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芳杜若
视线变得模糊。已经跟自己说好不再想的……
下课的铃声响起,打断我凌乱的思绪。陈文问我要不要去后街吃饭,我现在还不是很适应,有个人一起也不错,于是就跟着去了。可我没想到他会选这家店吃饭,更没想到他会点这道菜。
看着桌上那道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香味的菜,我不由的一时怔忡。
“怎么了,发什么呆呐?我可是点了你最喜欢的白油豆腐也!快吃吧。”
陈文边说边用勺子往我碗里舀了一勺鲜嫩可口的豆腐。我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呃,正版的的确比山寨版的好吃。
我又往嘴里刨了几大口饭,不就是白油豆腐吗,在哪里没有呢,我又何必如此敏感。
晚上回去的时候,我给爸妈去了个电话。大概有十多年没有这样真实地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吧,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只能压抑着,不想被他们听出异样来。可是老妈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问我是不是出了啥事。我只能东扯西扯地糊弄过去,为了不被发觉,只好匆匆地挂掉电话。
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几个宋体字,我的心变得空落落起来。
因为我们住的宿舍是旧楼,没有安热水器,所以洗澡什么的都要去下面的大澡堂里,很不方便。
澡堂很简陋,只是在一间空旷的房子里连着一排安了二十来个蓬蓬头,相互之间并没有遮挡物。当我看到几个男人光溜着身体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时候,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什么时候我已经变得跟一个女人一样扭捏了?还是说因为那个人,我彻底变成了一个同性恋?
“哎,杨裔你怎么还不脱衣服呀?”
陈文光着身子站在我面前。因为我是坐在凳子上的,他的小弟刚好暴露在我视线的正前方。
呃,比即墨辰的小好多。
靠!我在想什么!腾地一下,我就从凳子上站起来,陈文顺势搂过我的肩膀拖着我朝更衣柜走去。
在不知道男男也可以OOXX的时候,我从不觉得自己这张脸有多“受”,顶多是白了一点,可是现在镜子里那个唇红齿白的人分明就是一个万年受!我还是喜欢原来那张不怎么好看还有点黑的脸以及一米八三的身高,因为现在的我只有一米七五。一米七五!所以陈文那家伙搂我的肩才可以如此顺手。
现在有一个严重的问题亟待我去解决。对,我已经回来了,我不能再受那个人的影响而把自己现在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
首先,我要纠正自己的性取向,我不是同性恋!
于是,我开始打量周围女生的某一特定部位。胸、大腿、臀部等所有能引起男人下半身思考的地方,可是除了招致厌恶的眼光外,我的下半身压根就毫无反应。
或许是刺激强度不够,于是我翻出某人藏在枕下的□,趁着寝室没人的时候放进电脑里看。
……
画面里那个女人销魂的叫声在我听来是那么刺耳,我烦躁地挎上包包一脚将门踢开,离开了寝室。
月光在地面上落下一片银白,我总有一种错觉,锁情在月下泛着的光亮要比在阳光下的夺目。
这时候游泳馆早就关门了。我透过紧闭的玻璃门朝里面望了望,然后朝游泳馆的后面走去。在那里有一棵大树,繁茂的树枝蔓延到游泳馆上方开着的窗子旁。
这是我在刚入学的时候发现的秘密。以后一旦有烦心的事,我就会在晚上没人的时候来这里游泳,这样郁积的心事就会一扫而空了。
馆内和往日一样,安静的只能听见我的脚步声。我换好衣服,便扑通一声跳进水里,立刻有冰凉的液体铺天盖地地朝我袭来。我喜欢这种被包裹的感觉,让我很有安全感。
我在水里是从来不睁眼的,也不换气,直到到了自己的极限,才浮出水面来。那种被压抑地喘不过气的感觉总让我觉得无比兴奋。
直到累的快不行的时候,我才浮出水面,趴在岸边喘气。汗水混着池水从我脸上流下来,那种就像被抽走灵魂的空虚感朝我袭来……
我似乎听到有人在低低地诉说,是那种低沉磁性的声音。
我的修好美……
修,怎么还不醒呢……
修,你是我的,现在是,以后是,死了也是……
修,我爱你,永生永世。
那声音宛如魔音一般在我耳边回响,一遍又一遍。
我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趴着的姿势何其熟悉。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后面抱住我的腰,淡淡的龙涎香飘进我的鼻子里……
我蓦地转过身去,除了水面折射出的月光,什么都没有。刚才那些感觉以及声音仿佛从未出现过,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是水面突然起了变化,变得黏稠不堪。我张着嘴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水面又开始流动起来,却倒映出另一个世界。我看到在血雨腥风的树林里,那个人持剑向前,斩去所有的阻碍;我看到在盛况空前的封后大典上,他执着一支竹箫登上高台祭天;我看到在夕颜殿宽大的龙床上躺着一个蜜色肤质的男子,他夜夜与他相伴。
