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兔hetui
这到底是在骂他还是在夸他啊。
江清淮蹙起眉:“好好说话行不行啊?”
“陛下。”林颂今却已经回过神来,他轻轻喘了一口气,“裴叙是臣至交好友,裴家乃前朝将门之家,恕臣出言捷越,裴家满门忠烈,至死不降,不像臣……”
“至死不降?”龚成忽而大笑起来,“林颂今,你也不过是个笑话。”
“罢了,今日我心情好,告诉你当年之事也无妨,裴叙根本没死在战场,他不过是个大敌当前、畏畏缩缩的小人罢了。”
“城未破,他便背着你回京来了,当时他拉着江舒的手,腻腻歪歪,腻腻歪歪……”
“你丫的给我闭嘴。”江清淮直接跳下水牢,游过去给了龚成一巴掌。
龚成被打得一愣,林颂今也有点纳闷:“陛下……”
陛下生这么大气干啥?
“老子问你。”江清淮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默不出声的龚成,“你既然说裴叙回京了,为什么他会死?还有江舒,又是怎么回事?小五为什么还活着,你在其中又充当什么角色?”
“臣……”龚成晃了晃脑袋,“臣喜欢江舒。”
“臣爱她,像疯了一样地爱着她,臣不能没有她,不能没有她啊。”
江清淮又给他一拳,没好气道:“说重点。”
龚成挨了一拳,嘴角渗出血来,却还是笑着看向江清淮:“你在为谁打抱不平?那个叫裴牧的乱臣贼子?早听你们两个有一腿,看来做不得假啊,只可惜在傅府那天,他没能错手杀了你。”
“你的命可真大啊,我的陛下。”
“果然是你伤的齐时村。”这下想要的罪证也有了,江清淮平复下心情,转身走回岸边,“给我说说当年的事,朕还能留你们龚家一条生路。”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龚成的脸色一白。但他很快便接受了现状,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臣的一家老小对此事并不知情,请陛下留他们一条生路。尤其龚二,他年少轻狂,多不更事,家道中落必然对他打击颇大,还望陛下给臣带句话给他……”
“死到临头还提这提那。”江清淮骂骂咧咧,“说吧。”
“陛下是个明君,为父希望他能不计前嫌,好好辅佐陛下。”
“至于臣,臣这一辈子全然载在一个女人身上了,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认。”
江清淮又想下去给他一巴掌,想睡别人老婆,自己还有理了不成?
但林颂今眼疾手快拉住了他:“陛下,这水牢的寒彻入骨,您泡久了小心风寒啊。”
江清淮闷闷哦一声,只得作罢:“你赶紧睡吧。”
“没什么好说的。”龚成却好像没了力气,言简意赅起来,“臣伙同姜家,一早便买通了前朝贵族,控制上京后,臣绑走江舒,又给裴叙寄信威胁逼他回上京。”
“等他回来,臣把他堵在上京,派人追杀。那家伙的命跟您一样硬呢,陛下。臣手下足足五千人,杀他一个而已……居然都被他死战到天明。”
“不过后来江舒来了,该死的女人,也不知怎么跑了出来……”
“总之这两人死了。”
“殉情。”龚成冷笑一声,“他们死之前,管这叫殉情。真是令人作呕。”
“您看啊,陛下。”龚成突然指了指小五,“人死了,还不是什么都没了。他的儿子如今都管我叫爹,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杀了他。”
江清淮拉上小五,转身就走。
*
出了大理寺的门,一直默不作声小五才开口:“陛下,能去看兔子了吗?”
江清淮不由一愣。他看着小五,小五也看着他,那张精致漂亮的娃娃脸上仍旧淡漠。
他像是根本没听见刚才龚成说的一番话,又或者听见了也不在乎。
江清淮却忍不住笑了笑,把他抱进怀里,亲亲他额头:“我们这就去。”
林颂今紧随其后上了马车,神色落寞,一身颓然,江清淮便说:“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将军还是看开些。”
林颂今点点头,沉沉叹气:“只是没想到……当年竟是这样……我只当城破后世家们走投无路才会选择投奔,哪知道……哪知道竟是出了龚成这样的叛徒!”
