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系法师和土著小哥儿 第7章

作者:北佚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 古代架空

  何况还有山上那么个人在等着……

  季灯盘算着手里的私房咬了咬牙,他顶多养这汉子一个月,之后就只能让汉子自求多福了。他对一个陌不相识的汉子做到这份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季灯狠狠的咬了一大口乌糯团子,硬着腮帮子努力嚼。

  明天去一定再不能心软了!

  ……

  日子平淡的过,和从前的每一天都别无二致。季家的男人们照常读书,方老太仍旧每天早晚都要盘算一遍家里的家当,徐氏方氏各自打着小算盘而互不对付,季灯则一如既往的跟着季江下地去。

  然而刚进三月里,季家的晚饭刚吃完,季海就突然宣布了一个消息,在季家砸起了巨大的水花。

  “真的?!”

  方老太抱着笸萝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老大你…真把县试给过了?!”

  季海坐在桌边,平淡无波的一点头,微微颤抖的语调却不经意间暴露了说话人强自按捺的激动,

  “嗯,过了,再过一场府试就是童生了。”

  季烁骄傲的立在季海身边,与有荣焉。视线暼向方氏身边的季焕时,就带了得意。

  季焕对上季烁投过来炫耀的眼神,暗暗咬了咬腮帮子。

  “好啊!”

  方老太激动的一拍大腿,鸡也不喂了,笸萝随手塞给一边的烟哥儿,激动的抓住季海的袖子笑得牙不见眼,

  “我就晓得,我家老大最是出息,瞅瞅,这不就过了县试了!谁以后要再敢说我们家人没出息我就照他脸上甩他一大耳光子!”

  擦洗着桌子的季灯听了这消息,内心古井无波,只摆过了抹布仔细把桌面擦过一遍。

  季海也好,季烁季焕也罢,考不考得上功名,总归都是不干他的事。反正方老太和大房,哪个也不会因为季家多了个童生就让季灯少干点活儿多吃点饭。

  在火房里洗碗筷的熳姐儿却是竖起了耳朵,听的认真,无神的眼珠转了转,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方老太可不管别人心底的弯弯绕,凭个笑得畅快。

  季家供了五个读书人,除去主动放弃学业做了账房先生的季燎,剩下四个人里,就只有季海有个功名在身。

  季海前些年也下过几次场,却次次在县试就被刷了下来,以至于如今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个白身。村里人哪有不说闲话的。方老太虽然气的不行,却也没有底气让村里人闭嘴。

  但眼下可不一样了!

  季海过了县试!再过一场府试就能做童生,等秋天里万一再过一场乡试,那可就成了秀才公了!

  届时,他们季家读出来两个秀才公,谁还敢说他们疯魔了?!谁不得羡慕着讨好着?!

  想着想着,方老太就按捺不住赶紧要去村里好好给季海正正名,好好舒一舒心里压了这么多年的郁气。

  季海连忙伸手拦住,

  “娘,四月的府试还不知道能不能过,万一成了,等童生的名头下来再去说也不迟。”

  徐氏也在一边劝,

  “是啊,娘。相公现在正是潜心准备府试的要紧时候,不好叫外人议论分了心的。”

  方老太一听,脑筋一转,立马就回过味儿来,拉着徐氏的手眉开眼笑,

  “对,老大媳妇儿说的对,老大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村里人嘴碎,指不定会瞎说什么,还是等等,等着我们家季海考了童生回来,好好教那些人看看,届时羡慕不死他们!”