我如遭雷击,水中的幻影都仿佛一幕幕发生在我的眼前。他的手抚上我脸颊的触感,他的吻落在我唇上酥麻,甚至他贯、穿我身体的快、感都像是正真实地遭遇在我身上……
手朝下伸去,握住我为他绽放的美好,随着幻影里那人一上一下地起伏……
肆无忌惮地叫着,释放所有的激情,身体因为触电般的快、感而蜷缩成一团……
在最后一刻,我仰起头抵在冰凉的瓷砖上,眼泪和浊、液一起释放……
月光照在锁情凸出的环线上,折射出异样的光彩。晕眩感朝我袭来,仿佛这一次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
千年后,我借月光将思念开启。
最悲剧的穿越
当月光落到我的左手无名指上,锁情的两圈环线重叠到一起,折射出异样的光彩。两行清泪落入水中,池水变得黏稠不堪。静滞不动的水面像一个巨大的沼泽一样没有承载力,身体不断下陷,而我却无力挣扎,那些零碎的画面像潮水一般向我卷来……
在烽火连天的战场上,有一个男子骑黑马飞驰,北风撩起他披散的长发,舞动的发丝如泼墨般勾勒出彻骨的相思,他为那个男子浴血而来。
在断壁残垣的城楼上,有一个如天神般高贵的男人抱住那个坠落的身体。如果痛到极处是大哭、嘶吼、疯狂。但他却在浅笑,用世上最温柔动听的声音对那个男子说:“修,我来了。”
最痛不是在失去那刻,而是在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等待里。斗转星移,他又捱过一天没有他的日子,这就像是没有休止的折磨一样,可是如果不等,自己又有什么力气活下去。
我坐在这块石头上已经有将近一小时了,虽然这种事我并不是没有经验,但在最初的时候总是有些缓不过来。
穿越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像我这样身着泳裤穿到两军对垒的战场上就实在有点悲剧了,不过幸好是大战后的战场。当你一睁开眼就看到大片大片的尸体,即使不是第一次经历战争,也让我惊惧了好久。但是当你看久了以后,也就不那么怵目惊心了。
我不用担心自己是穿到了其它什么地方,因为战场上那些死去的人分明就是宸国和天狼国的士兵。两国正在交战吗?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全然是一片陌生。
居然就这样回来了,我有些张皇无措起来,昏睡前的那些画面还盘桓在我的脑海里。即墨辰,光是念着这个名字,我都会痛彻心扉。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条黑色的三角泳裤,没错,我就这样半裸着坐在石头上将近一小时了。一是因为天真的很热,在我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里就没有遇到过这么热的天;二是我不知道该去扒谁的衣服穿在身上。这场战争谁胜谁负,我不知道。如果站错了队,被打扫战场的非同类看到,那我不就死定了吗?
远方传来号角和车骑的声音,我立刻从石头上跳下来,躲进旁边的草丛里。透过草缝,我看到那面黄色镶蓝边的旌旗上赫然写着一个“宸”字。
我瞟了一眼不远处斜靠在战车上死去的宸国士兵。请原谅我对你尸体不敬吧,主会保佑你上天堂的。我在心中默念,然后迅速扒掉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我很人道地给他留了一条裤衩在身上,然后将他的身体藏在旁边的草丛里。那支军队渐渐靠近,他们一边将战友的尸体搬上战车,一边搜寻活着的人。我从地上捡起一把剑,犹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在手臂上割了一个口子。鲜血流出来,顿时疼得我龇牙咧嘴的。
我将那把剑扔得老远,上面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古代的医术不好,要是感染的话就麻烦了。倚着刚才那个人靠的战车坐下,我捂住伤口等待“救援”。
这是一辆木质的马车,四周有半人高的栏杆,前面是两匹黑色的战马。我坐在角落里,车上还有其它的伤兵,战车吱呀吱呀地朝前驶去。
从我一上车,周围的人就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是因为我那一头耀眼的咖啡色短发。在这个世界并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说法,但当大家都习惯性地留着长发时,我这样就显得十分特立独行了。
我只能闭着眼睛假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新鲜感总是一闪而逝的东西,他们不再关注我,而是漫无目的地闲聊起来,我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们并不相互认识,但是男人之间总是随便扯出个话题便很快就能熟络起来的。
“兄弟是哪个营的呀?”
