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岸月之崖
“别过来!”童潼怒吼着,浑身的戒备,像是遇到危险的猫,将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原来……原来你不是变坏了,你……你原本……原本就是大坏蛋……你跟他们一起欺负我!你跟他们一起欺负我!”。
“童潼!我没有!”顾恩第想要解释:“我怎么会欺负你,我只是……”。
“你有!你有!”童潼往门边一躲,眼眶里,豆大的泪珠,瞬间全都啪嗒啪嗒的全往下掉:“顾恩第是大坏蛋!顾恩第欺负我!你是顾恩第!就是你欺负了我!我……我要走,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走……!”想到这,童潼当真是转身就朝门外跑。
“大嫂!”丝惗急得喊他。
顾恩第心里一急,几乎也是在同时,连忙伸手朝童潼抓去,童潼才刚跑下阶梯的身体被他拉得猛然一个趔趄,险些要朝地上栽去。
顾恩第惊了一把,猛然上前去扶他。童潼却在这个时候,趁机用力推了顾恩第一把,转身就朝外头跑去。
“童潼!”顾恩第往后跌了一步,勉强稳住身子,可抬头时,童潼却已经从跑出了大门。
顾恩第脸色极其难看,心里也拧得厉害,他都管不上两人这么闹会在家里惹起怎样的事来,只在刹那就追着童潼的身影跑了出去。
房间里,瞬间只留下丝惗一人,怔愣愣,的完全弄不明白,为什么童潼听到顾恩第的名字,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怎么可能没有?
顾恩第这三个字,对于童潼来说,就如同魔障般的存在。
他的婚事,他的仕途,他以后的人生,他所有的打算,全都因为这横空出来的三个字,而瞬间全都化成了乌有,一场毒打,一次自戕,也都是因为这三个字。
顾!恩!第!
这三个字对他来说,不是大坏蛋,不是魔障又是什么?
一个人痴傻了,他或许能忘记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他却无法忘记他心底里那道最过不去的坎,那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魔障,也是他无法战胜的梦魇。
离开了顾家,童潼连自己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可他心里有一点却十分清明,他不要跟大坏蛋在一起,他宁愿在外头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不要跟大坏蛋在一起!只要一想到顾恩第三个字,他就总觉得全身都在疼痛,疼得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无能为力了……
“童潼!童潼!你在哪!童潼你快出来!我们谈谈好吗!”树林里,回荡的事顾恩第高昂的声音,只是任凭他如何嘶声的喊,树林里也完全没有半点回应,找不到他,顾恩第只能焦急着又朝别处跑去,在他离开之后,那坡坎下,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人的,才有了些微的动静。
那是童潼。
他把自己藏在杂草丛里面,将自己紧紧的缩成一团,红彤彤的眼眶里面,从知道顾恩第就是言之以后,里头的水珠就一直都不曾断过,擦了又有,擦了又有,怎么擦都擦不掉,就像他刚刚成亲的那一天一样,他被坏言之吼了,连声音都不敢出。可是原来……原来言之就是坏言之,不是别人,言之还是最坏的大坏蛋,他是顾恩第…….
狠狠擦了一把脸,却怎能也擦不干净眼睛里掉出的东西,童潼也放任了自己不再去擦,他只等着顾恩第走远之后,又悄悄的钻了出来,只……朝着树林的更深处跑了进去,他要把自己完全的藏起来。
不让他们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 _(:з」∠)_
☆、童家
顾家,童潼走了,而江城童府,童老爷童袁飞却回来了。
童袁飞是童潼的生父,之前因为生意的扩展,一直逗留在外,此番他如此急切的赶了回来,还是因为收到了李姨娘派人传来的消息,可是……等童袁飞回来的时候,终究还是晚了。
童府里,花厅上。
盛怒的童袁飞顾不得满屋都是下人的场合,反手一个耳光,就给魏芩脸上狠狠抽了过去,当即打得魏芩猛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李姨娘只站在一边,低眉顺目,仿佛什么都不曾看见一眼,魏芩趴在地上,却下意识的抬头朝李姨娘看了过去,她眸中阴寒阴厉,却又满是因动不得李姨娘的憎恨,李姨娘似乎察觉到了魏芩的目光,当下她肩膀缩了一下,只把头给垂得更低。
童袁飞看着这幕,心里更是恼怒,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魏芩的头发,逼迫魏芩仰起头来,满脸盛怒的盯着魏芩:“你好得很!好得很啊!我放心大胆的把这个家交给你打理!你现在打理得把我儿子嫁了出去!你胆子这么大,都敢瞒着我把婚事办了,你是不是真以为我舍不得动你!不敢把你给办了!”。
“老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魏芩心里猛然一震,她企图辩解:“是童潼,是童潼他跟顾恩第早已互有情谊,知道顾恩第跟子琴有婚约后,他还闹起了离家出走,这么大的事,又关乎着童府的颜面,我怎能不怒,可没想到童潼他为了顾恩第,居然一心寻死,这让我怎么忍心,所以我才……才会答应童潼让他跟顾恩第成亲的啊……啊!”尾音未的话,因为童袁飞突然用力的拉扯,而让魏芩痛呼出声。
