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病弱王爷被迫娶了锦衣卫 第83章

作者:一树的花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先婚后爱 救赎 古代架空

其实也补偿了,肉偿了。那金尊玉贵的身体,被自己摸了个遍,该尝的滋味也都尝过了。

算了。

自问自答了一通后,顾莲沼再一次对自己说道:算了。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他能救柳元洵的病,是他倒了霉,柳元洵遇上他,也没好到哪去。叫他这么个人哄骗着摸遍了身体,等事后回过味来,估计恨得想杀了自己。

甚至不用回过味来,他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

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柳元洵冰冷的眼眸,如此清晰,如此伤人,刹那间就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算了。

他第三次告诉自己。

可究竟要把什么事“算了”,他也不知道。

第83章

顾莲沼站在诏狱外面的时候,意外遇到了刘迅。

他和刘迅都对柳元洵的情况心知肚明,唯一的差别在于,刘迅并不清楚他掌握了多少内情,所以,在刘迅的立场上,他一定会站在洪福那一方,劝自己回王府。

顾莲沼见刘迅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一时竟不知道涌上心头的究竟是期盼还是抗拒。

他心里明白,要是刘迅直接下令,自己只能领命回王府。可他不想回去,甚至不愿意从别人口中听到那个名字,更不想让第三个人介入到他和柳元洵中间来。

刘迅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住,皱眉看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沉默许久后,竟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刘迅走了以后,顾莲沼也许久未动,直到诏狱的大门里走出来了个锦衣卫。那锦衣卫看见顾莲沼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自己要找的人竟然就在门外。

他快步过去,抱拳行礼,“属下见过九爷。”

顾莲沼转头看向他,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什么事?”

他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有何异样,可原本低头行礼的锦衣卫却下意识抬眼望向他的脸。

看清之后,脸上浮现明显的意外之色,但他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迅速道:“九爷,牢里的萧金业说想见您。”

“我知道了。”顾莲沼应了一声,声音听上去是平稳的,可他的心跳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

自从知道“滴骨验亲”也能造假后,萧金业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狠狠病了一场,距离顾莲沼上次见他时,憔悴消瘦了不少。

顾莲沼来到牢前时,萧金业正背对他而坐,仰头望着漆黑无光的牢壁,听见背后传来声音,他嗓音嘶哑地问道:“可是顾大人来了?”

顾莲沼答应了一声。

萧金业缓缓转过身,在黑暗中凝视着顾莲沼,低声说道:“我要见王爷。”

“可以。”顾莲沼一口答应,随后敲响一侧的铜锣,把守在外间的锦衣卫唤了进来,吩咐道:“去瑞王府传信,就说萧大人想见瑞王。”

锦衣卫领命离去,诏狱再度陷入安静。

“顾大人,”萧金业盘腿坐在地上,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开口问道:“您去过我府上了吗?”

顾莲沼答道:“去过。”

“哦。”萧金业讷讷地应了一声,又接着问:“府里,是什么样子?”

顾莲沼冷淡地总结道:“破败荒凉,空无一人。”

“哦。”萧金业又应了一声,脸上的踌躇之色清晰可见。

顾莲沼知道他想问什么,也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他想知道自己家人的消息,又怕知道他们的消息。不知道或许还能怀揣着一丝希望,但要是希望被戳破,就只剩下绝望了。

但他的家人已经死了。那样大的出血量,那样密集的血迹分布,几乎不可能留有活口。

顾莲沼冷眼瞧着萧金业,等着他发问或者继续沉默。

萧金业却没再问自己家里人的事,而是将关注点落在了他身上,“敢问顾大人和王爷是什么关系?”

顾莲沼愣了一下,刚想说“没什么关系”,可话到嘴边,却又不想就这样轻易地否定掉所有联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们更紧密的关系吗?生死都牵绊在了一处,说没关系,确实有些自欺欺人了。

但能有什么关系呢?夫妻关系是假的,朋友关系也是虚的,非要细细梳理,可能只有切切实实的肉I欲是真的。

萧金业见他不说话,心下明白了。

若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会这么难开口,可若是关系有了进展,也不会沉默如此之久。

上次见面时,他就看出了顾莲沼的心思。虽觉得诧异,但毕竟这事与他无关,便没多想。如今再次询问,也是想弄清楚顾莲沼究竟能为柳元洵做到什么地步。

去江南的路,或许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危险,稍有差池,可能又是一盘必输的棋局。这件事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步路,都必须稳稳当当,才能从根基处撼动那个庞然大物。

就在萧金业以为自己等不来回答时,顾莲沼却突然开口了,“他是我夫君。”

“什么?”萧金业错愕地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我夫君。”顾莲沼看着萧金业满是震惊的眼睛,平静而冷淡地补充道:“成亲快两个月了。”

其实,他本该说“我是他的妾室”,可他又想起在孟府时,柳元洵亲口说过的那句话。柳元洵说,后宅只有自己一个,所以纳与娶,没什么区别。

说来也怪。当初听到这句话时,他内心并未掀起多大波澜,可时隔多日再回想起来,却发现自己竟记得如此清晰,就连柳元洵说这话时的神态与语气,都历历在目。

孟阁老说自己只是纳来的妾室时,柳元洵明显有些在意,刻意加重了字音,强调后院不会有别人,所以纳和娶没什么不同。

他总是这样,总是在细微之处留下些什么,叫人起初察觉不到,等到后来回忆时,才能品出其中的关心与尊重。

可谁能想到,这样温和的一个人,竟也会有动了杀心的一天呢……

时至今日,比起愤怒或者伤心,顾莲沼觉得自己感受最多的情绪,其实是茫然。就像一脚从盛夏迈进寒冬,比起骤然刺痛身体的冷意,更多的,是一种不真切的幻觉。

他总觉得,好像一觉睡醒,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从柳元洵眼中看到的杀意,只是一场噩梦。

但他又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幻觉。

即便不是幻觉,他依然感到茫然,一种不知如何应对的茫然。

从萧金业叫他的时候起,他就知道,萧金业大概是要见柳元洵。这也意味着,自己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所以,那茫然之中,又掺杂着期待、抗拒、迫切、逃避……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撕裂成两个人。一个站在地上,平静地与萧金业对话;另一个飘在半空,近乎恐慌地等待着柳元洵的到来。

萧金业看不出他心底的异样,回过神后,若有所思地说了句:“难怪王爷会如此信任顾大人。”

信任?

