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鸽鸽
这人是何时抱住殿下金尊玉贵的腿的!!
他气得浑身发抖,拔出剑来,指着嵇临奚道:“松开你的手!”
一边说话一边往美人公子面前爬、然后顺理成章抱住腿表忠心的嵇临奚看到他拔剑,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心中却不以为意。
这武夫世子还能当着美人公子的面杀了他不成?
“公子救我!”他故作惊慌,跪着躲在美人公子的身后,因为在房间,外面的披风脱了下去,他伸手一揽,就能隔着衣物感知到美人公子衣下的腿,更能闻到美人公子身上的香气。
现在嵇临奚觉得那七千两扔得当真值得,有失才有得,他不失那七千两,又怎么能得闻美人香得抱美人腿呢?
简直令人神魂颠倒、流连忘返。
第13章
嵇临奚现在的姿态,就像是一个市井里的泼皮无赖,与刚才卜算的道人身姿相差甚远,燕淮被这番作态气得心脏疼。
“阿淮,收起剑来吧,莫要吓到奚公子。”楚郁望了他一眼。
燕淮咬了咬牙,收了剑。
嵇临奚也见好就收,松开了手。
楚郁转身,弯腰隔着衣物扶住嵇临奚的手臂,将人搀扶起来,嗓音依旧轻柔,“奚公子,我们只能在邕城待两三日的时间,本来还在忧愁如何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收集罪证送往京城,请皇上做主,既你愿意帮我们,那就再好不过,只是此事有风险,你……要小心。”
嵇临奚顺势攀上美人手臂,上表着自己的忠心:“公子心地仁善,小人必全力帮助公子,什么风险不风险的,小人并不在乎。”
他很快通过一个理由,将长贵叫了过来,长贵一入房门,身后门便被关上,对视上两位贵人的视线,他心中一紧,随即耳边传来嵇临奚安抚的声音,“常兄,别怕,这两位公子,是来特意帮你的心上人讨一个公道的。”
被称为常兄的长贵,怔楞了一下,他朝嵇临奚看去,嵇临奚已经走到美人公子身后,朝着他道:“两位公子已经知道王公子作的恶,愤慨不已,只要你我帮忙,定能叫王公子和王家伏法。”
本名常席戏台出身的长贵,见嵇临奚神色不似作假,当即跪拜在地。
“求两位贵人给我做主——”
就像话本里的故事一样。
在戏台下卖花的卖花女和戏台上唱戏的戏子因为花产生交集,时间长了,两人互相产生了情愫,戏子好不容易攒得一笔钱财,正准备退出戏台迎娶心爱的女子过普通人的生活时,不曾想心爱的女子却被富家公子掳走,受虐至死。
眼见着为求一个公道的心上人的父母被赶出知县衙门,又被知府衙门拒了,求路无门,戏子恨极之下,进了王家当一个下人。所谓的闹鬼,也是戏子扮□□人的模样,目的是趁王公子惊惧心神不稳时,寻一个机会给心上人报仇。
只是话本上的故事,又怎么比得上活生生发生在身上时的痛处。
每一日常席都想将王公子折磨至死,以慰心上人在天之灵。
“那王贺糟蹋的不止有我的锦儿——”他跪在地上,咬牙切齿控诉:“他有一个院子,专门用来囚禁着他糟蹋的那些姑娘,因为还没有成亲不好纳妾,他便将那些姑娘都关在里面,让他信任的下人在里面看守!只等他找到高官之女又或者富有的商贾之女为妻,再将这些姑娘全部扔弃!”
燕淮听完,只恨不得将那王家公子捅成洞筛,“这样肆意践踏女子的人,难道就没有想过他的母亲也是女子吗?他以后的女儿也是女子吗?”
“我杀了他!”他是怀有侠义心肠的人,听到这样的事就要提剑踹门而出。
还是楚郁唤住了他。
“那院子在何处?”楚郁望向常席。
嵇临奚殷勤接口道:“我知道在哪里,公子。”他听常席说的时候,就想到昨日逛王家府邸时经过的一个院子,那院子里传来女子的哭声,不止一道,下人说是里面关着犯了错的奴婢,现在想来,里面关的就是被王贺虏来的良家女子。
“常兄的身份不能进入那里,我却可以,王家上下现在对我是十分信任,我这里想个办法,就可以进去里面,打探打探。”
楚郁再次看向他:“那就麻烦你了,奚公子。”
温柔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等结束的那一天,我与燕世子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嵇临奚要的就是这句话。
美人他要。
钱他也要。
他就是这样贪财又好色的小人,鱼和熊掌都不肯放过。
不仅如此,他还想通过这个美人公子要权。
有钱有权,还愁不能将美人公子揽入怀中一亲芳泽吗?
……
一切事商谈好,楚郁捂嘴咳了两声,燕淮就顺势扶住他,叫外面的陈公公备药,“我扶你去床上休息。”
常席知道该离开了,嵇临奚也找不到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两人一起离开了日升院,嵇临奚走在前面,思索着怎么才能进入昨天经过的院子。
就在他想到了办法时,身后传来常席冷淡的嗓音:“你不要你那七千两银子了?”
常席亲眼见过眼前人狡诈充满算计的一面,先是逼他露出破绽,戳穿他戏子的身份,然后表露自己来也是为了骗王家的钱,不会与他产生冲突,又诱他合作,许他事成之后,给他一笔钱助他逃跑,在他提出要他给自己喜欢的姑娘锦儿磕头道歉赔罪时,也是二话不说跪在地上磕了起来,口中说的道歉的话语是一句也没有重复的,直到他喊停答应为止。
这样心机深重能说会道的贪婪之人,常席不信他会这么好心,舍弃了七千两银子,只为给受害的人们一个公道。
那贵公子是说不会忘记他的功劳,可给的银钱,顶破天也就一千两,和七千两如何能比?
