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兔hetui
不对劲,好不对劲。
江清淮沉默一会,最后说出自己的苦恼:“这垫子梆梆硬,睡不了人。柜里只有一床薄被子,还很潮,也用不了。”
裴牧嗯了一声,说了句“等着”,转身出门了。
江清淮便知道他有法子,欢喜地把垫子扔了,又拿起扫把开始扫地,最后甚至还把偏屋的榻给搬了过来。
这下裴牧总不会觉得他没劲了吧。
江清淮乐滋滋地坐在门口等裴牧回来,可直到太阳下山,他的肚子咕咕咕叫个不停,裴牧都没有回来。
江清淮无奈,只好让RMB给他导航一下裴牧的位置。导航是合同里面提过的服务项目,江清淮记得很清楚。
但RMB有点无语:“宿主,导航是指路用的,不能找人。就是你们那个世界的导航也做不到啊。”
江清淮:“你都能让我穿越了,你为什么不能找个人?做不到就说做不到,找什么借口?那你给导航到御膳房吧,我去整点吃的。”
RMB:……
江清淮跟着RMB的导航去了御膳房,看见灶上炖着一锅鸡,便拿了个大碗把肉和汤打得干干净净,还顺便拿了五个热气腾腾的馒头。
连着餐具一起放食盒里,晚饭和明天的早饭就有了着落。只是没找到咸菜,江清淮有些可惜地端着饭往回走。
可一进清净轩,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儿,地上淋淋漓漓洒着几滴鲜血,断断续续直绵延到寝殿门口。
江清淮眼皮跳了跳,快步往屋里跑,一个劲儿地叫裴牧。
听到里头传来闷闷的一声回应,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裴牧正脸色苍白地坐在软榻上,满身血腥味,看到江清淮,却只是收敛了紧蹙的眉,朝他微微点头。
江清淮打量着他,蹙紧眉头:“你怎么了?”
裴牧只摇头,声音沙哑:“你先睡吧。”
江清淮傻了:“你脑子没事吧,是谁打你,怎么这么严重,伤口怎么样?你什么话都不说,只让我先睡?”
江清淮不管了,只凑近看他伤,却先看到他额头冷汗涔涔,顺手拿了下午还剩的抹布替他一擦,隔着抹布感受到那炙热的温度,又皱起眉来:“你发烧了。伤口是不是感染了,脱下来我看看。有多长时间了?”
“我没事。”裴牧浑身的血和汗,感觉到江清淮的靠近,有些不适应地蹙了蹙眉,又催了江清淮一句,“你快去睡吧。”
江清淮下意识看了眼床,床上已经铺好新的垫子,平平整整、干干净净,还多了床丝绸被子。
江清淮几乎要抓狂:“你受伤了还铺床?要不要命了?”
裴牧却又沉默下来。
江清淮猜他烧糊涂了,打算直接解他衣服,却被裴牧抓住了手,裴牧定定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江清淮急地想给他一脑蹦:“摇什么头?我要给你看伤,你知不知道自己发烧了?”
他叽里呱啦说一堆,也不知道裴牧听清楚没有,隔了好久只嗯了一声。
江清淮无语了片刻,又开始任劳任怨脱他衣服,还没脱光就已经看到渗满血的衣服,不免失落:“裴牧,你没事吧?”
“别动。”裴牧只皱着眉低声呵斥江清淮。
“我在给你看伤口!而且我问你话呢!!!”江清淮都要炸了,他居然会觉得裴牧好脾气?
犟脾气还差不多。
犟葫芦!
牛脾气!!!
“不必。”裴牧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江清淮忽然冷静下来,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裴牧,而后才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钟山私底下找你麻烦,因为我,是不是?”
裴牧不说话,闭眼不看江清淮。
“我说,那个姓钟又不是你直属上司,凭什么罚你啊。而且你,就算你打不过他,你不会跑吗?不会去告状吗?”
裴牧还是没个反应。
“怎么又不说话?”
裴牧淡淡抬眼,“这是我的事。”
江清淮都要翻白眼了,这人怎么这样。
怎么能这样!!!
