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岸月之崖
一句话,一记闷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砸在顾恩第的心上。
这个情况,他……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
拧紧了眉,顾恩第将衣袖里的五指,死死拽住。
“如果……如果真有那日……我……”说不出口,可是……狠狠闭眼,顾恩第强迫自己面对那种可能:“……会让他离开”。
倘若童潼当真恢复了清明,他最恨的人,不会是童袁飞,而是魏芩,是自己,是自己跟魏芩断了他所有的希望,断了他所有的出路,对于童潼来说,“顾恩第”三个字,根本就是梦魇,他连听……都不想听到……
☆、吃我
顾恩第去了学院,四合院里,便只剩下了童潼一人,跟那六只小黄鸡,曲流带着东西跟下人过来的时候,童潼正在院子里,拿包谷米逗得那些小黄鸡追在他的后面叽叽喳喳的叫唤着。
曲流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并不开口打扰,没想到童潼一个扭头,便看见了曲流的身影。
“流流!”童潼欢喜着,朝他跑了过去。
曲流眼皮一抽:“流流?”。
“嗯嗯嗯”童潼连连点头:“你怎么突然来啦?相公呢?相公也跟你一起过来了吗?”。
“他学院还没忙完”曲流轻叹,问他:“你吃了东西没有了?饿不饿?”。
童潼一舔嘴唇:“饿!好饿!快饿死啦!”。
曲流失笑,他拉着童潼进屋,让下人去厨房给他们忙活吃的。
饱饱的吃了一顿,童潼困劲上来,想着顾恩第以前都喜欢在自己吃饱之后,拉着自己去院子里散步,他把碗筷一放,就拖着曲流去了院子里面活动。
顾恩第回来的时候,童潼刚睡下不久,曲流一直呆在这里,他看着顾恩第神色匆匆回来的样子,淡淡一笑:“你放心吧,童潼没事,他今日很乖,也没出去的”。
顾恩第长长呼了口气,朝着曲流作揖:“今日,多谢了”。
曲流道:“道谢便不必了,只是我今日在想,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给童潼安排一个近身伺候他的人了?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陪在童潼的身边,我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能过来照看他的,童潼的身边,总是还需要一个人的”。
顾恩第蹙眉,他转眼看向床榻上的童潼,并没有立即答应。
曲流又道:“你先慢慢的想便是了,若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牙婆子”。
顾恩第点头嗯了一声。
曲流也不多留,起身告辞。
这一觉,童潼睡到了翌日方才醒来,他睁眼的时候,顾恩第正站在床边穿衣。
揉揉眼,童潼打着小哈欠,自己坐了起来:“相公……”他软软的喊。
顾恩第转身看他,眼底含笑:“小懒猪,这一觉睡得可真久的”。
童潼懵了一下:“是么?有多久啊?”。
顾恩第揉揉他的头:“学院开学了,院长应允,我可以带着你一起住在学院里面,你是想跟我去学院里住,还是住在这里?”。
童潼眨眨眼,问:“学院里人多么?”。
“有些多”。
“有些多是有多少?”童潼歪歪头,又问:“比家里人还多么?”。
顾恩第点头。
童潼脸色当即就显了几分胆怯,他抿着蠢,半响都不吭声。
顾恩第看他这样,也明白过来,他侧身在床边坐下,将童潼揽入怀里:“你如果不想去,那就不去了,我就还跟你住在这里,不过在我去学院上学的时候,你身边还是得有人跟着才行”。
童潼抬头看他:“一定要有人跟着么?那姨娘可不可以呀?”。
顾恩第失笑:“姨娘不行”。
童潼又问:“那思捻呢?姨娘不行思捻行不行呀?”。
思捻……
思捻是顾恩第的妹妹,在家里也就属思捻跟童潼的关系最好了……
思忖片刻,顾恩第道:“你想让思捻陪着你,也不是不行,但另外还需要一个人再跟着你,这期间你若是听话,那过几日我便将思捻接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在这里”。
童潼双眼一亮:“过几日哪是几日啊?”童潼有些急切,他伸手比划着:“一日行不行呀?”。
顾恩第听得失笑,可他面上却还是只能绷着:“不行”。
“那两日?”童潼又伸出一指,看顾恩第摇头,他犹豫着又伸出两根手指,小脸也急了:“最多只能四日!不能太久啦!”。
“好,那就四日”顾恩第应着,握住童潼的手。
跟童潼说好了,顾恩第便要赶去学院了,不过今日顾恩第却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家里的,左哄两句,又哄两句,才哄得童潼答应跟他去学院,不过是先把他交到院长杜伯庸那边,让杜伯庸暂时照顾一二。
童潼看到杜伯庸的时候,还有些拘谨。
杜伯庸到是对童潼这般的模样,不由得长长叹息,最后他让顾恩第先去课堂,只从抽屉里,拿了些坚果出来放到桌上。
“童潼,想不想吃坚果啊?”杜伯庸诱哄。
童潼戒备着,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往后缩了一下。
杜伯庸微微沉吟,又将桌上的糕点端了过来:“那糕点想不想吃啊?”。
童潼浑身戒备,他盯着杜伯庸看,扁着嘴,一副快哭的样子。
杜伯庸尴尬而又头痛,连忙投降:“我这都还没怎么的,你怎么就……唉你别哭……别哭……”。
童潼豆大的泪珠瞬间滚下,他哭道:“院长要吃我……”。
“啊?”杜伯庸明显惊愕。
童潼大声的哭喊起来:“院长要吃我!院长要吃我……我怕……”。
他哇哇大哭,像个孩子一样。
杜伯庸彻底懵了,也慌乱了,完全不懂童潼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只是给他拿些吃的,怎么反而把他给吓哭了,还嚷着自己要吃他?
