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宝
有人怒骂:“扶曦尊者造了什么孽,居然有你这样人面兽心恶贯满盈的道侣。”
衣非雪下意识扶住心口,细微的小动作却引起明晦兰的注意:“你怎么了?”
衣非雪轻轻摇头,灵台震荡不安。
看向癫狂的景旭,衣非雪道:“我听明白了。就算没有千钧,没有那诸多事情,你也不会让扶曦顺遂飞升的。你会用尽一切办法,阻他飞升之路。”
一语惊骇四座,众人声浪滔天。
景旭大喊:“他若真的爱我,他会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想自己去灵界逍遥快活,把我留在这个凡尘浊世日思夜想,他好自私!他根本不爱我!”
衣非雪不回答这些,直击要害:““黯然销魂”之毒,当真只是为了扶曦的安危,给千钧准备的吗?”
景旭傻愣当场。
明晦兰闭了闭眼,接话道:“屠戮半个灵墟大陆的生灵炼成的剧毒,摧毁一个天生圣体,绰绰有余。”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的鸦雀无声。
衣非雪:“你毁他得天独厚的体质,要他此生此世和飞升无缘,只能留在凡尘陪你一起平庸。”
风思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闻所见:“简直是令人发指!”
景旭连跌两步,颤抖的嘴唇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最终也没说出什么,他肩膀颤抖着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又笑出血泪,景旭看着衣非雪,又看向明晦兰:“你当然说得轻松了,因为你们平分秋色,你们都是天之骄子!谁也落不下,不像我……”
景旭眼中满溢绝望的哀伤,“我资质愚钝,追不上那么光芒万丈的天生圣体,他离我好远啊,我拼尽全力也追不到啊!”
“所以你就要毁了他吗?!”
一声突如其来的咆哮穿透衣非雪的灵台,震耳欲聋。
众人猝不及防,又惊又俱的看向衣非雪——彻骨的妖气呼啸外涌,充斥在天地间,仿佛当年的环琅城,一模一样!
衣非雪感觉那股力道疯了般往灵台处撞,不顾一切的想冲出灵台。
衣非雪看着景旭,再感受灵台内的震荡,成全了他。
灵台大开,千钧猛然跃出,宛如一头咆哮的恶犬狠狠扑向景旭,生吞活剥的撕咬!
刹那间,焚烧的元神晃得天地失色,众人皆畏惧那团光芒,纷纷调动灵力护体。
季禾心有不忍:“千钧!”
衣非雪一把拉住:“别过去。”
他要跟景旭同归于尽。
远处,魇兽捏着琉璃净瓶喜滋滋的说:“那这里面的元神归我,你们休想抢走,嘻嘻!”
景旭神魂俱裂般的发出一声喊:“给我!!”
甚至顾不得被千钧元神焚烧的痛苦,满眼全是扶曦的元神。
“不给不给就不给,嘻嘻!”
魂兽看一眼调皮捣蛋的魇兽,再看向已经在魂火中奄奄一息的景旭:“这不是扶曦的元神。”
“不可能!”
景旭嘶声力竭,然后冷笑道:“我知道了,你故意骗我。”
“我没那么坏。”魂兽温润的说,“这真的不是扶曦的元神,你连我这个魂兽的话都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
魇兽冲着瓶子里嗅了嗅,顿时一脸嫌弃:“呕,这是谁的魂魄啊?垃圾垃圾,连狗都不吃!”
说着就把魂魄薅出来,丢掉,眼不见心不脏。
景旭垂死挣扎的抓一把,拿到魂魄。
这是扶曦的啊。
这分明就是……
可魂兽说不是,魂兽不可能错的。
他在最后关头留住扶曦粉碎的残魂,这些年来呕心沥血的养着,又故技重施制造了环琅变,终于让这个岌岌可危的残魂稳固下来了。
可现在却告诉他,这不是扶曦,而是不知道哪个滥竽充数的无名小卒?
白忙一场?白忙一场??
明晦兰伸出手臂为衣非雪挡风,与此同时,景旭在疯癫成狂、万念俱灰中神魂俱灭!
第71章
和魂兽道别后, 衣非雪去了趟万妖谷,将千钧的死讯简单告知。
“就这么死了?”