“俺是王将军手下的。”
“王将军?兄弟是御前军!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唉,有啥好羡慕的呀,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的脾气,那叫一个喜怒无常。营里的兄弟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深怕出点差错,丢了性命。”
我蓦地睁开眼睛,陛下?他是在说即墨辰吗?
“说的也是,御前军虽是个光鲜的差事,但这样小心翼翼地过活还不如我们这些步兵营的自在快活呢。话说自从邶城之战以后,陛下的暴戾真是变本加厉了,连年征战不说,对待归降的天狼兵民也忒残酷了些,竟然全部贬为奴籍。”
“我觉得最让人不可理喻的是陛下竟然立一名男宠为后,而且那个人还已经死了。虽说那个人在邶城之战中有卓越的功绩,但也不能这样瞎折腾呀。不过,谁又能够左右陛下的决定呢?”
“诶,你们可得小声点,在御前军里这可是禁忌话题。”
“兄弟别担心,咱们口紧着呢,不会传到上面去的。其实立谁为后又有什么关系呢,咱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虽说这些年一直对天狼用兵,但国内富庶稳定,咱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是啊,陛下虽然暴戾,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位伟大的君王。”
封后,他们的话正好印证了那些出现在水中的幻景,也只有他才能做出这样妄为的事来。不过,连年征战?距离邶城之战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吗?那么现在是晟睿几年了?
“晟睿十四年呗。”
当那个有点黑瘦的步兵营的士兵说出这句回答的时候,车上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愣住是因为我居然不知道今夕是何年,而我愣住是因为没想到只是转瞬之间就已经过去八年了。
那些刻骨铭心的曾经怕是已经物是人非了吧。战车就这样摇晃着朝宸军的驻地驶去,夕阳的余晖落在这片草原上,空旷而荒凉,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宸军现在驻扎的地方叫古漠,属于天狼的中部,即墨辰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战争,对天狼实行铁血政策,从陵兰山脉往东至勾行,往西至墨逸,往北至古漠都是宸国的势力范围。除了吞并勾行、墨逸两个小国,天狼国的半壁江山已经划入宸国的版图。
他是有野心的君王,我一直都知道。
宸国的每一个士兵都有自己的腰牌,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和编号,用于证实身份和军队管理。
我从腰间取下那块腰牌递给放哨的士兵检查,却无意中瞟到那上面的字,李二狗。我的嘴角抽了抽,第一次穿越没有得到如此狗血的名字,于是第二次便得到了。
李二狗是前锋营的,因为在这次战争中死伤很大,所以这个营剩下的人都要被整编到其它营里。在念到李二狗的名字时,我刻意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似乎并没有认识李二狗的,于是才大声地答了一声“到”。
我被整编到步兵营里,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我便去后勤那里领了生活用具才往自己住的营帐走去。
路上有个黑黑瘦瘦瘸着腿的大兵朝我憨厚地笑,我疑惑地看着他。
“小兄弟不记得我了,我们刚才不是坐一辆战车回来的吗?”
是那个回答我问题的士兵,于是我朝他友善地笑了笑。
“小兄弟这是要去哪?”
“步兵营。”
“这么巧,我正好也是步兵营的,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 我朝他点点头,顺势拿过他手上的东西,他回我一个感激的笑,是那种很干净纯粹的笑容。
“我叫大勇,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呐?”
……
“李二狗。”
在路上大勇又跟我说了好些个步兵营里的趣事,慢慢地我们便熟络起来。没过多久,我们便到了步兵营的营帐区。虽然不是一个营帐,但大勇坚持要先帮我安顿了再走。见他如此,我也就不好再推辞。
营帐是一个超大号的帐篷,里面并排放着一百多个铺位。因为天气炎热,加上人声嘈杂,这里总给我一种烦躁的感觉。我以为我们寝室的味道已经是够糟糕的了,到这里一闻,全然是小巫见大巫。
当我进去的时候,里面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坐在床上抠脚丫的人,整理床铺的人,以及聚在一起闲聊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的头皮有些发麻,这里的男人大多是五大三粗的,突然进来一个白皙清秀的人的确是突兀了一点,加上宸国兴男风,不免让人往歪处想。
大勇刚开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后来似乎是意识到了,脸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根,也不敢再拿正眼瞧我,反倒是凶巴巴地盯着周围那些人。
跋扈的正太脸
我有一种掉进了狼窝的感觉,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干咳了一声,那些人这才恢复正常各干各的事了。我挑了最靠里的那间床,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觉得那里有一个开口即凉快空气又好。大勇帮着我把床铺好,我看差不多了就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事。
我正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突然营帐里又安静了下来。与刚才不同,这次分明是刻意压抑而导致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