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初鸣
皇帝虽然对生姜强烈排斥,可是感他诚心,没有象往常那样任性拒绝,吃下去后胃里暖融融的很舒服,味道也不是想象中的难以接受,很美味。吃了几天后,自觉身子轻快了许多,也不觉得燥热难受了。
家乐终于得到了皇帝赏赐的金锅铲,高兴地回去给叶乘风他们看,家人看他终于获得了成功,也跟着高兴。
御膳房的人换了脸色,开始奉承他起来,何庆东也是小意奉迎,甚至屈尊给他当下手。
家乐牢记叶乘风的嘱咐,绝对不可对何庆东掉以轻心,对他打下手也是婉言拒绝,何庆东也没有生气的表示,反而谦虚地表示要向他学习。
这一天家乐做的是诗礼银杏,银杏性平,止咳生津,昨天用了温性的食物,这天该用平性的东西了。做好以后,颗颗银杏如彩色的宝石,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家乐浇上蜜汁,旁边打下手的杂役端来盘子,何庆东殷勤地说:“盘子脏了。”说着拿块白手巾擦擦。又讨好地说:“我帮你端。”
“哦,不用了,谢谢。”家乐提高警惕,不让他碰自己做的菜。亲自装盘装盒,又亲自捧了去。
“这是小的新创的菜色,皇上尝尝。”家乐帮小太监摆上御膳,把诗礼银杏挪跟前。
皇帝见这蜜汁银杏色泽鲜明可爱,也勾起了食欲,笑道:“看着就好吃。”
可是一放进嘴里,皇帝脸色一变,登时大怒:“你做的是什么呀?你自己尝尝。”
家乐吓了一跳,拈起一颗一尝,脸皮皱成包子,怎么回事?好好的香甜软糯的银杏怎么到了皇帝跟前,变成苦涩难咽呢?
一旁的大太监怒斥:“你想做什么?想毒害皇上吗?来人……”
54、害人无形
家乐惨兮兮趴在床上,眼泪汪汪。
大夫研好了药,叶乘风怕下人手重,亲自给他上药,一边埋怨:“到底怎么回事?前天你还很开心地拿了赏赐回来,今儿怎么就挨了三十大板了呢?也亏那些侍卫手下留点情,否则还不让你屁股开花。”
“呜……”家乐委屈之极,“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笨,你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真是的。”叶乘风气得捶了一下床,床铺震动了一下,家乐大声叫痛。
叶乘风听他叫喊声音还算中气十足,知道他没有受内伤,略略放心,开始详细问他:“你细细回想做菜过程,倒底出了什么事?”
家乐仔细回想,把银杏去膜用开水烫,再用红曲、姜黄、绿叶染色,再下锅裹冰糖汁,很简单,重要的是火候要恰到好处,不能过了,否则银杏没有嚼劲,也不能不够火候,否则有生涩味。然后浇以蜜汁,颜色味道都很好,他试过几次才敢给皇帝呈上的。
“做菜时没发生什么事呀。”
叶乘云问道:“你做好菜难道不先自己尝尝吗?”
家乐说:“我尝了,香甜软糯很好吃,谁想到装了盘送到皇上跟前变成那样了。”
叶乘风一皱眉头发现了不对劲,问道:“盘子有人动过吗?”
“啊……”家乐想起来了,“是何庆东他用布擦过我的盘子。”
萧白忽然悟到了:“是明矾,他在布上抹了明矾,然后擦了你的盘子,明矾遇热就把你的菜弄得又苦又难吃了。”
家乐气得要命,千防万防,终是没有防得住有心人的暗算。
“卑鄙,无耻……”叶乘风气得脸发青,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冲出门去。
家乐与他心意相通,知道他想做什么,急忙叫人:“二少爷,快拦住他,他要找何庆东算账,那何庆东能这么快当上御膳房副总管,是靠背后章宰相的力量,咱惹不起。”
叶乘云和萧白一齐冲出去拦人,叶乘风跑得很快,已经冲到何庆东府上,得知对方去了相府,他又燃着怒火冲到宰相章廷敬府上,叶乘云两个终于在宰相门前把他拦住。
萧白苦苦劝他:“人家有宰相做后台,你可以暗地报复,却不能明着这样跑相府闹事,你想毁了以后的仕途吗?”