他在心底默念三遍“莫生气”,才鼓起勇气再次看向裴牧。
这次也懒得再费口舌,直接上手扒他衣服,只是看见裴牧胸前和身后满身的血痕,还是没忍住抱怨起来:“这下手也太狠了,你忍一下,衣服都跟伤口黏一起了,钟山那大哈猴可真不是个东西。”
“你疼不疼啊……裴牧,我……”
听他絮絮叨叨得越说越可怜,有点烧糊涂的裴牧心突然很痒,他抓住了那只手,再一次拒绝:“不必了,我不用上药。”
“你是神仙啊,你不用上药。”江清淮回怼他,然后开始跟RMB说话,“新手礼包给我拆了,买药。”
RMB想说些什么劝劝的,但想到裴牧是为了江清淮,最后还是乖乖在系统商场买了药。
“你在这等着,我去找药。”江清淮往门口去。
裴牧却突然开口:“你……不必自责。”
这话倒是为他着想了,江清淮满腔不忿忽如泄气的气球一般,一时别扭极了:“那你好好听我的话上药,我就……不自责了。”
裴牧挣扎着抬眼看江清淮,盯了他好一会,这才终于点头:“劳烦。”
江清淮松了口气,拿了RMB买的药,又打了盆清水,正要进屋给裴牧上药,却有一人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
第4章
江清淮手里端着木盆,有点舍不得好不容易打来的水洒出去,也没和身后的人多做纠缠,十分配合地跟着那人去了一个犄角旮旯。
身后的人开口,声音意外年轻:“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否则,没人救得了你。”
江清淮点了点头,一点多余的话都不说。
叶从南见这小太监颇为乖顺配合,倒也不意外,这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哭成那样,可见胆子不大。
他松开了人准备问话,那小太监却蹲下身去,放下了什么东西。
叶从南下意识警觉拔刀,但还没拔出,就先看清那是一盆水。
叶从南拔刀的手有些无处安放。
江清淮却没注意到这些,他催促黑衣人:“哥们抓紧时间问,我还有事,很急的。”
叶从南沉默良久,直到江清淮催他,他才恍惚问道:“陛下现在在哪?”
江清淮直接听乐了。
没想到他去金銮殿在大臣面前那一通闹这么快就引来了人,果然古人都是很聪明的,不辜负他卖力的表演。
江清淮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刺客”,此人黑衣裹得严严实实,只一双过分漂亮的丹凤眼露着,正警惕地盯着他。
那眼睛生得好看,多情又不泛情,自有一股朗月清风的舒然,浑然的书生气,毫不像个刺客。
也难怪这么谨慎,都有些草木皆兵。
江清淮又多留神了一眼。
爱美人嘛,男女通吃。
他笑得灿烂:“你第一次啊?”
叶从南不由蹙了蹙眉,这人反客为主的态度让他不禁疑惑有诈。
但他来之前已经多番探查,早就确信这清静轩只是冷宫一角,别说重兵,连个人影都没有。
可这小太监的底气又来自何处?
江清淮见这黑衣人不说话,也只当他内向,开始瞎编:“金銮殿有一密道,陛下早已顺着密道逃了,只是他身子虚弱,不便露面,我便把他安置在宫内某处。”
看那黑衣人想说话,江清淮摇摇手:“你不必问具体位置,毕竟我也不能完全信任于你。你若有心,不如将宫内消息传于定远大将军,待擒拿叛贼后,陛下定有重赏。”
江清淮将系统给他的任务道具拿出来,递给面前的刺客,那是一封塞在小竹筒里的信。
江清淮下午无聊时打开看过,似乎是和京城的乱军布局有关,但全是繁体字,还写地特别小,看得人头疼,江清淮也只能勉强辨认。
不过定远大将军肯定能看懂,江清淮一点都不纠结,他只是个无情的做任务机器。
叶从南又沉默了一会,但最终还是将信将疑地接了信,觉得一切太过简单,他不确定地问:“陛下没什么别的吩咐?”
江清淮想了想:“有。”
叶从南的神色正经起来。
“陛下让你帮我烧桶热水。”
叶从南:……
江清淮也不是故意要使唤人的,可怜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骑马打架各各在行,就是不会用木头生火。
本来他是打算给裴牧上完药,再拿屋里裴牧已经点好的蜡烛来烧水的,不过现在难得来个眼里有活儿的,何必自己忙得抓瞎?
他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告诉黑衣人:“烧完水端到屋门口就行。”
叶从南一言难尽地看着交代完他烧水,就神色匆匆往主屋跑的小太监,最后还是认命地去打了水。
如果这小太监敢骗他,叶从南想,他总会有机会好好教训这家伙。
江清淮这边,回到主屋,看到裴牧虽然还坐在榻上,却因为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吓得赶忙摸他额头。
果然又热了许多。
他一边在心里庆幸来了个眼里有活的,一边拆开系统买的退烧药,先塞了粒给裴牧,又盛了一碗从御膳房顺来的鸡汤,一起喂给裴牧喝。
裴牧觉察到动静,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想开口,却先对上了江清淮送来的鸡汤,他便沉默地喝了一勺,连带着把药咽了下去,才问:“你喂我吃什么?”
“神药。”江清淮又舀了一勺喂他,“包治百病。”
裴牧不信,却也没力气说话,只脑子还稀里糊涂地转着。
他想,裴远之,你这般不设防,随便喝了旁人递来的药,也不怕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然后再喝一口江清淮递来的鸡汤,也不知道江清淮从哪里弄来的,热腾腾地甚是暖胃,让他浑身疲软,登时也没力气再去想些什么太阳不太阳。
江清淮喂完他一小碗,嘱咐他先睡会,又匆匆忙跑出去,一出门正好看见那黑衣人烧好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