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掌门 第9章

作者:梨花子 标签: 江湖恩怨 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自之前的相亲事件,我把罔樨叫回青铜派后,我与他好像把这些年没能进行的肢体接触都补上了。再给别人说我曾经喜欢过他,但和他不对路,没能进一步发展,怕是也没有几个人信了。

  莫说别人了,现在连他本人也……给个啄木鸟似的。

  如果这些事发生在弱冠礼之前,那我真的是能乐到睡觉都哈哈笑,可惜现在早就不是当年了,他能喜欢我那固然很好,但活着不是只有喜欢就行的。

  容成寻曾经问过我,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忘记过去,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复仇?

  我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能一直安稳下去?反倒是你,如果你能忘记过去,日子真的会好过很多,那你为什么执意要与我一起做这些事?”

  “我与你不同,我失去的是至亲,可你本来什么都没有,而现在你有了这一切,我不觉得你会安心与我合作。”

  “那你大可放心。”我认真地说道,“如果你杀过人,迫于情势,你没能除掉这个人的孩子,现在他崭露头角,而你忽然又有机会去对他下手,你会不会动手?”

  容成寻沉默了许久,忽然反手将旁边的老树给拦腰砍断了。自这之后,他没有回答我,也再没有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其实当时我还准备了一个问题,就等着容成寻跟我犟嘴的时候甩出来唬他,但没想到他居然没犟,但那个问题我现在也记得很清楚:

  “如果有人一直在抢你的东西,那当你得到最好的东西时,会不会先下手为强,先一步处理了那个人?”

  按照容成那副暗黑青年人恨天怨地的德行,答案一定是肯定的。说来真是不好意思,看起来既和善又老实的我,其实也会给出这个答案。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践行这个答案。

  若他知道陷害青铜派的始作俑者是我,会怎么样想?

  若他知道暗中协助华玉门与官府合作的人就是我,会作何反应呢?

  若他知道当年我眼睁睁错过了救他父母的最佳时机,他又会如何看我呢?

  若他知道,做了这一切的我其实依旧像以前那样喜欢他,他又该如何面对我呢?

  一想到这些,我所有的欢欣雀跃都会被深沉的罪恶感黏住,这份罪恶感促使我推开罔樨。

  罔樨不解地看着我,但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言不发地离开。

  我不配喜欢他,我怎么能有脸去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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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不起的人,又何止罔樨。

  “王一”这个名字是老掌门和主母一起给我取的,除了容易被夫子点名外,我没有什么不满。

  从王一开始,后来陆陆续续有了王二、王三,便接着一直顺到王十、王十一,都是老掌门收养的孩子,有的年纪大有的年纪小,排名不分大小,只按先来后到。

  虽然我对这种取名方式没什么不满,但年纪大我许多的王八颇有微词,老掌门也觉得不是那么个事,于是就让王八自己挑个好听的姓氏取了算完。于是王八拜托识字先生寻个姓来,要求这姓氏要少见,要好听,略显低调的同时又要透着股文人雅士的风范,又不能太花枝招展,还得有些男人气概。

  识字先生哪见过这么麻烦的家伙,便拿着个茶壶去找他喝茶,一边喝茶一边慢慢品百家姓,一直品到“墨哈谯笪”也没找到王八中意的姓氏,饶是识字先生脾气好也经不住王八这么磨:“难不成你还要姓别的民族的姓,你可是东夷族人!”

  谁知王八一听就中意了:“夷?这字少见,哎哎先生莫急,有没有带这个字的姓?”

  识字先生心想这家伙还要文人风范,干脆直接把“墨”字掺进去,反正正好也有“墨夷”这个姓,就随他去吧。

  十六岁的王八就这么正式改名墨夷八。

  外人见他这名,多数都以为那个“八”是不小心沾了两撇,久而久之,我们也就跟着叫他墨夷。天天被人叫姨,但他自己还挺乐,并且时常在我面前显摆,说他这个姓氏多有文化多上档次,还说将来成家有孩子,要把这个厉害的姓氏传下去。

  我能说什么,那时候我才七岁,不知道这个姓氏有什么好传的,只能跟着傻笑。

  兴许是传承墨夷姓氏的念头太过深刻,当年他就有了妻子,第二年就有了孩子,一家人搬到山下去住,墨夷嫂子是个聪敏伶俐的才女,不但会写对联,还会做各种精致的甜点,每次来看我们都会带着好吃的团子和各种酥,我们这些北方傻狍子哪见过这个,墨夷嫂子一来就像大米袋子进了鼠窟,被我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住,连墨夷八都拔不开我们。

  后来青铜派出事,已经成了家的墨夷八和卫姨等人一路护着我下山,中途撞见了华玉门派出来的侦查兵。那人手持弓箭,只知道我们这边草丛窸窣,却不敢妄自过来察看,凭空射了一箭,眼见着那箭要落到我身上,墨夷八跳了出来,硬是挡了那一箭,这下子惊动侦察兵,许多华玉门的人都向墨夷八涌过来,墨夷八却示意我们先走。

