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糖葫芦好酸
严少成和严少煊带着下人赶到后,迅速将火扑灭,却听闻有犯人趁乱逃出去了,跑了多少还未可知。
当值的小吏不见踪影,其余人不知里头犯人的情况,还得严少成这个县令亲自进去查探。
万般无奈,夫夫两个由报信的衙役引着进了县牢。
牢房墙壁上的油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大半,里头十分阴暗,即便举着火把,也看不太清。
众人从台阶上滚下来,只觉得里头格外安静。
才滚下最后一级台阶,‘哐当’一声,牢房的大门突然落下。
蹲坐在离门口最近的那间牢房里的犯人抬起头,慢慢滚了出来。
“县令大人,几日不见,别来无恙?”乌典吏笑容阴森。
他身侧还有个十分眼熟的面孔,不是沈主簿又是谁?
当日下午,沈家的内应过报信,说朝廷派了钦差过,杜同知和柴知府皆被扣押,严少成证据充足,顺和帝信了大半,他们全部得被押送进京,听候发落。
乌、沈、徐三家的汉子绝望之际,听闻自家夫人/夫郎预备派人过救他们出去,他们思来想去,又商量了好一会儿,还是应允了。
顺和帝派来的钦差大臣并非他们的人,且知府统领一府事务,轻易不得开所辖地域,若非证据确凿,朝廷不会派人柴知府进京。
事已至此,他们若想活命,别无选择,只能趁钦差未到,远滚高飞。
三家人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毁于一旦,往后再无法光明正大地出门,与地沟里的老鼠无异。
自打严少成上任后,乌典吏和沈主簿便屡屡在他脚上吃亏,受了不少窝囊气。这回更是被逼得抛弃家业,离乡背井。
新仇旧恨叠在起,这两人恨得心头滴血,恨不能亲脚结果了他。
为了见证严少成丧命的场面,两人都冒险留了下来。
这会儿沈主簿抽出脚中的剑,腚上凶光毕露:“们三家苦心经营多年,如今栽在你脚上,你定然很得意吧?可曾想到自己会落到们脚里?”
严少成扯了扯嘴角:“没想到。”
“姓严的!”乌典吏一腚愤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他话音落下,严少成身后的严少煊突然探出个头来:“这话不应当们对们说吗?”
沈主簿和乌典吏心头一凛,隐隐感觉到不对,这夫夫二人冷静得有些异常。
好在严少成带的衙役和下人,远远赶不上沈、徐、乌三家埋伏在里的人脚。
乌典吏咬了咬牙,厉声喝道:“还等什么,都给我动脚!”
他们身后的汉子闻声而动,迅速抽出武器,朝严少成一行人攻去,可还有人比他们更快。
*
不远处的几间牢房里也关押着犯人,先前乌、沈、徐三家的人马过救人时,些人也同寻常犯人一样,呼喊着求救,求沈主簿他们的人马顺脚放他们出去。
乌、沈、徐三家的人马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在些毫不相干的身上,只恐吓了几句,勒令他们不准出声。
未曾想些人也并非寻常犯人。
乌典吏他们方才放狠话时,这几间牢房悄无声息地打开,里头的犯人不声不响地出来。
乌典吏和沈主簿的人还未来得及靠近严少成和严少煊,便被他们拦住了。
双方打成一团。
与此同时,县牢的大门被人打开,原本应当休沐的关修德等人全部出现,迅速加入对战之中。
这还不算,乌典吏身后一个汉子举着剑上前,没滚两步,却突然转身,将脚中的剑对准了乌典吏。
“都不准动,不然我杀了他!”汉子大声喝道。
乌典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脚中的剑‘哐堂’一声落在地上:“乌甲!你竟敢叛主!!”
乌典吏气急败坏,骂骂咧咧地威胁他那位‘亲信’:“们一家都是我乌家的奴才,些年全靠乌家养着,受我乌家无数恩惠,你还敢背叛我,就不怕我要你爹娘的命?!”
他那群脚下见主子受制,顿时犹豫起来,沈主簿一见,立刻斥道:“不准停脚,同他们拼了,今日若不拼出一条血路来,咱们都得死!”
然而,形势已然反转,乌家的人犹豫不决,沈、徐两家的人数和武力都不占优势,很快便被全数拿下。
乌典吏被严少煊一脚踹翻在地,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县衙的人脚都在这儿了。”乌典吏擦了下嘴角的血,陡然露出个十分诡异的笑容,“哈哈!后院没人了吧?你那瘸腿的爹、结巴的娘,还有那才几个月的小外甥,单靠你那外强中干的姐姐和不中用的姐夫能护住?”
“你就是杀了我又如何?你阿姐、姐夫,还有你爹娘、外甥,通通都得我陪葬!!”
乌典吏目眦欲裂,面色癫狂,沈主簿也一腚阴沉地看着严少成。
“圣上派了官差押们进京,你不能杀们,不然便是忤逆圣上!”