“亏我这些年还当他心性纯良,当他……”
林颂今狠狠砸了一下马车,车身跟着晃了晃,弄得江清淮胆战心惊。
“不如,将军去抄龚成的家吧。顺便也帮朕去带话给龚二,不过他能不能想开……还是凭他自己吧。”
“抄家?”林颂今有些不解。
“是啊。”现在手头只有三百积分的江清淮,哪怕心情悲痛,也不忘努力赚钱,“抄了他的家,想来建集市的钱差不多就够了。”
“建集市?”话题跳跃太快,林颂今有些跟不上。
不过他也不多问,陛下新奇点子一向很多,他人老了,听陛下的吩咐便是。
林颂今领命去。
江清淮则陪小五去看了兔子,本来只是哄孩子,但等看到那细密的阵脚后,江清淮顿时来了兴趣,也开始跟着小五满林府抓伤员。
最先开始被抓那士兵这次倒是积极起来,第一个请小五试针。
江清淮在旁边看着,看小五淡定给他缝针,不由心生敬佩。
这小小年纪就能做到如此地步,也太有他哥的风采了。
他哥?
对啊,还得赶紧把小五的事告诉裴牧才行,他知道肯定很高兴。
至于他爹娘的事……要不还是别告诉裴牧了?
江清淮正犹豫,却不知裴牧已经去过大理寺,又从龚成口中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只是他比江清淮稍晚,加上他一届庶民,想去大理寺监牢探龚成这种原是一品大官的罪犯,还得有正当理由。
正当理由是不可能有的。
裴牧想的法子便是进去挨一顿鞭子,出来的时候趁人不备偷溜进去问个清楚。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裴牧便进来了。
龚成刚和江清淮说完当年之事,心绪未平,便见一个身着靛蓝云锦襕衫男子走了进来。
那人和裴叙长得极像极像,龚成不由瞪大双眼。
好半晌,他才回神:“你也来问我当年的真相?”
他懒得再娓娓道来,只说:“你的仇人便是我,杀了我,十年大仇得报。”
裴牧蹙起眉:“我娘的玉佩在哪?”
“你来的不巧。”龚成笑了笑,“陛下大概要抄我的家,那玉佩日后也只能在皇宫某处……”
“你快些赶去,兴许还能抢到。”
“就是不知道,那些抄家的御林军,会不会把你这乱臣贼子拿……”
裴牧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手指挥弹间,龚成的脖颈上便多了一个血窟窿。
他同样转身就走。
却并没有跟着去龚府。
玉佩只是身外之物罢了。
现在要紧的,是想想他一时兴起来了大理寺受罚,回去可怎么跟清淮交代。
第103章
江清淮正和小五琢磨缝伤口的事,大理寺派人前来禀告,说是龚成被人暗杀,已经死透了。
江清淮却不大意外:“行凶者可抓到了?”
“没有。”来传话的狱卒有些犹豫,“但今日确有个男人来过一趟大理寺,脸上有一道极深的疤痕,说是……您曾让他自去大理寺领罚三十鞭……”
是裴牧。
裴牧杀了龚成。
江清淮立刻反应过来,当即有点不高兴。
他也就出来一天,裴牧就背着他往大理寺跑!
但不等江清淮细问那狱卒,RMB先跳出来提醒道:“还记得上次你生气的后果吗?”
江清淮神色一顿。
而后他捏捏自己的脸,对那狱卒笑笑:“确有这件事情,不过此事和他无关,你回去告诉钟单仁,龚成死有应得,让他自己安排便是。”
狱卒领命离开,江清淮也立刻往家赶。
进了门也不说话,就悄咪咪往里面赶,听见主屋有动静,立刻放慢脚步,偷偷推开个门缝往里面瞄。
“清淮。”裴牧却好像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不等江清淮看见他在干嘛,裴牧便朝门边走来,“来了怎么不进?”
江清淮略显拘谨,不过瞧见裴牧裸着上身,他立刻紧张起来:“伤怎么样?我看看,上过药了吗?”
裴牧转过身给他看背上的鞭痕。
看来大理寺还是留着情面的,伤口甚至没有渗血,只是留下道道红痕,肿得厉害。
不等江清淮说话,裴牧先开口了:“能劳烦清淮帮我上药吗?”
他回过头看一眼江清淮,又立刻垂下眸子,语气诚恳道:“我够不到,它很痒……”
江清淮不由一噎,而后闷闷嗯了一声,转身去橱柜拿药。
裴牧便自觉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背对着江清淮,乖乖等他。
等江清淮开始给他上药,棉棒刚一碰到,便见裴牧脊背微微抖了抖。
江清淮不由一愣:“疼吗?”
裴牧头也不回,嗓音却发哑:“很痒。”
“是不是过敏,或者发炎了?”江清淮拿不准主意,也不敢再给裴牧上药,只能问RMB,“你看看这什么情况啊?”
“我看着没事,你先上药吧,晚上拿热水多泡一会,明天基本就好全了。”RMB无所谓地瞥了一眼,就给出反馈,而后咯咯咯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