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冬十五
再三确认,这些人确实是正经商人,阮玉只得把他们放了。
他懊恼极了,蹲在地上揪草叶,“侯爷会打死我吧?一定会打死我的。”
这时,商队的管事犹豫了一下,突然说:“官爷要找的是不是两个壮汉、一位娘子?”
阮玉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你见过?”
管事点点头,方才阮玉秉公办事,并没有为难他们,也没有昧下他们一针一线,便觉得他并不是那种作恶多端之辈,因此愿意给他提供线索。
“我见他们从韩家岭而来,隐约听到两句契丹话,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避开了。”
果然是契丹人!
阮玉目光一凌,沉声问:“你可曾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他们背着那娘子,没过江,往东边的土沟里去了。”
管事的脸色颇有些不自然,黑灯瞎火的,两个汉子一个娘子往那种地方钻,不用想就知道要做什么勾当。
阮玉皱了皱眉,心道不好。
他匆匆道了谢,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此时,袁二娘恨不得死了才好。
从前她也经历过几次人事,彼此间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并不觉得有多痛苦,相反还能体会到难言的乐趣。
这还是她头一回遇到如此粗鲁的汉子,觉得男女之事令人这般痛苦。
娇嫩的后背沾满黄土,任由沙石无情地磨砺。身子仿佛被劈成了两半,口中几乎要呕出血来。
不管她如何哭求,对方都毫不怜惜,到后来,他们还嫌她烦,用杂草堵住了她的嘴。
阮玉是循着那毫不掩饰的冲撞声找到他们的。
彼时,袁二娘就像一个破损的玩具般仰躺在土坡上,身上没一处好地方。两个汉子双管齐下,肆意地玩弄着。
阮玉一看就火了,人还没从马上下来,手中的剑就已经刺了出去。
袁二娘虽然可恶,然而自有她的报应,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在他眼前发生——他以为袁二娘是被强迫的。
就这样,两个契丹人因为贪恋一时之乐,不仅丢了任务,还落入了长安侯的手中。
袁二娘被弄得半死不活。
李曜大发慈悲,叫阮玉把她送回了袁家。
袁家主母只看了一眼,冷冷地丢下一个“脏”字,就让人扔了出去。
最后,还是她的亲娘不忍心,求了青楼的老鸨,让她有了个安身之处。
进门之前,老鸨再三确认,“娘子,我这地方有进无出,你可想好了?”
袁二娘扒在龟公的背上,闭着眼睛点点头——总归能活着。
老鸨嗤笑一声,满眼的瞧不起。
再说那俩契丹人。
李曜亲自审问,三郎、四郎也在场——李家与契丹有仇,但凡见到心怀不轨的契丹人,兄弟几个恨不得嚼碎了吞到肚子里。
起初,那俩人还挺嘴硬,李曜不急不怒,几个小手段下去,对方便扛不住,一字不漏地招了。
可惜的是,他们地位不高,知道的十分有限,身上只有一封沈雄的亲笔信,信中也只说要袁二娘,其余一概没提。
李曜没留他们,当夜便把人给结果了。
许强皱着眉,沉声道:“没想到,这沈雄行事竟是如此小心。”
“堂堂朝廷命官,四品大员,竟会同契丹贼勾结!”李四郎声腔沉稳,面带余怒。
李曜面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他的样子,在场之人心里纷纷打起了鼓——这种时候,侯爷越是平静问题就越严重。
阮玉咬了咬牙,跪在李曜身前,“是属下大意了,请侯爷责罚!”
他原本想着会觊觎面果树的除了京城就是安州,实在没料到契丹那边会率先出手。
李三郎眨了眨那双桃花眼,说:“这件事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帮契丹狗,个个都是吸血的蚊虫,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叮!”
李四郎难得认同他的话,点了点头。
许冲看着阮玉身上单薄的衣衫,生怕他冻坏了,当即把外裳脱下来,披到他身上。
阮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见我在这儿使苦肉计么,添什么乱!