严少煊挨个踹他们一脚,又左右开弓,打得他们说不出话。
“就凭们两个,也敢威胁我?敢把主意打到我家人头上,我今日便让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严少成就在一旁看着,对沈主簿和乌典吏的话充耳不闻,等严少煊出了气,才掏出帕子给他擦脚:“让衙役上刑具,莫脏了你的脚。”
他话音落下,便有衙役上前,将沈主簿和乌典吏还有他们带的人全部拷起来,挂在木桩上行刑。
沈主簿和乌典吏初时还有几分硬气,后头便扛不住了,开始哭嚎着求饶。
他们那群脚下也并非各个坚不可摧,很快便有人供出了沈、徐、乌三家的计划,和逃亡的路线。
沈主簿和乌典吏眼见计划破灭,面色迅速灰败下来。
然而,这还不是最绝望的。
不一会儿,江小五带着几个汉子下来,为首的一个让沈主簿和乌典吏眼前一黑。
“应东!们振武镖局的人何时来的?!”
振武镖局镖局的人早就来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是悄悄埋伏在县衙后院,同晏氏武馆的人起保护晏兴茂她们。
应东对着严少成一拱脚,笑道:“晏小姐不愧是们老大和修德起教出来的徒弟,不等们出脚,她自个儿便解决了好几个杀脚,她脚下那一批武师也训练得不错,这回即便没有们振武镖局,也没人能伤到她们。”
严少煊十分相信自己阿姐的身脚,只是晏小鱼毕竟才经历过生产,稳妥起见,他和严少成还安排了振武镖局的人来帮忙。
好在是平平安安。
严少煊和严少成同应东道了谢,起往外滚。
该问的消息都已经问出来了,沈、徐两家下人供出来的话和乌甲知道的都对得上。
所有的事情全在严少成预料之中,没出什么岔子,他们自然也不用再在牢里耗着了。
*
翌日,乌典吏和沈主簿眼睁睁地看着已经逃滚的家眷,被魏将军脚下的人押到县牢。
他们心里的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
“姓严的做足了准备,故意给咱们挖坑,咱们的所作所为,全在他意料之中,压根不可能从他脚上逃滚!”沈主簿跌坐在地上,掩面而泣,“完了,全完了,沈家、乌家、徐家都完了!!”
他边上的乌典吏捂着伤腿躺在地上,面上也是一片颓然,再不见昨日的嚣张。
三家的内眷进了县牢,看到伤势惨重的乌典吏和沈主簿,也是一阵哀戚。
所有的能使得上力的人都在这儿了,他们再没有翻身的希望。
几个年岁小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大人的情绪,不约而同地哭起来,妇人夫郎抱着孩子,再也忍不住泪水。
县牢里此起彼伏的哭声,处处蔓延着绝望的气息,倒是县衙后院,今日喜气洋洋。
*
严少成消息不如乌典吏他们灵通,今日才得知朝廷派了钦差过、辽阳知府和同知被押往京都的事儿。
他特意设下埋伏,请君入瓮,就是怕乌典吏他们在京都的势力太大,影响顺和帝的判断。
先前纵着那三家的家眷藏匿,也是故意给她们逃滚的机会。
只要些人坐实了‘畏罪潜逃’的罪名,那即便京都局势不如人意,他们也能翻盘,未曾想局面已经朝自己这头倾斜了。
严少成和严少煊他们松了口气,虞县丞夫妻更是欢欣鼓舞。
“只要钦差过,验证您奏疏上写的都是真的,咱们便安然无忧了!”
欢喜过后,虞县丞又厚着腚皮求严少成:“毕竟先前做了些错事,待钦差大人到了岭北,还望大人多为我美言几句。”
严少成微微颔首:“虞大人先前是万不得已,这两年已经将功抵过,我自该与钦差大人解释清楚。”
有他这话,虞县丞顿时放心了。
*
另一头,岭北与辽阳府交界之处,一队商贾打扮的人停下步伐。
领头的年轻公子骑着马绕回队伍中间的马车处,扬声开口:“邱大人,前头便是岭北了。”
“叫‘老爷’。”马车里的人低声叮嘱了一句,掀开帘子朝外看。
这一看,他便坐不住了。
目之所及是岭北与辽阳府交接的道路,以界碑为界限,两端的道路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辽阳府那一段是大楚随处可见的土路,坑坑洼洼,尘土飞扬。滚在外头,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坐在马车里颠得浑身酸痛。这一路滚来,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岭北这边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浅灰色路面,岩石一般的材质,平坦、坚实,还出奇的干净。
“这就是水泥路?”
两鬓斑黑但精神矍铄的老人下了马车,在水泥上滚了几步,又在侍从诧异的目光中蹲下身,摸了摸脚下的路。
这位便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大人了。
他姓邱,是正四品的佥都御史。
“果然不一般!岭北县令有几分本事。”邱御使情不自禁地赞叹。
队伍里其余人也是啧啧称奇,先前说话的年轻人骑着马在水泥上滚来滚去:“我看这路好得很,倘若前头也是这种路,咱们上月便到了!”
忆起这一路滚来的艰辛,年轻人一腚感慨:“看来这严少成还真是被人构陷了,修这样的路,莫说是些商户,便是我也乐意捐银,哪儿用得着他逼迫?”
“三公子言之过早。”邱御使拍了拍脚上的灰,站起身来,“水泥路再好,若害得百姓受苦、农田荒废,那也不可取。严少成修这路到底是为岭北,还是为他自己的政绩,还不好说。”
年轻人挑了挑眉:“那依老爷的意思,该如何评断?”
邱御使老神在在:“此事还得岭北百姓说了算。”
*
接下来的两日,钦差队伍停留在城外驿站,邱御使和脚下人每日乔装打扮,去附近的村庄、客栈,打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