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鸽鸽
他无法抉择,也只能放任对方的行动。
至少,嵇临奚也是为了太子。
……
人质这种东西,留在沈闻致手里根本派不上多大用场,只有嵇临奚知晓,怎么才能更好的利用人质威胁一个人。
他不过是放出一点消息,当夜,蓬子安的信就送到他府上。
嵇临奚看也不看,就知道对方是拖延之计,蓬子安即将就要率着益州的亲军抵达京城,只要稳住自己,让自己不动手,等亲军抵达,第一个找的就是他逼迫他把他的家人交出去。
他干脆利落地让人斩了蓬子安爹娘的一根手指,让人包在信里送去给蓬子安。
当夜,就有人一身黑衣便服,敲响了他府里的门。
嵇临奚让人放进来。
进来的人摘下脸上黑色面纱,不就是蓬子安吗?收到父母的断指,本就临近京城的他,抢在军队之前独自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嵇临奚府上。
“嵇大人!你到底要如何!!我不是已经答应你听你命令吗?!你对我父母动手,我父母何辜?”
嵇临奚吹了一口茶气,微微笑着:“蓬大人说笑了,你为相爷做事,和本官差不多的事也做了不少,怎么我只做一次,蓬大人就来指责本官了?”
“那怎么能一样——”蓬子安咬牙切齿。
嵇临奚只要结果,他本就是不择手段之人,做起这些下三滥的事,也是得心应手。
“蓬大人,你我心知肚明,再拿些虚言应付本官,不用等你领着相爷的亲卫进京,本官下次赠送给你的礼,就不是你父母的一根断指了。”
蓬子安知道嵇临奚真的做得出来,本来后面与他联系的人变成了沈闻致,他心里还松了一口气,想与沈闻致虚与委蛇。
背叛相爷没有好下场,若非嵇临奚拿捏住他的命脉,他也绝不会听从嵇临奚的命令。
没想到嵇临奚命竟然这么大,又回到京城,更把他的家人重新掌握在手里。
软肋被抓住,蓬子安也只能屈服,请求嵇临奚不要对他妻子儿女动手,一切他都会按照嵇临奚的来,听从嵇临奚派遣。
嵇临奚自然是温和的应了,还把他的儿女放了出来,两个孩子哭着喊爹,抱着蓬子安不撒手,家人团聚只是片刻,嵇临奚便吩咐人将他们重新带下去。
“蓬大人,别难过,事成之后,本官自会给你一笔封赏,让你带着你的家人逃到安全之处。”
事已至此,蓬子安只能答应。
让人送走蓬子安,嵇临奚坐在摇椅上,手指搭着扶手边缘一点一点,看着眼目们送上来的信。
有时候,一个战机的贻误,决定的就是最后的胜败。
王相此刻会迫切要蓬子安领兵进京,可若蓬子安切断消息迟迟不进呢?
他也看到了王驰毅被掳走的消息,确定是安妃所为。
安妃想要联同殿下围剿王相再翻脸,等到王相一死,就会对殿下动手,没了王相,到时候,蓬子安率领的亲军,就是殿下的亲军了。
就算围剿王相失败了,蓬子安也只有投靠殿下这条路可走,因为他压根承受不了王相的报复。
“啧。”
“沈闻致,你哪里能比得过我。”
作者有话说:
小鸡:永远不死,永远奋斗,永远拉踩。
第213章 (二更合一)
“取太子项上头颅立功?呵,我先让你人头落地。”
偏僻的别院里,相貌温婉柔弱的女子坐在窗边绣花,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在房中玩着木制玩具的孩子。
孩子抓着玩具站起,朝她走过来。
“小心一点,烨儿,别摔着自己。”
“母妃。”软绵绵的声音。
“我们能一直在这里,不回宫吗?”
玉妃眼神恍惚片刻。
在这里待的这段时间,她甚至已经忘却自己是一个后宫妃子,就仿佛一个寻常女子,只有当孩子喊她母妃时,她才想起自己还是后宫里的女人。
将孩子抱起,她看着窗外的风景,轻声道:“母妃也不知道……”
她不想再回宫,那里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只眼下关于皇位的争斗不休,沈闻致将她从宮中带出放在这里保护着,她心中也有所猜测。
窗外风雪又席卷,她从这风雪之中感觉到一股寒冷,抱着孩子,她关上了窗。
……
这兴许是相府最后安宁的一夜。
越到最后关头,王玚心绪就越起伏,能安抚他的只有香凝,当香凝提着梅子羹与其它的饭食来到他房里时,他顺理成章把香凝留了下来。
待到王玚彻底沉浸在自己老当益壮雄风依旧的幻梦之中之际,香凝起身,从他身上摸索了一串钥匙,拉紧衣裳起身。
为了复仇,过往的那些日夜,她将自己长时间浸在药浴之中,那些药能为她带来光滑如玉的肌肤,迷人心魂的体香,再通过能让人产生短暂幻觉的香烛,这样就能达到让人彻底失觉的效果,将幻想中看到的景象误认为是现实,与她接触时间越长,这份效果就越深。
副作用就是从此以后她再没有生育的能力。
书房里已经被香凝翻来覆去找了三遍,三遍都没能找到太子想要的那本名册,也没找到什么特殊的机关,思来想去,香凝将视线放在王玚的房中,如果书房没有那本名册,那么那本名册只有一个可能,被王相藏在自己的房中。
她拿着钥匙打开一个又一个的抽屉,遇到能对太子有用的文书,便拿出来放在怀里。
太子与明王马上就会围剿王家,她要把对太子有用的文书全部带走。
柜子和抽屉已经全翻过,但那份官员名册还没有找到。香凝慌张地看向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王相躺着的那张床上。
她回到床边,先是翻着一层又一层的床褥,丑态毕露的王相都被她掀开数遍,但底下依旧空空如也,只有光滑的木台。
到底藏在了哪里?
