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岸月之崖
眼看着童潼那头发散乱,却还一脸笑意的模样,丝惗不由得失笑,她放下簸箕,朝童潼走近:“大哥之前跟我说,你不会梳头,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他去哪了?”童潼狐疑:“今天为什么没有看见他呢?”。
“大哥去学堂上课了”丝惗笑道:“大哥书院放假的这两个月,他都会去学堂,给村里的孩子们上上课,今天一早就走了,走之前他还交代我,让我过来看看你”。
童潼疑惑:“为什么要看看我?我又不会跑”。
丝惗笑道:“是怕你不会照顾你自己啊”顿了顿,丝惗又道:“大嫂,回屋去吧,我帮你梳头,对了,今早上大哥还去了许郎中那里,拿了盒膏药给我,大哥走的时候还叮嘱我,让我记得帮你上药,对了大嫂,你是哪受伤了吗?”。
“头,头痛”童潼乖乖的跟在丝惗的身后,又回了房间,听得丝惗的话,他还伸手指了指额头:“这里,被杯子砸了,杯子太坏!”。
丝惗又是一怔:“杯子?”。
“嗯!”童潼重重点头:“好痛的!”。
丝惗将他拉过,让他在桌前坐下:“来,大嫂,你在这里坐下,我给你看看”。
童潼顿时满脸小心:“不能碰的,会痛!”。
“不碰,我就是看看”。
哄着童潼,丝惗抬手去拨开童潼额前的碎发,在童潼的额头,那一块淤青早已经肿了起来,之前被碎发遮盖,还不容易看得出来,此刻头发撩起后,那里的淤青与肿胞,顿时便显得格外刺眼,可是让丝惗蹙眉的是,童潼的额头不仅仅只是淤青肿了,在肿胞上头,居然还有伤口结痂的痕迹……
“这……这到底是怎么伤的?”丝惗不禁喃喃。
童潼似听见了,他微微仰头,回道:“就是手拿杯子,砸的,好痛的!”。
丝惗不敢给他轻易上药,只道:“大嫂,你这个伤,我们得去看郎中,大哥拿回来的药恐怕不管用了”。
“啊?”童潼一脸惊愕:“还要看郎中?为什么呀?我又不认识郎中为什么要去看他呀?”。
“郎中可以帮你治这个”丝惗指指他的头,哄他:“他给你把这个治好了,就不疼了”。
“不疼,是痛”童潼纠正丝惗的话。
丝惗有些失笑而又无奈:“是,郎中可以给你治头痛,治好了,就不会痛了”。
童潼只是眨眼。
丝惗直接拿起梳子,开始帮他梳头:“大嫂,我就给你随便梳一下了,我们今天不绑发带了,一会去看郎中后,听听郎中是怎么说的”。
童潼用力嗯了一声,就乖乖坐着,任由丝惗给自己梳头。
小片刻后,丝惗带着童潼往大堂屋那边去了。
因为要去看大夫,就涉及到钱的事情,丝惗没有钱,就只能去找徐氏拿钱。
昨夜顾恩第在众人耳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明显还余威犹在,故而此刻,对于童潼的出现,一个个的都显得还算温和。
徐氏摸不准儿子对童潼究竟是怎么回事,此刻听丝惗说起童潼头上有伤,想带童潼去看郎中的事,她只是微微蹙眉,略微疑惑的朝童潼看去。
童潼见徐氏朝自己看来,他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只困惑的朝着自己的身边看了看,完全不觉得徐氏的目光其实看得就是自己。而童潼的这个样子,却让徐氏不由得低低一叹:“既然头上有伤,那就去看看吧”说着摸了几个铜板给丝惗手里:“早去早回,别在外头贪玩”。