许强却不管,不由分说地给他包了个严严实实。
李曜依旧一言不发。
契丹于他而言有杀父之仇,他不敢有一刻的放松。开始怀疑沈雄的那一天,他就已经做出了周密的布置,对于阮玉的失误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让他上心的是另一件事。
许强的衣裳是红色的,如今披在了阮玉身上。恰好,李三郎也穿了一身红。
昏黄的烛光中,两个人一跪一站,对比之下竟有七八分相似。
他稍稍偏过头,看向李四郎。
李四郎脸型方正,浓眉高鼻,最肖李父,尤其是那双眼睛,是李家儿郎标志性的桃花眼。
除了他。
他是微长的凤眸,虽然也有双眼皮,却和兄弟们大不相同。
“阮玉,你多大了?”李曜冷不丁问。
阮玉呆了呆,那懵懵懂懂的神情使得他的面容更显稚嫩。
是了,就是因为他长得太嫩,才让李曜忽略了他的年纪。实际上,阮玉已经二十六了,和他同岁。
置于膝上的拳微微收紧,李曜再次开口,“你是何时跟在父亲身边的?”
“唔,从我记事起就跟了吧?”阮玉挠了挠头,冲他讨好地笑笑,就像在期待着他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罚得轻一些。
比如,一百军棍减成五十……
李曜没有接收到他恳求的眼神,他想起了李父把阮玉带到他身边时的情景。
父亲是怎么说的?
“曜儿,这是你母亲的一个远房侄儿,父亲希望你能像对待亲弟一样待他。”
李曜自然是恭恭敬敬地应下,之后的许多年,他也是这样做的。
这件事就像一个引子,幼年的一幕幕争先恐后地浮现在眼前。
他依旧记得,母亲在世时,对他关心有余亲近不足,同她对二娘、三郎的态度十分不同。
就连父亲对他也是客客气气,从不像旁人家的父亲那样,生气时会打骂,不满时会训斥。
曾经被忽略的细节,如今想来疑点重重。
他的视线回到阮玉身上,见他依旧跪着,不由地走过去,亲手把他扶了起来。
阮玉受宠若惊,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侯、侯爷,你你、你不罚我了?”
“累了一夜,歇了吧。”
李曜的视线在他和三郎、四郎身上一一划过,尽力维持住镇定,缓步下楼。
身后几人面面相觑——侯爷/兄长何时这般仁慈了?
嗷!
略慌张。
第82章
【侯爷的福利】
李曜的父亲李将军在从军之前, 一直独自生活在韩家岭,没有其他亲族。
之后他加入唐军, 从马前卒做到百夫长、千夫长, 后来因为救了裕德太子的性命而被破格提升为太子左卫率,官至四品。
唐末, 中原大乱, 梁军攻陷长安,李父本欲护卫太子逃亡, 以期东山再起。裕德太子谢绝,以身殉国。
此后, 李父加入晋军, 亲率兵卒攻入东都, 灭了伪梁,也算为旧主报了仇。
同年,石裘于东都称帝, 封李父为大将军,赐爵保国伯。
……
这些文字记载于李父的墓志铭中, 由晋帝的中书令亲自拟写,大晋百姓争相传颂。
李曜的指尖点在“裕德太子”四个字上,心中的疑惑渐渐放大。
当年, 李父为何没有留在太子身边?
他是逃出了东宫,还是有其他任务?
裕德太子薨世之时尚未迎娶正妃,他可有侧室?可有……幼子?
李曜以手握拳,眼底的复杂被熹微的晨光晕染, 愈发幽深难辨。
院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熟悉的呼唤。
院中的仆从陪着他一夜未睡,此时正是困顿的时候,一时间没有醒来。
来人显然是个急性子,半点都不心疼自己的手,不停歇地拍打在冰凉的木门上。
李曜却心疼。
他大步出了门,走至院中,亲自打开门闩。
“侯爷起来没?”还没看清,叶凡便迫不及待地问。
李曜敛起周身的疲惫,微垂着头,唇边带上浅笑,“起了。”
叶凡猛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是他。看着他身上墨色的常服,皱了皱眉,“你这是一宿没睡?”
李曜避过这个问题,“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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