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草吃嫩牛
然而, 依旧是足够震慑了。
就这样,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这些江鸽子心里腹诽的九州土包子们,已经开始用他们相当专业的眼睛,去细细品评了。
正前方,虽只是简单的第一重风景,然而他们发现,这眼睛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鼻子里闻到的,心理上感受到的……都是盖尔大陆从未有过的,可以说是一种新的,是更加好的,令人发自灵魂都能愉悦的新园林艺术。
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觉着周身一切细胞全都打通舒畅了,都经由这面前的小景,给调理通透了。
可他们却不知道,华夏文化有个核心,就是理心,地球华夏人通过几千年,变化万种形式,最后往往却都是往一个目标靠,那就是调理心性。
可江鸽子却认为,艺术存在的意义,除了官方那些附加的,所谓引导作用,指引作用,表现意义等等,其实它淳朴的本根就是为了取悦人,就是用作讨人欢喜的存在。
面前的一切都那么讨人欢喜,欢喜到,竟觉着今后都可以不走了,便是坐在这里,心灵也是安逸的,安逸到可以安静的等待死亡,也是愉悦的一件事儿了。
这处小景,被江鸽子一双巧手,两分灵性,三四分怀念,五六种原样照搬,七拼八凑,就理出了千万种已经发生,还在继续的时光故事……
你必须相信,沿着面前这堵一眼看去由浅到深的山墙走过去,你就能加入进去,成为久远的,本就应该属于这里的一部分,或是人,或是事,或是年轮……
随便变成什么都可以的,也总也是高兴的,不紧不慢的……
老山墙下是一条河,河是由一整块巨大算不上名品的黑白溪石,巧雕去心而成。
有时候河水是水,也是那些石头白色的纹理,它们互相和谐,绝不突兀,浑然天成。
沿河而上,正是对门厅的一汪碧叶莲花池……莲池的水是活的,鱼是活的,花是鲜的,叶上的水滴是滚动着的,水缓缓滑到河岸边几只大小不一的,顺溪石形态,随方就圆,巧雕而成的青蛙身上……
那些青蛙许是喝多了,便张着嘴,高高低低的往河岸边的一架老水车上,吐着清澈的水流……水动车转,一切的景致,经由水流,还有来自小假山瀑布一侧,由旧木雕琢,仿若已经动了几十年的小水车梳理运送,顿时一切景致就被盘的灵活起来,充满生机……
这就是一个地球华夏,常常有的小水法景致……并不费什么功夫。
水车将岁月抬起放下周而复始,带走一切,生成一切,永不休止……就像它周遭,那些已经由水打磨的圆滑的山石……几颗小树,藤蔓,花草均由石而生,树石辉印,参差错落,柔刚并济,随意轻巧,正相适应,景若天成……
低头仔细看去,便能窥到,那山其实是巨大的,连绵的……顺着山石瀑布下,一条沾满青苔的小路,沿阶而攀上高山,便能见几处若隐若现的山里人家……那人家门前,井岸树下,才将还有老者在下棋,如今许是吃饭去了,只留下幕天席地,棋盘蒲团,残局仍在,许人一会便回来继续了……
时间就这样也连接了,周转了……
若不耐烦等,便抬头静观对景,于山水边,莲池之上,正是漏了一半的圆形漏窗,漏窗那边,影影绰绰,有竹叶随风摆动,远处还有人家,还有有声音,还有更多的小巷,以及无限的时光故事,可供品味,可供思量……
这地方,实在是了不得了。
不论是视觉感受,嗅觉感受,听觉感受,还有心理感受,这里有的一切景都能舒服自在的,循循渐进的,一重一重,仿若戏剧开场一般,将一切元素化为引子,引子拉开幕布,出一场人间真情,人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参演进这故事里去,一点都不觉着自己是外乡人。
现场无人说话,只有各种沉重的呼吸以及暗叹声不断传来。
同时江鸽子也在小心翼翼的看,他在观察着他们的神色。
毕竟,这些都是拿着街坊产权自由做质的评委呢,他不得不关注他们的一言一行。
是的,他所做的一切,目的就是为了讨这些人欢喜,才能换来小票票。
当看到他们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逐渐一重重变为欣赏,他略不安稳的内心到底是落了地。
要知道,虽都是东方的世界,可毕竟成长道路不同。
就拿老三巷的街坊来说,按道理三常郡是九州最贫困的地方,然而这边的小庶民先天的彪悍自傲。
也不知道靠着那一贯两贯收入,他们到底傲什么劲儿,反正人家就莫名其妙觉着自己了不得。
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清楚的,反正九州人从来都是大地之母老大,他们是老二,剩下的那些?
他们连人都不算!
盖尔东大陆人脾性张扬是出了名的,并且他们对美学的追求,也深受本土本根的影响,具有浓郁的大国子民张扬脾性。
好比薛班主那把铁琵琶,那是要多重,有多重,要多难弹有多难弹。
有时候江鸽子也纳闷呢,木头不好么?铁器能有什么共鸣效果?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可薛班主偏偏几十岁的人了,他就见天背着一大块铁疙瘩到处溜达,丝毫不觉着累得慌。
几十岁了,骨头都缺钙了,他硬是要带上钢甲去弹,并且他的琵琶音儿大开大合,不送出一二里地,那都属瞎弹琴,是功夫没用到的原因。
而他这种音乐表现形式,也是盖尔人喜欢并且欣赏的。
一切曲儿,首先音儿要足够响亮,然后再讲究旁的方面。
就是要……大啊!巨大啊!无限大啊!