童袁飞似乎盛怒至极,将魏芩又狠狠砸了出去:“魏芩!我说过不止一次,平日里你怎么打压童潼,只要不闹得太过分,我都不会干涉,但你这次千不该万不该毁了童潼的将来!以童潼的才华,来年科举高中他有很大的机会,可你!你却让他嫁给顾家,让他给人做了男妻断了他的仕途!你让我童府的财路只能扩充到江城以外,连京城的边角都进不去!以后童府还想做大,甚至做到皇商的地步更加难如登天!没有大把的银子撒出去!说白了我童府也不过只是一个区区的江城首富而已!”。
魏芩难受的爬在地上,她发髻散乱,脸上印着个清晰的巴掌印,听童袁飞说到皇商,她明显呆愣了一下。
李姨娘在旁边听着,心里虽然惊讶,可面上依旧不敢显露,她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维持着那个姿势,似胆小如鼠,仿佛被吓着一般只将自己缩了起来。
童袁飞回头的时候,不经意看到李姨娘这幅受了惊吓的模样,他阴厉的眼底这才稍霁了几分。
魏芩怔愣了片刻,猛然仰头,仍旧不解的问:“老爷,即便你想扩张童府的生意,可是童潼,他又能做什么?他现在不过一届学子,即便明年他当真高中状元,可他也只是一个新官,他……”。
“你懂什么!”童袁飞猛地朝魏芩怒吼:“你知不知道!童潼在学堂的授业恩师是谁!”。
这种事,魏芩怎么可能知道?
童潼在江城的名声是极其响亮,可是却也从没听他说起过他的恩师是谁,人人都只以为他不过便是江城刘松书院的学生罢了,又怎会知道这其中还牵扯了什么恩师?
然而魏芩越是迷茫,童袁飞越是愤怒,他一把掐住魏芩的下颚,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放着江城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不要,偏偏给子琴定下顾家的婚事?我告诉你!顾恩第与童潼的授业恩师都是同一个人!他们都是闻人老先生的亲传弟子!你知道闻人老先生是谁吗?那是上任大学士!他两年前致辞之后便来了江城隐居!若不是我前往京城一趟,我都不知道童潼居然也是他的学生!可你!你都做了什么!明年童潼若是能参加会试!一旦他能高中,凭着闻人老先生的关系,童潼的仕途总不会差到哪去,一旦童潼在朝中站稳脚跟,我童府生意版图想再扩大也容易许多,可现在!现在你都做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这些话……
魏芩惊愕了。
旁边的李姨娘听了,却只觉得恶心不已。
所以她现在也懂了,童袁飞为什么会跟顾家定下亲事,不是他看上了因为顾恩第这个人的人品如何,而因为他看上的、是顾恩第身后的关系跟未来。
那顾恩第呢?他又是何为什么会答应童府的婚事?连童袁飞都看中他的身后的关系,那他自己又知不知道?倘若知道,那他又为何要答应这桩婚事?
越想李姨娘越是想不明白。
然而转念在想童袁飞……李姨娘那垂下的眼底里面,嘲弄的冷讥不由得一闪而逝。
现在童潼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盛怒的也不是童潼的遭遇,而是……童潼的被逼嫁人,这段了他扩展生意的另一个途径。
想想也是,官商官商,没有那个当官的人,会比得上自己家里的人来得可靠。
明白这些,魏芩也懵了,懵了之后,她也知道为何向来放手后院从不插手的童袁飞,为什么这会这么生气了,可是……
“老爷……老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啊,如果我知道的话,不管童潼怎么喜欢顾恩第,我也不会因为一时心软,而让童潼嫁给顾恩第的啊,老爷……老爷你相信我啊!”服软着,魏芩泫然欲泣,抓着童袁飞的脚环,一脸悔恨而又卑微,这般模样那里还有平日里那高高在上贵不可言的气质。
李姨娘暗暗看着,心里冷笑不止。
童袁飞略微厌恶地撇了魏芩一眼,他毫不客气,一脚踹开了魏芩:“这些日子,府中的中馈,你暂时不必理会了,给我呆在院子里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出来!若不然就打断你的腿!其他的,都交给若梅打理吧”。
“老爷!”魏芩浑然一惊,猛然仰头看他。
童袁飞却看都不看魏芩,只转身朝外头走去:“管家!备马!我要去溪水村!”。
门外管家两腿发软连忙应是。
李姨娘站在屋里,朝着童袁飞的背影微微行礼相送,童袁飞突然扭头看他,原本阴厉的话音,也随之缓和:“若梅,你跟我一起过去”。
李姨娘面色微惊,那猛然抬头的样子,似乎带着几分受宠若惊,见童袁飞眸光略显温和的看着自己,李姨娘淡淡抿唇一笑,乖巧的应了声是。
从魏芩身边走过的时候,李姨娘的眸光只是朝魏芩身上淡淡一撇,而后便在魏芩憎恨的眸光里面,随着童袁飞朝着花溪村过去了。
☆、找人
童袁飞带人前往溪水村来了,只不过他这个临时的决定,溪水村里却没人知道,而此刻的顾家,全都因为童潼的出走,而乱成了一团。除了王氏要照顾两个小儿子外,全家人都跟着出去找童潼去了,然而也是因为这一出,童潼脑子不清楚的事情,也彻底传得整个村子里的人全都知道了,众人虽然唏嘘不已,却也知道当下不是追问的时候,一个一个只忙着左邻右舍招呼一声,都赶紧的跟着出去找人。
这花溪村里虽然说大不大,但是说小却也不小,倘若童潼是有心要藏起来,他们一时半会想要把人找到也不容易。
“我说着顾老哥家,你家那男媳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闹出走了啊?”黄昏将至,树林边上,有村妇在跟着找了许久之后,累得走不动路,随处寻了个石墩坐下,垂着腿,就忍不住追问了起来。
想到童潼的出走,这妇人心里也忍不住嘀咕:这明明是才刚成亲没两天啊,怎么转头就出了这个事?
