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敬荣
但实际上,这一趟下来,顾情就是亏本的买卖。
还有顾情那所谓的,“只要握得住的东西”为什么会牵他的手呢?
詹星若曾设想过顾情或许对他有某一种隐秘的情感,但他找不到来头,也就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顾老板。”詹星若轻轻地唤了一声,顾情应声微微睁开眼睛。
“今天…多谢了。”詹星若轻轻道,不知是不是夜晚灯光的原因,詹星若看起来竟然比白天柔和了许多。
“军师不必…”话没说完又咳嗽起来。
陆忘遥之前放上去的降温袋被震掉了,詹星若伸手去拿,却被顾情握住了手腕,只是这次力道极轻。
“军师的手这么冰,着凉了?”他费力地说,声音带着略微的沙哑,像夏日里震动翅膀的昆虫。
詹星若把手抽回来道“我没事。”
“天关湿冷,还请军师多注意才是。”顾情弱声弱气地说。
“顾成渊,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詹星若看他虚弱的样子,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要为自己这么折腾。
“军师这样问,可太见外了。”顾情轻轻叹气。
“你我本就是外人。”詹星若道。
顾情听闻,垂下了眼帘。
“我什么目的都没有。”他无奈道“我是商,你是官,我在天关,你在月渚,你想要的是天下太平,我,”顾情又咳嗽了两声,也顺势把没说出来的话咽了下去。
我想要的只有你。
詹星若手里端着药,那刺鼻的苦味早就摸着他的神经跳动起来。詹星若皱皱眉。
“你没回答我。”
顾情摇摇头,“军师别为难我了,我没有答案。”说着看了看詹星若手中的药。
“军师为何拿着顾某的药?”他明知故问道。
詹星若被问的突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既然你醒了,那就吃药吧。”
顾情费力地将身体支起来,嘴角勾起一抹笑,问道“军师喂我?”
詹星若看看他,一双眼睛还是冷冰冰的,没给他回应,手上却老实地把药舀给他。
顾情像尝不到苦一般,詹星若慢慢地喂,他就慢慢地喝,目光盈盈地流转在詹星若的脸上,手上,然后笑了笑。
“你明知道自己不能吹风吧。”詹星若抬眼看了他一眼,问。
顾情也回望了他一眼,“老病,我习惯了。”
“最初是怎么得的?”
顾情笑了笑“最初是因为我父亲没有照顾好我,我在生病,但是他出去打仗了。”
詹星若点点头,“这么多年都没见好?”边问边把药舀起来又倒下去,想让它快点凉。
顾情满眼柔光撒在詹星若身上,心上人随便问两句,顾情就想把十多年的身世,秘密,不堪回首的记忆,全部和盘托出。
他又向上靠了靠,让自己离詹星若近一点,笑道“因为我总是不喝,药太苦了,我怕苦。”
“你这样严重下去,”詹星若欲言又止,顾情明白詹星若想说什么,再严重下去说不定会死,只是碍于两个人的关系,没多熟悉,这话也不方便说。
“我倒是不怎么怕死,我只有一个愿望,如果能完成,我就死而无憾了。”
詹星若看看他,微微一皱眉。
“轻言生死,幼稚。”
顾情还是笑,点了点头,詹星若觉得药差不多凉了,又递给顾情一勺,顾情支着身子去接。一股莫名的悲伤忽然涌上心头,假如每天一早起来,自己心心念念数载春秋的人,就这样坐在床头,看得见,摸得着,那样的话,他或许真的没法死而无憾。
顾情一生的愿望,无关江山,无关荣华,只想和心上人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如若真的可以实现,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得离开人间了。
但是詹星若不同,他的心不在儿女情长上,他心里是天下。
顾情撑着身体,头发落在詹星若的腿上,身体向前,微微侧着头,轻轻地吻了一下詹星若端着药的手,嘴唇似有还无的碰在他手上,良久才离开。
“谢谢你今天能留下来,军师。”他轻轻说。
第8章 不忘国忧,不负卿卿
詹星若只是惊讶的睁着眼睛,还没有从顾情的行为里品出他的意思,没有回应顾情,亦没来得及躲,再者手上拿着药,他也不方便一个机灵抽出手。
而且詹星若还不合时宜的意识到,顾情似乎对他的手格外感兴趣,无论是半个月以前牵着他,还是今天突然送上嘴唇。
顾情见詹星若愣愣的看着他,心里更是涟漪层层,平日里精明能干的军师,被吻了下手,竟然说不出话来。
顾情又平躺下来,笑道“军师的手很漂亮。”
詹星若好似才反应过来,怒道“胡闹!”然后把碗重重的撂在桌子上,瞪着眼睛看着顾情,顾情回应他的眼神却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柔情水,甚至有些委屈的样子,詹星若心头的火突然烧出了个疑惑的弧线,差点灭了,但是表情还是没变。
“对不起。”顾情说。
詹星若没有看他,而是拿起了琴,端坐在顾情面前,“这一曲弹完,我和你就两不相欠了。”那是他最后看顾情的一眼,看完就低下头来弹琴,安神香混着药味儿,顾情不舍的闭上眼睛,却在古琴浑厚的声音里面越来越困。
病人终归是病人,第二天顾情醒来的时候,大日头已经上来了,陆忘遥端了早饭进来,顾情爬起来,陆忘遥先开了口“军师一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