顾莲沼面无表情地想:这个词只会让他心冷。

其实,他并非一定要守在这里,他完全可以离开。萧金业要见的人是柳元洵,和他本就没什么可聊的,要是他不想见柳元洵,大可就此离去。

锦衣卫里可用之人众多,他随便指派谁来,或者把萧金业提审到审讯室,都能避开这次见面。可他的双脚像是生了根,定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

他变得不像自己了。是柳元洵把他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时间缓缓流逝,萧金业在心里思索着事情,顾莲沼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锦衣卫靠近顾莲沼,说道:“九爷,王爷的轿子已经到指挥使司门前了。”

顾莲沼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他吩咐道:“派人去迎,再把萧金业提审到刑讯室。”

锦衣卫愣了一下,问道:“那九爷您……”

顾莲沼一开始被宫里的人带走时,他们还以为顾大人犯了什么错。直到王爷亲自把顾大人送回来,他们才知道顾莲沼竟成了瑞王府的妾室。

他本以为,瑞王来了,身为侍君的顾大人自然要亲自迎接,可听这意思,顾大人似乎不打算露面。

但随即,他就想到,顾大人已经一连三天都歇在锦衣卫营舍了,想必是夫妻闹别扭了吧。只是,闹别扭这个词,竟也能和顾大人联系在一起吗?

传信来的锦衣卫原本不敢直视顾莲沼的脸,此时却莫名大胆了些,悄悄抬头看了顾莲沼一眼。这一看,他发现顾大人竟憔悴了这么多……

原来,顾大人身上竟也会出现这样的情绪吗?锦衣卫在心底暗暗惊叹了一声,随后恭敬地应了一声,传话去了。

……

柳元洵病好之后,便去太常寺履职了。

时至年关,大小案奏压了一桌子,重要的已经由两位少卿代批了,不重要的便堆积在了这里,等着柳元洵病好后处理。

前来报信的锦衣卫扑了个空,先去了王府,又根据守门小厮提供的消息,去了太常寺。

柳元洵听到消息的时候,倒也没觉得有多意外。

萧金业虽说不会在案情毫无进展的时候,就把关键信息告诉他,但应该也不会让自己就这样前往江南。

上轿子的时候,他还在想萧金业的事情,快到锦衣卫指挥使司的时候,他自然无可避免地想到了顾莲沼。

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见到顾莲沼。以顾莲沼的性子,受了那么大的气,大概率会对自己避而不见。

在很多人心里,顾莲沼都是个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人。

可仔细想想,他真的做过什么不堪的事吗?好像并没有。他得到的一切,都是他该得的。

顾明远说他不择手段,可顾莲沼不过是从他那儿拿回了应得的东西。旁人说顾莲沼坐稳北镇抚使的位置,是因为巴结上了刘迅,但以顾莲沼的能力,即便他没有遇见刘迅,迟早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但对旁人来说,比起相信一个人升得高、爬得快是因为有本事,他们更容易接受他一定使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

从顾明远的话里,从洪福的态度中,他都能感受到,他们都不大瞧得起顾莲沼。

顾莲沼或许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柳元洵能察觉出来,他自己好像也不大看得起自己。

一个经历了太多苦难的人,难免会活得辛苦些,活得越辛苦,就会在无形中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幸福,觉得自己生下来就比别人狠毒。其实不是,大部分人被逼到绝路上的时候,是没有选择的权力的。

他能感受到顾莲沼对权力超乎寻常的执迷,但权力并不能代表什么,享受权力的人,真正享受的,其实是通过权力得到的东西。

有的人享受掌控他人的快感,而有的人向往权力,只是为了摆脱被他人掌控的命运。

大婚之夜,顾莲沼也曾拚命反抗,那时的他以为,顾莲沼是为了自己的清白而抗争。但随着了解加深,他发现顾莲沼并不会为了清白而拚命,所以,那一夜,他抗争的、激发他仇恨的,是受人摆布、被人当作玩物的命运。

他在意自己的尊严胜过在意清白,因为那是他仅有的东西了。所以,在经过前几天的误会以后,顾莲沼大概率不会再见他了。

而当他到达锦衣卫指挥使司的时候,事实也如他所料,顾莲沼并没有出现,带他前往诏狱的,是一张陌生面孔。

锦衣卫抬手示意,道:“王爷,这边请。”

柳元洵客气地点了点头,道:“麻烦你了。”

锦衣卫道了几声“不敢”,便陪着他缓步走进了诏狱。

比起第一次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闻到血腥味,这次,柳元洵提前做了准备。他刻意拿了一方帕子,压在了口鼻处,气味一被遮掩,整个人都好受了许多。

而且,相比第一次的昏暗,这次有人提前做了准备,两侧的空置许久的烛台上都多了一只新烛,盈盈火光照亮了那条血迹斑斑的小路,柳元洵尽量目不斜视,专注于脚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