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小蜗牛
刘钦问:“往哪避?”
“銮驾在此,有人起事,一定会马上直扑过来!属下已经调集了禁卫,但是不知来人多寡,也不知道援兵何时能到,陛下千万不能有失,还是请陛下移驾别处!臣背着陛下!”
他扑到刘钦手边上,神情焦急,可是眼下形势毕竟没到十万火急的地步,他还没胆子不等刘钦点头,就直接伸手拉他。
“陛下伤重,岂能轻动?”陆宁远忽然道。
他侧着身面朝门口,半边身子对着刘钦,半边身子对着窗外,右手提刀,左手按在侧腹,含胸拔背,浑身绷了起来,仿佛一块铁疙瘩立在那里,眉目间如同浓云翻卷,让人莫名地望而生畏。
“外面禁卫有多少人?”
朱孝答:“现在当值的有七十个,还有些正在路上,马上能到!”
“足够了。”陆宁远看向刘钦,神色微微一动,片刻功夫后竟然解去一身戒备之态,两步走回到床边来,低声道:“别怕,别起身,夏人过不来,这次不会再有事了。”
说完倒持了刀,拿刀尖贴着床边在地砖上一寸一寸画出一道弧线,把刘钦挡在后面。虽然没有出口,刘钦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陆宁远这是画地为藩,告诉他夏人绝不会越过此处。
刘钦抬手,摸了摸他没拿刀、紧紧攥着的左手,又一次想:当日若是陆宁远在,结果如何?这念头转过,紧跟着却又第一次想:便是现在也不晚。
陆宁远神色又是一动,微不可查地哆嗦了下,捏紧的拳头微微松开了,就想要握住他的。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又夹有禁卫呼喝,陆宁远猛地浑身一凛,松开了手,向外抢去两步,立刀胸前,耳听着外面动静。
朱孝腰间空了,抽了把别人的刀,提在手上出门查看。
来人被他挡在外面,看不见是谁,过了不大一会儿,他马上回来,神色间颇有松了口气的意思,向刘钦禀告:“陛下,是秦将军的人!说是城门有奸细生火,秦将军已经带人处置去了,怕惊动銮驾,特意让手下兵士赶来报信,请陛下勿忧。”
刘钦点点头。他病了那么多日,狄庆又始终不舍得离开,要是直到现在还一点动静都不闹出来,他倒当真放心不下。
朱孝虽然把心放下一半,也不敢现在就撤去护卫,刘钦却道:“一会儿秦虎臣的兵马如果来了……让他们外边列队,不要进来,也不要闹得声响太大……免生惊慌。”
他好像又疼得厉害,说话间皱起眉头,眼睛微微眯起了。陆宁远侧身见了,忍不住又擅离职守,走回床边,低头看他,一张面孔绷得紧紧的。他的脸仍湿着,有一瞬间的功夫,刘钦甚至觉着他又要哭了。
门外又有声响传来,朱孝再度出去,过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却是徐熙赶在朱孝前面当先进来。
他像是一路跑来的,因为赶得太急,发冠都有些歪了,见到刘钦后不急着行礼,先松一口气,然后才跪地道:“参见陛下!只西门门楼有些军士骚动,规模不大,各路口已有军士严密控制,请陛下勿虑。”
他虽然没有明说,刘钦却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怕自己这边惊慌太甚,引得整个行在不安,将小事变成了大事,这才特意跑来提醒。
他刚才下令不许秦良弼后续军队进来,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岂用旁人教他?难道徐熙见他虚弱,就以为他成了惊弓之鸟,随便一点小事就会落胆不成?
