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35画生
华易很快地就在心中做好了关于纪青弦的总结,纪青弦竟不是中原人,段若明一直也看不起纪青弦外邦人的身份,他爹在沙场上的一次身负重伤,昏迷了几天几夜在鬼门关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醒来了,可是身体大不如前了,以至于在后面的一次变故中轻易就丧命。
华易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因为纪青弦一次任性妄为所导致……因为这个原因,段若明更是讨厌极了纪青弦。
纪青弦师从他爹,但他会驭鸟,华易年少时几次央求纪青弦教他这份本领,他都笑着敷衍过去,而是私底下交给了他收养的其他孩子,那些孩子都有几分同纪青弦相似,眼窝很深,睫毛很长,他们应该是来自一个家乡。
细细想来,纪青弦或许从那时起就在深谋远虑地计划着什么。
段若明说了许多的话,精神有些不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含糊不清地对华易说了句:“我要睡觉了。”
华易目送着他走进屋,躺上床,他也起身去将段若明的房门合上,约莫还有一道一指长的缝隙便要合上,段若明突然吐字清晰地喊道:“臭小子,你要珍惜眼前人。”
房门彻底被合上,华易低低笑了一下,他轻声说道:“知道了,老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今日双更,晚上9点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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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别锁了求求别锁了
华易一跑,宋檀十分闹心,他悻悻然地脚步虚浮着回到了逢绿阁,勉强地挂着笑脸与人寒暄周旋。
天色将暗,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他们才堪堪得了歇,将物品归置好后,宋檀便是让他们早早地回去休息了。
偌大的大厅里,依旧花团锦簇,红纱缭幔,热闹散场只剩下空寂,宋檀疲惫地靠在仰面靠在椅子上,他将胳膊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人若是一闲下来,就会无可奈何地、避无可避地想起一些叫人心堵的事。
宋檀实在是想不通华易到底有啥好跑的呢?他忍不住地心下把他翻来覆去地骂着,但是却又不舍得般妈的太狠,左右不过是些:王八蛋,缺心眼的话。
陶瑾年去而复返,一进来就看到宋檀脸上有了几分扭曲之色,仿佛是正在走火入魔,他忙不迭地凑到宋檀跟前,拿掉了他遮蔽眼睛的手臂,关切着说道:“被甩了就被甩了,华易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在这儿抽风?”
宋檀直起身,定定地看着陶瑾年,一字一顿道:“我、没、被、甩。”
陶瑾年知道他心情不佳,也不愿同他争论什么,他话锋一转说道:“今日我日行一善,买了一位老伯因老伴病重而出售的乌篷船,正在河上放置着,近日两岸常有灯火华灯璀璨之景可看,你一副死鱼脸委实难看,不如与我去船上游玩调节下心情?”
他话音刚落,宋檀果断道:“不去。”
陶瑾年没再执着,他略带遗憾地说道:“唉,爱去不去吧,总之你不去是要后悔的。”
具体怎么个后悔法陶瑾年不愿再多言,宋檀将信将疑地凝视着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终究没抵抗住自己的好奇心,他说道:“到那河边的路程不远吧?太远我可走不动……”
陶瑾年明了这是宋檀在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他明明就是知道那条河水的位置,陶瑾年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不远,你这么矫情不如我出门给你雇挑驴,你骑驴我牵你?”
