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兔hetui
这倒也是,江清淮下意识在心底想起那尴尬的一幕,脸渐渐就红了,正巧小福子端了御膳房新做好的糖蒸酥酪进来,对上江清淮发红的耳朵,吓地食盘都没端稳。
陛下这样子,该不会是想宫外的情郎了……
小福子心下一阵懊恼,猜测自己今个儿怕是也要帮着陛下出宫会情郎了。
但都已经到面前了,他只能低着头,尽可能降低存在感:“陛下,御膳房做了道糖蒸酥酪。”
小福子小心翼翼端到江清淮面前,江清淮看见那乳白色的酥酪,如布丁一般光滑,散着淡淡的甜香,倒是很乐意地接过来尝了一口。
他以为是苏有道,正想说谢谢,抬头却见到小福子,有些纳闷:“苏大伴呢?”
送个人而已,这么长时间也该回来了吧。
小福子却习以为常地笑了笑:“陛下,您不知道,苏大人和林大人是至交好友,想必是路上说着话,耽误些时候呢。”
这两人是好友?
江清淮突然想起那天从华殿第一次见面,好像这两人确实相谈甚欢的样子。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又吃一口酥酪,甜丝丝、凉嗖嗖的口感倒是不错,江清淮不自觉眯了眯眼睛,瞧见小福子正缓缓退下,突然道:“小福子,朕要出宫。”
小福子立刻如瘪了的气球一般沉沉叹了口气,后悔起自己方才怎么不能再走快些。
再快些,陛下说不定就不会说了!
他不情不愿挪到江清淮身边,还想着再劝劝:“陛下,苏大人还没回来,您就这么走了,奴才怎么交代呀?”
“要同臣交代什么?”
不等江清淮回话,苏有道却先回来了,御书房门未关,他自然也听见了小福子的话。
江清淮抬眼望去,瞧他眉眼见还残着几分笑意,猜到他心情不错,立刻道:“朕想出宫,可以不可以?”
苏有道一愣:“还去国子监?”
江清淮连摇头:“听闻户部尚书卧病在家,朕去看看他。”
苏有道笑起来:“陛下,这是应当的,方才林大人还托臣问您要不要去看望尚书大人……”
苏有道其实也生得好看,但比起五官的精致,江清淮更多会注意到他一身贵气逼人,笑起来温柔和煦,严肃时又让人不敢放肆。
原身当他是父亲一般的存在,江清淮亦视他为长辈,平日里很少会留意他相貌,今天见他笑起来,才恍惚发觉,苏有道年轻时,想必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江清淮看得出神,反而把苏有道弄得不好意思起来:“陛下……臣的脸上有东西吗?”
江清淮收回目光,摇摇头:“既如此,换身衣服,朕去看看司马大人。”
——
这次出宫,江清淮没让苏有道跟着一起,而是带了小福子。
苏有道方得知,心情明显失落下来:“陛下,是厌倦臣了?”
江清淮立刻不知所措起来:“朕……朕只是觉得宫里没个人在也不好……”
江清淮手忙脚乱地同苏有道解释:“大伴,你是朕最信赖的人了,所以朕想你留在宫里,万一有个什么事,你看着决断了便是。”
苏有道也不说信不信,只是看着江清淮:“那陛下何时回来?”
江清淮拍拍胸脯:“自然是看过司马后就回来,左不过……左不过再留顿饭罢了,朕晚膳前一定回来?”
苏有道点点头:“外面到底不如宫里,小福子,一定细心照料着陛下。”
小福子应下,苏有道又交代起其它事项,比那刘易还能说,听得江清淮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出什么远门。
他应该说了自己晚饭前就回来了吧……
好不容易挨到出宫,一踏出宫门,江清淮立刻便放飞了自我。
原本苏有道安排了车辇,但江清淮问过RMB,知道司马家并不远,出了宫门便下轿,只让侍从们等在宫门前。
小福子慌张过来,劝说的话还没开口,就被江清淮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欲哭无泪地傻在原地,反应过来时,江清淮已经走出好远,又连忙跟上,心跳不止:“公子,公子您慢着些。”
江清淮倒是没故意甩开他,听见他声音,还停下脚步等他过来,见他气喘吁吁,索性在旁边摊位买了杯竹筒茶给他喝。
当然,自己也来一杯。
小福子受宠若惊地接过那茶,想付钱,却被江清淮抢先。
江清淮本就不是个会省钱的性子,从前爹妈也只教育他开源,从未教他节流,自小又是什么好东西都捧给他,江清淮虽然物欲不高,但每次花钱绝对不会少。
这次还是苏有道准备的荷包,里面沉甸甸塞的全是银票和铜板,江清淮简单扫一眼,就知道不下千两,心下立刻有了打算。
他压根没打算去看望卧病在家的司马济,而是把主意打在了任务对象“司马鹤”的身上。
只是来到司马家门口,却先瞧见了个熟人,正立在府门前,同那小厮说着些什么。
今日他穿着一身朴素青衣,并无其它配饰,头发规规整整束着,由一个简单的竹制发箍归并,背影亦如竹般劲韧脱俗。
江清淮一眼认出他来,喊道:“叶从南?”