“是出什么事了?”刘钦平静地问。
“臣一时也不知详情,”徐熙道:“想来等秦将军处置完毕,定要来报。”说话间,他看清屋中其余几人,斜过眼睛,不动声色看了陆宁远一眼。
陆宁远察觉到他的视线,却没看他,刀始终握在手里,一转身守在床边,隐隐将徐熙也隔开了。
赶回两日,他已经弄清楚了,刘钦诈死的消息原本是要通报给所有附近将领的,徐熙却自作主张,唯独漏过了他。
他不知道徐熙为何如此,却也没心思恼他,更没有把此事拿来给刘钦说,让他烦恼,见徐熙看向自己,像是要生事端,也不把他放在心上,只是不让他接近刘钦。
他还记挂着刚才在刘钦脸上看见的难捱之色,不再理会徐熙,低了低头,就想问他怎么样了,刘钦却忽地看他一眼。他不懂这一眼的意思,却明白他不让自己在这时说话,犹豫一阵,轻轻握了握刘钦的手。
刘钦把手抽出了,却不是拿到一旁,而是抬起来,在他两边脸上轻轻各擦了一擦。
“我病了这么多日,建康那边都怎么说?”刘钦随后把手放下,问徐熙道。
他神情自然而然,徐熙也只能若无其事,“一开始是有些风传,后来都压下去了,明面上倒听不见人乱说。各人反应,陛下如果要看,稍后臣具表上奏。”
“崔孝先怎么说?”刘钦忽然问。
徐熙见他病中仍有如此敏锐,第一句就问崔孝先,心中不由惊诧,面上却未显,“面上没说什么,但他这些日在群臣间颇有些走动,好像对改革有些微词,还有两次在馆阁里秘密约见了安庆王。”
安庆王刘绪是刘钦的一个兄长,不受宠,也没什么威胁,在刘钦刘缵甚至不上台面的刘骥为了大位相争的时候,他却始终一点动静没有,也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刘钦即位之后,为表手足情谊,也出于其他某方面的考虑,没有让他像当初的刘骥一样外出就藩,而是在京城里面找个职位安置了,每逢年节还会叫上他和其他几个兄弟姐妹进宫吃家宴。
安庆王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起码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但刘钦一旦身死,他便是活着的龙嗣当中最年长的一个。刘钦身强体壮时,大可与他兄友弟恭,病后却不一样了,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分出心神暗暗关注着,只是没有通过徐熙,而是另有渠道了解。密报送来,最近两日的还没看,却没想到先从崔孝先这儿摸到了他。
“嗯。”刘钦没有再多问什么,“过后整理出来报我。”
徐熙应下,正要抬头,门口传来哗啦啦盔甲响,响动很大,又十分急促,更是朝着他们直奔过来,听得徐熙不由向后转去了身。朱孝也神情一动,陆宁远猛地绷直身体,脚步就待迈出,刘钦却拉住他摇摇头,“没事,是虎臣来了。”
刘钦病后,一直是秦良弼负责亳州城防之事,时间一久,他对秦良弼的脚步声也就熟悉了,知道是他,放下心来,向后靠实了垫子,肩膀展了一展,暗暗轻松了些。
这样细微的动作,就连正站在床边不远的徐熙都不曾分辨出来,只是闻言之后暗忖:是了,如果不是秦虎臣,外边兵丁就会将人拦住,这人却大咧咧直接进来,应当是他没错。
陆宁远却微微一怔。下一刻,秦良弼在门口现身。进得门内,他当即跪倒,披着一身甲胄,噼里啪啦地膝行上前,诚惶诚恐道:“惊扰圣驾,臣罪该万死!”
他这副作态颇有些表演意味,但也在情理之中,徐熙看他一眼便已会意,不由暗哼了一声。
刘钦负伤的账到现在还没同秦良弼算过,在他处置之下,亳州又出了这等乱子,刘钦就是不剐了他,他也非得去一层皮。
等局面稍稍安定,建康的言官们自然会风闻此事,还有后言。徐熙冷冷将目光收回,面上却丝毫不显。
对他的心思,秦良弼自然是无从体会的。进门就跪,于堂堂都指挥使而言虽然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只要能让刘钦消气,他也顾不上别的许多,只顾闷头告罪。
眼见着秦良弼从门口一路膝行,好像一座铁丘滚滚而来,徐熙怕被他碰到,不由闪了闪身,让他从自己面前过去。
等他跪行到刘钦床边就差两步远的地方,刚低了低头,嘴巴张开,还没听见下一道声响,谁知变故突起,却是陆宁远提着他盔甲领口,竟然一把将他拉开了。
第270章
陆宁远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时间,旁人都没有动作,就连被踉跄拉开、一跤跌坐在地上的秦良弼本人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在原地愣了一愣,随后才拧起眉头猛然大怒,一张面孔腾地黑了。
他张了张口,猛地在地上一个挺身,余光却忽然瞥见靠在床头的刘钦,那一挺便陡然收了几分力道,只将自己拔起来,在地上重新跪得直了,却未站起,和陆宁远鼻子顶着鼻子——其实以他的身量,即便想要如此也不可得。
他怒气勃发,脸上神情有如黑云漫卷,紧盯着陆宁远的两只眼睛隐隐烧着火,可他在出口之前,生生将嘴里的话抑下了,只是问:“陆总兵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尽力压低了声音,可他话一出口,不大的房间当中仍是嗡地一响。任谁都能听出这声音当中压着什么,引得人心里也跟着一颤。
陆宁远不答他话,同样跪倒在地上,对刘钦道:“请陛下允臣兵马入城,与秦将军换防!”
