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岸月之崖
这个话有些绕口,不仔细些,还能恍惚的听懵了。
不过。
顾恩第不是懵了,而是整个都绷了起来:“别动!”他两手抱着童潼,声音有些沙哑。
童潼莫名其妙,但也也确实不敢乱动了。
但是……
“相公,有东西顶着我屁股,不舒服”他有些不满。
顾恩第:“……”。
唉……
为了让那弄得童潼不舒服的东西尽快消下去,顾恩第硬着手臂将童潼抱开,还弄得童潼一脸莫名,只是……看着顾恩第的脸色不太好看,童潼也没再多话,只乖乖的钻进了被褥里面。
出门的时候,顾恩第叮嘱童潼,好好呆在家里,虽然童潼答应了,但顾恩第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他脚步一拐,去了曲府,拜托曲流暂时照看童潼,交代完了,顾恩第这朝朝着学院去了。
闻人学院,是江城的第一学府,这里收纳的学生不足百人,虽然有富有贫,但在学院里面,这些学子却不论身份,学院也不允许那种攀比之态,在学院盛行带坏学子的品行。
只是有些东西虽然面上是可以禁止的,但有些东西却也是无法禁止的,就好比上次的那个珂云,身为副院士的儿子,在学院里面看着人模人样,出了学院却原形毕露的事来。
顾恩第来到学院的时候,这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学子都返了回来,除了只有一两个跟顾恩第相交不错,随着顾恩第一起去迎亲的外,其他人与顾恩第都没什么交情。
学院里,广场上,一众学子全都站在这里等候老师们的发话,晃眼一看,人还不少,自然那个副院士的儿子珂云也在这里,不过他只站在远处,一点也不敢往顾恩第跟前凑,他怕顾恩第把他之前的事给抖出来给他爹知道,到时候他的结果只有惨兮兮。
顾恩第也看见了他,但懒得理他,只跟身边的两位朋友说起话来。
这两人家境一般,但都比顾家略好一些,顾恩第与童潼成亲的时候,曲家的表小姐来闹事,也是这两人带头开口呛的人。
这两人一个宁师,一个叫苏远。跟顾恩第都是同岁的年纪。
此刻这两人站在顾恩第的身边,一脸的欲言又止,想问的,全都是顾恩第的那个男妻。
当初他们两人不知童潼傻了,顾恩第成亲之后他们也各自回了家里,可是这些日子,这两人总能时不时听得有人提起那江流童潼已经痴傻的事来,两人便想起了顾恩第,心里不由得担忧了起来。
毕竟……门不当户不对,就已经够叫别人说顾恩第高攀了,若是江流童潼再当真是个痴傻的,那也会坐实了顾恩第为了攀高枝,连这种婚事都能答应,所以此刻,这两人都显得有些支支吾吾。
顾恩第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回事,顿时微微蹙眉,略不悦:“有话直说,作何吞吞吐吐的叫人看得腻烦”。
宁师与苏远互看一眼,两人都深深吸了口气,最后……
“这两日听到一些风声”。
“有人说江流童潼傻了”。
“所以才会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嫁人为妻”。
“还有人说你心里阴暗,为了攀上童家的大门,连这样的婚事也肯答应”。
“他们都说,江流童潼嫁给你,可惜了”。
两人似一唱一和,说完了,心里却怂得不行,只往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低盯着顾恩第看,深怕顾恩第会动手打他们一样。
顾恩第会点拳脚的事,他们可是都知道的。
不过他们两人的担忧也是多余。
顾恩第眉头虽然蹙着,但脸上并无不悦。
“外头说的也是真的,童潼确实是痴傻了”顾恩第道。
宁师与苏远惊愕不已,张大了嘴。
顾恩第底底一叹,又道:“但若非是我,他也不会如此”。
“那……那……”宁师结巴着,有些不知该怎么问,却又有话想问。
顾恩第只道:“童潼虽然傻了,不过却很听话,若是你们有空,晚些时候可以跟我回去看看他”。
苏远小心的问:“真的……可以吗?”。
顾恩第微微一哂:“自然可以,童潼也需要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_(:з」∠)_
☆、闻人
学院开学,几乎是忙碌了一个早上的功夫,在众人散开之后,顾恩第直接去见了院长。
闻人学院的院长姓杜,名伯庸,字川熙,在学院里,杜伯庸对顾恩第很是照顾,不止是杜伯庸,连副院士刘琦对顾恩第也很是照顾。
顾恩第来到杜伯庸这里的时候,里面的几人正在说话,隔着门板隐约还听得熟悉的人声传来,顾恩第略微一阵,便反应过来,里面那熟悉的人声是谁。
前任大学士,司徒闻人老先生。
顾恩第进去的时候,里面原本有说有笑的三人忽而全都安静下来,一个个的目光各异地朝顾恩第看去,比起杜伯庸与刘琦,那坐在中间白发苍苍的老者,神色却明显冷淡了许多。
顾恩第心里狐疑,上前朝老者作揖:“学生拜见老师,见过院长副院士”。
杜伯庸与刘琦互看一眼,两人轻咳着,起身朝门边走去:“我们还有点事,便先去忙了”。
顾恩第朝两人作揖,恭送两人离开。
房门关上,房间里的氛围瞬间变得低沉了起来,尤其是那司徒闻人的脸色,明显的让顾恩第感觉到有什么事情。
“老师……”。
砰!