夜笙左手搂着猫妃的香肩,右手揽着鹤妃的细腰, 左拥右抱,并未把亲爹又死了当回事。
过了几秒,夜笙问, “他没留几句遗言什么的?”
“没有。”衣非雪说, “死的很匆忙。”
“哦。”夜笙神色松散,目光逐渐沉重了些,看来对自己亲爹还是有几分在意的。
想那千钧老妖活的突然, 死的也突然,来时风风火火, 去时壮壮烈烈。
衣非雪心中感触,再看夜笙屏退了猫妃和鹤妃, 神情落寞,似有哀伤。
可见夜笙也是只有心有肺的孔雀精。
衣非雪正寻思说点什么聊表慰问, 就见夜笙气咻咻的一拍桌子:“草, 毕竟是本王的老子,老子死了,本王就得守孝三年,不能宴饮不能奏乐不能洞房,草!”
洞房两个字说的嘶声力竭。
衣非雪:“……”
夜笙大手一挥,独断专行:“三年是不可能的, 最多三天。”
衣非雪:“……”
*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但另一幢举世震惊的盛会才正要开始。
夏去秋来,再入初冬。
中土衣家掌门人,要和北域明宗宗主成亲了!
这消息一经传出,整个灵虚大陆沸然, 从人类修士到妖修,甚至邪修鬼修,全都一个头三个大,顶着满脸“啥玩意儿”的表情,互相询问“这俩不共戴天的宿敌啥时候有一腿的”???
也有人表示“果然不出我所料”,“早就看出那俩人眉来眼去不清白了”。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比诸位想象的还要早”。
甚至追溯到当年寒亭殿上的比武,发带相赠,命中注定一般,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日吉时,明晦兰亲自登门求亲,三书六礼,面面俱到。
人们为之骇然,明晦兰的聘礼不是普通的黄白之物,而是整个北域。
衣非雪的陪嫁也不是简单的金银珠宝,而是整个中土。
中土和北域相争相斗近千年之久,双方都觊觎彼此的疆土,如今竟然就这么滑溜溜的成为了秦晋之好。
而那本该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宿敌,居然睡进一个被窝了。
这个世界太魔幻!
果然只要活得久,啥离谱的事儿都能见证!
盛大的婚礼举办,场面之辉煌震撼,哪怕放到百年后依旧被世人口口传唱,津津乐道。
衣家的送亲队伍无比奢华壮丽,从景阳出发路过万贯城,加上千金楼助阵,排场那叫一个空前绝后。
一路锣鼓喧天,热热闹闹,多福伸手接着空中细雪,笑着说:“瑞雪兆丰年,真是好兆头啊!”
衣非雪掏掏耳朵,吹锣打鼓的声音刚开始听着还成,时间久了就有些聒噪。
他问多福还有多久路程,他的声音被锣鼓声淹没,多福伸长脖子支棱着耳朵啥也听不清,“啊?”的问衣非雪。
衣非雪深吸口气,一把掀开碍事的红盖头,朝北方晴空瞥了眼:“真麻烦。”
灵力运转,霎时消失不见。
多福眼睛瞪得溜圆,惊呼出声:“啊啊啊您去哪儿啊?”
*
明宗的迎亲队伍也不落下乘,从宛陵出发,一路浩浩荡荡,珍稀灵兽开路,百里红妆。
明晦兰第无数次叫来钟书,问他自己的妆容可有不妥之处。
钟书笑呵呵的道:“小主人放心吧,都好着呢!”
明晦兰还是对镜子扶了扶玉冠的位置,再理一理平摊到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衣襟。
又无数次问道:“还有多久的路?”
钟书无奈失笑:“小主人咋猴急猴急的呢,咱们才出宛陵城。”
这么半天居然才出宛陵?
明晦兰嘴上没说话,但心里的腹诽全被钟书猜到了,钟书不得不凭良心抗议:“小主人,才过去半柱香而已。”
就半柱香的时间,他被明晦兰问了二十多次“还有多久到景阳”。
明晦兰下定某种任性的决心:“你们慢慢走,我先去了。”
钟书:“!??”
瞬息之间便乘风千里,明晦兰才要出北域的地界,迎面撞上一道瑰丽的绯影。
衣非雪身着大红喜袍,长发如翻飞的浓墨,从云端踏浪而来,明艳张扬。
俩人撞个对脸,彼此皆是一愣。
面面相觑了两秒,都没忍住,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