不在书房,就只有可能在这儿。
就在这时,香凝注意到木台的厚度,她伏身敲了敲,侧耳倾听,虽然声音依旧厚重,香凝却还是听出了不对,她寻找能打开木台的开关,只床上没有,两边的床栏也没有,动作顿住,香凝猛然往床底摸索,终于,她摸索到一个凸起,按下以后,头顶传来咔哒一声声响。
就在这里!
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香凝起身,果然,刚才厚实的木台,已经翘起一处口来,她伸手打开,里面的文书很少,却份份都封得极好,拿起手帕包住掌心,香凝一份一份打开,终于找到太子要的那份名册。
唇瓣露出笑容,香凝将东西塞进怀里就要离开,一只手却抓住了她。
王相清醒了过来。
“香凝——”
他看到香凝拿在手里的文书。
“你骗本相。”
“你居然敢骗本相——”
香凝知道他此时没有多少力气,甩开他的手。
“相爷,你还记得蚩城李知县一家吗?”她漠然俯视着这个在床榻上挣扎的年迈者。
蚩城?李知县?
王相想了起来,那人原本是京城里的御史,查到他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请调离开京城了,对方与他没有利益勾连,他对那人不放心,思来想去派出杀手,去了蚩城解决掉对方一家。
“那是我爹,还有我娘,还有我的兄长。”
“来……”王相想要呼喊。
香凝死死捂住了他嘴,轻声说:“我现在不会杀了你,王玚,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感觉吗?很快你就能体会到了。”说着,她拔下头顶上的一根簪子,刺进王相的一只眼睛之中。
鲜血汨汨流淌而出,王玚的脸色因为剧烈的疼痛扭曲得厉害。
“姑娘,快走!莫夫人带人过来了!”侍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窗户被侍女破开。
香凝抽出钗子,抓紧在手里,她带着身上的文书,跑往窗边,抓住侍女的手,逃了出去。
“来人!啊啊啊啊!!来人!!!”
在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下人们与莫夫人闯紧房中,他们看到的是翻滚下床捂住眼睛嘶吼的王相,指着香凝逃离的方向。
“把香凝给我抓回来!”
下人与护卫齐齐出动,因是雪天,脚印极易留下踪迹,侍女牵着香凝的手,将香凝带到一处枯井前,匆匆说:“姑娘,劳您在枯井下稍等一会儿,现下出不了相府,太子殿下很快就会与明王包围相府,我们大人会来这里救你。”
香凝点头。
侍女将她放入枯井下,迅速平去脚印,转身逃离了。
香凝在井下从白日等到黑夜,井下并非全然的枯井,那水没到她的小腿,她躲在井下黑暗中,冷得面颊惨白一片,只死死抱着怀里的文书,好似只有这样,她才觉得有片刻的温暖。
头顶时不时传来搜寻的声音,甚至还有人过来看了眼水井,只香凝躲在井下暗处,对方没看到人影,就去其它的地方找去了。
……
满相府的人出动,都未曾找到香凝,长史郭行桉面色糟糕,就在此时,下人满脸恐惧跑来。
“郭大人!太子和明王,带着兵马过来了!正与禁卫和薛尚书调来的兵对峙!!”
郭行桉脸色一变,命几个下人继续搜寻,带着自己的人马去对王相汇报,王相的眼伤才被府医处理上,裹着绷带,成了独眼,听到太子和明王围困相府,他忽而仰头大笑起来,“好啊!好啊!”
“本相正愁他们不来!好叫本相一网打尽!”
正好蓬子安传信,今夜就能抵达京城。
太子、安妃、嵇临奚、香凝,他都要他们死!
……
“哒哒、哒哒——”
数不清的马蹄声,几千名手持长枪的军队包围住了相府,燕淮与另外一名指挥使骑马站在最前方,望着相府外层层防守的军队。
“王相谋反,证据确凿,若不让开,就将尔等视为反贼,万死不赦!”他挥着手中长戬,冷若冰霜地说。
双方对阵,自知没有退路的王相兵马,并没有让出路,反而拔出身上刀剑。
“杀——”伴随着举起的长戬,和落下的杀气腾腾的一个杀字,双方彻底厮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