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兔hetui
裴牧不说话,死死抱着江清淮。
“好了,我们去洗个热水澡吧。”
江清淮轻声哄他,又将身后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晟指给他看:“这是他们的船老大,已经被我制伏,这人你认得吗?”
裴牧点点头:“师兄。”
“师兄?”江清淮瞪大眼睛,看看晟,又看看裴牧,仍旧不可置信,“他是你师兄?”
“叛……叛徒。”床上的晟盯着裴牧,大着舌头仍旧骂骂咧咧。
“他怎么变这样了?”裴牧挑了挑眉,“你切了他的舌头?”
“啊?”
“抱歉。”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裴牧立刻轻吻了一下江清淮:“不是故意吓你的。”
“先去洗澡吧。”江清淮叹了口气,“后面的事我们慢慢说。”
“和我一起。”
裴牧却不肯撒手。
他的目光在江清淮身上转了一圈,又放慢声音强调,“和我一起。”
……
两人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才从狭小的浴室出来。
江清淮是被裴牧抱出来的,因为腿脚发麻,走不了一步,只能窝在裴牧怀中,轻轻喘气。
他有点不大高兴,因为刚才的事,所以即便很累,即便有点喘不上气,还是要坚持发表抗议:“我都说停了,你为什么不理我?”
裴牧却不说话,只低头亲他,却被江清淮侧开,最后只亲到脸颊。
江清淮得意地哼了一声,继续抗议:“我问你师兄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你不专心。”
这下裴牧有话说了。
“还不是你拖了太长时间。我都累了,喊你好几次停,你都不听。”
又被江清淮绕回到第一个问题,裴牧再度沉默,低头亲他。
江清淮这次倒是没躲,只是小声抱怨:“这衣服磨得我身上好疼。”
“今下午船就能靠岸,上岸买衣服。”
“这么快就到江南了?不是才过去三天左右吗?”
“整整三天。”裴牧忍不住纠正他,“身上全是淤血,刚才碰一碰都说疼,怎么现在全给忘了?”
“是你力道太大了好不好!”
苏大伴帮他揉淤血的时候,他甚至能舒服地睡着呢!
但这话江清淮可不敢跟裴牧说,抱怨一句,便问起他后面的打算:“你那师兄想害你啊,你知道吗?我们后续怎么办啊?你知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知道。”裴牧眸光在手腕上落了落,“师父要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他居然还沾沾自喜以为大仇得报后,便能和清淮好好在上京生活……
裴牧自嘲地笑了一声。
被江清淮敏锐捕捉到不对劲:“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怎么知道我被绑架到这艘船上的,又是怎么过来的?”
“我也是坐船来的。”
裴牧又亲了亲他:“你好好休息,我去收拾那群船员,等靠岸后,再详细告诉你,好不好?”
“我也能帮你。”
江清淮自告奋勇完,就被裴牧捏了一把,瞬间炸起毛来:“你干嘛!”
“都这样了,好好休息。”
裴牧带着江清淮径直往一个房间走去,将他放到床上,便转身从上面的柜中翻出干净的被单,将江清淮裹严实。
看他轻车熟路,江清淮意识到不对劲:“你以前也上过这艘船?”
“这是我的房间。”裴牧轻咳一声,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方简陋,靠岸就好了。”
他给江清淮掖好被子,叮嘱道:“海上风大,小心着凉。”
说罢,便转身朝外走去。
江清淮却有点睡不着。
他在心中呼唤RMB:“你以前是不是跟我提到过一个无名的组织,是江湖上的组织对不对?”
“是。”因为刚被关进小黑屋,RMB说起话来惜字如金,“你怀疑裴牧?”
“如果裴牧真的只是被流放边疆,没道理能混成晟口中的天下第一,而且他们以师兄弟相称,确实很有武侠的感觉。”
江清淮躺在床上,认真思索道:“但我搞不明白,这个组织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又为什么非说裴牧跟他们对着干?”
“而且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那个枕经寺的光头也是这个组织的人,那个放蛇咬我的美女也是,还有苏洺蓝,你还记得那个人吗?她和裴牧一起出过任务,大概也是那个组织的人。”
“最后就是裴牧口中的师父,很大概率是宫里的什么人。”
“照你这样说,这个组织在上京渗透得很严重啊。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你家裴牧都混成皇帝男宠了,组织反而不高兴了?能干到这个份上,多优秀啊,不应该好好奖励一下吗?”
