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匪君
“那便去抄吧。”魏延祯扭头对身边小兵道:“牵马过来……”
薛廉本来都转身了,听到这话又停下转回身来:“将军要出去?”
“去找鲁县令商讨一些事情。”魏延祯冲荆长安抬下巴:“荆大夫,走吧。”
“哎,他,他他他也要……”薛廉指着荆长安,然而没人听他结巴叨叨,没等他说完,两人就径自离开了:“跟着啊……不过,那小大夫古古怪怪,将军为何独独对他另眼相待?”
别说薛廉想不通,就连荆长安自己也纳闷儿,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他这神游呢,就手腕一紧被魏延祯拽上马背,坐在了魏延祯身后。
“坐稳了。”没给荆长安反应的机会,魏延祯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嘶鸣一声,如离弦箭矢一般,冲出了军营,泥水飞溅,直奔县城。
不过荆长安没有进城,在离县城五里地外的牛二坡下马,约好傍晚之前返回这里,便告辞魏延祯,转山道,徒步回了村。
山路泥泞难行,荆长安紧赶慢赶,将近晌午,才看到村口的那片楠竹林。走到竹林干地跺了跺脚上的泥块,荆长安抹了把汗,这才进村。
刚转身,就被人抱住了大腿。
荆长安尚未低头,就勾起了嘴角。
“哥哥怎么才回来呀?”抱他大腿的,正是村长何广财老来子,何宝宁,刚满四岁的一小胖墩儿,最爱的就是抱荆长安大腿。
荆长安低头对上小孩儿萌萌眨巴的大眼,直觉心都要化了,弯腰就给抱了起来:“哥哥去治病了呀。”抬手自衣襟内掏出一包糖递给小孩儿:“咯,哥哥承诺你的糖,不过每天只许吃一颗,不许贪嘴哦!”
“谢谢哥哥,宁儿知道了!”小孩儿见糖眼开,搂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乖乖地点头。
荆长安笑着捏了捏孩子奶膘,抱着就径自去了村长家。
老远就见何村长等在院坝边,荆长安快步走过去,将孩子放到地上,揉了揉脑袋,孩子笑着躲开,掉头就跑进了屋去。
“怎么现在才回来?”何广财看了看小儿子屁颠颠的背影,回头看向荆长安一身蓑衣斗笠的装扮皱了皱眉,难得的雨收天,穿成这样作甚,但转念一想就回过味儿来了:“听说外头正在抓壮丁,你这一夜没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荆长安笑笑,却是答非所问:“何叔,我要走了。”
何广财闻言一愣。
“这些年,有劳何叔照拂,长安铭记于心。”荆长安自衣襟里摸出一个黑布缝制的荷包放到何广财手里:“此一去,前途未卜,他日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这东西,就留给何叔,做个念想吧。”
何广财打开荷包,里面是一张折叠好的房契,当即手一哆嗦,险些将东西掉在地上。
“小……”
“何叔。”荆长安打断何广财,笑着拱手:“告辞。”
第7章 胆子太小
辞别何广财,荆长安回家只简单收拾了两身衣裳,就背上药篓去县城医馆,还完蓑衣斗笠,便径自出城,去了约定地点。
荆长安一路紧赶慢赶,一刻也未逗留耽搁,然而等他赶到,魏延祯还是已经提前等在那了。
“小人惶恐,让将军久等……”
荆长安正说着,就被突然怼到面前的油纸包打断,视线顺着下移,落在油纸包口外露半截的猪蹄上。
“边走边吃。”魏延祯没有给荆长安过多发愣的时间,将东西塞他手里,转身便牵着马走在了前面。
“谢,谢将军。”荆长安很是受宠若惊,捧着油纸包犹豫好一会儿,才下去口。
冷掉的猪蹄算不上美味,但对于午饭都没吃就急着赶路的荆长安来说,却再香不过,一开始还顾及形象吃的斯文,几口后就干脆放开了。
吃完解下随身带的水囊喝了两口解腻,这才擦了擦手跟上魏延祯。
“吃好了?”没等他开口,魏延祯就问。
“吃好了。”荆长安望着魏延祯伟岸挺拔的背影,眸光闪了闪:“将军为何对小人这般关照?”
“没有特别关照,我向来如此。”魏延祯脚踩马镫,翻身上马,一手拉缰一手伸向荆长安:“上来。”
荆长安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抓住魏延祯的手,便被一个巧劲带上了马背,歪歪扭扭坐在魏延祯后头,手忙脚乱扶住对方腰侧,才堪堪稳住身形。
魏延祯被碰了腰也没什么反应,只道了一声:“坐稳了!”随即就双腿一夹马腹跑了起来:“你要怕摔,搂着也行。”
荆长安扶着没动:“就这样可以了,冒犯将军,还请赎罪。”
对此,魏延祯没说什么,毕竟早上出来,荆长安也是这么扶着。再说,有他在,也不可能让人摔下去。
魏延祯低头瞥了眼腰侧骨节修长的双手:“你这小大夫看着一板一眼的,胆子也太小了点,平衡感也差。”
荆长安:“……”
荆长安抿了抿嘴角,默默收回扶在魏延祯腰间的手,然而双手刚离开,就被马儿颠地后仰,慌乱扶了回去。这么一来,荆长安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平衡感差了,就是脸上颇有些挂不住,所幸坐在后头,不至于连这满脸尴尬也被看了去。
对此,魏延祯却是毫无反应,只道:“薛副将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薛……”荆长安闻言一愣,脑子转了转才反应过来应该是那个爱找茬的大块头,只是那人说的废话太多,他一时不知魏延祯所指,便问:“什么话?”
魏延祯道:“治马一事,尽力而为即可,这不是你的责任,不必心怀负担。”
“……是。”荆长安瞥着魏延祯后脖根儿那一颗鲜艳的红痣,眸光微闪,随即便转开了视线。
魏延祯往后侧了侧头,正要说话,就见迎面一匹快马疾驰而来,一看马背上的人居然是薛廉,当即脸色一变,勒马扬蹄停了下来。
荆长安跟着身体后仰,被吓一跳,也跟着偏头望过去,隐约猜到应该是出事了。
“出了何事?”魏延祯不待薛廉跑近,就扬声问道。
“探子来报,赤邬军不太安分,怕是会趁机攻城……”
“那你不在军营主持大局,跑出来做什么?”不等薛廉说完,魏延祯就皱眉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