司徒闻人突然抓起茶杯,砸在顾恩第的脚边。
顾恩第明显一惊。
司徒闻人牙根紧咬:“你给我跪下!”。
顾恩第几乎是在声落的同时,就屈膝跪下,并无迟疑,甚至也不多问司徒闻人为何突然发难。
司徒闻人气得额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他眸里全是愤怒,双眼瞪着顾恩第一副恨不得把顾恩第痛揍一顿的样子!
顾恩第就跪在那里,他看着司徒闻人这幅样子,略一沉吟,又给司徒文人重新倒了杯茶,双手递上。
司徒闻人虽然依旧生气,可那脸上的怒容也还是消弭了大半,但是那杯茶他并不伸手去接。
“知道你错在哪了吗?”司徒闻人的声音冷冰冰的,依旧压抑着怒意。
顾恩第微微蹙眉:“还请老师明示”。
司徒闻人长长一叹,神色很是痛心:“恩第,你知道,这江城的江流童潼,他是谁吗?”。
顾恩第心里微惊,赫然睁大了眼朝司徒闻人看去。
司徒闻人长长一叹:“你还记得,我当初曾跟你说过,你有个师兄的事吗?”。
师兄!?
顾恩第心里猛然一震,脸上的微惊已经变成了震惊。
那个师兄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那是一年前司徒闻人离开江城的时候,对顾恩第说的,等他从京城回来的时候,便将这个师兄指给顾恩第认识,这个件事顾恩第也一直都记得的!可是!可是!
“童潼也是老师的学生!”顾恩第不可置信:“他就是老师说的那个师兄!?这……这怎么可能?!”。
“没错,就是童潼”司徒闻人心痛的道:“十年前,我刚来江城的时候,便已经认得童潼了,童潼天赋极好,为人也很至纯直孝,后来我便收了他做我的亲传弟子,这件事,除了我身边的几个至交,并无其他的人知晓,我原先还一直想着,凭童潼的天赋,明年他若参加会试,状元之位必定是十拿九稳的,可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司徒闻人眼眶顿时发红,眼底怒气又起:“我才离开了一年而已!童潼怎么就成了你的男妻!你难道真像外头人说的那样为了攀上高枝逼迫童潼下嫁给你吗!顾恩第!你今日就给我一个解释!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恩第听得心口紧紧绷了起开,像是被人抓扯着,朝两边使劲的拉扯。
“我……”顾恩第声音略涩:“老师……我确实……错了……”。
“你!”司徒闻人仿佛被人狠狠击了一圈,他愤怒着,忽地一个挥手打翻了顾恩第手里一直端着的茶:“你当真逼迫童潼下嫁给你吗!甚至逼得童潼!他……他真的已经……”。
痴傻了。
这几个字,司徒闻人怎么样也说不出来,他始终都无法相信,他教了十年疼了数十年的小徒弟,会真的痴傻了……
顾恩第叩头跪拜,声音发涩:“老师……其实……在两年前,江城的才艺大赛上面,我便见过了童潼,早在那时我便对他有所心动了,后来得知他是江城童府的少爷,我便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敢僭越,一直到三个月前,童袁飞过来找我,想跟我商议婚事,我那时想着他是童潼的父亲,若是应下这门婚事,日后便能再见童潼,可是我也犹豫,因为我若应下了婚事,那以后我便都只能是童潼的妹夫,所以这桩婚事,我一直也没有表态,但是我没想到,后来等童府的人再来找我的时候,他们却告诉我,这桩婚事有变,与我成亲的人不是童府的三小姐,而是……而是童潼”。
司徒闻人双眼大睁:“所以你就答应了?”。
“……是”顾恩第依旧跪伏在地上:“我答应了婚事,但是我没有想到……当我带人去童府迎亲的时候,童潼他……他便已经失了清明……”。
“简直混账!简直混账!”司徒闻人怒火中烧,没忍住,一脚给顾恩第狠狠踹了过去!