“裴牧才不是什么男宠呢。”江清淮的关注点却偏了,“我们是真爱。”
“那更应该给他包个大红包,好好奖励一下吧。”RMB继续没正形地开玩笑。
“所以这个组织的目的不在于此。”
“而裴牧来京之后,拢共就干过这么几件事——杀任宏、伤齐时村、刺杀叶从南,最后便是杀龚成……”
“任宏和龚成都是前朝之人,属于裴牧复仇计划的一环,大概和组织的关系不大。”
“而伤齐时村,大概率是龚成请裴牧去的……”
“所以只有伤叶从南那次,才跟那个组织有关,当时叶从南和我在筹划科举的事……我本以为是龚成暗中使坏,现在看来……是那个无名的组织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叹了口气:“线索太少,推不出来,等一会去问裴牧好了。”
简单的头脑风暴后,江清淮放弃了思考,但眼睛有点闲不住,开始打量这间裴牧住过的房间。
其实简简单单并无什么个人特色,房间狭小逼仄、还有点昏暗,但好在有窗,空气十分清新。
屋内只有一张单人床,旁边一个破旧的木桌,摆着一盏破旧油灯,再就是裴牧方才打开的柜子,也不大,只两层,其上的漆已脱落干净。
江清淮好奇心起,上前打开柜子,除了裴牧方才拿出的被单,另还有一套深蓝色的。
再此外,便只有一个巨大的皮箱子。
“这是虎皮做的。”RMB给江清淮解释道,“看剥皮的手法,是个生客,上面还留了血渍。”
江清淮蹙着眉将那皮箱子端出来,却先听见里面传来什么东西撞击的动静。
但箱子上并没有锁。
江清淮犹豫着打开了箱子,从里面端出一个蒙着黑布的琉璃罐头。
又听见RMB解释的声音:“你兄弟或许也是个有钱的人啊,还用得起琉璃罐头……掀开看看放的是什么?”
江清淮依言掀开,却不由瞪大双眼。
罐头中,一条三角头红眼睛的黄金蟒,正冷冷地盯着江清淮。
似是觉察到江清淮的目光,那蛇慢慢长大嘴巴,露出血口毒牙,挑衅地朝江清淮吐了吐信子。
还活着!
江清淮忙将遮罐子的布巾盖回去,惊魂未定地往床上跑,用被子将自己裹紧,才小声问RMB:“活的,怎么办?”
“蛇在罐子里,有什么好怕的?”RMB不能理解,但还是帮江清淮想法子:“你出去找裴牧不就行了。”
“可是柜子在门口的位置。”江清淮连头都不敢回,说话都在抖,“我怕蛇。它还是活的,会咬人的,它是不是还在看我?”
上次被蛇咬的经历实在算不得好,江清淮仍旧心有余悸。
但他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罐子被撞动的声音。
江清淮立刻尖叫起来:“裴牧!救命啊,裴牧!!!”
“怎么了?”
下一秒,裴牧便冲了回来。
看见江清淮瑟缩在被子里,还以为他是做了噩梦,他预备上前抱住江清淮,却先看到了柜上的皮箱和罐头中的蛇。
“清淮……”裴牧的声音忽而冷了下来,“你动蛇了?
“裴牧!”
江清淮听见他的声音,委屈地朝他伸出手要抱,但碍于裴牧和蛇在一个方位,江清淮只敢半眯着眼睛。
看不清裴牧神色,听觉便被放大,听出裴牧语气的冷淡,江清淮不由一愣。
他有点震惊,又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委屈。
裴牧居然……裴牧居然因为一条蛇凶他?
“什么事啊叫这么大声?”
屋外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紧接着,晟便探头进来,看见江清淮披着被子坐在床上,轻蔑地挑挑眉。
江清淮脑子一下乱了起来,耳边嗡嗡作响,他手脚并用地朝后缩了两下,觉得世界都荒谬起来了。
裴牧……
江清淮看着裴牧,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他哆嗦着唇,发不出一个音节。
如果裴牧……如果裴牧是在骗他呢……
裴牧怎么知道他被拐到这艘船上的?
船上甚至还有裴牧的房间……
晟,晟说出的话,也许并不是字面意义那样……并不是想让他猜忌裴牧,而是让他意识到裴牧在被陷害……让他更加相信裴牧???
裴牧将那蛇小心翼翼收回皮箱,又瞪了一眼晟,回头却见江清淮脸色苍白,神情愕然而无助,一时心疼不已:“清淮……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