宋檀:“……”
华易回到了刑部,他养成了一个习惯,一回来就是要去看那只面人摊主手里买下的,令宋檀黯然神伤的丑鸟。
他养着这只鸟实在精细,丑鸟被放在了精巧的打磨的没有一根毛刺的紫竹鸟笼中,天晴时,就挂在檐下,正对着窗,华易一抬头便能看到;起风落雨时,便把他带进房间,放在案头小几上。这只鸟被他养的极好,每日华易都要亲自给他调配饲料,炒好的小米里搅进鸡蛋黄,松软香喷供他啄食。就连他饮得也是华易用来煮茶所用的上好山泉水。
渐渐的,这只鸟的毛长全了,羽毛油光水滑,看到人了也不蔫耷耷惧怕了,没事还能优哉游哉地兴致勃勃地叫个一两声。
他出去的时间并不久,回来时鸟笼的笼门大开着,笼内空空如也,只有几根零碎的羽毛可怜地洒落在笼底。养了这么久,他还是逃了出去。
华易不悲不怒,他出神地站在鸟笼前,周围有人看他如此,只觉他怕是要大发雷霆。便笑着开导着华易:“这鸟这般不识抬举,您如此厚待他都养不熟,大人不必介怀,再挑一只更好看的养着便是。”
“鸟儿不识抬举,人也不知好歹么?”华易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那人明白华易这是生气了,在拿话暗指着自己。他闹了个脸红,随便说了些赘余之语,便离华易远远地了。
天何其宽,地何其广,这只鸟还能去哪呢,天气越来越冷,华易悲哀地想,他就是要冻死在外边也要逃离了他么?鸟没了,那人呢?
一颗真心被不稀罕地扔到地上,这种落差感让华易顿手顿脚,他长久地陷入一阵迷茫。
好在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华易的胡思乱想,说是烟光满有信来,华易以为宋檀有事,赶紧接过了信,直接拆开,一眼扫过,还没等送信人反应过来。
华易已又快步离开了,速度之快,态度之急,让人只能看到他的身形的残影。
有俩小官员见彻底没了人影,才敢窃窃私语地说道:“大人这是又翘班了吧。”
……
天色迫暮,天幕中流淌着一条璀璨的银河,繁星点点拥抱着月儿弯弯。
水域开阔,河水明澈如一面镜子,将天空兜入怀中,一低头便能看到几只游鱼在银河里熙熙地亲吻船底板。渐渐地水汽升腾,起了迷蒙的雾气,岸边浩浩汤汤的芦苇,穗子上顶着银灰色的芦花,与雾气难分难解地融为了一体。
华易拨开了浩浩荡荡的芦花终于寻到了他,恰好看到这一幕,宋檀低着头坐在乌篷船头,光着脚在明亮的星河中踩着月亮玩,华易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宋檀抬头,他们隔着白茫茫的水雾和烟云般的芦花,四目相对,整片天地都为之倏然一静。
宋檀突然眼眶一热,每一份的爱情里都多少有些宿命的意味,此刻仿佛他生来一遭就在等着这一瞬间。
俩人静静地看着对方,过了许久还是谁都没说话,陶瑾年实在忍不住了,他骂骂咧咧从船舱里出来了,他指着岸边不远处的华易嚷道:“你是不是不行?你光看有个屁用,我他娘的把床都给你俩铺好了,你现在应该冲过来抱他啊!”
他可谓是毁气氛小能手,陶瑾年被他俩磨磨唧唧地气得直跺脚,船身吱吱呀呀地就晃悠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摇摆让坐在船头的宋檀没了重心,身子一歪,一个不稳就要跌落到河水里。
华易顷刻点地飞身,掠过了水面,稳稳地一把手捞住了宋檀。
宋檀扶住了华易的胳膊站起来,但没有马上就松开手,他牢牢地抓住华易,宋檀的眼神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大约是宋檀说这句话时风清月朗、万籁有声,夜色格外可爱的缘故,华易一直记得这句话,宋檀故作蛮横地,像孩童般幼稚地说道:“这次我抓住了你,你可就不许跑了,再跑你就是狗!”
华易嘴边挂着笑,他顺着宋檀的意思:“我以后寸步不离地粘着你,哪怕你嫌我烦,我也不跑了。”
听着这俩人旁若无人地说情话,陶瑾年觉得自己亮得闪闪发光,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夜还长,你俩怎么都行,在此之前能不能先把我送回岸上,我再看下去就要长针眼了。”
华易直接去捡起一侧的船桨,毫不费劲地就将船只划到了岸边,陶瑾年跑得比兔子还快,噌地一声就窜到了岸上,他又低着身子在水边翻翻捡捡什么。