杜伯庸头疼的厉害。
房间里,童潼伤心至极的嚎啕大哭,杜伯庸手足无措。房间外,刚刚过来的司徒闻人听得动静,他表情一惊,立即加快脚步朝着杜伯庸的房间跑去,猛地推开房门,结果……司徒闻人却明显怔愣了。
房间里,杜伯庸就差没跪下求童潼别哭了。
大哭的童潼一点也没有收住趋势,只是他听得动静,扭头的时候,看到门边的人,童潼更加委屈,直接就朝他跑了过去,一把将他抱住:“老师!老师救我!院长要吃我!我好怕!好怕!”。
司徒闻人怔愣楞的,他抱着童潼,听到童潼在自己怀里的哭声,司徒闻人突然也觉得自己眼眶微湿。
杜伯庸如同看见救星一般,忙朝他作揖:“老哥哥,你快帮我劝劝童潼,我怎么可能会吃他啊……”。
司徒闻人回神,他拍着童潼的后背,安抚着童潼让他不怕,而后才问:“这是怎么回事?院长怎么可能会吃你呢?童潼别怕,跟老师说,要是院长欺负你,老师给你出气”。
童潼抽抽噎噎,哭的双眼通红:“院长……院长一直拿东西给我吃,他又总盯着我看,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块五花肉……”才说着,就又哭了。
可杜伯庸却听得哭笑不得,他不是看童潼像五花肉,他只是实在好奇童潼这痴傻的样子而已。
司徒闻人瞬间阴沉了脸色朝杜伯庸看去,他还瞪了杜伯庸一眼。
杜伯庸急忙解释:“我不是看你像五花肉,也不是想吃你,我怎么可能会吃你呐?我只是看你是有没有哪不好,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童潼抽抽噎噎着说:“西南游记里面不是写了吗?那些妖怪想要吃了那和尚的时候,就会先把他喂得饱饱的,然后再考虑怎么吃了那和尚的……”。
西南游记。
那是一本怪力乱神的小说文集,内容写得十分精彩,只是过于生僻喜欢看得人不多。
杜伯庸知道那个小说文集,但他没想到童潼明明痴傻了,居然还会突然想到那个东西,当下是头疼得不知所以。
司徒闻人在反应过来后,他嘴角抽搐着,眼底明显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但是怕童潼难过,他就强迫自己绷着脸,严肃的道:“嗯,西南游记虽然是这么写的,但是童潼也不用怕,院长真的不是妖怪,也不会吃你,老师可以给你保证的”。
“真的?”童潼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司徒闻人严肃脸的保证:“真的,老师不会骗童潼的,是不是?”。
“嗯!老师从来都不骗我的!”胡乱的擦了把脸,把自己擦成了小花猫,童潼突然想起什么:“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啊?”。
杜伯庸无力长叹:“这反应,也是没谁了……”。
司徒闻人笑道:“我来了两天了,听说你成亲了”。
“对呀,我成亲啦”童潼忽而一笑,他小脸花花的,眼上的睫毛都还是湿润的,可是那笑意却十分欢快:“我跟相公成亲啦,相公对我可好啦,会陪我吃饭,陪我玩,还会陪我睡觉!”。
“咳!”司徒闻人突然呛了一下。
童潼一呆:“老师,你不舒服么?”。
“……没事”司徒闻人绷着脸朝杜伯庸看去。
杜伯庸抬手掩面:“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叨念着,他大步朝外头走。
童潼依旧有些胆怯地往边上靠了靠,像是突然害怕杜伯庸会变身成妖怪一样。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司徒闻人拉着童潼在桌边坐下,他心疼的仔细看过童潼的模样,除了那张娃娃,司徒闻人在童潼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初他那满腹诗书气质泼墨的痕迹。
这是……他最喜爱的弟子啊……
可是如今却成了这样。
“老师?”童潼疑惑,他睁大眼,看着司徒闻人发红的眼角,童潼明显一怔:“老师……我……我很好,老师不哭……”。
司徒闻人失笑:“我没哭,你以为我是你,动不动就哭的”。
童潼抓了抓头。
司徒闻人长长一叹,再开口,便问起了童潼这些日子的事来……
☆、宋离
午时(十二点)学堂午休,顾恩第放不下童潼,匆忙去了院长的院子,抬了手,正要推门,变听得里面童潼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