顾岩尉脸色十分难看,也不知道他这脸色是因为担心童潼,还是因为这妇人的问话。
两人身边,另外有人跟了过来,朝那妇人背上拍了一下:“朱大嫂,你有功夫在这问,还不赶快跟着找找,这天眼看着就快黑了,山里又不安全,到时候要是顾夫子的男媳在山里出了事那可咋整?”。
“我这不是走不动了,累得慌歇歇脚么?”朱大嫂像是忘记了刚才的话,追着那人去了:“我说,任大姐,你说说,咱们这么多人,都还找不到一个人,他这到底会躲哪去啊?”。
“谁知道啊,哎,也是可怜喽,明明都脑子不清楚了,还出这事……”。
两人的话音越来越远,然而那些话,虽然是说者无心,却是听者有意,顾岩尉
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自己的儿子明明就是这样的出色,却硬生生取了傻子回来,这个脸!这个脸顾岩尉怎么样也丢不起,可是眼下不丢也已经丢了。
童潼离家出走,不知去了何处,山里白日都不□□宁,都更何况是到了夜晚?夜晚不止有财狼出没,更是还有猎户们在山里布下的捕兽夹,这不管是哪一样,只要是想到童潼的那个脑子,就没有人心里是不发憷的。
在大家都跟着帮顾家找人的时候,村子里,缓缓使来了一辆马车,从马上下来的男子,衣着华贵,气质温润,他手执折扇钻出马车的模样,正是前两日在童府称呼顾恩第为言之兄的人——曲流。曲家大少爷,字淮桑,亦曾是……童潼的至交好友。
下了马车,曲流目光看向顾家的房院,他微微蹙眉,只朝身边的小厮抬手,让小厮上前去敲门问问情况,而他则站在原地,扭头看着四周的景象,小片刻,小厮回来禀告,可说得话,却让曲流脸色当即阴沉。
小厮说:“今日一早,童少爷不知道跟顾公子是发生了何事,他吵闹着离家出走,现在村子里大伙都在忙着找他”。
曲流神色当即一震,猛地看向小厮:“你没有听错?他当真离家出走?”。
小厮点头:“小的确认过了,那妇人是这么说的,说童潼少爷自己跑的”。
曲流那拿着折扇的手,当即猛地用力,他垂下的眼也瞬间布满了阴鸷。
“顾!恩!第!”暗暗咬着,曲流嚯地转身:“我们也去找!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困死明天尽量多更一些_(:з」∠)_
☆、疯了
树林子里,寂静异常,唯一有的,就只是那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响,以及……童潼独自走在这里面的脚步声响。
这般过于寂静的地方,换了旁的正常人,只怕心里都是有些提心吊胆,总担心着什么时候就会从旁边的丛林中里穿出什么野狼出来,可是童潼却全无这些臆想,比起树林子里诡异安静,或许他现在更怕的是见到人,见到像顾恩第那样的人……
顾恩第……
想到这三个字,童潼往前走去的脚步又顿了下来,他发红的双眼又开始凝聚起了氤氲水雾,小片刻后,就见得那晶莹的水珠,如若黄豆似的啪嗒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晕在泥里。
顾恩第怎么能是言之呢?
童潼想不明白,可是丝惗却又实实在在的告诉他,说顾恩第就是言之,顾恩第是言之的名字!
一想到这个,童潼就满脸难受,他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只下意识的知道这个人是大坏蛋,自己有很重要的东西,因为这个人的关系而全都没有了,甚至自己还因为他好像被欺负了,可是详细的……详细的是什么?是什么?
那些事,如论童潼怎样都想不起来,非但想不起来,反而还弄得自己更加头痛。
难受得抱着自己的头,童潼蹲在地上,他紧闭着眼,咬着唇,明明都不想哭了,可是眼眶就总是有东西直往下掉,他管不住,他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
树根下,童潼兀自的缩成一团,完全都不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人正在缓缓接近,在童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蹲到童潼身边,忽地伸手,将童潼整个圈住。
童潼猛然一惊,扭头时,看见的就是……那让他难受至极的人。
“你……”。
“童潼……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