围了上去,开口结结巴巴地说道:“宁哥儿,我想赊一些猪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