“你知道这门亲事对于童潼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吗!”司徒闻人怒道:“童潼在童府原就过的不如意!他一直都在找机会离开童府离开江城!明年一旦高中,他便要将他生母的坟墓迁出江城!可是现在!”。
现在什么都不可能了。
没了希望的人,已经失去了清明,是逃避现实把自己躲藏了起来,不肯面对这一切,还是……接受不了明明出路就在前头,却偏生成了绝路……
顾恩第听着,他说不出话来,只是跪伏在地上,狠狠闭眼,任由心里一次次的抽疼着。
压抑着,司徒闻人深深吸了口气:“童袁飞好端端的为何要与你定下亲事?”。
顾恩第道:“因为机缘巧合,我曾与他有过两面之缘,后来他才派人来寻我,说是看重我的学识贵重,有意想要与我结成亲”。
那两面之缘,一次是在顾恩第好友带着他们参加一次大家聚会的时候,童袁飞也在那里,那次机会参与的学子不少,顾恩第当时在场,他被人推着上台,接了一圈的酒令,大抵是那次他风头出的不小,在那些大家之间隐约有了名声,故而才让童袁飞对他上了三分心。
一次是在装裱诗画的铺子里面,顾恩第与童袁飞碰巧相遇,两人因为之间那次聚会的时候见过,便相互交谈了几句,才让童袁飞对他上了四分的心,再之后,有意无意的打听顾恩第的情况,弄清楚他的家世,得知他十三岁就考中了举人,童袁飞才彻底打起了旁的注意……
与童袁飞的相识过程,顾恩第事无巨细的都交代了,他不敢对司徒闻人有丝毫的欺瞒,直把一切都交代的那么清清楚楚。
“老师……不管我承不承认,童潼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才成了这样,我不敢奢求老师会原谅,我只是想在之后的日子,能照顾他便是”这是顾恩第唯一能做的、能给的承诺,即便这个承诺轻的……让人难以相信……
“照顾好他?你怎么照顾?”司徒闻人的声音明显沙哑,看着顾恩第的眼眶略微湿润:“童潼现在成了这样,你能照顾他多久?一年?两年?十年?还是一辈子?他这个样子还能不能治好能不能痊愈都不知道,你又怎么敢保证你能照顾他多久?”。
顾恩第……说不出话来。
说自己会照顾童潼一辈子,会一辈子对童潼好吗?
一辈子这三个字很轻,可实际却重如泰山,即便顾恩第认为自己真的能做到,可是有谁会信?
童潼是个傻子,他也是个男人,他给不了顾家的后续的香火。这些东西都是摆在面上的问题,一年两年,三年五年也许罢了,可是顾家的其他人呢?顾恩第的父母如何能接受得了顾恩第的香火就因为傻子而断在这里?倒时问题接踵而来,谁能保证不会发生意外?
最终,顾恩第只能抬头,举手指天发誓:“老师,我发誓,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童潼,一年,十年,哪怕是一辈子!我都会尽我所能照顾好他!倘若来日我有负童潼,便叫我身败名裂臭名昭著!不得好死!”。
司徒闻人微微一怔,随后轻叹:“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誓言……有何用?”。
“老师……”。
“我且问你,倘若来日童潼还有清明之日,他若是想走,你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