“为什么?”刘钦已经从刚才的震惊当中回神,明知故问道。
陆宁远低了低头,不带半分委婉,好像也全没考虑过下一刻的局面,竟然就这么直接道:“臣恐旁人行事多纰漏,难保万全。故请陛下将城防之事全权交予臣。”
刘钦心里本来已经有所揣测,却万没想到他竟会直接这么说出口,不禁又惊了一惊。那边,秦良弼的呼吸声猛地一粗,张口便喝:“陆宁远!”身子在地上一挣,盔甲哗啦啦响,一只手已经扯在陆宁远领口上了,若非刘钦在场,恐怕他已经一拳挥下。
可他毕竟还存着最后几分理智,没有敢在刘钦病榻前面大打出手,一张脸由黑转红、又涨成了猪肝色,两只眼睛瞪得像牛眼睛一般大,好像要从眼眶当中凸出来,死死盯着陆宁远,看着好不吓人。
徐熙算得上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般场景,一时竟也来不及有何反应,既不敢在秦良弼怒火正盛时触他的霉头,也怕万一今天明显不大正常的陆宁远发起疯来,不可控制,自己樗蒲贱质,可抵不住两位大将一拳一脚。
这当口是缓和两句,还是趁此机会在刘钦面前狠参陆宁远一本为上?只不过按眼下局面,一句话没说对,只怕两人马上就要打起来,误伤了他还是小事,刘钦本来伤重,情何以堪?
他脚下动动,往床边走近几步,也离着秦、陆两人更近了,终于平心静气地道:“两位将军御前失仪了。”算是不偏不倚,不拉偏架。
秦良弼神情狠戾,闻言还是猛地撒开了手,跪在地上喘着粗气。陆宁远让他抓着领口时,两手便垂在身侧,看着不像要还手的意思,只是浑身绷得紧紧的,也没什么友善之意。
半晌,秦良弼粗声道:“臣失礼了!陛下恕罪!”两只碗大的手攥成拳头抵在地上,手背上的青筋还高高绽着,像是要崩出来。
陆宁远却没有请罪,只是跪在那里,微低着头,仍和刚才一般模样。
让徐熙一打岔,刘钦也即再度回神,隐约明白了陆宁远心中所想,不知道他到现在是不是有了一点悔意,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可陆宁远只留一个额头和一只鼻子给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该用谁,不用谁,我自有定夺,何用旁人多嘴?”刘钦冷冷道。说这话时,他谁也没看,说完之后却又转向秦良弼,“刚才的士卒哗变,是怎么回事?”
他前一句压了陆宁远,后一句用“哗变”二字,在秦良弼脑袋上面也敲了一敲。秦良弼果然脸色一变,声气马上细了,急道:“不是哗变,陛下,不是哗变!是军士们闹了误会,有几个人闹将起来,只是动静大了点,也马上就被扑灭了,绝没有哗变之事!”
他怕自己解释的不清楚,说完了紧跟着不停口地又道:“臣赶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平息了,之所以阵仗显得这么大,是城里有人以讹传讹,以为城门口出了什么大事,这才乱起来。其实就是这些天军中有些传言,又赶上城下夏人煽动,就有三两个士兵闹了迷糊,说了些胡话……”
刘钦打断道:“胡话是什么?别遮遮掩掩。”
秦良弼几乎忘了陆宁远之事,让这么一追问,明白今日不能善了,禁不住头上汗出,抬手摘了兜鍪,搁在地上,一副请罪之态,“是,陛下要臣说,臣不敢隐瞒,只能斗胆直陈……”
他小心看了刘钦一眼,咬咬牙道:“这两日军中一直有传言,说陛下已经山陵崩了!臣虽然让人压下,但流言长脚,跑得比刮风还快,士卒间彼此传话,抓不住现形,也压不住……夏人派了奸细煽风点火——臣已经抓了几个,绑了起来,陛下下令,马上就可以提审——还有在城下拱火的夏人,鼓吹自己来了多少人马,还有多少正在路上,马上就要给亳州团团围住……就有脑子糊涂的,当真信了,担心困死在城里,想要——想要自己谋个出路。”
他说到一半,忍不住又半遮半掩起来,刘钦却不放过,“什么出路?”
秦良弼看这架势,哪还不明白刘钦今日是要拔刀见血?但他也只能光着膀子受着,头上的汗眼看着都淌到了脖子,“回禀陛下,是……他们是想要开门献城。但!但马上就让其他士兵给拦下了!开门的机扩,碰都没有碰上一指头啊!都是晓事的人,像这样的败类只有那么几个,马上就让人押住了,没让他们干半点事。臣赶去的时候,他们差点都让人打死了,臣为了留活口审讯,费了些劲儿才把人救下。”
“此事是臣失察,要杀要剐,请陛下处置!”
他说得轻松,可在场之人谁听不出来事关重大,守在门口的朱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是让人拦住了,可万一没拦住呢?这些人要是趁着夜深人静时杀了看守悄悄行事,或者起事的人再多些呢?城门会不会打开?会不会有夏人被放入进来?放入进来之后,又会如何?在城里巷战么?