“好,那我们去了”丝惗一笑,转身喊过童潼,两人便一前一步的朝大门外走了出去。
大堂屋里,武氏与王氏坐在一起,两人互看一眼,忍不住小声的嘀咕起来:“这么个傻样,再看也治不好了,看了也是浪费钱而已,还看什么看啊”。
武氏哼笑:“可不是么?”。
“闭嘴吧你们两” 顾秉彰刚从侧门进来,就听到这两人的声音,他当即皱眉,眸光不悦的撇了两人一眼:“这种话,要是再让恩第听见,那还得了吗?别忘记了,咱们现在一大家子可都指望着他了,再说了,昨天的那些礼,你们既然都收下了,就稍微安分一些吧,别到时候闹得恩第咬死了非要分家,那时候可谁都捞不着好的”。
王氏与武氏互看一眼,挑了眉,这才彻底没再啃声。
丝惗不知她跟徐氏说话的时候,两个婶婶就在大堂屋里,出了顾家之后,她只领着童潼往徐郎中家走去了。
许郎中家住村里小半山腰的位置,两人一路走了过去,差不多也是小半柱香的功夫,童潼跟着丝惗来到许郎中家门外的时候,他看见那墙垣上长着的小树枝丫,结了许多的红色果子,一颗颗的红艳欲滴,只有小指头般大小,十分好看,童潼眨了眨眼,走上前,忍不住伸手摘了几颗,就小心翼翼的放到嘴里。
是甜的,还挺好吃。
童潼喜欢,立即又伸手去摘,结果……他拉着小树枝丫发出簌簌的声音,惊扰到了里面看家的狗,那汪汪汪的吼声突然叫起,瞬间就吓的童潼猛然缩手,却被上面的倒刺给刮破了皮,见了红。
“大嫂!”丝惗猛然回头,看童潼紧紧捂着手的样子,她忙上前拉过童潼:“大嫂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倒刺给扎到手了?”。
“嗯,好疼!”童潼一脸委屈:“还有狗狗,好凶呀!”
作者有话要说: _(:з」∠)_
☆、看诊
童潼与丝惗站在这门外,他一脸委屈的捂着手,话音才刚落下,院子里又响起了凶恶的吼叫声,童潼缩了缩,下意识的往丝惗靠拢了几分,此刻两人的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童潼,丝惗”。
丝惗与童潼扭头,便见得顾恩第大步上前的身影。
“言之……”童潼更加委屈的看他:“狗狗好凶”。
顾恩第微微蹙眉:“你手怎么了?”。
“刚才,被狗狗吓着了,就在上头刮着了”童潼伸手去指那长满了红色笑果子的树杈。
顾恩第捏过童潼的手,检查上面的伤严不严重。
丝惗狐疑:“大哥,你不是去学堂上课了吗?怎么来了这里?”。
顾恩第道:“学堂那边我让涂老夫子先上课了,之前看你们往这边过来,我不放心,便过来看看”他说着,低头在童潼被刮出血的手背上轻轻吹了几下:“还疼吗?”。
“疼一点点”童潼说:“不过你帮我呼呼过了,就不疼啦”。
顾恩第听得失笑,丝惗也微微摇头。
几人的身旁,那关着的篱笆扎突然打开,里头有个长着山羊胡的老人推门出来,一瞅见门外的人是谁之后,老者面色微惊:“原来是顾夫子,您怎么来了我这里?可是哪不舒服么?”。
顾恩第欲想张口,童潼倒先说话了:“他没哪不舒服,是我,我不舒服,我头痛,手刚才被挂伤了,手也疼,现在也疼”。
噗……
丝惗失笑。
刚才是谁说的已经不疼了?