  我刚想让他一起快跑,卫姨就捂住了我的嘴,扯着我离开,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面对着数十名华玉门弟子的背影。

  那是我看他最后一眼。

  后来再听到“墨夷”这个姓氏,是卫姨带着我去寻墨夷嫂子,我那时几乎不能想象我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她,但卫姨执意要去,吴叔也赞成,所以我们一路寻去了墨夷家,墨夷嫂子见我们到此,一直都很斯文地接待,我们几人还未曾开口,她就点点头,开口说道:

  “他告诉我此去九死一生,倘若今晚没回来,就再也回不来了。”

  “刚才我忽然心慌,知道他不会回来。”

  “但我们是夫妻,生同衾死同穴,所以我会去找他。”

  花大姐拦住了她:“你不会武功,去了也是……”

  “我本来就是去送死的,刚刚我已经服下毒药。”

  吴叔立刻摸出了他那个包治百病的小瓶子,但墨夷嫂子推开了瓶子:“我心意已定,还请各位成全,如今我只是放不下孩子,已经将他托付给邻居,只希望此事过去后各位能照看这个孩子。”

  说出这番话的墨夷嫂子很平静,看着我的眼神很是空洞,空洞得我心慌。

  “家中钱财都放在缸中,请各位自己取用,我去找他了。”

  她走了,我们没有再拦她。

  后来,青铜派里又收了个孩子,顶了王八的空,这孩子在厨房帮忙,而且他还很喜欢这个名字,于是再也没有奇怪姓氏的老八。

  至于墨夷八和嫂子的那个孩子,我和罔樨一起外出寻过他。

  找到他时,他已经十岁了,所幸照顾他的大娘视他如己出,我想着将钱财赠与大娘,让这孩子再也不要参与到这些事情里,但罔樨不知实情,执意要把孩子带回来,我不知该怎么解释,又见这孩子也想去山上学武,大娘也舍得放手,只好将这孩子带回青铜派。

  这孩子,就是墨夷岭。

  他父母如何去世的事,我并没有告诉他,我不怕他记恨我,但我不想那些恩怨再绑住他,我再也不想身边人被这些东西束缚住了。

  就算是还账也好,我要让这孩子安顺如意地过一辈子。

  可我哪能想到,马上,我就要让他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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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罔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我迅速地逃出了怀花楼。

  临走前,我偷偷看了罔樨一眼,他头上正带着我送他的发冠。

  容成寻的事情办得很好,如今那张藏宝图已经被拓印,一份在官府手里,一份归了武林盟,还有一份在华玉门掌中。

  如今,无论是江湖人士还是朝廷官员,都认定了这份巨额宝藏就藏在青铜派山上。也是,如今青铜派掌门重伤逃逸,与他最后交手的华玉门弟子取得了他身上的藏宝图,经过以前在青铜派修行过的人辨识,这藏宝图确与青铜派地形有些相似,这已经不是巧合能解释得了的了。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就等着涌上青铜派一探究竟。

  现在在门派里执掌大事的人,正是墨夷岭,如今他一定很疲乏。风声这么紧,外界的人都想着办法找青铜派的话柄,就想着借着话柄先一步上山,在宝藏里捞一笔。越是这种时候,也是要维护门派名誉,墨夷岭和长老们必然忙得不可开交。

  我现在要做的,是煽风点火,给外界,尤其是给武林盟一个合情合理去青铜派查验的机会。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从怀花楼逃出来的原因——我了解罔樨,即使现在是他更容易陷入危险之中,他也一定会出来找我。

  同时,许多人也正在找他。想要躲过那些人,没有容成寻的轻功是不成的,换而言之,罔樨一定会被在找他的人发现,但那些人一时之间不会拿罔樨怎么样,因为他们的目标不只捉住罔樨,他们还想套取更多的宝藏线索和青铜派把柄,而且找他的人鱼龙混杂,大家彼此牵制,更不敢做出逾越的行为。所以他们即便捉住了罔樨,也绝不会拿他怎么样。

  但大家都会看到他头上的发冠,如果我所料不错,三日内,就会有人发现,这个印象与的发冠,和那在黛魁坊使用前朝金锭的富商取走的发冠,是一顶发冠。

  如此一来,青铜派和前朝余孽勾结的假象便成型了。

  华玉门和官府的人此时多在青铜派附近守着,抓住罔樨的必然是归武林盟的人,这线索既然落在了武林盟手中,那么上山查验的也一定是武林盟主和他的手下,他们是公道人,又有公信力,只会实话实说,所说之言也必被信服。

  我等的,就是武林盟主上山。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王一是真实心机boy WWW

第12章 我的计划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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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我最好是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静观其变。

  但我那扮作故人的毛病又犯了。

  此次我扮成了墨夷八,顶着一张假脸,拿着一柄好剑,走在罔樨可能出现的地方。这里除了闲散的江湖人士外,还有零零星星的华玉门弟子和官员捕快。

  “那青铜派掌门近日果真在此出现过吗?”