嵇临奚回头,眼中含笑:“常兄怎知,他给我的不会比王老爷的更多?”
有时一个可能性的机会,价值远大于七千两。
他现在搏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就算得不了这个机会,他扔出去的七千两也不亏。
听闻京城中有人为见花魁一面抛金万两也在所不惜,如他一见钟情的美人公子,说不得平时便是万两黄金也碰不了的,可他只用了七千两,就触碰过对方的手,揽抱过对方的腿,嗅闻过对方的体香。
这样的销魂,有时是一辈子也求不到一次的。
常席看着他的神情,再次认清自己与面前的人不是一路人,等为锦儿复仇结束之后,他就远离眼前的人,寻一个离邕城远一些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他做戏子多年,知道像嵇临奚这样的人不可深交,这样的人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与他相交,什么时候被背后捅刀了都不知道。
……
第14章
立在树枝上的翠鸟,听到门开的声音,看见有人走出,有人走进,连忙振着翅膀飞走了。
日升院里,陈公公进入房间里后,听得自家殿下一声吩咐,让他去拿一套新的衣服,等他从带来的行礼里取了一套新衣时,燕淮已经出去了,殿下的衣物脱下放至屏风上,只穿了一身亵衣,身姿颀长地站在屏风后,用盆里的清水洗着手。
陈公公知道自家殿下畏寒,眼看着殿下用帕子擦干净手,忙上前服侍自家殿下换衣。
楚郁垂着眼皮,适才面对嵇临奚时的温柔消失得干干净净,脸上一片淡漠神情,他伸展着双手,由着陈公公换了新衣。
陈公公此时,还想着说服他。
“殿下,那姑娘一家确实可怜,可人死不能复生,就算王家受到惩治,她也不会活过来,老奴知殿下心思柔软,可为此与王相生了龃龉,实在是不值当啊。”
“王贺,必须死。”平静的字眼,从那张柔软的唇瓣中吐出。
“殿下……”
楚郁侧头,斜睨的眼角余光看向他,轻笑一声:“陈德顺,你若想此刻回到母后身边,孤成全你。”
陈公公面色变白,连忙跪在地上请罪,他是皇后派到殿下身边的人,从小就照顾着殿下长大,若是殿下驱逐他,皇后娘娘那里只会觉得他办事不力,虽然会念着他过往照顾殿下的情分下不惩罚他,可他也没了未来。
本就是去了势的男人,若不往上爬,还有什么盼头呢?
……
傍晚,嵇临奚去拿王公子的血和献祭的烤鸭烤乳猪,君子轩“闹鬼”,普通人不敢进去,这个重担也只能落在他身上了。
王公子短短几天放了六碗血,脸色白得不行,就跟个死人一样,他觉得身体异常的冷,昨日还能勉强站立行走的他,今天已经离不开床了。
嵇临奚冷眼着看大夫给他放血,等到王公子颤巍巍抬眼看他时,脸上又是一片蹙眉的忧心。
“好了。”大夫道。
嵇临奚将那碗血端了起来。
“楚道长……”王公子虚弱喊他,哭着道:“当真没有别的办法,让我明日后日不放血吗?”
嵇临奚做出一副严肃思考的模样,半响迟疑道:“有倒是有……”
王公子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快……快说,我可以,再给你……加一千两银子。”
嵇临奚道:“之前我发现整个府邸怨气过重,便是只死了一个姑娘家,也重不到这种程度,王公子,你家是不是还做了别的天怒人怨的事?”
自己做了什么,没有谁比王公子本人更清楚。
脸色当即更白了。
“我……”
嵇临奚又道:“王公子若是不说,我也不问,只是这血还得照旧放。”
再放下去,自己真的会死的!
一听到他这样说,王公子心中一紧,也顾不得那么多,将大夫和下人赶了出去,看着嵇临奚的脸色将自己一家人做的事说了出来。
比如他的母亲逼死了父亲两个美貌的小妾,比如他自己虏了多少个女子,这些女子“不小心”被他弄死了几个,又或者惩罚下人时,打得过重,把人打死几个。
嵇临奚听完,“王公子将这些人葬在了何处?”
“楚道长这是何意?”王公子倒也没有真的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一下警惕了起来。
嘴上说归嘴上说,都是无实据的东西,可若是知道埋在了哪里,那就是真凭实据了。
面前的年轻道长看出了他的警惕,视线一转,看往了别处:“既然如此,我就先行告退,明日再来取王公子的血,王公子好好养着身体吧,你现在的身体太虚了。”
说着,就要端着血离开,半点没有留恋打探的意思。
眼见他就要迈出房门,王公子咬了咬牙:“慢着。”
嵇临奚脸上,露出狡诈的笑来,转身时,又是无欲无求的模样。
他从小为了活下去,不知和多少人斗过心计,一个娇生惯养满脑子只有色的废物,还能算得过他吗?
“王公子不必勉强,我也不是很需要知道,只不过再放两日的血,我就能对付那只厉鬼了。”
“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要先告诉我,为什么要知道那些地方?”说完这句话的王公子,已经是累极,心神几乎崩溃。
他从未这样狼狈过,就像被饲养的畜,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哪里都去不得,只到了时间,就有人来取他的血。
“平怨。”嵇临奚扯出这个百用不爽的借口,“就像这个姑娘一样,知道她死的地方,就可以用阵法化去一些怨气,用王公子的血也是为了平怨,想要不放血,就得通过别的办法周旋。”
王公子现在的脑袋实在支撑不了去想些什么,只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气若游丝的将那些地方都告诉了嵇临奚,包括那个关着他抢来的女人的院子,里面的井中,也死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