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草吃嫩牛
一切他们预想到的骚乱都没有到来, 世界各地的民众, 被一股奇妙的力量勾引的竟然有些兴奋了。
是啊!人类孤独,如今总算是有个伴儿了。
哦,不如说,是人类生命的另一种体现方式,出现在了大家面前。人们好奇战巫,也好奇两千年前的真实世界。
被封闭了两千年的禁地,魔魇还在么,甲咼人还在么?
未知充满神秘,谜团今日起就会对全世界徐徐张开大幕……而北燕这块被隐瞒了两千年的禁地,忽然就吸引到了全世界关注度。
而燕,因其操作失误给联合部队带来巨大的损失,失去控制权没多久,俞东池从浅浅的水底,渐渐攀爬到了这支部队的顶端。
江鸽子并不知道这个人是如何从无欲无求的艺术家皇子,攀爬到了这个奇怪圈子的权利顶峰。
他不知道他最终要走向何处,只是从那人越来越深邃的漆黑瞳色中,他觉着他要憋个大坏水儿。
在那家古老的民宿小旅店的阳台上?
在烹饪罐头饭的时候?喝着小酒的时候?
他无休无止的在算计着,表情越来越诡异。
等到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俞东池已经跟丹娘谈拢了合作合同,成为战巫唯一信任的合作伙伴,并且一跃成为联合部队的最高指挥。
似乎,这位因艺术而知名的皇子还是投错了行,他应该是个商人吧,还是个可怕的,能够创造出历史的大奸商。
在一段不长的日子里,俞东池将进入禁地的直播权,以每份千万贯的价格,卖出三十多份。
非但如此,他还从中州某地,调拨出一支摄像大队,准备跟队拍摄,将这次禁地的探险,做成一部最少六十个小时的真人探险节目,准备出来之后,剪辑向全球销售。
除了卖瞭望台门票这样的表面利润,他还拟定了新的合作合同,从而分润了这次行动之后的最大利润,并一举换下了燕的科研部队,转身从世界各地邀请来了更多的科研部队,准备对禁区进行一次彻底研究。
并且,这些科研小组,是自带干粮,走关系排队交钱入队,帮助九州解决污染问题,也是合同上的一条附加条款,还是免费服务项目之一……
似乎,没有这位殿下卖不掉的东西。
原来政治还可以这样玩?
传统派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游刃有余的刷着自己的声望。
他把大家以前喜欢藏起来的,怕引发民乱的各种隐私尽数抖出来作天价卖出,刷了名声不说,他还赚了大钱……
他开办了在喀鹤郡最大的旅游公司,设了全世界最贵的收费站,一下子对全球放开一百三十多条旅行路线。
参观二季县葫芦口的战巫绝崖,住千年老城的民宿,购买两千年之前的民间工艺品,已经成为如今盖尔大火的旅行项目,排队参观的人数已经排到了三年之后……
所有人都清楚,等到禁地问题全数解决,这位还不知道要捞多少钱儿呢……
可是,他要这么多钱到底要做什么?
每一天,每一天,半残疾的周松淳就像个传声筒一样,在江鸽子身边嘀嘀咕咕的抱怨自己的伤脚,恨自己失去了更多的发财机遇……
而江鸽子这个地球土包子,听这些抱怨,也真是滋味莫名的有些嫉妒了,原来,在强大的权利支配下,钱竟然这样好赚么?
人家就是轻松地调度了一下,大九位数的钱儿,就排着队的往人家碗里掉。
再想想自己最骄傲的牛肉干生意,他简直愧对地球祖宗了……
上午八点整。
江鸽子坐在化妆室,正在麻木的接受几位化妆师的折腾。
她们早上四点就冲进小民宿,把他从床上翻起来,押到河岸边的指挥所化妆室,用大号的镊子拔了他的眉毛不说,还给他的手脚做了去毛保养……
去他奶奶的!他体毛不多好么!
今天,所有的人要联合起来,按照剧本安排,为全世界表演一场盛世大秀……
而作为大秀的第三主角,他要穿着最少价值千贯的军服,军靴,还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带着一队儿小幼苗,作为第一支登艇部队,从右翼登艇……表演给全世界看。
导演组告诉他,就因为他好看,所以,他最少会有二十个不少于一分钟的镜头。
所以,要……要骄傲一下么?
化妆师的毛刷从江鸽子的鼻翼下轻轻扫过,他打了个喷嚏,然后瞳孔猛的增大,身体向后缩了一下问:“那……是什么?”
女化妆师举着手背,对着灯光调试颜色,她一边利落的工作,一面不怀好意的轻笑道:“阁下毛都净了~口红您不认识么?”
江鸽子皱皱眉,严肃的拒绝:“我不需要这个!”
化妆师也很严肃,她举着一只选出来的淡色口红,挥手指着在一边乖乖化妆的连燕子说:“您需要!您收了我们殿下五千贯……而这位巫大人~他拿了一万贯!”
好吧,好吧!
江鸽子内心挣扎,最终还是可耻的从了。
他闭住双目,苦难深重的将自己的嘴巴噘出鲶鱼唇,边想着五千贯的厚度,边无奈的自我安慰着,反正……也就做一次这样的秀。
比那些可怜的战巫,为了当季的新裙子,从今后,她们每个星期都要秀一次不说,一次出场费俞东池才给人家每魂二十贯。
“你们长的实在太难看了,不值这么多,有人花钱参观你们就已经不错了,要知道,你们买那些手织的破毯子,我可不收你们的税呢!”
这是俞东池对战巫的原话。
跟死人征税的事情他都做出来了,所以他是彻底放飞自我,无所畏惧了!
自己……大概是第二好看的,所以才拿了第二高的出场费吧!