  “没错,你没有看到吗?各地侠客都聚集于此,就是为了活捉罔樨。”

  看来我没估计错。罔樨确实先向这边寻过来了。

  “兄弟,你是刚来的吧?我之前没见过你。”一旁的人突然搭话。

  这柄好剑没白买,这么快就吸引了来搭话的人,我扭头,努力地移动面部肌肉,笑了笑:“是啊,我听说此处出现了罔樨的踪迹,特地来寻的。”

  “这青铜派掌门的父母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可惜这对狗男女当年畏罪自杀,让青铜派苟延残喘至今,现在留下的孽种也是罪孽深重,兄弟你也是来捉捕罪人的吗?”

  这话听得我直想发笑,还真是墙倒众人推,就在上个月,罔樨还是人人称道的少侠典范,如今就摇身一变成了罪人了,也不知罪在何处?这话不过是自我开脱外加套近乎罢了,毕竟共有的敌人比共同的目标更易拉拢人心,这些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恶心。

  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他们,只是嘻然一笑:“正是,我初来乍到,并不清楚这边的情况,我见兄台你热情豪放,可否与你一同行动?”

  那贼眉鼠目的人立刻喜上眉梢:“好哇,我正愁之前搭伙的人走了几个,房间不好安排呢,你这一来,正好顶了缺。”

  感情是房费不够了,这倒是好糊弄了,我当即拿出钱袋:“多谢,我稍有薄财,不成敬意,还望兄台去捉那青铜派贼人时提点我一番。”

  “好说好说!”那人眉开眼笑地收起了钱袋,对我向上一指,“楼上就是哥几个的房间,小弟可以先去看看,我们下午再行动。”

  我点点头。看来他们连罔樨的活动时间都摸清了,这也算是跟对人吧,我只等着罔樨现身时去捉住他了。

  与我组队的这几个人都是宵小之辈,不管是暗器还是毒计都准备得十分充分,我不由得露出冷笑,碾碎了前段时间容成给我的药丸,这□□无臭无味,当即吸入也不会怎样,若不及时运功散去药性,就会在体内慢慢运作,等到中毒之人自己发现异常,就为时已晚了,一旦发作,便是即死。

  他们若只是想限制罔樨的行动活捉他也就罢了,竟然歹毒到想废他双腿的地步,那就休怪我冷酷无情了。

  早先想到可能会有这样恶毒的鼠辈,没成想还真的遇上了。

  之前想得太简单了,我只以为捉他的人多,就没人敢造次,却忘了小人聚集在一起也是极危险的。看来我这一趟来得值得,我必须先所有人一步找到罔樨,让他落到多人手中,才能保证他的安全。

  要引他出来也简单。

  次日下午,我所在的小队集体出动,一起隐匿在街头巷尾,我躲入一处阴暗角落,松了嗓子,用原来的声音高呼了三声“救命”。

  不消片刻,东南方便开始有动静,我运起轻功,飞速赶过去,在那与众人打斗的,正是罔樨。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立刻怔住,突然见了已死之人,任谁都要傻眼,我趁着他愣怔的功夫,不动声色地将淬麻药的牛毛针射过去,罔樨闪躲不及,堪堪中招,周围的人霎时围过去,我自然不能让那些人近他的身,立刻散开迷烟,众人大骇,急急后退,我已经记住了周围的路和位置,立刻下了屋檐,扶起罔樨,匆匆离开。

  这麻药撑不了多久,但足够我将他带到我所在的小队占据的区域了。

  那些小人一见我得手,立刻向我奔跑,我围起面纱:“若你们现在后退,我还能饶你们一命!”

  “怎么,得手了就不认人了?想独吞?还不将他交出来,否则哥几个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哼笑一声,看着他们陆陆续续地捂住了自己的头。之前的药发作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极为响亮的声音喊道:“我早说过,我要的是他的命,决不能留活口!”

  应声而来的人已经赶到,其中几人向我射出飞镖。因为身旁有罔樨,我没能完全躲过,手臂上破了两道口,但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不能慌乱。取出昨日剩下的一颗药丸,将其碾碎,再用功力将其散播到周围,来人见我动作诡异,急急忙忙掩住了口鼻。

  我现在应该走了,来的人已经够多了,不会再有人对罔樨不利了……但是我等的关键角色还没来,必须等到华玉门弟子到场才行!

  又是几枚飞镖,这次不但割破了皮肤,有一枚还钉在了小腿上,剧痛让我一瞬间僵住了身体,该逃了,在不逃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