“在朕驾前,竟然都会生出这等事。”刘钦淡淡道:“倒是让人叹为观止。”
除去各种国家大典之外,他很少用上这个自称,哪怕是寻常朝会上也少有这等时候。此话说出,分量实在太重了,秦良弼也顾不得什么甲胄在身,顶着一身几十斤重的盔甲便深深折下腰去,将头抵在地上,并不说话。
和朝中其他大将不同,他和刘钦早几年就熟识了。那会儿刘钦还是太子,而且是个落难的太子,时穷势困来投,一见面就是来向他搬救兵,他也没让刘钦失望,慨然相允,那也算是肝胆相照。
后来刘钦待他不薄,他也投桃报李,关键时刻拉了他一把。这是他们君臣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没人拉出来说,但情分终究和别人不同,他在刘钦面前,便比别人多了几分放肆。
可他耍宝归耍宝,刘钦今日能给他置诸膝上,宠幸非常,明天也能一脚给他踢下去,让他从都指挥使的位置上,踢哩秃噜一掉再掉,一直掉到最底下去,就是当真要砍他的脑袋,那也不在话下。
过去的情分只能保住他的脑袋,保不住他的前程,今日刘钦到底如何处置他,全在一念之间。
他面如死灰地等待着,想这把到底还是陆宁远得势了。但陆宁远只是白着脸同样跪着,唯一不同的是,他终于把脸扬了起来,带着迫切,好像还有恳求,直直向刘钦看去。
亳州区区一地的城防,有什么好争?刘钦没理会他这神情,转而问:“陆总兵,之前你说不让狄庆离开河南,有什么筹划,一并拿出来讲。”
陆宁远咬牙片刻,仍旧是答:“臣只有粗浅之见,尚未思虑周全,请陛下容臣后报。”
刘钦冷冷道:“你是国家大将,国事面前,却没有良策,还在朕榻前打什么转?回去想想,想好了带着你的奏本,再来求见!”
陆宁远张了张口,最后应道:“是。”又看他一阵,见他并不收回成命,在地上磕了个头,直起身慢慢走了。
他倒了大霉,秦良弼却无暇幸灾乐祸,见屋里少了一人,刘钦的怒火便要都倾在自己头上,反而愈加惴惴,不知自己要得个什么样的处置,大气也不敢喘。
他不敢抬头,偏偏刘钦也半晌没有说话,若非徐熙还在,而且没有什么反应,他简直怀疑刘钦是不是已经昏过去了。
好半天的功夫,他只能听见自己咚咚咚一声一声的心跳,好像血都流到脑袋里了,在两边耳朵上砰砰打鼓。
“今天的乱子……”终于刘钦开口,秦良弼松了口气,不管一会儿他头顶上的脑袋在还是不在,悬在上面的那把刀好歹还是掉了下来,“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往小了说,不过是三两个兵卒闹事,平息了也就罢了,可往大了说,那就是你秦指挥御下不严,玩忽职守,亳州城守有大篓子,将举城百姓,行在众官员,还有朕的安危性命全都放在夏人手里边了!”
秦良弼伏在地上,猛地一个哆嗦,“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你知得什么罪?”
秦良弼低着头道:“陛下待臣……有天载地覆之恩,从前太上皇时,朝中众大夫对臣就颇有攻讦,皆赖陛下周旋、护持,为臣挣来公道。后臣又蒙陛下简擢,得以戴罪报效……前次劳军,便是因臣对周围探查不明,使呼延小贼得逞,损伤陛下至此,臣罪实大,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他原本因害怕责罚,总是闭口不敢谈及此事,刘钦面前也多有作态,总想着将功赎罪,别让刘钦回过神来,把受伤的责任一股脑都扣在他的头上,一面战战兢兢,一面又颇怀愧疚。这会儿说出,总算一吐为快,好像身上卸下百十斤的担子,连身上盔甲都轻了几分。
他说着,不禁掉下几滴泪来,没抬头,眼泪就啪啪砸在地上,“陛下待臣一向好,臣却因失察之罪,害得陛下……今番又出了这档子事,深负陛下厚恩,臣这些天……哎!臣也实在没脸多说,请陛下重责!”
“嗯。呼延震人数少,行踪诡秘,不很易探到,在此事上需得追究你一个失察之罪,但欺君误国的大罪倒可一免。”
刘钦语气和缓了,听得秦良弼一愣,禁不住从地上把头抬了起来,迷迷糊糊看向刘钦。
“至于城头士卒哗变,是你行事昏瞀,朕之后定有惩处。可朕也知道,你秦虎臣带兵,总还没落得个连座小小的城池都守不下的地步!”
“陛下……”秦良弼激动道。
刘钦摇摇头打断了他,“此事先放下不管。但还有另一笔账,朕却是一直还没同你算。”
秦良弼愣住了。刘钦目光冷然,比之前每一刻都更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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