听见声音,叶从南却并没立刻回头,反而像是怀疑自己一般,狐疑地瞧了瞧四周先。
江清淮又喊他一声。
他才循声望来,瞧见江清淮站在不远处,一双丹凤眼猛然瞪大,接着竟也不顾那正同他说话的小厮,便直直朝江清淮奔来。
这么热情,江清淮有些受宠若惊:“叶……”
“江公子!”叶从南似乎早已经习惯江清淮乔装出门这件事,称呼都没有出错,“您怎么会在这里?”
江清淮看看司马家:“尚书大人病了,我来瞧瞧,你呢?国子监今日没课?”
“一旬一休假,我是来寻鹤公子借书的。”
“叶贤弟。”正说着,后面便传来了司马鹤的声音。
江清淮认出来,朝叶从南挑挑眉:“说曹操曹操到呢。”
曹操,叶从南不曾听过,但见江清淮挑眉的神态,听出司马鹤声音,倒也明白江清淮的意思,只是……他看着那出尘面容做出这番活气的神色,实在舍不得挪开眼。
观音入红尘,颦笑解千愁。
还是江清淮先蹙起眉来喊他,叶从南才回神笑了笑。
司马鹤正也赶到了面前,瞧见江清淮,诚惶诚恐地要行礼。
江清淮给了他个眼神,又吓得他连忙改口:“江公子。”
江清淮满意点头,司马鹤却已经心慌得说不出话,他看着站在江清淮面前的叶从南,再看陛下这神色,立刻便明白了大半。
陛下定是,定是看上叶从南了!
司马鹤发觉自己正面临着人生的最难的一次抉择。
保兄弟还是保老婆……
第43章
保兄弟,就得挡在陛下面前。
想到那日在金銮殿上,陛下有意纳他入宫当男宠,司马鹤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保老婆,就得由着他风华正茂的兄弟被陛下纳入后宫当男宠。
想到叶从南的才华完全有望金榜题名,当个风光无限状元郎,又是惋惜不已。
就在司马鹤犹豫不决之时,江清淮已经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了,瞧见司马鹤脸色苍白,他十分关切:“你还好吗……鹤,公子?”
司马鹤听闻这一称呼,却如被天雷从头到尾炸了一遍,瞬间外酥里嫩,焦香浓郁,他黑着脸朝后退了两步,拉开本就和江清淮不算近的距离:“公……公子,您太客……客气了。”
江清淮不明所以,这就客气了?
他还能更客气!!!
只是不等江清淮开口,叶从南先开口了:“鹤兄,不知令堂病重,这么些日子都不曾看望,实在惭愧。”
“啊……”司马鹤神色一僵,下意识瞧了一眼江清淮,“所以,江公子也是来……”
江清淮朝他笑笑。
司马鹤脸色更难看了,这都找上他爹了……虽然依照他爹的性子,大概是不会同意这种事,但……正如陛下所说,入宫乃是盛宠,未尝……
“不……不可!”司马鹤厉声拒绝。
他反应实在太夸张,倒是把江清淮和叶从南齐齐吓住了。
江清淮下意识跟RMB吐槽:“反应这么大,他家老头果然是在装病吧。”
叶从南却担忧起他:“鹤兄,你脸色瞧着实在不好,难道令堂已经病到如此地步……”
司马鹤轻咳一声,勉强冷静下来:“这……这倒不是。”
他心下已经决定断不能让陛下和他爹见面,但陛下亲临,怎能不招待,司马鹤心思一转,突然有了想法:“家父的病并无大碍,只是染了风寒不便见人。”
他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叶从南:“为表歉意,请一定给我个机会招待二位。”
“怎么招待?”江清淮当即有了想法,笑得贼兮兮,“难道,鹤公子打算破费请我们去琉璃轩吃顿好的?”
司马鹤:……
叶从南连连摆手拒绝:“鹤兄,那地方一顿百两有余,请江公子便是,我……我就不去了。”
“这可不行。”司马鹤一把拉住他,宛如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我听闻文瑾和江公子关系甚笃,难得有机会,一起来吧……那琉璃轩也不过……咳,不过百两罢了,文瑾不必在意。”
见叶从南仍旧犹疑,江清淮也跟着劝道:“人多热闹不是?”
叶从南看看江清淮,又瞧瞧司马鹤那莫名求助般的神色,虽然想不明白,却还是点头答应。
司马鹤松了口气,立刻派下人备府上最好的车马,毕恭毕敬地把江清淮请进去。
江清淮却看向小福子:“难得出来一趟,你也在京中逛逛,不用跟着伺候我了。”
小福子“啊”了一声,显然不敢,只是不等他说话,江清淮便兀自钻进了马车。
还是司马鹤安慰了他不用担心,小福子才勉强答应下来。
户部虽然掌握国家财政大权,司马家的最好的车马却远不如礼部侍郎的气派,光是那拉车的马就只有可怜的两匹,不过轿子里的空间还算宽敞,打扮也雅致,江清淮还算满意。
叶从南随后跟上,瞧见有茶壶,还贴心地给江清淮倒了一杯。
江清淮肚子早饿了,虽然不爱喝这古代的苦茶,却还是接过抿了一口。
司马鹤最后上轿,正瞧见江清淮接叶从南递的茶,一股悲凉涌上心头,突然便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