那?要高兴么?愧对种花祖先,他已经混到刷脸换钱的份上了……来这里五年了,新手村没出,转职没做,级别不到六十……还是个该死的卖牛肉干的,混成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脑袋正胡思乱想,江鸽子的手忽被人拍了一下。
他抬脸一看,却是穿着最少十八层蓝色丝缎祭袍的连燕子。
屋内的化妆师,都是双目含水,面露崇拜的看着她们的巫。
然而连燕子这张被精心仔细的收拾过,脸美的简直令人窒息……好吧,如果不是因为气愤而五官扭曲的话,是真的会令人窒息的。
生气了?为什么要生气?
你可是值一万贯的,我都没你多,我都没气,你气什么?
江鸽子不明所以的抬出手捏捏他的脸颊问:“呦!怎么了?”
抓完,他看看自己的手指,指尖一层白沫儿,这是给他上了几层啊?
连燕子满脸不可思议的说:“我……我刚才算了一次!真是,真是……太令人气愤了!”
江鸽子站起来,举起手臂对着镜子来回看着,他别扭的看着自己这张不符合灵魂的面孔说:“气愤?为什么气愤?靠着关系分润点残羹剩饭不好么?伟大的殿下可是给了我们新合同,作为合作者,我们给撑撑场子也说的过去吧?”
连燕子双手握拳,有些咬牙切齿的说:“一年……一年苦学航海资历,做冒险工会薪金最高的资料员,我做全世界最贵的祭台,投资矿脉开采生意……这些……这些收入合起来,竟然还没有他一天捞得多!鸽子,我们要少了!”
吃大亏了!
看着胸腔隔着十八层丝绸都能剧烈起伏的连燕子,江鸽子愣了一会,忽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起来……
他又捏了他一把,用轻松的,还带着点舞台剧的腔调说:“啧!我说,你这个后天加成的,还想跟人家八百年狐狸窝出来的浸油狐狸崽子比?想开点吧,政治生意能跟你的生意一样么?”
说完,他正了一下领口,对镜子里的年轻人眨了一下眼睛说到:“我可是值五千贯呢!”
去问问毛尖他们吧,今天全部演员,有镜头的十贯,没镜头的才给一贯。
拿了上万倍的报酬还生气这样的事情,也就是家的这位能做出来了。
上午九点。
新铸的世界安宁大铜钟在元平河岸沉闷的响起。
瞭望台的观众纷纷举起自己配发的小望远镜……
跪趴在右岸的战巫缓缓从地上有节奏的站起……
接着,一种奇怪的音乐缓缓从河岸边响起。
那是一种,大提琴小提琴都只剩下一根旋的合奏,旋律玄妙单调而诡异。
战巫的骷髅披着纯黑色的丝绸斗篷,开始在岸边一会变成五角阵,一会方阵的还配着单调诡异的步伐,挥舞着人头骷髅,简单孤寂的在大地上舞动着。
舞得一会,空中响起一个像是从喉咙里,压着声调,低沉而决绝,嘶哑含哀伤的祝祷声不急不缓的,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吟唱起来。
拿了一百贯出场费的丹娘飘在空中,一脸苦逼的正对着臆造出来的曲谱哼哼。
没错,就是哼哼,一句词儿都不许有,越听不懂越好,越是含糊越好,越是单调越好……
她声音可甜了,她们战巫的歌声可美了。
可是那位财主老爷说,就必须黑暗,必须诡异,因为这是那啥的……市场需要,不然卖不出门票?
好吧,为了家人以后的生存,她还是唱吧……
战巫的声音令灵魂颤抖,黑暗到穿透一切人类的伪装,直击灵魂。
而就在这种低哑的祝祷声中,关闭了两千年的葫芦口绝壁,终于沉闷的震动了……
“开了……开了!看到没,大山裂开了……”
常辉郡老戏台,一台从城里刚买,价值一百二十贯的,据说是全世界最大的,八十寸彩色大宽屏摆在舞台上。
老三巷的街坊就如看大戏一般的,早上五点多就纷纷从新居里出来,搬着家里的椅子板凳来抢位置。
杆子爷年前就走了,现在都要到春雨季了,还是归来无期。
老少爷们,可真想他啊!
前两天,从一幕山庄那边的消息,说咱杆子爷今儿要上全国直播了。
这不,如今家家都不缺钱儿了,大家就这户几贯,那户几百钱的集资买了全世界最大的彩色宽屏。
怕看不到直播,就买了全球信号最好的付费频道。
其目的,也就是想看看离家的孩子,他可好不好啊!
段奶奶抱着从自己媳妇手里揽的的拼布活计,一边不用看的缝线,一边儿用脚一直踢坐在前面的段爷爷问:“鸽子呢?咱杆子爷儿呢?一直照这个破山,一直照个破山头,都几个小时了……杆子爷儿呢?咋还没出来呢?”
许是被踢的烦躁了,段爷爷吐出嘴巴里的烟卷儿,扭脸骂了一句:“出来啥,出来啥……还没一会儿呢,还几小时,就你家的老破钟走的比旁人家快,杆子爷不出来,我能喊出来,我能指挥了人家?你能看就看,不看滚回家……”
他话音未落,盘腿坐在第一排的连翘忽然就指着大屏幕喊了起来:“爷……爷!爷爷!”
喊完,她晃着自己的大肥身板,跑到舞台角落,翻出自己的大号饭碗抱着就跑了……
“出来了,出来了……”
本来纷乱的现场,忽然就安静起来。
老少爷们都眼眶发酸,贪婪的看着离家的孩子……
在巨大的屏幕里,年轻的军人穿着笔挺的制服,站在岸边悬台之上。
那黑暗的苍山背景本是浑浊的,然而当这个青年出来,他就如一道东升的朝阳般,点亮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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