  徐氏也是笑意盎然,时不时附和方老太几句。偶尔柔柔视线一转,正好与季海撞上,徐氏便展露一笑,眼神里又是崇拜又是欢喜,看的季海心底更是男人气概大涨。

  8.第八章

  方氏立在一旁看着这边欢喜和乐的模样,却是不服气的很,然也不敢当着方老太的面甩脸色看,撑着僵硬的笑随口讲了几句场面话,就赶紧搂着季焕回了屋。

  转身看见自家憨憨的男人也跟着开心的傻呵呵笑,气的方氏伸手就狠狠掐了季江一把,又狠狠瞪了季江一眼,这才搂着季焕回了屋。

  季江迟疑的看了眼季海那边,见几人其乐融融,便缩起了脖子慢吞吞的往自家屋走去。

  一进屋,方氏强扯的笑立马就垮了下来。

  大伯子个快当爷爷的人了,这会儿才考过县试,还不知道成不成得了童生呢就这样得意。就是成了童生,也不知又要多少年才能考上秀才,白头童生难道还少见嘛?!

  可酸话是酸话,方氏不得不承认,她对季海过了县试,还是既羡且妒的。

  方氏搂着季焕,苦口婆心,

  “我的儿,你在学堂可要好好念书,将来万一能考上个举人,娘就是立马闭了眼也甘愿!”

  进屋来的季江正好听到这么句话,没什么气势的斥了句,

  “瞎说什么呢。”

  方氏睬都不睬自家憨傻的男人,只管搂着季焕说贴心话。

  季焕脸庞还带着孩童的稚嫩,面容却已经有了初步的成熟,坚定道,

  “我在用功读书,将来功名一定会尽全力考回来的。等我中了进士做了官,就给娘你请个诰命回来。”

  这话一下说到了方氏心坎里,慰帖的不行,慈爱的摸摸季焕的脸,

  “好,娘等着我们家阿焕给娘挣诰命。”

  季江听了季焕这番话,也是高兴的不行,

  “阿焕有志气,爹一定努力干活供你读书。”

  方氏闻言却是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打发了季焕去书房,插了腰揪住季江的耳朵就是一顿说,

  “你?你拿什么供阿焕念书?人大房精的很,两口子都知道偷偷藏钱,看季烁和大伯子吃的用的哪样不比咱儿子强,也就你傻乎乎的以为老两口一样对待,傻不愣登的把挣来的钱一股脑儿就要往外交!”

  季江被方氏钳制住,却也不敢动,只耷拉着脑袋委屈道,

  “你咋就知道大哥嫂子藏钱,爹是偏大哥些,可娘不是还向着你呢么。平日里大哥和阿烁去阿燎家里吃饭的时候,也没落下过咱家阿焕哪。

  “再说了,那钱,最后不也是没全给了娘嘛。”

  最后一句,季江说的尤为小声。

  方氏简直要被自家男人气的倒仰过去,侄女再亲能亲过亲生儿子?在念书这档子事儿上,就是方老太亲娘来了,也要给季家男人让出一里地去!何况就她悄悄截下的那些钱,看够他们家阿焕买刀纸不!

  知道季江的榆木脑袋开不了窍,方氏只恨恨的瞪了季江半天,末了撂下一句,

  “你当你大哥这次县试的钱是哪儿来的?里头就一点儿没你爹娘私下贴补的?里头就没有一点儿咱俩的一份儿?你猜我信不信?!你且等着罢,最迟明天一早,娘肯定要过来跟咱要钱供你那好大哥!”

  说罢愤愤的躺到床里头,面朝墙面,再不肯跟季江说一句。

  季江被说的面色讪讪,最后只好硬梆梆的躺在床外侧,蒲扇大手小心翼翼的搭在方氏的肩上。

  方氏正在气头上,伸手“啪”的就打掉男人的手。

  季江便再不敢动。一个七尺汉子就这样委屈巴巴的在床边蜷了一晚。

  门口,牵着季小妹路过的季灯正巧听到了方氏这么一番推测,心底颇以为然。季老秀才和方老太一方面强行把下面子孙的钱都攥在自个儿手中,一方面又在钱不够使时死活要让人出私房钱。

  而下面的三房子孙,包括季灯在内,看着个顶个儿的孝顺,却个个存了小心思藏了私房,只是到底没过明面,多时是只装糊涂不承认藏了钱的。

  两边儿却还都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的算盘,拼了命的矫饰。

  也不知道可笑的是谁。

  季灯心底哂笑一声。

  “灯哥儿。”