咳,真是奇怪的审美观。
并且,薛班主还一口咬定,铁琵琶需要的铁矿,那必须是三常里面的常安郡的老铁矿产出,那才是正宗,至于旁的地方,那一概都是假冒伪劣。
表面嫌弃,可江鸽子心里却是羡慕的。
因为他的故乡,同在东大陆的华夏人,是做不到盖尔东大陆人这般洒脱张扬的。
人家这边不管是社会环境,甚至科技发展在历史上就从没输过,就一直走在盖尔最前端。
人家那是压根就没受过气。
就是受了气,那也绝不承认,嘴硬,心硬,脖颈子更硬。
好比籍道起兵,从他的战略态度,就能看出九州人的个性,虽现在官方的说法叫统一东大陆国土……然而说白了,其实李籍道一生就一直在做一件事。
打侵略战争!
然后,就像秦始皇统一六国,他赢了,他正确!九州各地人也是,你赢了,你说了算!
他们慕强的心思很重,并且有时候江鸽子感觉,九州人有种老秦人的个性。
那真是纵观天下,老子谁也不服。
从历史书上就很明显的就能看出来,过去东大陆中心周围,也活跃着无数小国部落。
难道人家就没有历史?就没有光辉绚烂的民族文化,人家的国土就是可以随便能侵犯的……
这事儿没地方说理去,有的只是,你厉害,老子痛快的就从了!反正不是你的,也是他的,谁厉害咱们就听谁的。
你说你就没有民族羞耻感么?
吃饱了才有羞耻,生活质量好了,才会懂得荣辱。
李籍道一生都在征伐,并且他对国家的这个概念就是,我战马踏过的土地,那就是我的!甭管过去这地方是谁的,我抢到了就是我的。
假若不是环海隔绝,那个年代科技不到位,最重要的一点,李籍道他短命。
按照李籍道的性格,他不早死的话,这个星球大概早晚会被他统一,并且只能有一个叫九州的国家存在。
而在八百多年九州发展史里,九州为了保持自己的国际话语权,一直将重点致力于科技发展,从而忽略了其它部分。
在世界艺术圣地冯肯岛《永动的盖尔》的雕塑上,代表九州的小星星,那叫个黯淡无光。
随着近代世界各地时局稳定,各国都在飞速发展,艺术以及体育赛事也如同地球一般,成为代表国家力量,炫耀国力的重要体现方式。
也因为此,九州的艺术不灵光,就成为除东大陆人的一块心病。
他们倒是能造出无数乐山大佛那样的大大作品,然后呢?
其实就没有然后了!
就像地球华夏的足球踢不出去,大家习惯了懒得骂一般,越不成那是越重视,最后重视到全民都有些贱骨头了。
全民如今都盯着艺术发展,期盼艺术圣地的博物馆,可以多收几件九州的作品。
然而,九州艺术就是家里吹得各种玄幻,出去它就是玩不转。
九州的艺术,就是在这样的土壤发育出来的,也因此,它的艺术跟地球东大陆艺术绝不相同。
它们甚至大多数都属,张扬洒脱,飘逸大气类,在细节表现方面,就总有些不精致,并且内涵意境表现方面,也不如苦难深重的南大陆与西大陆艺术。
既然作品上不去,老子就做最大的艺术赞助商,好歹你们也得给个安慰奖吧?
不给九州国面子,那么下届艺术大会,赞助金就不要想了!
恩,九州的艺术环境大概就是这样的,他们是举世闻名的艺术冤大头。
不!贱骨头!
并且,他们多年来致力于撩猫逗狗,建国之后,依旧专注于随时准备撩猫逗狗,因此忘记本土艺术发展可想而知。
也因此,当江鸽子看到俞东池带着那些艺术家,他们几乎就是用龟速,在一步一挪的观赏,等到他们不再大喘气了,他又听到这些人,开始用他听不懂的一些名词儿,复杂化他门口的摆设?
没错,江鸽子就认为门口是不重要的摆设。
我去,我竟然这么了不起么,我做出的东西竟然是这么讲究的么?
什么,远借,近借,实借,虚借,仰借,俯借……是么?有这么多说法?我咋不知道呢?
还有什么框景,透景,藏景……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造景,大多数是属于缀景类。
简而言之,就是用作点缀的风景。
于是他在心里赞叹,啊!地球妈妈,您的孩子出息了,到了外星,我就是艺术家了呢!
其实,他还真没这帮人说的那般复杂。
看到他们这样欣赏?他想,那自己这个艺术资历算是成事了?
正胡思乱想当中。
有位跟在俞东池身后的艺术家到底没忍住,她就高声对江鸽子问到:“这位先生?能请教入口这处造景,是出自那位园林艺术家之手?”
哎?这,这就艺术家了?
这也太快了,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江鸽子小小的愣了一下,然后他笑眯眯的指指自己的脸。
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可不就是我这位艺术家之手。
你们这群外星土包子!
当下,原本还在纷纷小声议论,或静或动,希从更深的层次去研究,解释这入口处精致小景的众艺术家们,都齐齐的闭了嘴,一个个的面露惊讶看着江鸽子。
而这位女士,就用更加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句:“什么?!”
没听清?
江鸽子脸上依旧笑眯眯的样子,他又指指自己的脸。
不要大意的夸奖吧,就是我了!
当下,这位女士就更不敢相信了。
并且她的专业素养,也不允许她相信。
所以她大声第三次问到:“抱歉!可能我年纪大了,有些表述不清楚。我是说……先生?能请教,门口这处人造景观,它是出自哪位艺术家之手?”
江鸽子疑惑的看看门口,又看看这群有些惊愕的……艺术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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