老者有些发懵,没理解童潼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恩第上前说道:“许郎中,这是内子童潼,他头上有伤,还是劳烦您帮他再仔细看看这伤势吧”。
“哦哦哦,原来是他呀”许郎中笑了笑,侧身一让:“你们先进来吧”。
童潼抬脚准备跟上,可是……走两步后,他突然停了下来,一脸为难。
“怎么了?”顾恩第狐疑:“为何不进去?”。
童潼委屈巴巴:“我怕狗……”。
顾恩第失笑,他伸手拉住童潼:“不怕,许郎中家里的狗不咬人,再说我陪着你呢,没事”。
“嗯……”童潼心有余悸的点头,在随着顾恩第一起进去的时候,他双腿都是打颤的,整个人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就恨不得能藏在顾恩第身上最好。
许郎中大概也是听到了童潼的话,他进去之后,先将狗给赶回了狗窝,而后才又朝童潼笑道:“进来吧,没事了,狗已经关起来了”。
童潼狐疑的眨巴眨巴双眼,他挨着顾恩第身边伸头朝院子里望了望,确定不见狗狗的身影,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许郎中的这里地方不大,大堂屋也比较偏小,不过屋内还算干净整洁而又暖和,几人进去之后,直接在台灶边上坐了下来,许郎中也没耽误,直接看向童潼便问:“你头上是哪疼啊?”。
“这里这里”童潼指着额头:“一直都在疼,就好像会跳一样,尤其是早上跟晚上的时候,跳得可厉害啦”。
许郎中点点头,抬手准备拨开童潼额头上的碎发,结果却吓得童潼猛然扭头躲开:“不能碰!痛!好痛好痛的!”。
顾恩第拍拍童潼的肩膀,哄他:“童潼,你听话,让许郎中给你看看,他不会碰的”。
“真的?”童潼满脸怀疑的盯着顾恩第看,他这幅模样,让顾恩第看得有些失笑,甚至是让顾恩第产生出一种自己正在拐骗儿童的错觉出来!
“真的”顾恩第还是点头。
许郎中也跟着保证:“你放心,我就是看看你的伤,我不会碰的”。
童潼有些犹豫:“那……那好吧……”顿了顿,在许郎中伸手的时候,童潼又躲开了头:“真的不碰?”依旧满脸的怀疑。
许郎中认真保证:“真的不碰”。
童潼这才抿着唇,没再躲开。
许郎中撩去童潼额前的碎发,仔细的盯着他头上肿起的包块看了片刻,为了确定这包块的情况,许郎中还是没忍住,伸手碰了一下……
“啊!”童潼惊呼着,猛地一把将许郎中推开:“骗人!骗人!你骗人!你说好不碰的!好痛!好痛!”。
“童潼!”顾恩第忙一把将他抱住哄他:“好了好了,没事了,许郎中已经看过了,他不会再碰了”。
“你也骗我,你都说了他不会碰的,你也骗我,好痛……我好痛……”。
“大嫂,你别生气,现在没事了,许郎中也不会再碰了,我跟你保证好不好?你要相信,一会我就给你摘外头的小红果子吃?”。
“真的?”童潼瞬间扭头朝丝惗看去,还确定的问:“就是刚才我摘的那个?”。
丝惗连忙点头:“就是那个,就是那个”。
童潼这才安静下来,却依旧戒备的盯着许郎中看:“那,那就再信你一次”。
顾恩第在一边看着这个情况有点懵,她总觉得丝惗的话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可是却就是这么一句话,却安抚好了童潼。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的话,难道……
要是不相信的话,再如何如何的么?
可是看着童潼这瞬间安静下来的样子,顾恩第将丝惗刚才的话又仔细回想了一遍,而后才反应过来……
童潼相信,那一会他就能有吃的,他要是不相信,那他一会就没有吃的。
所以这种有点让人发懵的话,童潼到底是怎么在顷刻间就理解过来的?
盯着童潼的侧颜看了片刻,顾恩第忽而想到了一个词:大智若愚。
童潼不闹腾了,许郎中沉吟片刻,也开口了:“他这个伤,看着还颇为严重,而且,如果我没有断错的话,他头上的伤,定是有二次碰撞,所以才会造成包块处,有明显的结痂,而且我看他这个包块面积似乎还不小,估计他当时应该是从正面直接碰到了墙上,才造成了这样面积的包块出来”。
从正面直接碰到了墙上……
顾恩第听得心里骤然一绷:“那他这个伤,能看出大约有多久了吗?”。
许郎中沉吟了片刻,又道:“看他这样子,最少不下半个月吧”。
“半个月!?”顾恩第心里又是一紧,他想起十二天前,童府的人突然过来找他,说童潼答应了这门亲事……难道那个时候他所谓的答应亲事,就是……就是因为他当时出事了吗?
许郎中也没说什么,他起身去,又从柜子里另外拿了两盒药出来,放到桌上:“这个给他头上早晚各擦一次,能帮助他让包块早些消散”顿了顿又说:“手伸出来,我再给你把把脉吧”。
童潼听话的伸出手。
许郎中摸着他手腕的脉象,正在认真切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