  忙活回来的烟哥儿看见季灯,低低的打了声招呼,一并的熳姐儿默不作声。

  “烟哥儿。”

  季灯笑了笑算作回复。

  烟哥儿喏喏的应了声,低着头越过季灯兄妹,和熳姐儿进了二房的屋子。

  季灯也不再关心季家即将上演的一场好戏,赶紧回屋给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睡下。

  明个儿还要早早起来去山上呢。

  ……

  第二天一早,果不其然,季海三人才出了门,方老太就来找了方氏。徐氏倒是装模作样的回了屋,却连门也没关紧留了个缝,竖着耳朵听三房动静。

  方老太拉着方氏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

  “眼见老大就能考个功名回来,可这来回的路费,吃住纸笔,哪样不要钱?!加上阿烁和阿焕还要念书,家里真是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方氏听着就咬紧了牙,面上只作通情达理,

  “这是大哥和咱们季家都长脸面、有好处的事儿,可千万不能耽误了!”

  方老太连连点头,顺坡下驴道,

  “老三媳妇儿啊,你手里还有没有点银子,先借娘些,到时候你大哥考了功名回来,让你大哥连着利息还给你和老三!”

  方氏皮笑肉不笑。笑话,就算季海成了秀才,徐氏季烁哪个不在前头排着,她这个弟媳又能拿到多少好处?借出去的钱不打了水漂就是神仙开眼,还连本带利一起还?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可明知方老太是在诓她,方氏也不敢直接跟方老太闹起来,场面话说的一套一套,

  “都是一家人,谈什么利息。我和季江手里虽然没什么钱,但心意总是要尽到的。等种下完了,就让季江去县城打几日短工挣些铜板回来,地里有我和灯哥儿,倒是也落不下活计。还有熳姐儿和烟哥儿,每日跟着做上些帕子荷包,卖了多少也是一份铜板。”

  方老太听了心里慰帖不已。她生的儿子,她当然清楚季江有几分本事,从来只懂得用蛮力干活儿,哪里有藏私房钱的本事和心思。侄女方氏虽然精明些,可一心向着她,偶有些小脾气,也是为了阿焕。在大事面前,方氏还是很拎得清的。

  方氏见方老太面色温和下来,就知道自家这关算是过了,于是又趁热打铁鼓吹道,

  “我们是没本事的,只能靠苦力挣两个钱。大嫂那手绣活儿可是好得很,绣出来的花儿就跟真的一样,一条卖两文太可惜,就是再提上两三文也是有人要的。

  现在离府试还有一个多月,大嫂辛苦辛苦,一个帕子卖五文,做上它三五十条,到手就是两百文哪!”

  方老太被这一番话说的颇为心动,暗自盘算了盘算手头剩下的银子,顿时就坐不住了,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直奔大房而去。

  留下方氏在身后得意一笑。

  以为她不知道徐氏一条帕子不止卖三文?想占他们三房的便宜,就叫她徐氏也尝尝什么叫肉痛!

  这边徐氏心口如何闷痛面上却还得强颜欢笑季灯一点不知。

  季灯今日天还不亮就出了门,黎明前的山林清冷且神秘,季灯搓了搓胳膊,照着记忆的方向,牵着季小妹一步一脚印的往茅屋走去。

  因为绿眼汉子受伤的缘故,季灯在山上呆的时间不可避免就要延长,好在蕙草只在去县城的前一天采摘,季灯为了避嫌也只隔三差五才去看他,日子交错开倒也不碍事。

  起初,季灯还害怕哪里突然冒出来个凶猛野兽,然两三年过去安然无恙,季灯也就渐渐习惯了山林的静谧清冷。

  鼻尖气息凉凉,季灯反倒觉着无比平静,心中畅快,就连一路上的高树矮草瞧着也仿佛是在躬身引领他们一路向前,为兄妹两个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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