叶乘风怒气冲冲:“我就没打算在这破仕途上走多远。”
叶乘云和萧白死活把他连拉带拽拉回家里。
家乐看他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等晚上没人时,好言哄劝:“你不要这么冲动嘛,你这样打上门去有什么用呢?得罪了章相爷可有你的好果子吃,你年轻有为,又中了进士,正是前途光明的时候,何苦为我自毁前程。”
“哼,什么前程,我不稀罕。”叶乘风想到自己所剩不多的日子,真的对什么前程仕途不感兴趣。可是那混蛋毁了家乐的前途,真是难以容忍。
家乐拉住他的手:“你知道我最盼望的是什么吗?”
叶乘风定定地看着他,眼里闪动着莫名的情绪。
“每当我想起宝琪和小霜哥哥,就万分的羡慕,甚至嫉妒,宝琪南下平藩打云南,小霜哥哥在后面为他筹粮筹款,又冒着被人指为勾结洋人的危险,去给他买洋枪,正是有他这样在后方的大力支持,宝琪才得以毫顾之忧,第一个打进了昆明,建立不世大功。
看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我真的万分羡慕,我也想如小霜哥哥一样做你的后盾,助你建功立业,无论如何,也不能拖你的后腿。如果因为我的缘故你跟章相爷去闹,因而毁了前程,我心里怎么能安?”
叶乘风轻轻抚着他的头,难忍心里酸楚,他还不知道他现在捧在手里的幸福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死神无情打碎,居然奢望象宝琪庭庭霜样能与他双宿双飞,成为他建功的一大助力和后盾。他又怎么忍心打破他的梦想呢?
“我现在只想助你成为名满天下的大厨,别的不想。”叶乘风想了许久才说,“我有病在身,难以建什么功业,若是能成为你成功的助力和后盾,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家乐想起他疾病难治,也忍不住心酸掉泪,叶乘风正在安慰他,忽然听到门房来报,说平南小王爷宝琪派人下贴子来请他赴宴。
“啊呀,宝琪不是被皇上贬到长平当县令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叶乘风看了名贴喜出望外,“有法子了,让他在皇上面前为你求个情,你肯定又能重回御膳房当差了。”
家乐也振奋起来,虽然他想在皇宫干个几年就离开,可是绝不是这样灰溜溜地被赶出去,要走也得打出名气风风光光地走。他并不是贪恋那御厨的风光位子,而是不甘心这么一事无成地离开。
平南王府,几个好友又聚在一起吃喝叙旧,宝琪听说这事,拍胸保证一定想法让家乐重回御膳房。
皇帝这次把宝琪召回来,是为了太后六十大寿的事,太后病了好几年,现在病情好转了些,又逢平藩胜利,正是国家安定一片歌舞升平之际,皇帝打算大办一下,于是把太后唯一的侄儿宝琪召回京城商量。
皇帝定下大原则,现在平藩虽然胜利,可是台湾还没收复,北方还有罗刹罗虎视眈眈,下一步要收台湾打罗刹,军需是件大事,寿辰要俭朴,不可张扬,可是这是整寿,又逢太后病体初愈,大办是少不了的,又要大办又要俭朴,把君臣几个难住了。
好在和宝琪幸福双飞形影不离的庭霜鬼点子多,出了一个主意,道:“即然要俭朴,就摆三天席好了,召几个戏班乐乐,客人也少些,陈设更换只动慈宁宫一处,花园也只修理慈宁花园一处,臣下进贡的礼物就减免些。”
“太后是一国之母,请的客少了就寒酸了。”宝琪不大同意。
“听我说完嘛。”庭霜接着说,“太后寿辰,可以宴请臣下和平民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一同观赏戏乐一同享受美食,向天下展示皇家与民同乐之心,岂不是又俭朴,又有意义。远胜过皇家关起门来自己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